第六章
一枚晶瑩璀璨的鑽戒，在掌心柔和地閃耀著動人的光輝，姬少央細細地摩挲著戒面，纖細的字體映入眼帘：媚!
這個怎麼會成為戀瞳的貼身飾物?
「我要回家。」女子柔和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小心地把戒指裝進內袋，輕聲道，「你已經到家了，媚！」
杏色和服微微抖動，女子牽住他的衣擺，清亮的眼睛纖塵不染，「那阿勇在哪裡?他說他會回來的。」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少央心頭酸楚，低聲撫慰，「你得多等一段時間才行。」
「嗯，我知道他會回來的。」女子淺淺一笑，那一笑傾國傾城，「少央答應過我，他一定會讓阿勇回來的。」
少央心頭大震，痛得幾乎失去知覺。這許多年，她依然守著他那年少輕狂的誓言?
「對了，你究竟是誰?」女子歪著頭看他，一臉疑惑，「這又是哪裡?」
「我——」
「姬少央!」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即將出爐的謊言，少央轉頭，客廳里多了一名修長俊挺的男子，正雙眼出火地瞪著他——千代漠司!
「戀瞳呢?」千代漠司急道，「你讓她出來見我!」
少央緩緩起身，「她被山田的人帶走了。」
「原來這都是真的?」千代漠司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姬少央，你竟然把戀瞳交給山田？你知不知道她會遇到多可怕的事情?你——」漠司越說越氣，一把揪住他的襟口，「你如何下得了手?」
「……」
「你究竟是誰?」女子不高興地插話。
漠司低頭看了她一眼，冷笑，「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她是人，我妹妹就不是人?你拿戀瞳換她回來，那好，我今天就用她來給戀瞳抵命!」話音方落，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槍，槍口指向一臉茫然的女子。
「放下!」少央冷冷地開口。
「你以為我不敢?」漠司瞪著眼前平空出世的槍口，姬少央真不愧是「黯夜殺」，他拔槍的同時，也把自己的額心送到姬少央的槍口下。
「我從不那麼以為!」少央一臉淡漠，「但是我知道，你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你是一定要去救戀瞳的!」提起戀瞳的名字時，平淡的聲線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下。
「你說對了。」漠司把槍收進懷裡，冷道，「姬少央，今天我不追究，不代表以後我不追究，告訴你，千代家不會放過你，這件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你在做什麼?」女子不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人又突然離開，拉扯著少央的衣擺，「那個人又是誰?」
「他是她的哥哥。」少央蹲下身，微笑著說，「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可惜，他不該用槍指著你，他若是指著我，他的子彈就能派上用場了。」他鬆開彈匣，裡面空無一物。
「沒有子彈?」女子皺眉，「那你帶槍做什麼?」
「我已經對不起戀瞳，又怎麼能傷害他的哥哥?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你今後就住在那裡。」
「你也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少央撫摸著女子烏黑的發，「我跟那個人一樣，我也有要做的事，我也一定要去救她!」
「你還會來看我嗎?」眼前的人讓她感到親切，她不想離開他。
少央輕輕搖頭，「你等的人不是我，你忘了嗎?」他別過臉，目光投射在不知名的遠方，「而我，等的人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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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用綁著我，我不會跑的。」戀瞳無趣地瞪著押解她的人，「山田也算是大幫派的領袖，怎麼連這麼點氣量也沒有?」
「你哪那麼多廢話?」一人不耐煩地命令，「給我閉嘴!」
戀瞳翻了個白眼，乖乖地閉嘴。
「不許對千代小姐無禮!」為首的黑農人叱責下屬，走到戀瞳面前蹲下，「戀瞳小姐，我們好久不見了!」
「我見過你?」戀瞳撇撇嘴，「不可能!」
「我。」黑衣人扯下面罩，「你不認識?」
「柴陽俊?」若不是被繩索綁著手腳，戀瞳幾乎就跳了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山田組長的第一副手，你應該叫我山田陽俊才對!」柴陽俊俊俏的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微笑，「不過，看在我們是舊識的分上，你可以叫我柴——陽——俊。」
「難怪你們那麼清楚我的行蹤。」戀瞳恍然大悟，「那天的兩個人也是你派來的?」
「沒錯!」柴陽俊摸摸她的髮辮，「戀瞳，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別碰我!」被欺騙的感覺讓她備感憤怒，「垃圾!你跟蹤我多久了?」她到上海的第一天，這人就出現在他面前。
「你在東京的時候，我就奉命跟蹤你。」柴陽俊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仍舊抓著她烏黑的辮子把玩，「照組長的說法，戀瞳小姐，你是我的獵物!」
「我倒是低估了你臉皮的厚度!」戀瞳慢慢平靜下來，開始思考眼前的處境，「你們到底要把我怎麼樣？」
「別說得那麼嚴重!」柴陽俊輕鬆地說，「只要你二哥答應娶山田組長的千金，萬事大吉，你仍然是我的上賓!」
「少做夢了!二哥的脾氣我最清楚，那種女人他才不要呢!」山田的女兒?多半跟她爸一樣，不是好人!
「這種話你現在說可以，」柴陽俊斂了笑，嚴肅地說，「見了山田的人，你最好閉嘴!」
「我偏要說!你不是山田的手下?山田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我不一樣!」柴陽俊斬釘截鐵地說。
戀瞳倔道：「我還要說一萬遍，看你拿我怎麼樣?」
「我能拿你怎麼樣?」他忽然嘆了口氣，「戀瞳，我是為你好——」
「鬼才相信!」戀瞳沒好氣地打斷。
「你不信我?」柴陽俊忽然朝她俯下身。
「喂!你要幹嗎?」戀瞳大驚，嘴裡亂糟糟地喊，「你要是敢碰我，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你。」
「吵死了!」柴陽俊受不了地低吼。
戀瞳嚇得一縮。
柴陽俊看也不看她，雙手繞過她的身體，解開繩索，「相信我，沒有人會為難你。」
戀瞳低著頭活動雙手，揉弄著酸痛餉尹臂，不知為什麼，她竟然不敢看他。
「本來組長並沒有打算要抓你，是哉向他建議的!」
什麼?「你——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你。」柴陽俊坦白地說，「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你以為我會錯過?」
戀瞳再不假思索，揚手一巴掌扇去。
「啪」的一聲，柴陽俊白皙的臉上清晰地浮現出數道紅痕。
「混蛋!」戀瞳用盡全身力氣，大罵，「卑鄙小人!」
「沒錯，我是很卑鄙!」柴陽俊並不動怒，挨了打甚至連摸也沒摸一下，「不管怎樣，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反正我就是要你!等這件事完結以後，你會發現，不管是山田組長，還是組長千金，包括那個姬少央，他們都不是贏家，勝利者只有一個——」他揚唇一笑，「那就是我!」
「做夢!」戀瞳不屑地撇嘴，「姬少央至少奪回了如媚，你呢?告訴你，你什麼也得不到!」
「那個不言不動、不會笑、沒感情的女人拿來有什麼用?」柴陽俊冷嗤，「姬少央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如果我是他，七年前不會為那種女人放棄在東京的勢力，現在更不會為了她而放棄你!」
「你這個勢利小人!」戀瞳鄙夷。
「隨你怎麼說。」柴陽俊抿唇，「不管你相不相信，戀瞳，你才是我心中惟一的稀世珍寶。與你的姓氏無關。」
戀瞳別轉臉，決定不理他。
「至於山田組長，」柴陽俊續道，「他已經七十歲了，獨生兒子是個廢人，惟一的女兒又是個花痴，他能有什麼作為?等他真的把千代家得罪了，我自然會來收拾殘局，到最後——」他一把握住戀瞳的下巴，堅定地說，「無論是山田組，還是你，都是我的。」
戀瞳索性閉上眼睛。
「就這樣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他說完，低頭為她解開腳上的繩索，「你聽話一點，就會少受一點苦，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
他走了。
戀瞳無力地在床上倒下。這個人實在是個很危險的人物。落在他手裡，只怕凶多吉少。也不知道少央現在怎樣了?漠司哥哥有沒有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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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地方沒有?」少央一邊仔細地給兩柄佩槍裝上子彈一邊問。
「在山田家一所廢棄的別墅里!」九命應道，「晝夜和瑟司少爺已經先行趕去了，我們的人去了十八個。」
「叫他們都回來!」少央頭也不抬地說。
「為什麼?」九命抗議，「我們好不容易才踩准了點，山田陽俊那小子絕對跑不掉!」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他會讓我們那麼輕易就找到?」少央把一條寬大的牛皮帶圍在腰上，密密的插口上清晰地看到一大排雪亮的飛刀。
「這——」
「他根本就不怕被我們找到!」少央咬牙道，「有戀瞳在他手裡，他根本就有恃無恐!山田陽俊是什麼人?他要我用戀瞳換媚回來，不僅是想讓我跟千代家為敵，更要緊的——戀瞳是比如媚更有價值的籌碼。」
「這麼說來，我們去多少人都沒有用?」怎麼會這樣?
少央鎮定地穿上外套，「你們都留下，我一個人就夠了!」他走了兩步，又站住，卻不回頭，「萬一我沒有回來，你們好好照顧如媚!」
「少爺!」九命還沒喊出口，少央已經消失在深秋夜雨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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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吃一點，嗯?」柴陽俊柔聲勸道。
戀瞳怒目相向，「與其吃你的東西，我寧願餓死。」
「再過一會兒你哥哥和姬少央就會來救你，」柴陽俊好脾氣地笑笑，「你不吃一點東西怎麼有體力逃走?」
「誰說他們會來救我?」戀瞳大驚，「你騙人!他們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我何必騙你?我們在這裡住了兩天了，他們要是再找不到，豈不是白白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你哥哥是設計師，那也就算了。姬少央的鼻子比狗還靈三分，他要是查不到的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想查!」
「那你幹嗎還躲在這?」戀瞳難以置信地問，「你是故意讓他們找到的?」
「真聰明!」柴陽俊讚許地笑，「我要讓姬少央死在這裡，然後——」他執起她的手，「我們一同回東京。」
戀瞳「啪」的一聲甩掉他的手，「你少做夢了，漠司哥哥和少央一起來的話，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柴陽俊點頭，「他們兩人合力，我確實占不了上風。」
戀瞳謹慎地看著他，嘴巴卻很硬，「你還是快準備奔赴黃泉吧!」
「不過——」他故意拖長了聲調，悠閑地說「你確定他們兩人可以聯手?」
那兩個人——戀瞳頓時失了血色。
「你明白了吧!只要他們兩個人一起來，總有人會把性命送在這裡!那個人一定是姬少央。」
「那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試試不就知道了?」柴陽俊把碗放在桌上，「你不吃就算了吧，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了。只不過要委屈你一下。」
「你又要幹什麼?」
他站起來，輕輕擊掌，幾名黑衣人大步走過來，用繩索把她綁在椅上，又一人用一大塊膠布粘住了她的嘴。
戀瞳拚命掙扎，只是徒勞。
「別怕!不管怎樣，你都要相信我，」柴陽俊撫摸著她略微凌亂的髮辮，低聲安撫，「只要有我在，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所有人都走了。
戀瞳驚恐地看著貨櫃在夕照下重重疊疊的陰影，她很明白，在這些陰暗的地方，柴陽俊和他的手下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少央，漠司哥哥，你們千萬不要來!千萬不要!
「吱呀」一聲打開，夕陽把一道長長的身影映在她的腳邊，戀瞳抬頭——修長高大的男子站在車庫門口，堅如磐石。
姬少央!
不要過來!別過來!戀瞳拚命掙扎，想要示警，可惜身體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頓了一頓，就筆直地朝她走來。
「姬少爺!」門「砰」的一聲又合上，柴陽俊笑意盈盈地從暗影中走出來，「你終於來了!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東京黑道人人聞名色變的陽俊先生原來是你。」少央微感驚訝，淡淡地說，「這應該是你的真面目了吧!」
柴陽俊點頭，「我對其他人可以易容換臉，但是對戀瞳——」他轉過身，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口不能言的戀瞳，柔聲道，「我又怎麼會騙她呢?」
戀瞳不解：他在幹什麼?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少央冷冷一笑，他當然明白柴陽俊意在激怒他，只要他一生氣，出手就敗了三分，可是胸口洶湧澎湃的怒火為什麼無法控制?
「我想，姬少爺今天來是想帶戀瞳走。」
「沒錯!你放了她，我們的賬慢慢再算!?少央朗聲道。
柴陽俊狀似為難地攤開雙手，「那可不行，我要帶她回東京，否則千代家的二少爺怎麼會娶組長千金呢?」
「這點把戲騙別人還行!」少央不耐煩地打斷，「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山田老頭管得了你?算了吧，你無非是想借千代家的手除掉山田老頭，戀瞳與此事無關，你放了她!」
柴陽俊擊掌嘆息：「不愧是姬少爺，什麼都瞞不過你。此刻，東京那裡，千代家估計已經跟山田老頭分出勝負了，我如果殺了你，再帶著戀瞳回去，你以為結果會怎麼樣?」
少央冷笑，「你以為千代家會任由你利用?」
柴陽俊微微一笑，揚聲道：「會不會你我說了都不算?漠司少爺，你既然來了，就請現身吧!」
不多時，戀瞳便看到自己的哥哥從門邊的暗影中走出來，手中握著槍，槍口指向柴陽俊，「放了我妹妹!」
「我也正有此意!」柴陽俊搶在少央前面開口，出口卻是驚人，「我不會為難令妹，但是這個人——」他一手指向少央，「我想聽聽漠司少爺如何處置!」
「只要你放了戀瞳，山田組在東京的勢力可以由你接管!」千代漠司平淡地開口，槍口緩緩移動，筆直地對準少央的額心，「至於這個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他?交給我處置吧!」
「您可以用任何辦法處置他——」柴陽俊優雅地笑笑，「但是，絕不能饒了他!」
不到短短一分鐘，柴陽俊竟然和千代漠司達成共識。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少央冷漠地笑著。
「你想不到吧!我會跟漠司少爺合作。」柴陽俊眼睛盯著戀瞳，嘴裡卻跟少央說話，「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們本來就有共同的敵人，比如山田，比如你——姬少央!」
「你本來與此事無關!」千代漠司接過話頭，「我把戀瞳送到你這裡，是想讓她避開東京的衝突，沒想到你竟然拿她去換那個女人，你自己要找死，那怨不得別人。」
少央他沒有把那個東西交給漠司哥哥?沒有跟他說「戀瞳是自願的」?
戀瞳大急，想解釋，卻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少央，求求你向漠司哥哥解釋清楚咽!
「這些我早已料到了。」少央抬頭，「不過，人總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我要帶戀瞳走，不管你們的關係是怎樣，今天我都要帶她離開。誰阻礙我——」他咬牙，一字一字地說，「我就殺了誰！」
「你憑什麼帶她走?」千代漠司不屑地說，「我是她哥哥，你是她什麼人?」
「千代漠司，你真讓我失望!你跟這個人——」少央瞟了柴陽俊一眼，「合作，無非是為了戀瞳的安全，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除了安全，戀瞳她還想要什麼?」他頓了頓，懇切地說，「人，不僅僅是為了能夠活著而活著，戀瞳她比你有思想，她有她想做的事。」
「夠了!」柴陽俊一怒而起，拔槍道，「你拔槍吧!」
少央全當沒聽見，續道：「秦聲為了自己的人生不肯向山田家低頭，你以為戀瞳就沒有她的人生?你以為她願意看到她的哥哥為了她的安全而與這種人合作?」
「砰。」
戀瞳大驚，千代漠司也呆住了。
姬少央人已經滾出數尺，卻並沒有受傷，口中譏諷：「山田陽俊，我該說你是氣急敗壞呢，還是該說你是想殺人滅口?」
「漠司少爺，這個人巧言令色，我是比不上的。」柴陽俊一擊不中，舉起右手，大批黑衣人立刻圍上來，他滿意地一笑，「但是您別忘了，就是他拿你最疼愛的妹妹交換自己的心上人，戀瞳小姐今天遇到的人若不是我，現在還可能毫髮無傷地坐在這裡嗎?」
「你不必多說！」千代漠司擺手制止，「姬少央，你說你不想傷害戀瞳?」
姬少央抬頭看他，堅定地點頭。
「那好，證明給我看!」千代漠司淡淡地開口，「你繳械，我就讓你帶戀瞳走!」
「沒錯!」柴陽俊露出一抹優雅至極的微笑，「道上誰不知道姬少爺是以一搏十的好手，我這幾個人難為不了姬少爺，那就請姬少爺把武器交出來，讓我們看看你的誠意——」
他的話尚未說完，只聽「啪啪」兩聲，兩柄墨藍色的手槍已經躺在地上。
千代漠司反倒怔住，「你。」
少央探手解下腰間的皮帶，手臂輕揚，十餘柄飛刀閃著寒光掉了下來。
戀瞳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忘了呼吸。
少央卻不理會，徑直走到她面前，撕開她嘴上的膠布，柔聲道：「走!我帶你回去。」
戀瞳還不及說話，便看見柴陽俊眼中閃著陰狠的光芒，右臂無聲地抬起，拇指扣動扳機。
「小心!」不知哪裡衝出的力量，戀瞳連人帶椅直撞過去，想要推開少央。
電光火石間，只聽「砰砰砰砰」；十餘聲槍響，整個世界都搖晃起來，戀瞳只覺得身體騰空而起，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天地終於停止旋轉，戀瞳回過神，感到有人緊緊抱著她的頭，急聲問：「戀瞳!你有沒有受傷?」
「漠、漠司哥哥?」戀瞳低聲呻吟，「我、我沒有死么?」
「你會長命百歲的。」聽到她說話，千代漠司鬆了口氣，微笑。
怎麼可能?剛才她明明看見十幾個黑衣人都開了槍，槍口朝著——少央!「少央呢?」
「他救了你。」
千鈞一髮問，若不是姬少央把戀瞳推出十餘柄槍的射程，戀瞳今天逃不過這一劫，但是，他卻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槍口下。
「少央!」戀瞳甩掉身上亂七八糟的繩索，直衝過去。
他沒有武器，他什麼武器也沒有!他現在怎樣了?
「少央!」戀瞳顫抖著抱起伏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的人，身子剛一挪動，鮮血涌了出來，染紅了她橘色的長裙，「你怎麼樣?」
好半天，少央才微微張開眼睛，「我……我沒……事……」他虛弱地咳了下，口邊湧出大量的鮮血，「你……別……別怕……」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戀瞳幾乎哭出聲來，顫聲道，「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忍著點。」
他輕輕搖頭。
「你要什麼?」戀瞳含淚問。
「你……」少央吸了口氣，「你有……沒有……」
「什麼?」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戀瞳幾乎快趴在他的胸口。
「……有……沒有……受傷?」
洶湧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戀瞳拚命搖頭，甩落一長串晶瑩的淚珠，「沒有沒有!我沒有!我很好。」
「戀瞳，別哭了，陽俊，派人送他去醫院!」千代漠司走過來拉開妹妹。
幾名黑衣人走上來，抬著已然昏迷的姬少央出去。
「別拉著我，讓我過去!」戀瞳拚命掙扎，想要擺脫哥哥，「讓我去看看他!」
「戀瞳!」千代漠司忍無可忍地吼她。
戀瞳安靜下來，茫然地瞪著自己的哥哥，怔了半天，忽然筆直地倒了下去。
「戀瞳!」千代漠司急忙抱住昏迷的妹妹，憐惜地安撫，「你已經安全了，乖，沒事了。」
「千代少爺，這個——我不是故意的!」柴陽俊臉色慘白，「我完全沒想到戀瞳會突然衝過去。」
千代漠司不說話，忽然揚手，「啪」的…聲，給了柴陽俊一個耳光，「如果戀瞳傷了半根頭髮，我拿你抵命!」
柴陽俊垂著頭，並不反抗，「如果真的傷了戀瞳，不用你動手，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千代漠司怔了下，「你——」
「請原諒我。」柴陽俊雙膝跪下，「我願意用任何方式向您和戀瞳小姐謝罪，但是，請相信我對戀瞳小姐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