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眸泛愁郁。「那就是我的命了。」
耿凡羿恨恨地咬牙。「我早該在二十歲那年就一拳揍死你的,免得留下來害我內傷!」人家皇帝不急,反倒急死他們這群太監了!
【第七章】
「你要出去?」安絮雅吐司咬到一半,看著在玄關穿鞋的裴季耘。
「要開教學會議,你呢?和同學沒約嗎?」
「有啊,最近不忙,秦姐放了我一天假。」
「嗯。」他點了下頭,正要推門,忽然想到什麼,回頭問「你會開車嗎?有沒有駕照?」
「有啊,怎樣?」
「有需要的話,開車去比較方便,鑰匙在茶几上。」
「那你呢?」
「那是我父親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會暈車,很少開。」
「噢。那你晚上要吃什麼?我提早回來準備。」
他步伐一頓。「不用了,晚餐我會自己處理,你好好去玩;年輕只有一次。」
她張口想說什麼,但他已關上大門。
安絮雅放下沒吃完的吐司,胸口悶悶的,像失落了什麼。
她曾經答應過他,會堅強的熬過來。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為了不造成他的心理負擔,她努力活出全新的自己,開拓視野,讓他看到她的成長與獨立……
她以為,他會欣慰看到她的轉變,可是,為什麼她感覺到的,卻是與他愈來愈疏遠了?
以前,她有心事,會習慣找他傾訴,笑與淚都與他分享,可是現在,他卻總是將她往外推,鼓勵她拓展自己的生活圈;想留下來陪他吃飯,他也笑說不用……可是她需要啊,她想要他陪、想聽聽他的聲音,就算什麼都不說也好,只要感覺到他在身邊就能安心,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他不知道,朋友再多、外頭的花花世界再美好,心靈最深的寄託還是他嗎?
或者,他就是不想要她再凡事依賴他,才會這麼做?他認為,她還不夠堅強、不夠獨立嗎?就像母鳥,將雛鳥推出巢外,強迫它去面對人生風雨?
可是,她已經很努力了啊,他不可能要求她連最後一絲絲軟弱的依戀都割捨,那往後她的悲喜,還有誰能分享?
他真的,不再理會她了嗎?
電話鈴聲令沉溺在自身思緒的她驚跳起來,她拍了拍胸口,輕吐一口氣才接起電話,尚未出聲,另一頭嬌滴滴的嗓音先傳了過來——
「季耘,我聽凡羿說,你有喜歡的女人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枉費我們十幾年的交情,居然不告訴我——」
「呢?」她呆了呆,一下子接不上話。「小、小姐……」
「啊!」柔美女音驚叫了聲。「你……他……怎麼……」
「他今天要開教學會議,晚上才會回來,你有什麼事的話,我幫你轉告。」
「啊?!」這回驚嚇得更徹底。「他……居然……平日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居然在家裡藏了個女人……真是深藏不露,一鳴驚人,以前大小看他了……」
「小姐?」她好笑地喊了聲。說了半天,還是沒說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哦,沒事沒事,我胡言亂語,你不必理會我,我再打他手機聯絡好了,謝謝你。」
掛掉了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她坐在電話機旁發怔。
裴大哥有喜歡的人了?是真的嗎?
這道訊息,令她呆愣許久,胸口像壓著什麼東西,莫名地,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沉悶感……
晚上十一點,裴季耘回到家,換了拖鞋,發現安絮雅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走上前,蹲身輕喚:「絮雅,醒一醒,怎麼睡在客廳?」也不多加件衣服,中秋過了,夜裡會冷呢!
安絮雅揉了揉眼。「等你啊。不是開教學會議嗎?怎麼這麼晚?」
「和朋友出去,多聊了幾句,就忘記時間了。」
「哦。」她習慣性地攀住他手臂,往他肩頭靠。留意到他拿在手上的東西,好奇地問了句:「這什麼?」
「朋友的請帖,他要結婚了。」
「很好、很好的朋友嗎?」
「嗯。小學、初中、高中的同學,認識二十多年了。」難得眼光超差的范行書,糊裡糊塗居然也讓他挑了個全心為他的好女人,只能說傻人有傻福。
他順手將喜帖往桌上放,拍了拍一臉愛因樣的小臉。「要睡進房去睡。」
她聽話的坐直身體,才剛移動雙腿,便慘叫一聲。
「怎麼了?」
她苦著臉。「裴大哥,你可不可以抱我進去?剛才睡姿不好,腳麻了。」
裴季耘一臉莫可奈何。「想訓練我的臂力就說一聲。」說歸說,還是伸手抱起她。
安絮雅雙臂留住他頸際,將頭靠在他肩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別撒嬌!」自從與庄哲毅分手后,她眉心不再總是鎖著深愁,笑容多了,眼淚少了,喜歡撒嬌,偶爾也流露些許孩子氣,她的改變,點點滴滴他都看在眼裡,這,才是二十歲女孩該有的樣子。
也許,他的做法是對的吧,外面的世界還有那麼多美麗的風景沒看,那麼多驚奇沒去闖,放手讓她去飛,她的心只會更豐盈、更充足。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有點酸,有點澀,卻也欣慰,儘管,她的快樂不是他能給的。
「裴大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冷不防地,耳畔淺淺的問句,令他僵住步伐。「怎麼……突然問這個?」
「隨口問問嘛。看同學一個個結婚,你不急嗎?」
「這種事,急不得。」
「那,總有對象吧……」她不放棄地追問。
「別這麼好奇。」將她放在床上,哄孩子似的。「快睡覺。」
他沒否認……「那就是真的有嘍?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她目光追著他的背影,懊惱地問。
關上房門前,他低低送出一句——
「因為關於她的一切,不管是甜蜜、苦澀,我都想獨藏。」
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已經過十二點了,裴季耘還沒回來。
習慣了早眠后,眼皮已有些沉重,安絮雅仰首,再灌一杯咖啡。
她知道他今天是去吃同學的喜酒,稍早前他有提過。自從上次等他等到睡著后,他便說過,要她累了就去睡,別再等他了,但是沒見他回來,她就是無法安心人睡。
十一點剛過時,她打過他的手機,但接電話的是清柔女青,她頓時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下意識的,就掛了電話。
十二點半了——
一頓喜酒不可能吃那麼久,那,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和誰在一起?為什麼不接電話?他今晚不回來了嗎?有人睡在他身旁嗎?是不是那個他喜歡的女孩?
太多揣想,無邊無際的冒出腦海。
一陣鈴聲嚇回她的神智,她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喂」了兩聲,才發現是門鈴聲,她沒來得及穿鞋,赤著腳沖向門口。
「裴大哥,你——」話尾打住,她一臉錯愕。
「發什麼呆?還不幫忙!」耿凡羿口氣沒多好,白了她一眼,她才如夢初醒,趨上前幫忙攙扶裴季耘進屋,隨行的杜若嫦緊跟身後,加以解釋:「他喝醉了,我們送他回來。」
見他倒卧在床上,痛苦地皺著眉,她的心彷彿也跟著揪了。「他怎麼會醉成這樣?」
「問你啊!」耿凡羿冷哼。「你不曉得喝悶酒是最容易醉的嗎?」
「悶酒?」他有什麼苦悶嗎?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看她那一臉無知樣他就有氣。想到裴季耘這溫吞男害他們這群老朋友有多內傷,本能的就將這筆賬算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打量了她幾遍。「也不怎麼樣嘛,比起我家若嫦差多了,他到底看上你哪一點?說他眼光差還不承認。」
「你在說什麼?」安絮雅一臉莫名其妙。
「你別鬧了。」杜若嫦好笑地扯了扯丈夫衣袖,而後正色告訴她:「季耘不許我們泄漏半個字,但是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季耘很愛你,而且愛得很委屈,在這世上,你絕對找不到像他這樣對你的男人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安絮雅張口結舌。「你——開玩笑的嗎?」裴大哥愛她?!怎麼可能!她嚇得心臟無力,有點不堪負荷。
「看吧,我就說這兩個人是白痴,要是再管他們的事會短壽十年!走了走了,回家去,管他們要磨到民國哪一年。」耿凡羿受不了地拉了愛妻就要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