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聽完他的話后,我把頭低了下去,一時之間,不曉得怎麼樣的反應才算是正確。

坦白說,陸重言的表白讓我很感動。不可否認的,我也曾經喜歡過他;不過現在回想,那也只是一種迷戀、一種錯覺。

當初會如此迷戀著陸,或許只為了一個原因,因為某個部分的他跟堯相似。一樣觸碰不到的心、一樣不想被人探知的個性、一樣對事物的執著。雖然桀鷲不馴到有點惹人討厭,但卻又能在眾人中自由遊走、不被拘束。其實他們倆的差別不過在陸是里著較少糖衣的人,而堯……

音樂在我耳旁響著,cary

Brlow緩緩地唱著情歌。鋼琴的音質是最適合戀情的開幕與結尾,而當愛情在進行時,是沒有任何聲音可以取代的。

縱使堯和離離的愛情已經是處於進行式,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我這頭卻無法說服自己放手;時間或許會沖淡過往,只是時間走得快與慢,卻是人類最無法強求的。

不久前,我還曾經和堯來過這裡。那天的天氣比今天冷,廣大的空間中只有少許的人,感覺有點冷清,但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他替我點了一杯茉莉花茶,溫熱了我有些寒意的身子。看著底下忙碌的人群,突然想到這,

而陸只是狼狽地別開眼:「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喜不喜歡,而是我還是對他……」我的目光透過玻璃看著遠方的天空,語氣如作夢般的說著:「只是我對他還是無法忘情。」

「我沒有把握到那個時機,對不對?」陸重言搖著手,打斷我還想說出的話:「如果當初我在明白你的心意時就追求你,或許我還有辦法把你從劉競堯身邊拉開,只是錯過了,一切都不同了?」

「或許吧,我不知道。或許我根本沒有迷戀上你,我一直是喜歡他的。」其實這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總是在離開后才發現原來你心中還是對前一個人有感覺;總是在事過境遷后才發現對過往難以割捨。

「是嗎?」陸重言的眼光中浮出了曉諭。「真不曉得他還在磨蹭些什麼?」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地問著。

「野火,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

「嘎?」

「哈!我真替劉競堯可悲,原來你都沒有發現。」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不喜歡人家跟我打哈哈。」

「我沒有跟你打哈哈,只不過這種事情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說;總之,如果他還沒採取行動,我就不會放棄。」

「你不要開玩笑了。」看著他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我更快地把心中想說的話給說出:「你忘了你還有個她。」

「她?關她什麼事,我和她已經過去了。」他斬釘截鐵、一口就否決我說的話。

「但你確定你不是用我或她來忘記某些事嗎?」

「你聽到了什麼傳言嗎?」他審視著我的表情,想從其中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沒聽到什麼流言,只是在想,或許你也有一段難忘的過往,跟我現在一樣,不是遺忘,而是把它埋在最深處,然後在上面種上一些花花草草來掩飾。」望著他些許不自然的臉色,我明白我說到了重點。「對不起,我太逾越了。」

「沒關係,不過我開始想,沒有追到你真是我的失策。」

「有時候當朋友還是比當情人好,不是嗎?」

「是呀。」陸重言的表情是那樣迷濛,像是在緬懷些什麼似的開口:「至少你在結束一段友情時,失去的只有朋友;但在結束一段感情時,失去的是情人和朋友。」

或許他感覺到泄漏太多私人情感了吧,陸的話題馬上一改:「不提了。不過你和劉競堯之間的事又怎麼說?」

「我們?』』陸怎麼這樣問我,他不想提起感情的事,我也不想呀。「順其自然吧,我也不知道。」我無奈地回答著。

「這樣不像蕭野火喔。」

「剛才那也不像陸重言呀。」

「開始覺得跟你只當朋友大可惜,真的不考慮我?」雖然他的表情很認真,但總覺得現在陸重言的眼中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其實在他眼神中半真半假的感情誰也摸不清;既然摸不清,又何必去想些有的沒的呢?I

「趁現在還能當朋友時就要把握,何必自找麻煩、自討苦吃呢?況且你對我也是半真半假,我們心裡都還存著—個人,你能確定當情人會比現在好嗎?」

「果然是這樣的回答。」陸的眼中浮著讚賞,開心地說著:「好險我對你的感情還放不深,要不然就屍骨無存了。」

「哈!別開玩笑了。陸,我們這輩子或許再也不會對另一個人放同樣的感情下去。」

「說得好。希望我們兩人的未來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開心地到櫃檯前點了飲料,等到服務人員把東西送來后,我才發現他點了Screw

driver。

「能喝嗎?」他拿起杯子詢問我。

「當然。」淺嘗一口,真諷刺,酒入愁腸愁更愁。

我們就這樣談天說地,從系會、學會到天文館的工作,教授的授課到學校行政政策,都是我們聊天的範圍。不知不覺也到了用餐的時間。

「餓了嗎?」看著外頭已灰藍的天空,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到TeaforThree用餐。

開玩笑,當然好呀。上次的主廚特餐美味得讓我不能忘懷,這次怎麼能錯過這個良機呢?

「可是你不是要回家嗎?」

喔,Shit!他知道我要回家還故意提要去Teafor

Three用餐的事,太可惡了。算了,打電話回家給老媽吧,就說有事情不能回家好了,要不然給老奶抓到我的小辮子,以後就有苦日子過了。

「我打電話回家報備。」

「不怕待會被削層皮?」

「被削層反我也認了。」看著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我沒好氣地開口:「誰叫你要說呀,現在沒打電話回去,待會吃飯會吃不下,又可憐我的胃了。倒不如現在打電話回家,反正時間還早,吃完飯後再回家,應該是不會被罵的。」

其實我也沒把握打電話回家比較好,還是不打電話回家。見他拿出手機來,我也不客氣地接手打電話,不過真是……太帥了,是電話答錄機的聲音,老爸和老媽沒有在家。嘿!逃過一劫。

我匆匆地留了言,示威性地單手比了V給他看。

「這樣你也高興呀。」換他沒好氣地回應著我。

「對呀。」

就這樣笑鬧著我們來到了Teafor

Three,可是一進門就只看到楊皓滕,沒見到何韻情。奇了?我還以為他們兩人是焦不離孟、盂不離焦的呢。

果然,陸也覺得奇怪,開口問了楊皓滕:「韻情呢?你們吵架了?」

「沒有,她不曉得怎麼了,一下午就坐在那裡。」楊皓滕手指了一個角落,依稀看到何韻情的身影。「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說,就這樣坐在那裡,連我都不理,說笑話給她聽,她居然叫我走開。喂,她會不會變心了呀?」

「你不要發神經了好不好。女孩子不理你,你就說人家不愛你了呀!」我有點受不了地回答。

「可是她從來沒有那麼冷淡過。」楊皓滕又往那個方你要煩惱的是該怎麼把我的胃給填滿。」

「我知道他會解決,可是對於自己心愛的人發生了事情,卻幫不上忙的感覺真差。唉,我提這個幹嘛呢?我帶你去吃東西。」看得出來楊皓滕老兄的心情不好,但他還是很盡職地幫我張羅晚餐。

許久,陸重言跟何韻情才走了出來,但現在換成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

「怎麼了?」趁著皓滕兄跟韻情姑娘閃到一旁說話時,我關心地問著。

「沒什麼。」

「喔。」既然陸不願意講我也不勉強他,畢竟我們還不算是可以把所有心事都掏出來說的朋友,所以我又乖乖地吃著我的晚餐。

「野火,拜託你一件事可不可以?」不久后,陸居然蹦出了這一句話,神情變得一臉絕然,看來他似乎下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

「嘎?」我不明地問著。

「當我的女朋友。」

「你說什麼?!」我大叫並開始覺得不對。會大叫的原因並不是以為他放不下,事實上,他跟我一樣,對對方是有好感沒錯,但不至於到難分難捨的地步。

「幫我這個忙,好嗎?現在我只能想到你來幫我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拿來忙?而且你不覺得你這樣沒頭沒尾地要我幫忙太突兀了嗎?」

「唉!」奇了,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嘆氣。要幫他嗎?不行,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這種忙是即使想幫也幫不上的。

「你先說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沒事。」他又開始避重就輕地回答,然後扯開話題地問我今天的晚餐好不好吃。雖然我很好奇,但既然人家不想談,我也只能跟他一起打哈哈,把問題給掩飾過去。

雖然說陸極力地隱藏自己的心事,跟我一起說說笑笑的,可是從他沒怎麼動到的晚餐中,我依然可以感覺得到他沉重的心情。晚餐過後,他依言載我回家,一路上氣氛沉靜了許多。我想,他在調整自己的心情吧。

回到了家門口,下車時我還是忍不住多事地問了他:

「真的沒事嗎?有事還是說出來會比較好。」

「已經沒關係了,不談也罷……記得喔,明天還要到天文館布置呢。」

「不會吧?連布置也要去幫忙呀?」

「沒人手嘛。」他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個笑容。

「如果你的課跟我的沒衝到,我可以載你去。對了,你什麼時候沒課?」

「喔,沒關係,我自己去好了。」

「那好吧,晚安。」

「晚安,謝謝你的晚餐嘍。」

他笑笑后不以為意的揮揮手,見我走進家門后才聽到他的車聲離去。可是我一進家門就發現不對了,老爸和老媽都坐在客廳等著我。

來不及退出門外,就聽到老爸喊著:「蕭野火,你給站住。」

「又怎麼了?我先說我有打電話回家喔,是你們自己不在家的,所以我才會出去吃晚餐。不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裝出無辜的表情,心裡開始在求著老天。

天呀!如果它能幫我度過今天,我以後的每一天一定早晚三柱香,大魚大肉地供奉它。

其實我本來還想發表我的長篇大論,以鄭重聲明我沒有錯。可是老爸卻很不耐煩地打斷我,問著:「你姐呢?」

「我不知道呀。」

「怎麼連你也不知道,那離離會跑去哪裡呢?」老媽開始懷疑地問著。

「我怎麼會知道,或許她是跟同學出去了吧。」我聳聳肩地回答著。

可惜老爸和老媽並不接受我的說法,兩個人開始了熱烈地討論。

「老爸,你想離離會是跟誰出去呀?詠晴說葉澄已經好幾天都失魂落魄的樣子,你想跟離離有沒有關係呀?」

喔!不會吧,連葉媽都在念了,可見問題真的很嚴重。難道澄哥最近真的已經很反常了嗎?一大堆的問號在腦中,好煩!

「是呀,葉兄也說葉澄最近反常得緊,真不曉得最近的年輕人怎麼想,怎麼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呢?」

「離離也真是的,以為不久后我們兩老就可以看到她披婚紗,風風光光地出嫁到葉家。沒想到她一句『我有心上人了』就把我們安排了十多年的美夢給打碎。現在兩個女兒中只剩下野火會嫁到隔壁,留下來陪我們兩老了。」

我?不會吧?我跟誰?怎麼又扯到我了,老爸和老媽最近是昏了嗎?我不是已經說過我對葉維沒感覺了,怎麼現在事情又變成這樣?

我開口想要跟老媽把事情說清楚,沒想到她還在那邊嘮叨——

「老爸,你想離離會不會嫁到很遠的地方呀?這樣我們就看不到女兒了,這可怎麼辦呀?將來孫子離我們那麼遠,這……」

「媽,我拜託你好不好?八字都還沒有一撇。」

「你還說,我看你畢業后就趕快嫁到葉家好了,以免夜長夢多。」

「我求你好不好,老媽,我不喜歡葉維,從以前到現在都不喜歡他,更別說嫁到他家了。」

「你說什麼?」

看著老媽又氣又急的臉孔,天呀!我怎麼那麼白痴地把問題給扯到自己身上。剛才早點溜了,不就沒事了。暗罵自己白痴,那麼愛管鬧事幹嘛?現在好了吧,落到這種麻煩纏身的地步,笨!蕭野火,你真是笨!

「葉維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喜歡他?」老媽見我不回答,開始有點歇斯底里地大吼。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要我怎麼說:」奇怪了,一定要喜歡葉維才算正常嗎?

「蕭野火!」

「媽——」

沒想到離離的出現剛好解救我,還來不及歡呼,我就看到她背後的人影——堯,當下,臉色便不自覺得沉了下來。

「離離,你來得正好。你們姐妹倆是怎麼搞的,你不喜歡葉澄也就罷了,怎麼野火也不喜歡葉維?為什麼我和你爸都不知道?」老媽開始運用強大的親情壓力來質問找和離離。

「不喜歡還要跟你報備呀!」我沒好氣地回答著,但看到老媽的臉色,又乖乖地把後面想說的話給吞了進去。

「野火,你真的不喜歡葉維嗎?」離離臉色紅潤地問著,一看就知道是愛情得意才會有的氣色。再看看她身後的堯,也是帶著一臉笑意,我心頭就一陣痛。

「我可不可以不要回答呀!」我像個小孩子心煩得想大叫,最後終究只是把話給吞進肚裡,說了一聲:「我有事,我先上樓了。」

老媽以誇張的聲音向老爸訴說我的不是,我怎麼那麼不會想之類有的沒的。可是現在的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敷衍老爸或老媽,只能誰都不理地繼續上樓。沉重的腳步聲被樓梯上厚重的地毯給吸收得一乾二淨,而我又應該用什麼方法來吸收我不痛快的心情呢?

這樣率性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吃早餐時,老爸和老媽擺臉色給我看。唉,飯也吃不下,乾脆早點去學校算了。

好不容易終於捱過了兩堂無聊的必修課,看著課表。耶!下午又可以打混了。·

聽著自己肚子發出不文雅的叫聲,想起了早上設怎麼動的早餐,現在是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到哪吃好呢?對了,我可以到韻情那兒呀,她們應該不會不歡迎我吧,也許到Teafor

Three去混點時間外加找點東西來吃后,我的心情會好一點。

果然才剛打開TeaforThree的大門,就聽到何韻情那歡迎的叫聲——

「野火,你來了呀!昨天陸才說你可能會來,沒想到今天你就真的來了,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喔。」

「韻情,你不要開玩笑了。」

「嘿!真的對陸設意思?他可是很多人競標都標不到的喔。」

「那請問何韻情小姐,你有參與競標嗎?」

「那種爛貨,韻情怎麼會要。情情要的都是最好的,例如我。」

會說出這種大言而不慚的人我想沒有幾個,不過好像都集中在我的附近。人說物以類聚,難道說我蕭野火也是這種人……

「小姐,你又在作什麼白日夢了呀?頭像個波浪鼓一直搖來搖去的,敢情你是覺得情情配不上我?」

「拜託你好不好呀,范渥龍先生。好險我從早餐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要不然這會兒全吐出來了。」

「野火,你還沒吃嗎?有沒有想吃什麼?」韻情一聽到我還沒進餐,就連忙幫我張羅去了。

「野火,你不要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好不好?」沒想到韻情一離開,范握龍就開始吐糟我。

「敢情咱們的渥龍兄在吃醋?」

「你這才知道。說起你們這一對很奇怪耶,我和情情的感情已經沒啥時間來培養了,你們還一直來打擾。」

「怎麼會沒時間,你們不是都在店裡嗎?」我懷疑地問著。真的太奇怪了,兩個每天都要顧店的人,怎麼可能沒時間培養感情呢?這渥龍兄不是太愛吃醋,就是太愛找碴。

「怎麼會有時間?有兩個工讀生一聲不響地就不來上班,害我現在除了當老闆外,還要當跑堂的。最慘的是這個月月底,又有一個工讀生要離職,我怎麼有時間跟情情出去談情說愛。想當初還沒開店時,我們可以溜個班去看看電影、陪她去逛逛街,然後還可以……」

「停!」我連忙打斷范渥龍的喋喋不休。「你說,你這裡缺工讀生,沒錯吧?」

「對呀。」他有些狐疑地看著我,然後才恍然大悟似的開始問著:「你該不會說你要來打工吧?蕭野火,你行嗎?」

「喂,你的口氣很鄙視喔,我不行嗎?」

「當然不是不行,只是薪水不高。」

「沒關係,只要你包三餐就行了。」

「我還供吃、住、帶點零花呢。」

「如果能這樣,當然是最好的。」我打哈哈地笑著。會想來這裡打工除了是賺點零用金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正大光明地逃避老媽的叨念和煩人的雜事。

「其實是可以啦,只要你來打工,在用餐時間,我們是有供應晚餐沒錯,不過,你不會很忙嗎?」

「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

「去!」

「喂!在淑女面前要文雅一點喔。」

「你是淑女嗎?」

「當然……」在他的眼神指責下,我只好迫於無奈地改口:「……不是。」

「哈!說真的,如果可以,你什麼時候能來打工?」沒想到握龍兄笑完后馬上正色地問。

「只要跟我媽報備后就OK,最快明天。」

「那好,如果明天能來的話,早上撥通電話過來。」說完他就遞給我名片。

「OK!老闆。」我玩笑地叫著。

「想不到老闆這兩個字聽起來還挺順耳的,多叫兩聲來聽聽。」

韻情走進來時聽到我們兩個人的笑聲不免有些奇怪,連忙問著:「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們兩個那麼高興?」

「野火要來這裡工讀,最快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她了。」范渥龍一見到心上人走了進來,連忙起身快步地走了過去,看樣子是想要向何韻情邀功,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實質上」的賞賜。

可惜的是何韻情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驚訝地跑到我面前來,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開心地叫著:「真的嗎?野火,我好高興喔!現在這裡總算又多了一個女孩子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團結起來,抵抗那些臭男人的惡勢力,太好了。」

「情情,我哪裡對你不好了呀?」看渥龍兄橫眉瞪眼地掃了我一眼,怪我打擾了他和韻情的親熱時間。

「反正你是男人,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哇,老闆娘,你這句話就嚴重了。」我怪腔怪調地叫著:「還是有人是好的呀……不,不,不,應該說除了范喔龍先生外,其他的人都不錯。」

本來喔龍兄聽到我稱韻情為老闆娘時還挺高興的,接下來又聽我接一些有的沒有,臉當場一紅一白的,好不氣煞。

我和韻情像是捉弄成功地大笑著,我想,范握龍一定開始後悔讓我這個魔女進入他的領域範圍嘍。

果然,不一會就聽到他說著:「野火,你再笑,你再笑就不用來打工了。」

「喔,你以為我怕你呀。」我對著他扮扮鬼臉,又換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對著何韻情說:「韻情,他不肯讓我來這裡怎麼辦?」

「不用怕他,這裡又不是他作主。」韻情向我擠擠眼,開始大笑。

就這樣,我在這裡度過了快樂的午餐時間;而晚上到家時,我跟老媽說我要去打工,老媽居然也沒說什麼,好像一副「你們大了,我管不動你們了」的表情,讓我看了好難受,連忙撒嬌地要老媽別生氣。

果然還是我的磨功比較厲害,老媽笑顏漸開,答應我去打工了。YA!成功!

口口口

後來的日子果然忙上加忙,可是這樣的日子我反而過得比較快樂,因為想得不多,當然也比較沒有煩憂。

日子往前推進了一個月,想想又快到了鳳凰花開、驪歌清唱的季節。這樣的時節總讓人感傷,無奈人與人之間是沒有永遠存在的空間。

走著走著,我來到了噴水池邊。看著水池下的魚群,想我若是能像這般無憂無愁,那該有多好。只可惜一切煩惱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看著水中那個被魚群舞動而弄得變形的倒影,不久后逐漸平息,卻因為水滴落下劃了一個一個的圓。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求,我在水中看到了堯的倒影。伸出手去觸摸他的影子,感覺如此真實。如果我就此跳了下去,那個水中的他會不會擁抱我呢?

「小心,這樣子很危險的。」

「你來這裡有事嗎?」是他,從身體的悸動與感官的鼓噪中,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帶個人給你看看,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哦?」從開始說話到現在,我一直背對著他,刻意地去營造一種冷然的模樣,是為了怕自己傷自己。

「不回頭看?」

「需要嗎?」我沿著心中的痛楚,冷冷地回答。是她嗎?你是帶離離來給我看,然後對我述說你們之間的恩愛嗎?

「喔,看情形有人覺得不需要耶!哎呀,劉競堯,你說我該如何是好?現在我該怎麼辦呢?」細細柔柔的嗓音中帶著一絲奚落,繼續說著:「劉先生,你不是說只要我回來,就會有人歡迎我的。現在呢?居然來到了她面前,她還不想回頭來看我。我看,我乾脆回美國算了。」

「雅雅?!」我驀然地回頭,不確定地問著。是她!真的是她!是那個我可以和她一起討論關於女孩子心事的同伴。唐雅雯,她真的從美國回來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呀?蕭野火,你真不夠意思耶,居然不想見我。」她嘟著小嘴,半怒半怨的模樣煞是可愛。

「我沒有啦,我以為是……我以為是,唉,怎麼說?」我慌張地解釋著,沒想到她居然睜著清澈的眼眸,詭異地看看我,又轉而看看堯,然後開始有了那種令人發毛的微笑出現。

「你以為是誰呀?喔——你以為我是堯的女朋友,對不對?你放心啦,他這個人呀,人以前到現在只愛一個女孩子,而且愛得死去活來的,哪有時間拈花惹草的呀,你說是不是呀?劉先生?」

「你別挖苦我了,雅雯。」看著堯那種充滿幸福的笑顏,我努力地告訴自己:微笑,微笑,一切都無所謂的,無所謂……

「野火,我大老遠地從美國回來看你,你是不是要表現一點誠意,作東表示一下呀?……野火,蕭野火,你發什麼呆呀?」雅雯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臉,接著說,「你怎麼看起來獃獃的,想些什麼?」

「沒有,你剛才說什麼呀?」

「你怎麼可以沒有聽我在說什麼,一點都不注意我,虧我還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剛才說,你是不是應該盡地主之誼帶我去吃一頓?」

「喔,好呀。」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堯,太好了,野火要請我們兩個一起去吃飯耶!」

「嘎?還有堯呀?」

「不能有堯嗎?還是……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快速地斬斷雅雯接下來還想說的話,堅決地說著。

「既然沒有,那就去呀。」

「呃……」

「蕭野火!」雅雯看我一臉吞吞吐吐的,不免火氣一來,大喊了我的名字。

「好啦,不要那麼凶嘛。」

「走嘍。」話一說完,雅雯馬上一手勾著堯,一手勾著我往堯的車子所在位置出發。

走到一半,我才想起來,現在不該是雅雯回來的日子呀,如果是放暑假,她最快也只能在六月中旬回到台灣,那現在為什麼……

「雅雅,你怎麼會這個時候回來,不用上課嗎?」

「啥?呃,這個……我課業處理好了嘛。」

「是嗎?」看著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猜一定有事。我有點故意地開口:「真的嗎?我還以為我們美麗的雅雅逃難逃回台灣了呢。該不會是……」我壞心地兩眼直視著她,然後看著她臉上有些紅暈的雙頰,慢慢且清楚地一字一字吐出:「該不會是有、人、在、追、你、吧?」

「哪有,蕭野火,你不要亂說。」聽完我說的話后,她馬上把手給抽離,然後臉紅地喊著:「才沒有呢!我……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問題回國的。」

「否認得很快嘛,有鬼喔。」我又多嘴地加上一句,「到底告不告訴我?唐雅雯,你可要老實說喔,是不是紅鸞星動?嘿,我就知道,有人的春天到嘍。」

「蕭野火!」雖然她又恢復氣嘟嘟的樣子,但臉上浮現出的羞怯紅顏是怎麼也不褪色的。

怎麼看著周遭的人有美好的戀情后,我反而覺得自己更孤單?微風總是把他人的夢想與冀望給吹向肥沃的土地,落地生根、滋長茁壯,隨著歲月的流逝,開出美麗的花朵,結出甜美的果實,而我呢?

「野火!你怎麼了?怎麼老是在發獃?」雅雅的叫聲把我從無邊界的虛幻中拉了回來。

「我才不是發獃呢,我只是在猜測那位幸運兒是誰?」

「才沒有呢。我說了,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幸運兒。我才不要現在有男朋友呢.他們只會浪費我的時間,打擾我的人生計劃。」

「哦?是嗎?那你幹嘛逃回台灣,說!到底是誰?怎麼可以奪去了我的最愛?」我假裝兇惡地瞪著雅雅,想從她的臉上讀到更多的資訊。

只見她逃避著我的眼神,往天空中望去,然後開口說:「今天天氣不錯喔,難得台北的天空還能看到藍天,呃……我們去吃飯吧。」

「嘿!雅雅。」我狐疑地看著她,帶著賊賊的笑容慢慢地接近,慢慢地逼近她。朋友那麼久了,她也看穿我的想法,拔腿就跑。

「你不要跑呀,死雅雅,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吼叫后馬上追著她跑。跑著跑著卻忘了看地上的「路況」,一個不小心,馬上就出了個大糗。

「野火小心——」

「呀——」我只來得及叫出這個字,就咚一聲地跌了下去。眼看我可愛的臉就快貼進地球的表面,卻有雙手從我的背後拉了我一把,無奈的是這一把還是無法抵抗地心引力的召喚,我還是繼續地往前撲了過去。

沒想到這時卻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迴轉,我跌進了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懷抱。

「有沒有受傷?哪裡痛嗎?」堯關心地問著。

我用雙手撐著地面讓自己的上半身離開他的胸膛,然後痛叫著:「死雅雅!我的鼻子痛死了。」說著說著眼淚就這樣滴了下來,我難過得想揉著鼻子,卻忘了目前的姿勢,結果又跌回了堯的懷裡。

「哪裡痛我看看?」他把我的臉給抬了起來,幫我輕揉著鼻樑,在他瞳孔的倒影中,我們之間的時間就此凝固,只剩蟬鳴一聲一聲地響著。

「都紅了,下次要小心一點。」關心的語調從他的口中緩緩說出,他小心地揉著,手從鼻樑往上移,撫過我的眉,來來回回地輕觸著,再往下滑過我的臉頰,幫我把剛才淚水所留下的痕迹給抹去。他的頭微微抬了起來,一瞬間我迷失在他真摯的雙眸中,然後閉上了眼——

「野火,你不起來嗎?」

我驀然地睜開了雙眼,血紅竄上了我的臉龐,我慌慌張張地把自己撐了起來,努力地想要離開他的領空。

「你可以慢慢來,不要那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堯笑說著。

「沒有呀,我肚子餓了,想要早一點去吃飯,而且雅雅也在等呢。」

「喔。」這時的堯笑得很暖昧,我發誓,他真的笑得很賊。

「你笑些什麼?」

「沒有呀。」

我狐疑地看著他,他卻伸出了手來,要我握著他。我裝作沒看到地想往前走,他卻執意拉起了我的手,帶領我走向車子的位置,然後幫我開了車門。

「我坐後面就好了。」我連忙想逃離他的勢力範圍,趕緊表明我想坐後座。

「不行,你坐前面。」結果事與願違,雅雯和堯異口同聲地叫我坐前座。

「坐就坐嘛,那麼凶幹嘛!」或許是我無辜的表情讓他們覺得很好笑,雅雅和堯居然在我面前大笑了出來。討厭,有那麼好笑嗎?

「笑,再笑小心笑死。快上來啦,你們到底要不要去吃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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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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