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加坡機場

雖然說新加坡一向四季如春，不過白天的高溫仍然可以把人曬昏。練云為了為期三天的子公司驗收工作準備而來到新加坡。

穿梭在機場的人潮中，練雲逕自提著行李往出關處走去。

雖然說他目前仍然不肯接受季家人的頭銜，但是私底下季濯宇等人早就將他視為家族中的一份子，是以，原本該由季澀偉前來的公務就落到了練雲身上。

他當然知道這不應該是一個小小的企劃人員該做的事情，只是在狄行風等人二天兩頭的疲勞轟炸，以及陸劍央先生的茶毒下，他似乎已開始動搖了原本拒絕的心。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新加坡的原因了。

他覓得一個空位落座下來，愜意地交迭著修長的雙腿，等待新加坡方面派來的人員。

遠方萬頭竄動，一台台的攝影機以及一個個捧著花的小女孩將整個出關處擠得水泄不通，練雲有些慶幸自己早早出了關。

看樣子大概是什麼明星或是重要人物來到吧！否則怎會有如此的陣仗？

被人群及保鏢圍在其中的是一個有著一張天使臉孔的小女孩，笑容可掬的對著周遭的影迷以及攝影機嬌笑著，讓人盡情捕捉她的甜美。

練雲不記得那張臉孔，而且似乎也沒有記得的必要。他向來對於電視明星或是歌星不感興趣，所以季濯偉的親密愛人留于謙算是他第一個真正認識的藝人，再來當然就是厚臉皮的陸劍央了。

那女孩原本算是從容地走在出關通道中，但是突如其來的一陣慌亂，讓她落荒而逃地讓一干守衛將她帶出機場。

原來陸劍央過的生活就是這樣啊？

每大必須像個白痴一樣的對著鏡頭傻笑，一旦面對鏡頭就不能讓自己的情緒泄漏，還得忍受旁人的推擠。突然問，練雲發現他認識的陸劍央竟然離他那麼遙遠。

托著卜顎，他有些出神了……

以往一個人獨自生活時，他從來沒有想過「寂寞」這兩個寧，然而這些日子他竟然開始覺得有陸劍央陪伴的日子也算不錯，這些天沒了他的聒雜訊，倒還真覺得有些寂寞。

突然間，他蹙眉望向機場的另一頭……那是司徒名。

司徒名即使是戴著墨鏡，還是能在人群中引人注目。在他身旁的兩名女子，更是引起機場所有人的注目。

很快的，司徒名也發現有人在注視他，只是他沒料到對方竟然會是練雲。

「練雲？」他驀然一怔，臉上微微有些不敢置信。

「執行長懷疑我的辦事能力嗎？」

練雲沒頭沒腦的問話讓司徒——不解，但他隨即轉念一想，大概知道了練雲的想法。

「我已經不是龍威的人。」前些天他已經正式向狄子君遞出辭呈，只是他並未等到批准就離開台灣。

「你離職了？」這比在新加坡看到他更讓練雲訝異。

因為龍威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司徒名心繫企劃室的火爆浪子鞏清，無奈的是鞏清屬意的人是龍威的兩大冰塊之一的江浩東。

「是。」司徒名苦笑地撇了撇唇。

他當然知道練雲探索的目光寓意為何。別說練雲不相信，基本上全龍威的人部不相信他肯放棄鞏清，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決心感到訝異。畢競他已追了鞏清三年，只是到頭來他不得不承認失敗。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練雲主動的關懷讓司徒名有些怔仲。

看樣子陸劍央的愛情滋潤滿具功效的，竟然連冰山都能融化。唉！看樣子他當初真的是選錯對象下手了。

「回本行羅！別談我了，你來檢視新加坡的子公司嗎？」司徒——回頭示意兩名女子先到停車場等他。

聽到他的話，練雲又誤解了。

想不到司徒名在得不到鞏清的情形下倒是振作得挺快的，馬上就恢復男性的本色了。

「嗯。」練雲客氣的回答。

「那就由我作東吧！這裡我還挺熟的，走吧！」司徒名也不想多作解釋，畢竟那已經不重要。

***

在練雲回台灣沒多久，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陸劍央竟然悄悄的結婚了，對象就是那口與練雲、陸劍央合作的女模特兒沙雅，而最諷刺的足，他選擇的時間竟然是在練雲離開台灣的那三天。

這些天龍威科技的氣氛已經降到冰點，從季澀霆的失蹤到練雲身世之謎和司徒名的求去……這些都已經足夠讓整個公司處於低氣壓的狀態下，而繼季家少爺季濯偉情陷影劇圈名人留子謙后，人人都以為叱吒影歌劇三方的天王陸劍央會與龍威的冰山練雲締結良緣，沒想到結局竟是如此出人意表。

「咳！你們企劃部要不要換一下樓層啊？我看風水不太好耶！」狄行風閑適的態度差點讓人家以為他是來落井下石的。

「閉嘴。」鞏清將怒氣發泄在電話鍵盤上。

「人都走了，就算你把電話打壞了也不會有人接的。」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沒人請你來企劃部坐，滾回你的資訊部去。」鞏清喀的一聲掛上話筒，轉身看向狄行風。

「我只是看電話可憐，怕你到時候又要再買一台，多一筆開銷。」他邪肆的笑著，很好心的建議。

「媽的，你跟我有仇啊？」早就失去耐心的鞏清一把抓起狄行風。

「幹什麼？要找我打架嗎？」狄行風輕輕鬆鬆的格開鞏清的大手。

相較於這邊的劍拔弩張，練雲反倒是有一筆沒一筆的撐著額頭繪圖。

「你憑什麼准司徒的辭呈？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對企劃部有多重要嗎？」他的聲音械匕胃擼不滿的意味濃厚。

「我呵沒這麼大的權力，批准的人是我老哥，請找對報仇對象。」狄行風皺了皺眉頭，有些發怒。

司徒名的離去倒是令他意外，他一直以為他會再多加考慮的。

「總之就是你們不對……」

鞏清的埋怨被狄行風突如其來的一拳給消音。

鞏清驚愕的倒在地上，狄行風的那一拳讓他的嘴角沁出血絲。

練雲總算有些反應了，他將頭掉轉三十度，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他們是太閑了嗎？還是把企劃室當成了練習場？

「我受夠你們了，明明喜歡的人在眼前卻個個不敢爭取，難道你們真要像我樣失去了濯霆才後悔嗎？」

看著發怒的狄行風，鞏清塵怕他會在盛怒之下把他殺了棄屍在一旁。

「你說什麼？」鞏清覺得莫名其妙，他不過是站在同事的角度上關心司徒名罷了，這跟愛情又扯上什麼關係了？

「到現在你還不肯正視你對司徒名的感覺？」狄行風忍不住嘆了一大口氣。

沒轍了，遇到他算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難怪司徒洛追了他三年最後還是選擇離去。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鞏清拭去了嘴角的血漬站起身。

「你呢？」狄行風瞥了一眼，視線又回到繪圖稿上的練雲。

他不懂為什麼這些人會一個比一個鈍，遇上愛情就只會空等，被動的期望。

「感謝你的關心。」練雲冷冷的將手一揮，示意來人還給他一個安靜的創作空間。

「既然這樣我也沒話說，你們就繼續這樣吧！」狄行風冷淡的眸光在掃過練雲之後，再度回到鞏清身上。

「如果有一天司徒名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你應該要自行承受後果。」

隨著狄行風的離去，整個企劃室又歸於平靜。

「莫名其妙，嘖！看他文弱歸文弱，下手還真重。」鞏清覺得自己的右臉頰已經腫了。

「他說的沒錯，如果司徒名有事的話，你得負責。」練雲回過頭說。

「什麼意思？」怎麼連練雲也這麼說？

鞏清認命的繼續打電話，期盼電話那一頭的司徒名別再跟他玩捉迷藏了。他對於狄行風臨走之前的話語毫不在意。

「他在新加坡，你不用打了。」練雲看穿了他的故作漠然，明白事實上他比誰都要關心司徒名。

「新加坡？」鞏清丟下話筒沖了過去。

「嗯。」

「怎麼可能？他去新加坡做什麼？」鞏清想起之前練雲奉了頭頭的命令曾到新加坡視察子公司。

「這我不清楚，個過我想……他不屬於我們這個圈子了。」練雲推敲菩那幾天的情形，他覺得司徒名絕對不像他們所想的，只是個單純的上班族罷了。

從他闊氣的招待以及出門就一定有保鏢隨侍，還有他身旁那兩個不簡單的女人，他推測司徒沼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普通人。

「什麼意思？」

鞏清從練雲眼眸中的絲微驚愕察覺到身後似有異樣，他回過身看向來人。

「陸劍央？」今天是什麼門子，連陸劍央都來了。

「我想跟你談談。」陸劍央沒理會鞏清，逕自推開了他走向正坐在辦公桌前的練雲。

「等一下，我先的，我……」

鞏清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就讓陸劍央推出辦公室。

「我們要談什麼？」

練雲奸不容易挨過了三天沒有陸劍央的日子，沒想到回台收到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他要結婚的八卦消息。

當他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住所時，面對的竟然是隔壁空無一物的打擊，他不明白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談，這一切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他只怪自己笨，早該知道他不過是他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物罷了。

他溫柔眷戀的吻不過是為了掠奪他的心而耍的手段，可悲的是，他不但身子給了他，連心也在不自覺中一併給了他。

「為什麼你不問我？」他是相信他，還是根本就心中無他？

「你要我問你什麼？何時早生貴於嗎？」他神情冷冽的盯若面前浮著葉片的茶水杯，發現自己彷彿跟那茶葉一樣飄浮不定。

「你明知道我在意你的感覺，就算你是安慰我也好，好歹也表現一下吃醋的表情讓我看看。」陸劍央發火了，他揮去了佔住他視線的水杯，彷彿那是跟他搶愛人的男人般。

「別問我那麼難回答的問題，我只知道我忘記恭喜你。也對，你結婚後是不適合繼續住在那個小小的房子里，而且那裡隔音又不好，新婚夫妻總是需要一點隱密的空間……其實應該是我搬才對，何必委屈你這個大明星。」句句諷刺的話語從他櫻桃般的小嘴吐出。

陸劍央巴不得能夠掐住他細緻的頸項，狠狠的吻住他。

而他的確也順著自己的意念而行……

他不滿的封住了那會令他抓狂的小嘴，像是懲罰般的蹂躪著他。

練雲並沒有任何反應，只足定定的望著他。

「你該不會是要我扮演情夫的角色吧？」他潤了潤紅腫的唇辦。

陸劍央抓緊了握在手上的皓腕，以會捏碎他的力道握著。

「如果這是你表現醋意的方式，那麼我會接受；如果這是你要離開我的理由，請恕我無法接受。」他森冷的眼眸顯表現出他高張的怒火。

「既然你都結婚了，又何必來招惹我？」轉瞬間，練雲在兩人之間升起了一層防護罩。

他淡然的在他跟陸劍央之間拉出距離，儘管陸劍央還是緊握著他不放。

「你不相信我，你從頭到尾都不相信我？」該死的，都是那些八卦雜誌！

陸劍央本來足下甚在意那些紼聞如何肆虐，反正對他的演藝事業、對他的人完全沒有影響，但是他卻該死的在意練雲的感受。本來他還欣喜也許能靠這項紼聞讓練雲重視他，甚至主動出擊，偏偏他料錯了，他早該知道冷淡的練雲八竿子跟熱情扯不上關係，更甭提他會吃醋了。

「我該相信什麼？」

練雲發現自己很懷念他溫曖的懷抱，可是……以後那個胸膛抱的是別人，不再是他的專屬。

「你！」陸劍央將他狠狠的摟進懷中。

他知道他若是再不說清楚，這笨獃子絕對會把他拱手讓人。

「那是假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結婚了。不過你放心，要是哪一天我結婚了，你一定是走在我身旁的那一個。」他溫熱的唇貼上他完美的頸項舔吮著。

「假的？」練雲的腦袋亂轟轟的，完全無法思考。

「嗯。我會搬出那兒是因為不想讓你再被媒體追逐，在你還不准我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前，我想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我沒想到時間會是這麼巧合，剛好又發生了這麼一件烏龍的緋聞。」陸劍央攬著他不放。

「你以為我是三歲孩童嗎？」拼的情節也太老套了吧！

「是真的，你記得沙雅吧？」他得寸進尺的在他腰間游移，順道解開他的襯衫，安撫似的在他背脊揉弄。

「她不就是你的新娘？」他掙扎著，不想處於這麼危險的狀態下。

他不懂，為什麼他要結婚了還不肯放過他。

「她的確是要結婚沒錯，不過新郎不是我。因為他的夫婿在國外，我不過是陪她到婚紗店選購結婚禮服罷了。」他在他耳邊呼氣。

「呃？」原來事情是這樣？

「所以說你誤會我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就讓你服侍一晚抵帳，你看我對你多好。」陸劍央死皮賴臉的沿著他光裸的胸膛親吻。

「你覺得這個地點合適嗎？」他的解釋讓他拋開了這些天的陰霾。

還要再死撐面子嗎？

那可不，否則白白把難得看順眼的傢伙推銷出去，到時候難過的可是他。

「適合極了。」陸劍央再也按捺不住地覆上他的身子。

一整天下來，沒有人敢接近企劃室，企劃人員也早早放假去了。

愛情是很莫名其妙的，但是愛上他也不算意外。至少……他愛他不是嗎？

練雲知道自己這一生已擺脫不掉這黏人的傢伙，只是他得努力訓練自己的心臟以應付他往後還會傳出的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