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潤玉,醒醒,該醒來用早膳了。」
「唔——」她沒動,繼續沉睡。
「潤玉,別睡了,你得吃點東西。」
吵死了,再讓她繼續睡嘛!
「潤玉,再不醒來,就別怪本王不客氣羅!」
突然間,唇瓣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覆了上來,而且還溫溫熱熱的,非常的柔軟;接著像是嬉戲般開始與她磨蹭起來,她本能的也開始回應,不久,體溫逐漸升高,她開始感到口乾舌燥,呼吸也變得急促……
不,不對,是不能呼吸了!
她霍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戲謔的綠眸。「唔——放開!」她想推開他,可惜她身上有傷,未能如願。
兩人吻了許久,柳旭才放開她,只見她的臉上一片酡紅。
「你太過分了!」她伏在床上罵著,但聲音嬌軟無力,讓聽的人不但沒有被斥責的感覺,還有種欲拒還迎的魅力。
「不這樣,你就醒不過來嘛!」他沒有任何慚愧之意,反而笑吟吟的望著她,嘴邊還殘留著她的氣味,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像是剛吃完一道甜糕點似的。
她見了之後臉更紅了,不禁斥罵道:「不要臉!」然而粉臉上並無真正的怒氣,反而流露出更多的媚態。
柳旭見到她的嫵媚樣,下腹立刻興起一陣騷動,想要她的慾望頓時變得強烈起來,但礙於她身上帶傷,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旋即又壓下。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的身子虛,要按時進食,不能光顧著休息;起來,別貪睡了。」說著,一邊伸手扶起她的身子,讓她坐直。
她借著他的力道,吃力的坐起身,微喘道:「我睡了很久嗎?」
「你睡了三天了。」
「三天?這麼久!」她很驚訝。
「沒錯,這三天你根本就是粒米未進,現在該餓了吧?」他見她昏睡許久,一直沒有轉醒的跡象,心中擔心著她的身子會不會出了什麼異樣,所以決定將她喚醒。
「呃,似乎是有些餓了。」雖然始終在昏睡著,但一直沒有進食,還是會餓的。
他巍巍笑了,走到桌前端起一碗瘦肉粥,來到床邊坐下。
「你久未進食,先吃碗粥,暖暖胃。」說著,從碗里舀了一口粥到她的唇邊。
她有些尷尬,「九爺,我可以自己來,不用勞駕您……」
他很不以為然道:「你在胡說什麼?身上帶著傷,如何能自己來?怕是你連一個碗都捧不穩!別客氣,來,張嘴。」態度有些強硬。
不知為何,她已經有些習慣他的霸道了,依言張開口,將唇邊的粥含了進去。
「嗯,好吃。」紅唇大大的彎起,貪婪的想再吃一口。
他再送進一口到她的嘴裡。
她嘴裡邊吃邊道:「九爺,你不會覺得麻煩嗎?若我的傷一直都好不了,你要一直這樣喂我嗎?」
她胸前的傷口依然用白布包著,但不時就會滲出血水;都已經過了三天,卻還是不見癒合,可見她體內的毒性有多強。
「真的。」
「我不相信!」她有些氣惱,嘴裡雖說著不相信,但心裡卻有些高興他的回答。
他再喂一口粥到她的口中。「潤玉,你會好起來的,本王已經向你保證過,若你不信的話,本王可以起誓。」
「起什麼誓?」
「皇天在上,當今皇上第九子柳旭在此起誓,若溫潤玉此次因傷勢過重,未能逃過此劫而魂歸地府,那本人當即自我了斷,追隨她的魂魄,上窮碧落下黃泉,絕無猶豫。」
「胡說八道!沒人要你起這樣的毒誓,收回去!收回去!我不接受。」她怒道。
他瘋了!居然詛咒自己的性命!
他放下粥,凝視著她的怒容,平靜道:「潤玉,你是逃不了的,本王是不會放開你的,就算你瞎了、瘸了,或是面目全非,本王還是只要你一個,所以你死心吧!你是不可能離得開本王的;上窮碧落下黃泉算什麼?本王一定會做得到。」
她瞠目結舌好半天才嘆道:「一個人太執著可不是件好事。」雲淡風輕不是很好嗎?無牽無掛,沒有負擔。
「執著?那也是本王的性子,可能是遺傳自娘親的吧。」
「你娘?你曾提過她已過世了。」
「嗯,就在我七歲時,她是懸樑自盡的。」他的眼裡有些苦澀,更多的則是怨恨。
「你可以不必說出來。」她能感受到他的悲哀,輕聲道。
他恍若沒聽見,繼續說下去。「她會自儘是因為太執著於索討父皇的愛,可惜父皇不愛她,不能專寵於她,她為了報復,才選擇了那條路!很可笑對吧?那我呢?我對她的意義又是什麼?那時我才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哪能承受這些?看來她不在意我,她一點也不在意我,所以才會寧可自盡也不選擇兒子!」他的目光與語氣都顯得極盡的怨恨。
「那你父皇呢?他難道都沒安慰你嗎?」她忍不住問。
一提起父皇,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他?哼!他根本不配當個父親!他也沒當我是兒子;記得我在十歲時染上天花,他居然叫人將我送到冷宮,讓我等死,原因是他怕被染上,好笑吧?虧他還是個父親,要不是有些善心的宮女和太監們的相助,我也活不到現在!」
「等我再長大一點,只要我有一絲一毫說錯話,夏天時受鞭刑,冬天時浸池水,完全沒把我當作皇子看待;長大后也只是把我當成是工具,是個很好使用的工具!送我上東邊的戰場就是一例,雖說皇兄們的挑撥也是原因之一,但他是皇上,難道不能做主嗎?我……」
他還要說下去的同時,她立刻捂住他的嘴。
「別再說了,求求你。」她望著他扭曲的臉孔,已經真切的感受到他對娘親的怨,以及對父皇的恨!
想想一個七歲失去母親,父親又不疼愛的孩子,在詭譎難測的宮廷里求生存是多麼的不容易!
難怪在初遇他時,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冰冷。
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語氣一變道:「你不同啊!潤玉,你乾淨、純白,我和你在一起時總是覺得很舒服,就算我心中有怨、有很,也會馬上化為烏有;你讓我感到上天還是待我不薄,將你送到我的面前,讓我的人生里有了片刻的寧靜,你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嗎?所以你不要妄想離開我的身邊,倘若我得不到你,你知道我會怎麼做嗎?」
她沒有回應,只是定定的凝視著他。
「我會殺了太平,殺光所以服侍過你的下人,包括那個叫繡花的,為了你,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的嘴裡雖吐著殘忍的話語,但眼底的情意也異常的濃烈。
「如果我選擇自盡呢?」
「那更省事,我只要把脖子往刀上一抹,就隨你而去;下一世、下下一世咱們都要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如何?」
「你瘋了!」她只吐得出這句話。
他則是無聲的笑了。「是啊!我瘋了,是你讓我快瘋了,潤玉,你好大的本事啊!」
至此,她已無言;他已經言明他的心意,剩下就只等著她做出決定了,但她還有路嗎?沒有了吧?除了留下別無他法……
柳旭面對她的沉默,只是無所謂的一笑,嘴裡吐出一些不相干的話語。「來,把粥喝完吧!」
「我不要喝了。」
「那怎麼成?你現在的身子就是要好好補一補,才能恢復元氣。」
「我說不喝就不喝!」她拗了起來——她現在已被他掐得死死的,沒道理連這點小地方都要聽他的吧?
「拿你沒辦法,真像個孩子。」他並未動怒,一直保持著笑容。
「哼!」
「不然這樣好了,本王讓人來伺候你,這人你也認得,反正本王還有事要處理,吃完這碗粥后,桌上還有補湯和燉品,你要全數吃完,若是覺得太膩,還有些甜糕,本王已讓膳房師傅做了不同的口味,你可以嘗嘗看。」說完,離開床邊,前去打開房門,對著外面喊了一聲,「太平。」
「賤奴在。」
「讓她進來。」
「是,賤奴去喊她。」
沒過一會兒,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溫潤玉定睛一看,是繡花。
「潤玉,她就交給你處置了。」說完,冷冷掃了繡花一眼就出去了。
溫潤玉看了一眼站在房門口的繡花,溫言道:「怎麼還杵著?進來呀!」
繡花抖了一下,才邁著小步走了進來,在她的床前站定,自始自終,她都低垂著眼。
「把房門關上吧!」
繡花依言去關上房門,然後又回到原地。
「九爺有把你怎樣嗎?」看繡花抖成這樣,柳旭肯定是重責過她。
繡花立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語帶哭音道:「賤奴請玉主兒饒恕,求玉主兒開恩,求您別殺、殺賤奴……」
她只所以會如此害怕是因在九爺眼底,她已算是個罪人了,只要眼前的玉主兒點頭,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拖出去活埋的!
溫潤玉細眉一皺,仍是溫聲道:「唉!繡花,你又忘了我的規矩,不準跪著,不要自稱賤奴,你都忘了嗎?再說我幾時說過要殺你了?」
繡花一聽,急忙抬起頭,「玉主兒,您真的……真的不怪賤奴嗎?」
「怎麼?你還真的要跪著說話嗎?」她有些不滿了。
「賤……不!繡花謝過玉主兒的不殺之恩,謝玉主兒、謝玉主兒……」她忙起身回話,一臉的喜出望外。
「是九爺說要殺你嗎?」她知道那男人心狠,再加上她出事了,會動殺機也不讓人意外。
「不……九爺說是要聽您的發落。」
「是這樣呀!你嚇壞了吧?真是難為你了,你還只是個孩子。」
繡花一聽,眼淚又一滴滴的落下,哽咽道:「玉主兒,您真的不怪那時……當時……繡花沒、沒救您嗎?」
「救我?」她不禁失笑。「你只是個孩子,怎能救得了我?再說以當時的情形,你若是不躲避,只怕你也會受傷的,甚至可能遭遇不測;那人是沖著我來的,要是禍及到你,我的良心是會過意不去的。」
當時遇險時沒看見繡花,她心中確實一涼,但轉念一想,繡花只是個孩子,在那個時候也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玉主兒真是個好心人。」她說的是真心話,以往要是遇到這樣的情形——奴僕失職,主子可以當場斬殺,皇朝律法是不會追究的!她之所以還能保住一命,全拜九爺寵幸的這名女子所賜。
當時九爺之所以不殺她,是怕玉主兒……不高興吧?
仔細一看,溫潤玉長得真的並不出色,與其他皇朝女子相比,是差了一大截。
但若真要比的話,溫潤玉的那雙黑眸十分平和,沒有太多慾望,也沒太多的計較,也許這就是她今日能逃過一劫的主因吧!
溫潤玉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打趣道:「看什麼?你主子是個女的,又不是曠世俊男,再看下去也不可能開花結果喔!」
繡花回過神,小臉紅了,小聲道:「是賤……繡花失禮了。」
「唉!沒關係,不過話說回來,當時你躲得也太不小心了吧!居然當場讓九爺逮個正著,手段不太高明喔!」
「九爺神通廣大,繡花怎能瞞得過他?」
「喂,你把他捧得太高了吧?他應該是奸詐、狡猾才對!」還神通廣大咧!瞧他那種把她吃得死死的手段,就可知道那人做事欠缺光明磊落的氣度,專搞一些小動作。
這話繡花不敢回,只能悶不作聲;但看玉主兒的神色,明明是在批評,卻不見有怒色,反而多了點憐惜,只怕連她本人沒有發現吧!
「繡花,你說說那行刺我的人是什麼來歷?」
「這個……繡花只聽說一點點,那人名叫陳元吉,父親原本是朝廷大官,因依附太子一黨,做出不利於九爺的事,九爺就抓了個把柄藉機除了他,好像聽說……全家被流放西邊;永生不得回京之類的,那個大官好像也中途病死了;至於陳元吉應該是偷偷逃回來的,而且還潛入府邸,才會對您做出……那樣的事!」
「原來如此,繡花,你知道得滿多的嘛!」她嘴裡雖是輕鬆應道,但內心卻興起一股厭惡感。
原來是朝廷鬥爭!
其實依柳旭那種目中無人的性子,一定會樹敵的,但他也不是個軟腳蝦,說實在話,她並不太擔心,他強得很,心思、詭計更是一把罩,無人能敵;反而是當他的敵人要小心點,否則哪天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其實繡花也是聽府邸的人說的,是真是假也不太知道。」
「管他是真是假,這種事不必知道得太清楚;繡花,我好像又有些餓了,你去拿些糕餅給我好嗎?」
「是,繡花去拿。」
她伸手接過繡花遞過來的糕餅,一邊吃,一邊計量。
看來柳旭在京里的勢力一定不弱,否則怎能和太子一黨相抗衡?再說皇上已年老體弱,制衡力一定大不如前,幾名皇子們互斗,想也知道是為了龍位。
龍位?柳旭想當皇帝嗎?雖說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但……
但他並非太子啊!難道……是要用搶的嗎?那豈不就是篡位了嗎?一瞬間,糕餅似乎卡在喉中,吞咽不下。
還有,他私種的那些辛羅葉到底是要幹什麼?她非常介意——沒道理她什麼都不用知道吧?這幾天,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就問清楚。
「把葯喝了吧!」
「還要喝?都第幾碗了?」不甘願的聲音。
「一定得喝,這可是能救你命的。」
「沒效吧!我看早晚得……」
「溫潤玉!」動怒的聲音。
「呃,好、好啦!我喝就是了。」
柳旭將湯藥端到她嘴邊,她一口氣喝下。
跟往常一樣,一股痛楚很快就襲來,她咬牙忍耐,直到葯氣過了才軟軟的伏在床上喘氣;這已是第七天了,每天晚上重複如此,胸前的傷口仍然沒有癒合,一直裹著白布。
「來,進去點躺好。」說完,他脫了鞋,也翻身上了床。
「你沒必要天天睡在這裡,很擠的。」她抱怨道。
這七天來,每當他喂完葯后就留在她的房裡過夜,她也曾大聲提出抗議,但似乎沒什麼用。
他老是左耳進,右耳出,照樣脫鞋上床,幸好他是連外衣穿著,不然她還真會懷疑他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不過原本可以舒舒服服佔據一張大床,現在被他硬是擠去一大半,真是掃興。
「你說的是什麼話?三更半夜的,若是你的身子有什麼不適,我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他在床上很快調整了姿態,隨即手臂一伸,將她攏進懷裡。
「你就非得一定要抱著我嗎?」她真的有點想哭了——床被佔去不說,還得充當他的抱枕,她好怨啦!
「少廢話,趕快睡吧!」他將她的頭壓得死死的。
「你每次做事都這麼獨斷,總是不聽旁人的意見,真討人厭。」他要她睡,她偏不睡,偏要和他杠上,哼!
「你討厭也不行,咱們還要在一起長長久久,你得學著適應。」他涼涼的說。
適應你個鬼!她恨恨的偷罵著。
「潤玉,你就這樣放過她了嗎?」他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哼!不理你。
「潤玉!」
她無聲。
「潤玉,你要這麼跟本王『玩』下去嗎?」這回,嗓音里多了一點警告的意味。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在不想惹麻煩傷身的情況下,她乖乖的開口。
「你是指繡花嗎?我說過了,她還只是個孩子,你能要求她做什麼?」
她真恨自己為何會這般的怕他,他又不是一頭怪獸。
「她是你的奴僕,就該盡責,怎可扔下你,自行逃命去?」
「九爺,繡花一個孩子能發揮什麼作用?她不逃命,難道等著被殺嗎?還是你是想讓她替我挨上一刀?」
他不置可否。
唉!這男人真的心狠至此。「九爺,我沒興趣讓一個孩子替我擋刀、擋劍,若真發生了,我也會一輩子內疚的。」
「你這性子會吃大虧的。」
「吃虧總比害人好,再說,還有你在嘛!」
「看來你是打算要依賴本王羅!」他睨著她。
「怎麼?你不想讓我靠嗎?」她也斜眼看他。
對看了一會兒,他笑開了臉,將她抱得死緊,「潤玉,你想怎麼靠都行,本王一直都會在這裡,絕不離開你。」心下竊喜著她終於肯將他放在心上,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咳……九爺,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天!他抱這麼緊,是真的把她當抱枕啊?
他略鬆了松力道,但還是將她的身軀環得死死的。
拜託,這樣她哪睡得著?
正想抗議,柳旭卻先開口了。「潤玉,你的身子很涼。」語氣中有著驚疑不定的意味。
「是嗎?」他一說,她也覺得不太對。
以往喝過葯后,總是讓她感到通體生熱,所以每次他抱著她睡時,她總會熱得想踢他下床,但這次讓他抱著卻只覺得……好有暖意,並無往常的熱氣!
他攏眉,趕忙放開她,迅速起身。
這下感覺更明顯了——一脫離他的懷抱,身子居然感到涼颼颼的!
現在時節雖已入秋,但白天依然很熱,當然夜裡也涼不到哪裡去;但現在的她卻感覺好涼,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旭冷凝著臉,思考著各種可能性,最後只得到一個結論——辛羅葉的烈性讓鳳凰煞的毒性給壓過去了。
如此以來,就要加重辛羅葉的量了,可那種東西若吃多了,日子一久,不僅會上癮,還會侵蝕心肺,引起衰竭。
但鳳凰煞的毒性極其兇猛,一旦毒氣攻心,一切就全完了!
他該怎麼辦?該如何做才能保住她?
她看到他愈來愈難看的臉色,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定是有了大變化。
她趕緊安慰道:「沒關係的,九爺,這一切都是我的命,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現在是好好的,將來就難說了,他是這麼想著,但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你現在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完全沒有。」她連忙搖頭,這是真的,除了身子有涼意外,其他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他拉過她,再度將她環在懷中,兩人一起躺下。「沒有不舒服就好,我們休息吧!」
她緊貼著他的胸前,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咚咚咚,有些急促,並不安穩,一點都不像是要休息。「九爺……」
「別再叫我九爺了,你又不是那些賤奴們。」
她一呆,不解的問:「不喊你九爺,是要喊你什麼?」
「喊我的名,你不會連我的名都忘了吧?」
她的臉當下紅了,「可……可是我不太習慣。」
「我想聽你喊。」
「呃,好,柳……柳旭,我想說你也不用太過緊張,雖然鳳凰煞的毒性是強了一點,但辛羅葉的效用還是在的,否則我早就升天了不是嗎?」
「潤玉,往後可能要加重辛羅葉的用量了,到時你會更加辛苦,本王……」他沒再說下去,只是痛苦的閉起雙眼。
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變得更加急促,心頭一酸道:「柳旭,我跟你提過,我七歲時就被母親拋棄,之後就讓親戚們收留,其實那段日子我過得好苦,沒有人真的關心我、照顧我,常常得看別人的臉色,那時我甚至認為以後也許都要孤獨度日了,而我也……認了!
可是遇上你之後,我必須向你承認,你雖然蠻橫、不講理,而且陰險、毒辣,老是拿別人的性命來威脅我,但你卻是對我最好的人,你為我擔心、為我痛苦、為我流淚,過去從沒人這樣的在乎過我,我很幸運,在這裡遇上你。」不可否認的,她想回鄉的意志逐漸薄弱了,雖然這裡的一切都跟她格格不入,但也許……
她可以試試。
柳旭聽了她的話,神情變得激動起來,啞聲道:「你現在告訴本王這些,是否是在暗示你也開始有些在意本王了?本王……本王真高興,就沖著你的這些話,本王絕對會想辦法救你,你別灰心;這一切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本王,本王是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真的很擔心,萬一她有什麼不測,那他往後要如何自處?也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一不一定!
過去他曾聽父皇說過,有些女人雖然不是最美,但卻像辛羅葉一樣,全身會散發出毒香,引人摘食,讓人停不下也戒不掉,最後走向自毀之路,而這樣的女人,男人是最碰不得的。
那話言猶在耳,他卻已陷得很深很深了,他知道他迷戀她,迷戀得無法自拔。
她輕輕環住他的腰身,「柳旭,只要多服辛羅葉就沒問題了嗎?」
「目前只能這樣,但本王還會再去問問其他的大夫,相信會有其他的辦法的。」
只怕是沒什麼用吧!她是這麼想著,但卻沒有將話說出口。「柳旭,可是我不想再喝那種苦死人的葯了。」
「沒辦法,你就再忍忍吧!」他安撫道。
「不行,除非告訴我你想幹什麼,否則我不喝。」她強硬道。
「什麼意思?」
「你私種那些辛羅葉到底是想做什麼?」她直接切入重點。
「……」
見他無語,她失望道:「不能跟我說嗎?」原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
「不是不能跟你說,而是你不需要知道,那是自找麻煩。」他不想讓她太操心,畢竟這是男人的事。
「我想知道。」她很堅持。
「好,那本王就告訴你,本王是拿去賣了。」他也不羅嗦,直接回答。
「賣?賣給誰?」
「東方邊境外有些買家需要辛羅葉。」
「那……你得到了什麼?」別告訴她是金銀財寶,她是不會信的。
「武器!東方邊境外有不少民族十分剽悍,長年以來一直掠奪本國邊郡為生,那邊郡兵馬一直都不是對手,原因之一在於本國的刀劍和弓弩比不上他們的精兵;本王平了遼番后,就想方設法的要得到他們的武器,剛好對方也派使者來表明想以武器交換辛羅葉,本王就一口答應了。」他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出事情的始末。
「你……你要武器幹什麼?」她已經大概猜得出下文了。
這回換他不語,只是望著她。
「那我換個問題好了,你想當下一任皇帝嗎?」
「不行嗎?一旦本王坐上那個位子,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他臉色不變道。
「那太子怎麼辦?」她不認為太子一黨會默不作聲的。
他冷冷一笑,「潤玉,你知道嗎?就算我無心於那個位置,太子也不會放過我,他早已視我為眼中釘,欲拔之而後快,我自然是要反擊。」
「可你父皇選的不是你,就算你搶得過太子,其他大臣們也不會服你的。」這是當然的,名不正、言不順,誰會服?
「本王有自信能說服他們,你就不用擔心了。」
不用擔心?這是篡位耶!到時腥風血雨是一定免不了的,她的手心開始發汗。
見著她一臉擔憂的神色,「潤玉,你認為這樣大事,只有本王一人能成事嗎?老實告訴你,不管是在京中,或是東邊,都有本王的人馬,本王是不打沒把握的仗的。」
她相信他所說的話——私運皇朝違禁品及私購武器都是大工程,若是朝中或邊境無人掩護的話,絕對做不到,可見他早已打點好層層關卡,以備將來要干大事了。
「我有些後悔問你這些了。」她並不想去了解這些朝廷鬥爭。
「潤玉,你無須煩惱,只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將來本王一旦成功,君臨天下,你就是那個唯一能與本王共享之人。」他自通道。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她說出去嗎?
「呵呵,小女人,若你說出去,本王大不了人頭落地,外加一千人陪葬,而你也逃不掉,本王一定會帶著你走,咱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她一個挺身,欺上他的唇,只見他高大的身軀一僵。「我並不怕你帶我走,柳旭,只是……你真的很想當皇帝嗎?」迎視上他的目光。
「潤玉,唯有這條路才能保住我自己!你知道嗎?太子那邊也已開始動作了,父皇的病況沉重,早就制止不了,他不毀了我是不會罷休的;若我們之間能兄友弟恭,也許我會甘心屈居於這個位置,一生一世享盡榮華,不用費心思干這種殺頭大事,這一切都不是我先挑起的,你懂嗎?」
她沒有再接話,只是沉默不語。
宮廷內鬥之事本來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也許柳旭確實是被逼到某個程度了……只是她能事不關已的看著情勢就這樣發展下去,她能嗎?
她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一夜未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