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人表情肅穆的站在一座墳墓前誠心的拜著。

「師父，我是步影，好久沒來看您老人家了，您過得好嗎？」楚步影看著墓碑問道。

「步影的師父，我是段塵焰，昨天你見過我的，謝謝你在十五年前救了步影，要不然我就無法遇上我這一生的最愛了。」段塵焰雙手合十，真心誠意的感謝楚步影的師父。

「你少胡說八道，我師父才不吃你這一套呢!」楚步影心裡雖然很高興，但是嘴裡卻說出反話。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應該最清楚不是嗎？況且昨天你師父親自把你交給我照顧，這你也是知道的呀，」段塵焰曖昧的說。

「你啊！就是把我吃得死死的，每次都只會欺負我。」楚步影把手上的香插好，轉過臉不理會他。

「你也是心甘情願的被我欺負，而且你也常常欺負我呢！」說話的同時，段塵焰目光含欲的緊盯著他看。

「我……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繼續待在這裡多陪陪師父，看他會不會多告訴你一些有關我的事情。」楚步影總是說不贏他，他蹲下來整理祭拜的東西，不想再同他爭辯。

「我不要，所有你的事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我不要由第三者來告訴我。」段塵焰笑道。

「隨便你，我要回去工作了。」楚步影害羞得想儘快從他身邊逃離，於是趕緊找了個借口。

「步影，你怎麼一天到晚老是工作、工作的，難道你沒有其他興趣嗎？」段塵焰很好奇的問。

「看書。」楚步影提起重重的東西，徑自往前走。

「那怎麼整個冷月軒都沒看到半本書呢？」住進冷月軒已一段時日，前前後後他都逛過了，他沒看到什麼書。

「那是因為所有的書都被我放進了儲藏室，所以你沒有看到。」楚步影疾步走著。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看書嗎？」段塵焰實在很不了解楚步影在想什麼。

「因為師父過世后，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個人在處理，所以比較沒有時間可以看書，我只好收藏起來。」楚步影突然嘆了一口氣。

「現在有我在，你就有時間看書了，回冷月軒把書全搬出來吧！」說著，段塵焰走到楚步影面前，伸手把他手上的東西拿過來。

「可以嗎？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楚步影很懷疑他真能分辨那麼多種類的藥材？

「可以，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坐在一邊，邊看書邊監督我做事那不就得了。」段塵焰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這麼做，步影可以看他喜歡的書，工作也有人幫忙做，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吧！我就聽你的。」想到又有時間可以看他喜歡的書，楚步影真是雀躍不已。

段塵焰一手提東西，一手很自然的環上楚步影的腰。

「你好像很高興嘛！」

「真的嗎？我都不覺得埃」楚步影捏了捏自己的臉，說著違心之語。

「有，你臉上明顯的寫著『我好高興又可以看書了』。」段塵焰準確無誤的說出他心裡想的事。

「塵焰，你有讀心術嗎？」楚步影詫異的看著他，因為他竟然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沒有讀心術，其實每個人只要一看到你的臉，就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了。」段塵焰的唇角浮現一抹瞭然的笑。

「這樣嗎？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啊，沒想到會被你看出來呢！」楚步影皺著眉頭，不解的想著。

「不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你現在有我可以依靠，有什麼天大的事我也會幫你擋著。」

段塵焰的出現對楚步影來說，就像是黑暗中乍現的那抹光亮，照亮並溫暖了他孤寂的世界。

「你會寵壞我的。」

楚步影將身體偎進段塵焰的懷裡，感受著他的存在。

「沒關係，我就是喜歡寵你。」段塵焰笑著說。

???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談天說地的回到冷月軒，在門口處他們同時看到一個陌生的人影直往內張望。

楚步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到段塵焰的身後，他不喜歡和陌生人作接觸。之前和冥王門做生意，他也幾乎沒有露過面，因為他心裡還是有一些心結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

「別怕，一切有我幫你擋著。」段塵焰明白他的恐懼，緊握住他略微發抖的手，將他的力量傳達給他。

「嗯！謝謝你。」楚步影也緊緊握著他厚實的手。

「不要說謝謝，這是我想做的。」段塵焰皺眉看著他，然後開口問著那個人：「你要找誰啊？」

「啊，你要嚇死人啊！怎麼突然在人家背後出聲，嚇死我了。」門前的那個人轉過身來，不高興的數落著段塵焰的不是。

「沒禮貌的應該是你吧？在別人的屋子前面偷偷摸摸的，想做小偷啊！」段塵焰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我才不是小偷呢！我是來找人的，管澄夏那膽小的傢伙是不是在這裡？」陌生的人說出他來這裡的目的。

「你要找澄夏？你是不是跑錯地方了？他遠在上海怎麼會出現在長白山上。還有，他什麼時候變成膽小鬼了，我怎麼不知道，這可有趣了！」

段塵焰不禁張大眼睛看著眼前有些嬌小的男孩，他和澄夏是什麼關係？還有，澄夏是什麼時候到長白山來的，他怎麼不知道？

「他不在這裡？可惡！被騙了，那個該死一千遍的傢伙，看我回去不殺了他才怪。」男孩氣憤的揮舞著拳頭，殺氣騰騰的想將管澄夏大卸八塊似的。

「喂，小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跑到這兒找澄夏？」段塵焰直接挑明了問。

「我不叫小鬼，我叫聶擎。至於我和那個膽小鬼的事不用你管。」他大聲的聲明。

聶擎很討厭別人叫他小鬼，他都已經十九歲了，因為身高的關係，很多人都以為他還小，總是動不動就叫他小鬼。眼前這個傢伙是這樣，還有那個整天裝老實的管澄夏也一樣。

「不用我管是嗎？那你也不想知道澄夏的下落?」段塵焰放下誘餌，整人的興緻又來了。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我要跟你說我和他的關係？」聶擎防備的看著他。

這個傢伙雖然笑容滿面，但是就跟管澄夏一樣，彷彿帶著一張面具，自己要小心一點才是。

「我和他的關係啊？這可深著呢！」段塵焰說得曖昧不明的。

一直躲在段塵焰身後的楚步影，悄悄地探出頭，好奇的看著聶擎，好像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個兒總是那麼的校

他輕輕拉了拉段塵焰的衣擺，讓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塵焰，你就不要逗他了，快告訴他實話吧！」

段塵焰不以為然的說：「你啊！就是那麼善良，小心哪天被人家賣了都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在面對楚步影時，變得特別溫柔。

「不怕，有你在，誰敢動我的歪腦筋，又不是不要命了！」楚步影自然的抱著他的腰，難得露出一副嬌嗔的表情。

「你喔！」段塵焰愛憐的捏了一下楚步影的鼻子，拿他沒辦法。

「喂！你們是把我當成隱形人啦？在我面前打情罵俏的。」聶擎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趕快出聲阻止。

「都是你害的，我都忘了還有他在。你們繼續講，我要進屋了。」楚步影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臉紅的跑進屋子裡。

「小鬼，看不下去你就不要看嘛！又沒人強迫你看。」段塵焰很不高興的吼了回去。難得步影主動對他撒嬌，這個臭小鬼偏偏壞了他的好事。

「你快說！你和管澄夏到底是什麼關係？」聶擎急著想知道答案。

「你自己猜，原本我是打算要告訴你的，誰教你剛才壞了我的好事，現在你就慢慢想吧，怨我不奉陪了。」

段塵焰說完話，轉身走進冷月軒，留下心急的聶擎一個人獃獃的站在門外。

「喂！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讓我進去，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耶！」聶擎回過神，氣急敗壞的捶打著緊閉的門扉。無奈，他再怎麼努力的捶射門，裡面的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存心讓他待在雪地中不好過似的。

「塵焰，你就讓他進屋裡吧！外面那麼冷，他會生病的。」楚步影心軟的替聶擎求情。

「不行，我就是故意要給他一點教訓的，誰教他那麼沒有禮貌！」段塵焰堵在門口，不讓楚步影替他開門。

「這是真的，還是你的借口？」楚步影轉動著水靈的眼睛望著段塵焰。

「一半一半啦！誰要他打斷我們倆的好事。」段塵焰知道不說實話，楚步影是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的。

「你喔！還說別人，自己還不是那麼小孩子氣，好了，不要鬧脾氣了，快開門讓他進屋吧！」楚步影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大男人小孩子氣的動作。

「不要，再等一下才讓他進來，先讓他再外面好好冷靜一下。對了！你先去準備一些薑湯和厚厚的棉被，等會兒會派上用場的。」段塵焰交代楚步影去準備祛寒的東西。

「嘴硬心軟，不是說不理他的嗎？幹嘛還要我準備那些東西？」楚步影邊調侃他邊走進廚房煮薑湯。

「做人嘛！不要太計較！」段塵焰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大聲回答他。

「你要他在外面反省多久？今天天氣不太好，別讓他待太久，真的生病就不好了。」楚步影邊煮著薑湯邊說。

「步影，我會吃醋的喔！你竟然那麼關心一個剛見面的人，那時候你就沒有對我這麼好！」段塵焰離開門邊，走到廚房，以哀怨的眼神不滿的直睨著他看。

「那也不能怪我啊！誰教你給我的第一印象那麼差。」楚步影絲毫不隱瞞的實話實說。

「有嗎？你是不是記錯了？」段塵焰吃驚的問。

「不要狡辯，還有，裝傻對我是沒有用的，而撒嬌、裝可憐就免了，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還有任何抗辯的話想說嗎？」

楚步影早就知道他會使出哪些招數，所以他先把話說在前頭。

「嘿！你都把我的招數摸那麼清楚了，沒關係，我還是有辦法對付你的。」段塵焰毫無預警的從後面抱著楚步影，然後像小狗一樣的舔舐著他的頸項。

「放開我啦！大色狼，竟然用這種下流的招數對付我。外面還有人耶!」

楚步影努力的掙扎，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待會兒又是火辣辣的熱情畫面，而外頭還有個人在呢！他怎麼可以忘記那人的存在，是打算凍死他嗎？

「他又看不見，沒關係啦！」段塵焰才不想因為外面的小鬼而再次壞了他的好事咧！

「不要啦！快放開我，不然以後我就不理你了。」楚步影語帶威脅的警告段塵焰，要他稍微安分一些。

「好嘛、好嘛，你還不是一樣每次都用這招對付我。」段塵焰一臉的棄婦相，哀怨至極的看著楚步影，敢怒不敢言。

「彼此、彼此，我只是學你，沒什麼好說的。好了，薑湯也差不多快好了，該去放人進來了。」楚步影提醒他。

「好啦，我這就去開門，可以了吧!大老爺。」段塵焰故作一副奴才樣，必恭必敬的回禮后才走到門邊。

門才一開，聶擎的身體便隨著門的開啟跟著倒了下來，整個人凍得像根冰棒一樣。

段塵焰刻不容緩的抱起聶擎住房間走。

「他怎麼樣了，要不要緊？都是你，凈顧著和我胡鬧，這下萬一他有個什麼事，看你怎麼跟你朋友交代？」楚步影拿著厚厚的棉被走進房間，嘴裡數落著段塵焰的不是。

「步影，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還不都是你太誘惑我了，害我忘了他。」段塵焰不由得咕噥著。

「還敢說不是你的錯，我在廚房煮薑湯，是你自己突然走進來的耶！還好意思說。」楚步影放下手中的棉被，直瞪著段塵焰。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樣總可以了吧！」

段塵焰舉白旗投降，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這個小鬼救醒，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管澄夏交代呢?

「我去廚房拿薑湯來，等會兒他醒了讓他喝一些，先暖暖身。」楚步影轉身欲走回廚房，可又不放心的看了段塵焰一眼。

「你去吧！這裡有我照顧，我不會對他怎樣的。」段塵焰微微一笑，這小鬼還真是個麻煩，讓步影一再的誤解他。

???

不一會兒，昏迷的聶擎幽幽的醒來，他睜開眼愣愣的打量屋子裡的擺設。

「你醒啦？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了？」

段塵焰好整以遐的坐在椅子上。

「你、你這個可惡的傢伙，讓我在那麼冷的屋外等那麼久，你是存心想把我凍死嗎？」聶擎一開口就直罵著段塵焰。

「喂！你很不懂禮貌喔！也不想想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上，說話還那麼大聲。」段塵焰不屑與他一般見識，冷冷的威脅他該明白自己的處境。

「哼！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為了管澄夏那個大笨蛋，我才懶得跑到這鬼地方來呢！」聶擎把臉一撇，不甘示弱的回嘴，也不怕段塵焰真的生氣將他掃地出門。

「喔！你跟我們家澄夏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千里迢迢的跑到長白山來找人?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我和澄夏的關係，還有他現在不在這裡。」

段塵焰也不想吊他的胃口了，反正他只是逗著他玩罷了，也不是真心想為難他的。

「我說了，你真的會告訴我嗎？」聶擎立即轉過頭，興奮的表情表露無遺。

「我這個人的優點很多，誠實就是我眾多的美德之一，相不相信隨你！」段塵焰露出招牌笑容，就不信這小鬼不上鉤。

「其實，我和管大哥沒有什麼關係，全是我一廂情願的黏著他，他一點都不甩我。這次我會跑到這裡也是不小心聽到他說會到這裡來，所以才會偷偷的跑來這裡找他。」聶擎有些失望的說出他和管澄夏的關係。

「原來你和澄夏是這種關係啊！真看不出來澄夏的眼光變差了，連你這種小鬼都看得上眼，他是怎麼招惹上你的?」段塵焰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一抹諷刺的意味。

「我不准你這麼說管大哥，他是好人，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餓死在街頭了。」聶擎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急著替管澄夏辯解。

「哇啊！好可怕喔！你現在的表情好恐怖，要是澄夏看到你這個模樣的話，他一定會拋棄你的。」

段塵焰說話的時候，還擺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你……你真是全天下最可惡、最惡質的人。」聶擎抓起床上的枕頭往段塵焰身上用力扔過去。

「呵呵呵……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的觀察力還真好，知道我不是好人啊!」段塵焰一臉得意的笑看著怒氣衝天的聶擎。

「哼!懶得和你說話。」聶擎不悅的躺回床上，不理會段塵焰那可惡的嘴臉。

「小鬼，聊了那麼久，除了你的名字外，你還沒好好介紹你自己！說來聽聽吧!」

聽這小鬼剛剛所說的話，他是被澄夏所救，那他一定也有一番經歷。

「我幹嘛要說那麼多？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聶擎不悅的嗤哼一聲。

「這麼說來是我的不對！」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段塵焰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歉意。

聶擎一副大人大量的模樣睨了段塵焰一眼，然後才簡單的自我介紹。

「知道就好，算了，我不計較那麼多。我剛才說過我叫聶擎，今年十九歲，何時、何地出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兩個月前被管大哥從壞人的手中救了出來。」

段塵焰笑道：「我是冥王門的右護法段塵焰，跟你和澄夏一樣都是孤兒。」

「我……」

就在聶擎想說些什麼時，楚步影端著熱騰騰的薑湯走進來，打斷了他的話。

「你醒啦！趕快把薑湯喝了，暖暖身子。」楚步影直接走到床前，把手裡的薑湯放到聶擎的手裡。

「你好漂亮喔！」聶擎看著楚步影的銀髮和美麗的容顏，情不自禁的讚美。

「你少打他的主意，他已經名花有主了。」段塵焰立刻向前摟著楚步影，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已經有管大哥，才不會三心二意呢！」聶擎的一張嘴翹得老高的。

「是喔、是喔！剛才不知道是誰說自己一廂情願的黏著澄夏，好像是你沒錯吧？」段塵焰戲謔著聶擎，打擊他的信心。

「你就少說兩句，一天不整人你就不開心啊？」楚步影斜睨著段塵焰一眼，看見他眼裡閃著整人的光芒。

「步影，你怎麼可以幫別人來打擊自己的老公呢？」段塵焰將楚步影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讓他可以面對他。

「我沒有幫誰，我是站在中立的立場，實話實說罷了。」楚步影稍微抬頭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沉浸在鬥嘴的世界里，一時又忘了還有第三個人存在，斗得渾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