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叫……我……從台灣跑來香港,坐在飯店裡喝鴛鴦奶茶,而且還是你叫別人買來的,你這算什麼待客之道啊?」
歐陽文文坐在足足有她家公寓一半大小的飯店房間里,捧著她的第二杯鴛鴦奶茶,緩緩地喝著,緩緩地對麥特森抱怨道。
麥特森一挑眉,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他傾身再幫她倒了杯奶茶,覺得在她聲聲慢的語調下,無論是吐出什麼抱怨的話,都還是悅耳動聽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妳明天就要回台灣了,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排隊吃東西上。」他希望能有多一點時間,和她私下相處。
「哇,你說起話來,完全是一派花花公子口吻。」歐陽文文喝了一大口奶茶,腮幫子全鼓了起來。
麥特森沒接話,只是定定地凝視著她的臉。不知道他如果持續這樣看著她,她會有什麼反應?有沒有一丁點的可能,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地淪陷入他的懷裡?麥特森發現他對這個想法,感到相當的雀躍,所以──
他傾身向前,用他那雙號稱能迷倒女神的雄性眼眸,鎖住她的視線。
呃,他幹麼一直盯著她?歐陽文文眨了下眼,縮起肩膀,全身肌肉繃緊了起來。
她不知所措地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又悄悄把視線飄回了他臉上。天,他還在看她啊!
歐陽文文在確定了他不會移開視線后,她輕咳了兩聲,揉了下鼻子,繼而她也睜大了眼睛,用力地回望著他。
麥特森的暗綠璀眸與歐陽文文的柔黑亮瞳互相對視了一分鐘。
「OK,我宣布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麥特森舉高雙手,長嘆了口氣。
這女人還是沒把他當成異性,這真是一項讓人泄氣的發現!麥特森感到泄氣,卻也矛盾地感到開心,她果然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
「過來吃蛋塔吧!」麥特森打開手邊的紙盒,幾顆烤成金黃的蛋塔正置於其間,散發出濃濃的奶油香氣。「嘴巴打開。」
歐陽文文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張開嘴巴,一口便吞進一顆小蛋塔──她咬到了他的手指頭嗎?
「抱歉。」她不好意思地揉了下鼻子,細聲說道。
「沒關係。」他笑著拍拍她的臉頰,不帶任何情慾。她的皮膚摸起來就像是由牛奶與絲綢組成般的美妙,麥特森的心裡忍不住陶醉了一下。
歐陽文文沒察覺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沈黯,她只是專心地品味著嘴裡的蛋塔,讓那股香氣頂著舌尖滑入喉間。
哇!蛋塔真好吃。歐陽文文的眼睛咚地睜大了兩倍,無瑕的亮澤眼珠完美地像是森林小精靈。
哇!她真美。麥特森托腮看她,也跟著微笑了。
「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入口即化,贊贊……」歐陽文文含糊不清地說道,雙頰鼓動的樣子,和她平日的氣質美女形象大異其趣。
「再吃一個吧。」麥特森再拿起一個蛋塔喂她,因為她的開心而覺得愉快。她笑瞇了眼睛的模樣,像是她剛收到了全世界最大的一顆鑽石。
「光是吃到這種蛋塔,就覺得這趟香港行值得了。」她含糊不清地說道,右手撫著腮幫子,眸子里漾著水光。
「明天再買他們的牛油波蘿給妳吃,奶香濃郁芬香,無人可擋。」麥特森說道。
「你為什麼不吃?」她盤坐在地上,捧著奶茶。
「我要控制體重。」麥特森故意摀著肚子,擺出可憐模樣。
「為什麼?」歐陽文文不解地皺著眉,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身穿黃色棉T恤的他,線條結實又性感。牛仔褲下那雙長腿,更是精健得讓女人垂涎、男人嫉妒。「你的身材很好、很棒、很標準啊!」歐陽文文抬頭看著他,老實地說出她的評語。
「謝謝誇獎。」麥特森笑了,和她握了下手。「我不吃消夜的原因,是因為整台賽車加上車手的重量,規定不能超過六百公斤。如果我胖了,那車子的載油量或配備就無法多加。所以,我必須強迫自己維持很好、很棒、很標準的身材。」
「所以,賽車手沒有胖子?」歐陽文文托腮看著他,聽得津津有味。他說話時的聲音表情很豐富,混合著沙嗄與渾厚兩種特質的嗓音,聽起來很像是一種低喃的靈魂樂。
「車手不但沒有胖子,而且因為體重問題,所以車手的個子通常也不會太高,身高多半都在一百七十五公分上下。」
「可憐的賽車手,不能大快朵頤喔?」她半側身拿起蛋塔,在他面前晃啊晃地。然後,她一口吃掉蛋塔,捧著臉頰做出美味的表情。
麥特森望著她難得的俏皮樣子,胸口一窒,男性荷爾蒙開始失控地大量分泌。「無所謂,看妳吃東西,我就覺得很快樂了。」他伸手拂去她唇上的蛋塔屑,指尖才撫上她柔軟的唇瓣,他的心跳也隨之而悸動了。
要命,他對於喜歡的人事物,通常毫無抵抗力。如今,當心跳加速的感覺在血液里竄動的時候,要他如何再能壓抑呢?
他真的、真的沒有法子,只把她當成朋友!
「怎麼辦,我想吻妳。」麥特森握住她的下顎,沈聲說道。
「不可以。」歐陽文文聞言一驚,馬上拿起抱枕擋在他們兩人中間,一雙美目更是瞪得圓滾滾的。
「為什麼不可以?」他逼近了她,灼熱呼吸吐在她的臉龐上,而那隻可憐的抱枕則被擠壓在他的胸膛上。
歐陽文文面對著他一瞬不瞬的注視,她覺得呼吸困難,甚至出現了頭昏的缺氧現象。
她的身子拚命地往後仰,整個背全貼上了沙發扶手,扭曲地像一條驚惶失措的小蛇。
麥特森笑睨著她羊入虎口的姿態,要不是因為她太緊張的樣子實在認真得可以,他可能會以為她就像他之前經歷過的眾多女人一樣,正在對他欲拒還迎。
「妳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不可以吻妳?」麥特森微瞇著眼眸,長指誘惑地拂過她的臉頰。她的臉頰被他的食指給惹紅,而他的胸腔則因為她的臉紅,而再度狠狠地抽搐了下。
「因為我不喜歡驚濤駭浪,所以我們不適合。因為我們不適合,所以,你不可以吻我。懂了嗎?」歐陽文文一板一眼地像在回答一則申論題一樣。
「也許妳的個性正適合驚濤駭浪,因為妳不會動搖,妳就像大地一般的平穩。」麥特森的話才說完,便覺得有一聲巨雷打中了他的腦子。
生平第一次,他開始認為他能夠擁有在感情中安定下來的機會。
「天──」麥特森在瞬間坐直身子,他撫著額頭,皺著眉,低眸瞪著自己青筋畢露的拳頭。
「你怎麼了?」歐陽文文隨之坐起身,拋開抱枕,關心地看著他。
他驀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卻用一種最輕柔的姿態把她拽到他的面前。這一回,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只有她撐在他胸口上的細白手臂那麼長。
「歐陽文文,妳要不要跟我交往?」他一本正經地望入她的眼裡,男性輪廓上有著罕見的嚴肅姿態。
「不要。」歐陽文文想也不想地便回答道。
「那我追妳?」他現在很有為她上天摘星的衝動。
歐陽文文看著他不苟言笑的臉龐,她的小臉頓時像喝到了十斤醋一般地皺成一團。
「你在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沒對妳開過玩笑吧。」麥特森握住她的肩膀,他的眼神、呼吸全都灼熱地在訴說著一項事實。「我喜歡妳、我對妳很動心!」
歐陽文文一驚,她白煮蛋般的光潔臉蛋,乍然出現了一道裂縫。他瘋了!而她自認對瘋子沒轍。
「再見。」歐陽文文廢話不多說,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起身就要往外走。
「歐陽文文!」麥特森長臂一伸,就成功地扣住了她的纖腰,阻止了她的移動。
歐陽文文瞪著那一雙扣在她腰間的大掌,卻沒試圖扳開。她的力氣向來跟一隻小貓差不了多少,所以她現在必須儲存所有力氣,以備不時之需。天知道,他待會兒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麼更進一步的不軌舉動!
「麥特森,放開我,我要回去了。」歐陽文文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仍舊背對著他,瞧也不敢瞧他一眼。
「不放。」麥特森雙手將她的身子一旋,讓她再次正面與他相對。「妳不可以這麼快就拒我於千里之外,這樣很不給我面子耶!」他板起臉來教訓她,眼瞳沈謐地讓人瞧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我才剛跟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分手,我哪有可能這麼快就接受你的追求。」說話至此,歐陽文文抿了下唇,輕蹙了眉,用一種更緩更慢的語氣說道:「況且,我根本就弄不懂男人在想什麼啊!」
麥特森看著她杏眼微垂,長睫毛脆弱地眨啊眨的纖細模樣,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全都揉進他的心坎里。
「那妳更應該和我交往。我不是別的男人,我就是集所有男人大成的翻版,和我交往,妳可以了解所有男人。」麥特森吹開一縷拂在她額上的髮絲,誘哄地說道。
「可是──我不想了解其他男人啊。」她坦然地看著他,聲音清脆地像山裡的冷泉。
麥特森凝睇著她玻璃珠般的美麗眸子──她的眼冷靜地一如六月雪,冷不防地澆熄了他心頭的烈焰。嗚……嗚……他頭一回想認真追求女人,就遭受到這種待遇,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為了預防妳重蹈覆轍,再被下一個男友拋棄,妳應該要學著更了解男人才對啊。接受我的追求,是最好的解決之道。」麥特森費盡唇舌,想在她的純潔防護上尋找漏洞。
「你都已經談到我的下任男友了,你要我如何對你的追求有信心啊?」歐陽文文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搖頭、搖頭,再搖頭。
麥特森爆笑出聲,大掌驀地拍了下額頭。「抱歉,我一下子還沒習慣正常的男女關係。不過,我很確定我對妳動心了,而心動是所有感情的基礎起點。妳不認為嗎?」他嘗試著要挽回一局。
「你很常動心?」她反問道。
「我經常動心。」他不想對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說謊。「不過,打從青少年時期之後,我就不曾這麼心動過了。妳對我而言,相當特別。給我一個機會跟妳交往,讓我再度感覺到愛情來時該有的激動,好嗎?」他扣住她的手腕,低啞嗓音美好地像在吟誦一首詩。
歐陽文文抽回自己的手,雙臂交叉在胸前,評估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我一直覺得,感情的過與不及,都不是件好事。」歐陽文文輕輕地搖頭,烏亮的髮絲隨之輕拂在她白玉般的頰邊。
「什麼意思?麻煩解釋一下。」麥特森皺著眉,專註地集中視線凝視著她。她的腦袋裡一定有個迷宮,否則她的想法怎麼會老是讓他摸不著頭緒呢?
「我的前任男友或者較之常人沈悶,但是你的感情生活,絕對比正常男人還活躍五倍。所以,我才會說──感情的過與不及,都不是件好事。我們肯定是不適合的。」她又搖頭。
「我覺得我好像坐在課堂上一樣。」他的心裡開始冒出發噱的泡泡──一種他在調情時,從沒出現過的成分。
「沒錯,我本來就很會說教。這又是另一個我們不適合的理由。」歐陽文文慢條斯理地說道。
「是嗎?難道妳看不出我眼裡此時雀躍的光芒嗎?」他非常樂意地把自己的臉龐俯到她面前。「看出來了嗎?我這輩子的學習意願從沒有這麼強烈過。」
「你說話一向這麼愛搞怪?」歐陽文文屏住了呼吸,因為覺得頭有點昏,心跳加速,有點不對勁。
因為不愛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他已經洗過澡了,所以他身上現在就只剩下乾淨的沐浴乳味道,那她怎麼還會不舒服呢?歐陽文文揉著太陽穴,大大不解了起來。她後退一步,盤腿坐在地板上沈思了起來。
「我通常不需要使出說話搞怪這一招,就已經和女人擁有『良好互動』了。」麥特森朝她眨眨眼,習慣性地拋媚眼放電。
「就是每個女人都和你有著所謂的『良好互動』,所以你才應該更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啊。」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妳對我的吸引力比我想象中──」
「我看我們以後還是保持電話聯絡好了。」她力持鎮定地舉高右手,做出一個阻止他說話的手勢。
麥特森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他再度低笑出聲,笑到幾縷髮絲在他額間頑皮的跳躍個不停。感情這事對他而言,向來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他從沒費過心思去經營。他老媽總說,他會踢到鐵板的,不知道遇見歐陽文文,算不算踢到鐵板?
「難不成,妳就打算這樣硬生生地扼殺掉我心裡脆弱的愛苗?」麥特森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好笑地說道。
她看了他誇張的姿態一眼,心裡又彆扭了起來──她有那麼可笑嗎?
「我沒有扼殺什麼啊,你難道沒看到我們友誼的大樹正日益茁壯嗎?」她努力的想借著說話,來讓一切恢復原狀。
「友誼大樹?友誼大樹!」麥特森簡直想為這一句絕妙好辭而跳起來翻跟鬥了。沒翻的原因,是因為他已經笑到差點滾到沙發底下了。
「老天,妳是哪個年代的人啊?」麥特森大掌猛拍著沙發,拚命爆笑出聲。他老爸是半個中國人,伯伯姑姑們也說中文,可是──她這種古老的用詞,還是讓人為之噴飯不已啊!
「我爸媽學生的作文本子里經常出現這一句。」歐陽文文發現自己在臉紅,只好低頭揉著鼻子,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反正,她就是不合時宜嘛,那他幹麼還來招惹她?
「老天爺,妳怎麼會這麼可愛啊──」麥特森的話沒法說完,因為他正忙著貪看她因為臉紅,而襯得肌膚更加絹白的臉龐。真的只要當朋友嗎?他發現自己又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沒人說過我可愛。」她揪著手帕,根本不覺得自己哪裡可愛。
「那最好,我不喜歡說別人說過的形容詞。」麥特森沙嗄地說道,視線仍舊停在那個打亂他腦波頻率的女人身上。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對吧?」歐陽文文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抬起頭,直截了當的問他。她不喜歡事情有任何模糊地帶。
「對,我們還是朋友。」他是動心得滿嚴重的。不過,她對他顯然還是頗不以為然。他沒白目到死纏活賴的地步,那不是他的風格。
「那我就放心了。」歐陽文文轉過身,繼續喝茶、吃蛋塔,很努力地想讓自己放心──她不願意去猜想那些會讓她失眠的事情。「要我留一個蛋塔給你嗎?」
「不用,請慢慢享用。」他看著她,神情輕鬆地一如以往。
她不是那種會一頭栽進愛情里的衝動分子,她要的是一份穩定的情感,而他從沒在愛情賽車場上駕駛過天長地久這種車道。
或者,他該多花一點時間好好思考,追求她是不是真的是個好主意。畢竟,他不想傷了這朵美麗的茉莉花。
「對了,妳怎麼還沒找到新工作啊?是打算要應徵董事長嗎?」他閑聊似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工作?」她茫然地說道,拿著奶茶的手輕晃了一下。
「妳喜歡做什麼事?」他正經地問道。
「我喜歡把事情歸類處理好,可我不是那麼喜歡辦公室的爾虞我詐。」她揉著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當圖書館員如何呢?」他認為那種規律的工作,她應該會喜歡。
歐陽文文眼睛一亮,發現那確實是一份她會感興趣的職抉。
「我覺得不錯,但是我們的圖書館職員缺額很少,而且通常都要經過競爭激烈的考試。我一看到法條就頭疼,最不會考試了。」她搖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
「需要我幫妳推薦到私人圖書館嗎?」他從沙發上滑到地板,坐到了她身邊。
「你又不住台灣,連我們的就業市場都不清楚了,你怎麼推薦?」她幫他倒了杯奶茶,喝茶實際一點!
「我爸爸有一半的台灣血統,我們在台灣也有個專門幫助失學孩童的基金會,我記得裡頭似乎有個圖書館,可以幫妳詢問一下有沒有缺額。」他支肘撐著臉頰斜躺在地板上看著她。
「真的嗎?」歐陽文文驚呼出聲,眼睛里像裝下了一斗的星光。
「有沒有感動到要以身相許?」他也睜大眼,摀著胸口,故作期待狀。
「這種事不值得以身相許吧──」她笑成新月般的水眸,輕輕眨了兩下。「但是,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
「好現實喔,我幫妳介紹工作,妳就很高興認識我?」他摀著心口,故作心痛狀。
「我……」她不知所措地揉著鼻子,結巴了起來,耳朵開始發燒。「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我是覺得……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唉呀,不然,你不要幫我介紹工作好了。」
麥特森看著她那張足可以列名為皇室氣質楷模的臉龐,此時居然扁嘴又皺眉的,可愛到不行,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為她心悸了。
光是看著她,他便覺得承諾、天長地久這些事情,似乎沒那麼可怕了。畢竟,他從沒真正排斥過婚姻,只是從沒遇到過讓他想共度一生的對象罷了。
他伸手揉著她的髮絲,心裡已經做出了最後決定──他不想再壓抑自己了,他要以「朋友」的方式來追求她!
「我這人言出必行。況且,我只是說要幫妳詢問一下,圖書館也不一定有缺額啊。」硬擠也要擠出一個缺額給她,總是要找一個東西來強化他們之間的聯繫吧。
「謝謝你。」歐陽文文拿起鴛鴦奶茶和他乾杯。
「友誼萬歲。」麥特森坐起身,邊乾杯邊大聲喊道。
「友誼萬歲!」她也笑著大聲說道。
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他很希望他們友誼變質的話,她會不會還笑得這麼開心呢?麥特森笑睨著她,喝光了奶茶。
「幹麼一直笑?」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覺得很像有了一個結拜妹妹,感覺還不賴。」麥特森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她的肩。
歐陽文文身子一僵。
「抱歉,我和朋友總是這樣勾肩搭背的。」麥特森無辜地抬高雙手,將之背到了身後。
「沒關係,我會盡量習慣的。」歐陽文文不介意地輕聳著肩。她還滿喜歡和他相處的,總不好每回都表現得很不近人情吧!
「那我把手放回去,可以嗎?」麥特森憋著笑問道。
「可是,不要放太久。」她想了一下,咕噥了一聲。「一分鐘就好了。」
「是。」
這一回,麥特森的大掌放上她的肩膀,開始東拉西扯地和她談些香港的美食、台灣料理及賽車時發生的趣聞。
稍晚,他們去吃魚丸粗面時,他的手臂也很順理成章地摟住了她的肩膀。而忙著東張西望的歐陽文文,根本就忘了他的手正擱在她的肩膀上。
麥特森很愉快,心情雀躍地一如得到他生平的第一座冠軍一般。不過,這只是排位賽的領先罷了。接下來的暖身圈和正式起跑的賽程,才是他得到冠軍積分的關鍵。
麥特森低頭看著她雪白的容顏,趁她不注意時,低頭親吻了她的髮絲。
這種感覺,不賴。
真的很不賴。
麥特森的大掌攬緊了她的肩膀,決定他將在這一場愛情賽事里,會用最快的速度沖抵到她的心裡!
三個月後──
麥特森坐在飯店裡面窗的沙發躺椅中,看著台灣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瀟洒臉龐上的神色卻只能用「鐵青」二字來形容。
畢竟,在前天剛經歷過一場足可列入生平第一奇恥大辱的車賽之後,他現在看什麼美景都覺得厭煩。
麥特森板著臉孔,拿著手機,只有在聆聽到歐陽文文柔軟的說話聲音時,他的表情才會稍稍和緩一些。
「嗯,我還好,妳放心。」他推上墨鏡,向來精神矍鑠的臉孔,此時卻只顯得疲憊。向來璀亮的深綠眸子,而今卻黯寞地像是沈浸在湖底的千年綠藻,因為缺少了陽光的照射而生氣盡失。
「所以,妳現在和朋友在圖書館附近的『FALLINLOVE』咖啡廳?」麥特森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妳會在那裡待很久嗎?」他知道自己心裡的煩躁,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紓解。所以,他現在才會用化名,住進了台灣的飯店裡。
「我知道,我會好好休息的。妳也是,妳現在搬出來一個人住,別太晚回家,再見。」麥特森叮嚀完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麥特森將手機放入胸前口袋裡,起身走出飯店房間。
他現在只想看到她驚喜的笑容!
他現在只想她陪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