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神峰

第二章 祭神峰

北原,曾經是北國與海國決戰的戰場,那一戰,死傷數十萬。原本是一座風和日麗,供人休閑養身的海城,儘管戰後已有二十餘年,殘垣斷壁仍舊四處可見。祭神峰,矗立於北原臨海一面,其勢如劍,高而不能望其頂,雄而不能窺其貌,故名聞大6,遊人最喜於此山登高望海。自從戰後此峰便成為兩國百姓祭奠亡靈的祭台。莫氏二人,在辭別李喬夫婦十餘日後,抵達此峰。

「小北,當年你我師徒二人於北原相遇,今又回北原,你可想家?」莫天問有些悵然,修行多年,心靜如水,卻因莫北而牽起漣漪。

「師父,我不記得我曾有家.,但願一生伴師父左右。」莫北回道,眼神儘是依賴。望著莫北,莫天問嘆道:命也。

「為師常念的口訣,今兒你能回憶幾成?」莫天問的眼神嚴肅起來。

「爛記於心」莫北回視道。

莫問天只道「很好」便行走於前。莫北只見其輕鬆自然的踏出一步,人卻已於十步開外,再眨眼竟在百步之地。莫北大驚,那麼多年來,只知師父一身武藝了得,何時有這等絕技?正自驚奇時,耳邊傳來師父的聲音「我於峰頂等你」。「師父,我不曉得路徑」莫北大聲回道,可除了自己的迴音,便無他音……

莫北望著頭上雲霧繚繞的祭神峰,心想不知何時才能登頂。初起,還有遊人留下的山路,半山後卻雜草叢生,林木密布,顯然人跡罕至。幸好常年隨師父學習武藝及練氣之法,再加從小便步行天下,腳下功夫也不是軟弱之輩。莫北一路披荊斬麻,倒不覺疲憊,只是自己開路,四周景物極像,常在一塊地方打轉,極浪費時間。

莫天問幾息之間,已立於峰頂,望向無際的雲海,此刻天就在腳下。背後傳來一人詠詩「晴曉初春日,高心望素雲。彩光浮玉輦,紫氣隱元君」。

莫天問負手而道「飄渺中天去,逍遙上界分。鸞驂攀不及,仙吹遠難聞」。

「莫仙,果真是守約之人,一刻不差。」

「不想魔瞳,也好此詩。甲子不見,風采依舊」莫天問轉過頭來望著盤坐於地上的中年人。衝冠,須隨風,睛攝魂,語如鍾,形與環境格格不入,神卻融於雲山之中。

「隨口而誦」魔瞳站起,凝視著莫天問。

「好個隨口」莫天問說完,翻手一壺酒便現於手上,小飲一口。

「好酒,巔頂風大,此酒香卻能凝而不散。」魔瞳知道莫天問並未施法凝聚酒香。

「魔瞳,你也嘗嘗。」說完,莫天問將酒壺平送過去。魔瞳隨手一接,大飲一口,贊聲不斷。

「此酒,就如眼前的雲海一般,似乎盡收眼底,卻不知盡頭,又似平靜如鏡,然變化多端。不知酒名?」魔瞳將酒壺遞迴。

「百果釀,此酒於每年最寒時刻添一果,直至百果而釀成,又稱百年陳。」莫天問將李飛告訴他的,說與魔瞳聽。

魔瞳仰望蔚藍的天空,輕嘆「你我道不同,不然定能成為好友。」。

「宿命如此」莫天問已將酒放入須彌之戒,取而代之的是柄古劍-流雲現於手上。而一把銀槍-龍脊也不知不覺懸於魔瞳身旁。

莫北在林間繞了煩躁,坐於一大石上心想:縱然體力充沛,再這樣走下去,別說爬到峰頂,餓都餓死了。抬頭望著雲霧覆蓋的祭神峰,有些走神。忽的肩膀被人一拍,「喂,小兄弟,這山怎麼爬才能到頂?」莫北正尋思著如何上山,被不知哪來的人打斷,回頭一望,身著黑色勁衣的姑娘便在耳旁,青絲雲鬢,飄飄然然,柳眉杏眼,水波隱動,玉面桃花,吹彈可破,勁裝裹身,更顯窈窕。莫北霎時呆了呆,黑衣姑娘早習慣別人這樣看她,故輕哼了聲然後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呃?哦…你說上山的路?其實我…我迷路了」莫北回過神來。

「不會吧,你也迷路!」黑衣姑娘說完便要拔身,卻被莫北喊住「姑娘,荒山野嶺的,不如結伴而行。」莫北已經從剛剛的驚艷中清醒過來,其實這也怨不得他,常年伴師父左右,除了修行就是救濟些窮苦百姓。

「結伴?好吧,看在你那麼瘦弱的份上,本小姐搭你一程」,嘴巴上是那麼說,其實黑衣姑娘這一路也是寂寞的慌,難得有個人可以解悶。「誰瘦弱啦」莫北小聲嘀咕著。

「恩…對了,小兄弟上山何事?」黑衣姑娘挑起話題

「我師父在山頂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就撇下我,自已一人先行一步。」莫北想起師父走時有點莫名其妙的。

「可能…」黑衣姑娘用狡黠的眼光望著莫北。

「可能什麼?」莫北奇道。「可能你師父嫌棄你礙手礙腳,走的慢吧。」黑衣姑娘笑道。

「你才礙手礙腳。」莫北反駁。

「我礙手礙腳?好!你自己一人上山,不要跟著我了。哼!」說完,黑衣姑娘奮力開路,手上的軟劍刷刷的將眼前雜草叢木清理掉。莫北聽完啞口無言,心想「算咯,反正我一人也能上去」,便轉身另尋他路,剛走沒幾步,被一石子砸了下。黑衣姑娘在那咯咯直笑「木頭,逗你玩的,你怎麼就那麼聽話。」莫北刷的下,脖子都紅了,何時遭這等戲耍,要是對面是男的,早衝上去幾拳放倒。可是,那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師父說動手打女人的男人,是沒本事的人。

「還站著幹什麼?走啦,按你這度,天黑都爬不到山頂。」黑衣姑娘說完,又繼續開路。莫北聽了悶的向前方的灌木連揮幾掌,那些灌木頓時應風而倒,眼前被清出一小片空地來,然後大步向前走。

「呀,生氣啦,這幾掌有點意思。」黑衣姑娘看著莫北不知是氣紅還是羞紅的臉龐就想笑,趕上去問道:「對了,還不知你叫什麼呢?小兄弟」

「莫北」莫北泄一通后,頓敢舒暢,但仍有些不舒服。

「我叫薇月安安,還在生氣嗎?」安安笑嘻嘻的說。

「沒有」

「還說沒?笑個我看看。」莫北無語起來,心想怎麼這女孩一點都不矜持啊,大大咧咧的。

「你是哪裡的人?」「不清楚」「自己是哪都不知道…那你剛剛的幾掌向誰學的?」「師父」「他是誰」「就是我師父」「我說叫什麼名字啦」「不敢直呼其名」「腐朽」……兩人有一語沒一語的邊聊邊開路。

卻說山頂的兩人,意念相互鎖定,只要對方稍有破綻,就會招來風暴般的打擊。清風拂過,莫天問隨風擬了個劍訣,流雲劍影暴漲,以泰山壓頂之勢斬向魔瞳。魔瞳大喝一聲,以掌相擊,輕而易舉的化解了此招,與此同時心念穿龍決,龍脊出攝魂的嗡嗡聲響后消失不見,下個瞬間現於莫天問面前。只見莫天問身形晃動,閃過龍脊大部分進攻,晃動中七點虛空,每每抵住銀槍致命一擊。劍歸槍回,兩人相視而笑。

「想不到甲子不見,莫仙修為大進竟已突破合體期,難道凡塵歷練6o年勝過深山苦修數百年?」魔瞳暗驚,剛試招后的第一感覺就是現在的莫天問已不在自己之下。6o年前,莫天問憑藉劍仙莫塵留下的流雲劍勉強與自己戰平,如今全憑實力抵住自己的進攻,看來至少是大乘期初階。

「彼此彼此,魔瞳隨意一擊,莫某仍需七防才能僥倖逃過。」莫天問很謙虛的說道。魔瞳一向厭惡這種謙虛,祭起暗光隱動的天魔甲,看來準備動真格了。

「且慢,草木皆有生命,此戰必傷及無數,不如共設防禦結界,你我二人就於結界中交手。」莫天問說完便於戒指中取出銅鏡——坤鏡。魔瞳笑道「是怕傷及山下的那男孩吧,看在剛剛那口百年釀,就依你一回。」說完也取出一件法寶——骨旗。「難道你不在乎那女孩?」莫天問反問道。

此二寶在大6上可是盛名遠播。銅鏡本為地靈所聚,后又於桃花潭下近千年,水精相滲,故此鏡聚水土二元。劍仙莫塵偶過南國桃花鎮時,於此潭得之,並刻上防禦法陣,將鏡中水土精元揮的淋漓盡致,遇剛可化於無形,遇柔則融於一體。劍仙在飛升之際傳此物給莫天問。骨旗,魔界三至寶之一。魔瞳本就魔界護法大長老,負責懲戒魔界惡徒。那些休魔中犯下滔天罪惡的人,便被魔瞳煉化。而骨旗就是煉化之器,久而久之,旗上聚集無數靈怨煞氣,乃為至邪至陰之物。

兩寶放於陣眼上,結界撐開,將整個山頂罩住,兩人可以毫無顧及得放手比斗。「吒!」莫天問喚出風行鎧,同時雙手快地捻動劍訣,流雲一生二,二分四,四化八……瞬間無數劍影籠罩周身。魔瞳催動魔元,灌注到手上的龍脊,整把槍紅光大作,將周圍映的一片血紅,突的紅光縮回槍內,再一看龍脊已通體血紅,不再是銀白色。劍影在結界內無處不在,如網般緩緩壓縮著魔瞳的活動空間。魔瞳扭動著怪異的身法,躲閃那些令人眼花繚亂劍影,手上的龍脊越的紅艷。莫天問雙手急變動著劍訣,忽然大喝「萬劍朝宗!」,漫天劍影凝聚,接著劍網消失,一柄只有之前三分一大小的流雲劍,金光奪目,緩緩逼向魔瞳。縱然緩慢,可魔瞳知道無論如何是躲不過的。硬挺龍脊,心念震龍決與卸龍訣。龍脊槍尖對上流雲劍尖,沒有想象中的巨響。只見龍脊彎曲,魔瞳不停後退,每退一步都在堅硬的岩石上留下碎痕。快退到結界邊緣,終於停下來。莫天問一口真元不濟,收迴流雲。龍脊極度變形,卻因此化去流雲很大一部分力量,天魔甲也出現細微的龜裂。

魔瞳長凌亂,單手緊緊握著龍脊,低頭輕聲道「很好!」。待他抬頭之時眉心之間多了一隻紫紅色的眼睛。莫天問藉機調息,突然心頭一跳,知道魔眼已開,立馬閉上雙眼,將一絲神念注入流雲上,其餘皆固守各個周身要**。不一會兒耳邊便傳來魔瞳的怪笑,然後就是呼嘯的鬼影厲風,天地都為之一片昏暗。換是境界不如魔瞳的修真者或休魔者,必然心神震蕩,極易走火入魔。流雲護主,不斷斬殺靠近的小心魔。漸漸的,莫天問有些呼吸急促,畢竟之前那一招「萬劍朝宗」消耗的真元極多。原以為憑藉大乘期中階的修為能重創魔瞳,可惜還是低估了魔瞳。

在無數心魔的不斷衝擊下,莫天問神念有了一絲鬆動,流雲跟著一緩,心魔們便趁機侵入莫天問身體。幾個心魔頭領的奮力進攻下,拉朽催枯般破開脈絡里真元的防禦,直衝元嬰所在之地——神海。莫天問收回所有神念,固守元嬰那最後的方寸之地。可惜,心魔豈會輕易放棄到嘴的美味?對元嬰展開了磨洋工。莫天問疲於應付心魔的擾亂,神念的消耗越來越大,慢慢的元嬰開始恍惚起來,流雲感受不到主人的神念便落回莫天問手上。

莫天問不知不覺想起了自己同莫北在各國間的遊歷……思憶如潮,洶湧澎湃,又如潰堤的大壩,一潰眾垮。再往前,想起了同師父莫塵在深山苦修的生活及師父的諄諄教誨……然後莫塵的身影又被一個模模糊糊的纖影所取代。心魔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對象,不斷深掘這段記憶。纖影漸漸清晰起來,是一翩翩少女。在開滿鮮花的小山坡上,少女與花爭艷,與蝶共舞,與鳥共鳴。少女開心的拿著一頂美麗的花帽,想把它戴在少年的頭上。就在這時少女的胸前突然殷紅一片,一個小小的箭頭從胸前透出。少女「哼」了聲后艱難的靠在少年的身上,用惶恐和不舍的眼神望著少年,血染紅了兩人的衣裳……少年輕輕的放下少女,用那雙赤紅的雙眼望著眼前的軍隊,緊握寶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眾心魔望著被仇恨佔據的莫天問,得意的大笑起來。卻絕然不知,那被莫天問緊緊握著的流雲出現了一絲絲變化。而這時的魔瞳竭盡全力的控制心魔,對於流雲這根眼中肉刺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所以也沒覺流雲的細微變化。莫天問脈絡里那些零碎的真元緩緩流入流雲劍中。當莫天問想起少女時,流雲感覺到主人那無限的柔情與仇恨,不再是任由真元的緩緩流入,而是貪婪的吮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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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跡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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