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王后中了一種名叫傀儡的烈性藥物。

有人用這種藥物把王后變成了傀儡,想利用王后刺殺王。

但是在最後關頭,王后竟然用自己的意志力衝破了藥物的控制。

事情敗露後用葯者沒有逃走,反而大聲宣布她是澹氏的親族,禮儀大臣澹泰的女兒,她痛罵王和王后是王族的背叛者,只有嚴酷的死亡才是對他們最終的懲罰。

後來呢?王后怎麼樣了?有人焦急的問。

王后陷入了永久的睡眠,醫生說,她一輩子不會再醒過來了。

那我們的王呢?

我們的王……唉……

儀式當天發生的事情,在全國街頭巷尾悄悄的流傳著,聽到了這個故事的人們發出了扼腕的嘆息。

事情發生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暴怒的王用可怕的嚴厲神色下令,囚禁傀儡的控制者。

王都城門落鎖。

所有參加了當天儀式的人,全部登記在案,一個一個的盤查可能的共犯。

然後他抱著昏迷的王后離開廣場,走進王宮。

再也沒有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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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國最好的醫生從王后的寢室里走出來,對等待在外面的男人行禮。

李承安回過頭來。

「怎麼樣了?」

醫生有些不敢看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

「這……王,傀儡不是普通的葯,我家歷代都是醫生,幾百年裡,也只有祖父曾經在幽國見過一次。這種葯的藥性十分神奇,首先在葯里加入用藥者的血,然後再混合第二個人的血,第二個人就變成了第一個人的傀儡,然後兩個人就可以建立奇妙的精神連結,用藥者可以用思想直接向傀儡下令——」

「我不需要知道這些。」李承安打斷他的話,「直接告訴我,怎麼才能讓王后醒過來?」

醫生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王后的身體只是有些虛弱。其他一切正常,為什麼她會一直沉睡不醒……這個,我們研究了很久,也找不出原因,也許是葯里真的像傳說那樣摻有水妖的血,才有這種奇異的效果吧。」

「水妖的血?」李承安在記憶中思索了片刻,「是傳說中只存在於幽國的深山大澤里的那種妖物嗎?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它的藥性?」

醫生嘆了口氣,「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水妖這種妖物我們都不確定,又怎麼知道解除藥性的辦法呢?」

李承安的眼睛黯淡下去。「就是說,連你也無能為力了?」

醫生連連搖頭嘆氣,「不只是我,整個胤國的醫生可能都沒有辦法。唔,我想到一個主意,能不能直接審問控制王后的那個人?既然她有這種神秘的葯,說不定能從她的嘴裡套出些什麼……」

李承安點了點頭。「我會的。醫生你去休息吧,」

注視著醫生的背影匆匆走遠,他站在走廊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會沒有想到嗎?

幾乎是回到王宮的那一刻,他就下令把膽敢對王後用葯的控制者帶到了面前。

本來以為要費點手段才能撬開控制者的嘴,結果卻正好相反。

根本不用審問什麼。

雖然偽裝成園丁的女人損毀了容貌,弄啞了聲音,但那雙熟悉的眼睛還是被他一眼認了出來。

那是華英,澹容最親近的表姐。

曾經溫柔多情的眼睛里,如今滿是刻骨的仇恨,讓他微微悚然。

「我詛咒你。」陰暗潮濕的囚牢里,華英咬著牙對他說:「你這個下賤的奴隸,背叛主人的叛徒!看吧,這就是你的下場!」

李承安忍住心裡的怒氣,「你有足夠的理由恨我;即使用更激烈的手段對付我,我也不會覺得詫異,但是,為什麼你連自己的表妹都不放過?」

「表妹?哈。」華英嘲諷的笑了。「自從澹容苟且偷生,沒有用我給她的匕首自盡,反而嫁給你的那天開始,她就不配做我的表妹。李承安,我知道你為什麼過來找我,告訴你,傀儡的藥性是沒有辦法消除的,你死心吧!」

「殘忍的女人。」他冷冷的說,起身離開牢房。

一路出去的路上,他的背後久久的回蕩著華英冷笑的聲音。「你不是很愛她嗎?呵,這是上天的意思,就讓你嘗嘗失去了最愛的人的痛苦吧!李承安,我詛咒你失去一切!」

李承安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蔚藍的天空,醫生的背影早就不見了。

他轉身推開雕花大門。

夕陽從窗外照進房間,他的王后就靜靜的躺在床上。

那麼安詳,那麼寧靜,好像再大的聲響也不能驚擾她的睡眠。

他俯下身,撩起澹容臉頰邊微亂的髮絲,在那沒有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莫非你真的是上天派到人世間的使者?」他喃喃的說著,「明明就在面前,卻不看我一眼,不理會我的聲音,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滿手血腥的我的懲罰嗎?」

他握緊了她消瘦蒼白的手,沉默的垂下了眼,兩人烏黑的長發迤邐的交纏在一起,在雪白的床單上,紛亂的鋪散成墨色的圖案。

「哎呀呀,真令人感動的美麗場景啊。」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了女性驚嘆的聲音。

緊跟著動人的驚嘆聲,另一個清冽的嗓音冷冷的哼了一聲。

守在門外的衛兵被驚動了,「誰?什麼人在這裡?」

有幾個衛兵衝進來呲道:「王!您還好吧?」

「我沒事,你們出去吧,繼續守著門就好。」李承安放下澹容的手,用被子仔細的蓋好,這才轉身對著雕花窗邊,淡淡的說:「耀王陛下,如果您偷窺得滿意了,請出來說話吧。」

「嘖,身分被發現了!您的記性可真好。」

窗戶被砰的左右打開,粗魯的撞到兩邊牆上。

宓羅棕色的長發在陽光下閃著光澤。

「好久不見了,胤王陛下。」她趴在窗上,華麗的笑容令陽光也增加了亮色。

「兩個月不見,也不算很久。」

李承安走到窗邊,把剩下的幾扇窗戶也全部打開。

「還有一位大人呢?不會被您滅口了吧?」

「哼,本女王有這麼殘忍嗎?」宓羅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不請我進去嗎?別忘了,這個窗戶可是在三樓。」

「嗯。」李承安了解的順著窗戶往下望去。

果然有四個耀國的護衛站在一樓的草坪上,另外兩個護衛站在他們的肩膀上,層層疊羅漢似的搭了三層人梯。

下面的護衛們辛苦的支撐著女王的體重,還要隨時維持著女王踮起晃動著的腳尖的平衡,臉色個個漲得通紅。

「辛苦您了,請進來吧。」

「榮幸之至。」

宓羅眉開眼笑的單手一撐窗檯,拉著繁複的裙擺跳進房間,整個動作乾脆俐落,想必是重複過很多次。

「另外的那位大人……」李承安又向下看去,卻看不到侍從以外的人。

「他自己進來了。」宓羅指指房間正中央,「不就在那裡嗎?」

她指向的地方,一團模糊的黑霧正慢慢聚集。

那團黑霧越來越濃,直到變成完全的黑色,又倏然淡去了,霧中逐漸顯出一個瘦削修長的人影。

李承安的眼神深沉,「幽國的秘術……」

「好眼光。」宓羅讚許的拍拍他的肩。「英俊的王,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出來吧,美麗的幽王陛下。」

身披黑色披風的青年從濃霧中緩緩走出來,半尺的立領遮住了他大半容貌,長過膝的黑髮隨著步伐,在背後微微擺盪著。

李承安沉靜的注視著陌生的青年。

應該是他沒錯,完全像傳說中的那樣,猶如幽夜般的男子。

可是,不輕易離開王宮的幽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呵,請你出來一次可真不容易。」宓羅欣喜的過去拉幽王的手。「王后就在那邊,我們快點看看去,不知道她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那種有趣的葯呢?哎呀,我都快等不及了。」

「女王陛下。」李承安的聲音裡帶了警告的語氣。

「嘖,你那什麼表情?我是在幫你呢。」宓羅不滿的瞪了李承安一眼,拉著幽王說:「如果王後身上真的是從幽國流傳出來的傀儡葯,他身為幽國的王,當然有責任處理這件事情嘍。」

幽王冷淡的抽回手,掃了眼一臉興奮的宓羅。「好奇的女人是世上最討厭的生物。」

「喂喂,你怎麼這麼說我?」

幽王不再理她,只是在王后的床邊坐下,細細的打量著沉睡中的人。

「怎麼樣、怎麼樣?」宓羅大感興趣的在附近轉來轉去。

他檢查澹容的呼吸和心跳,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指,低聲喝道:「破。」

一縷尖銳的風刮過身邊,澹容的手臂上浮現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哇,幽王陛下。」宓羅有點吃驚,「您不需要向胤王陛不解釋一下嗎?」

幽王置若罔聞的用修長的手指沾上一滴血,舌尖在上面輕輕舔了一下。

他垂下了眼,又沉思了片刻。

「確實是傀儡。」修長的身體站起來,面向李承安。「胤王陛下,出自我國的秘葯傷害了貴國王后,我很遺憾,我會負責查出葯的來源。」

「我並不在乎是誰買賣這種葯,幽王陛下。」李承安望著澹容沉睡的面孔,「我想知道,她為什麼一直不醒?」

他冷淡的說:「誰說她睡著了?」

李承安驚訝的抬起了頭。「什麼意思?」

「你應當知道,你的王後用她的意志力,破除了傀儡的藥性,也就是說,她自己斬斷了控制她的那條線。」幽王的聲音徐徐說道。「但是那條斷掉的線依然存在,只是沒有人能再控制她,包括她自己也不能,所以她無法睜眼、無法說話、無法行動,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清醒、不可以思考,就像現在。」他指著澹容手臂上的血痕,「她會覺得痛,會在心裡猜測發生了什麼事,或許還會覺得恐懼。但她失去了觸覺以外的主動知覺,除非碰觸她的身體,周圍的一切她都無法察覺。」

李承安的心裡一沉。

他在床邊坐下,情不自禁的撫上那蒼白的容顏。

她沒有喪失神智,可以思考,卻無法睜眼,無法說話,無法行動,失去感官知覺……

「天啊,那不就是活死人?」宓羅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就是活死人。」幽王冷淡的回答她,「女王陛下,我欠你的那個人情還完了嗎?」

「喂,你還沒有救醒她就想走?那麼漂亮的美人變成了活死人,多可惜呀。胤王陛下,你說對不對……」

幽王冷冷的盯著攔在面前羅唆的宓羅。

他一年來蓄積的耐心,今天已經用光了。

暗夜般的眼睛里漸漸浮起了森冷的殺意。

「幽王陛下。」李承安站起來,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幽王所有可能的行動,「這是在胤國的境內,請顧及您的身分。」

幽王銳利的視線掃過他,過了片刻,忍耐般的收斂了怒氣。

「你想救醒她?很簡單。」有如冰塊在玻璃杯中搖晃般清冽的聲音,不帶感情的說道:「據說你抓住了傀儡的控制者?」

「對,喚醒的過程和控制者有關嗎?」

「當然,殺了那個控制者就可以了。」

李承安的眉頭不由得擰了一下。「殺了那個控制者?」

「你的王後會變成活死人,是因為那條控制她的線雖然斷掉了,卻依然存在。

如果殺了那個控制者,那條線就不再存在,那麼她被藥物壓制的精神力就會恢復,重新控制她自己的身體。」

他思忖了片刻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很感謝兩位陛下造訪敝國,請兩位到國宴廳,接受敝國的招待。」

「不必了。」幽王冷淡的拒絕。「我不過是欠這個女人一個人情,這次算是還清了,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她。」

黑色的霧氣,倏然縈繞在他的周圍,越來越濃。

修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霧氣中。

「嘖。」宓羅遺憾的盯著黑霧消失的地方。「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一次,現身不到半天時間,這就回國去了?真是浪費了那麼漂亮的臉。」

李承安轉過頭,淡淡的說:「耀王陛下,如果你抱怨完了,那麼就請去國宴廳吧。」

「小氣,這裡有趣的事情還沒有看完呢……算啦,看在你剛剛幫忙擋住他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了。」

她優雅的一個旋身,拖著幾米長的裙擺,搖曳生姿的邁出了房門。

李承安站在門口,眉頭微微的擰起,夕陽在他的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他做了一個奇異的手勢。

幾個護衛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邊。

「王。」護衛首領單膝行禮,「暗之衛隊在此,您有什麼吩咐嗎?」

「暗中保護女王的安全,另外,」他的音量漸低,「有一件事……」

沉重的房門被關上了。

李承安重新走回床邊,慢慢的坐下,拉起了澹容的手。

「你聽得到嗎?」

床上的人安靜的躺著,毫無聲息。

「對了,你失去了聽覺,當然什麼也聽不到。」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應該慶幸你聽不到吧,否則,你一定又會跳起來激烈的反對我了。」

摩挲著澹容失去了光澤的臉頰,他用乎穩的語氣說著,「就在剛才,我已經命令人去處決華英了,我知道過去她和你的關係很親密,但今天她必須償還她欠下的債,如果你恨……那就恨我吧。」

夕陽漸漸的垂落到地平線上。

紅色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空,也映紅了房間。

光線越來越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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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貼身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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