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端端的幹麼送我花?」
「連續劇里不是都這樣演嗎?一個好老公都會記得回家時送束花給老婆。」
「你是不看連續劇的人。」
「你看啊,所以我想你會羨慕戲里的女主角。」
她接過這束小巧的粉玫瑰,喜不自勝的瞅了他一眼,「謝謝你。」把臉湊近花束,嗅了一口淡雅的香氣,好滿足——
「不客氣。」他寵愛的捏捏她的下巴。
「先去洗澡,衣服我放在床上了,等你洗好就可以吃晚餐了。」
「是,遵命。」
他轉身離開廚房,乖乖的走進房間,一踏進更衣間準備脫去西裝時,他被地上一個小包包吸引了目光,「這個小迷糊,怎麼會把包包扔在地上呢?」
邵之雍彎下身去,看見小包包上還壓著她的小皮夾,他忍不住拿起皮夾端詳起來——
真別緻!褐色的皮革上烙著一朵酒紅色的扶桑花,充滿熱情的南洋風,皮夾四周看起來是用手工一針一線的縫起來的,沒有機器製作的規則跟密度,反而更顯質樸自然。
這皮夾一看就不像是買來的,比較有可能是她自己動手做的。「真好看,改天應該也讓可芸幫我做一個。」他要隨身攜帶,把她的心意帶在身上,讓每個人都羨慕他有個手巧的萬能老婆。
正愛不惜手的摸著皮夾的紋路,夾在裡頭的身份證就這樣掉了出來,邵之雍不假思索的彎身撿起來——薄可頤?
身份證上的名字讓邵之雍當場愕住,薄可頤……是誰?而更教他詫異的是上頭那張相片,相片里的人,和他的妻子居然長得一模一樣?!
天底下除了雙胞胎,不可能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很快的,他翻到身份證的背面,看到上頭登記的父母親姓名,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從來不知道可芸還有個雙胞胎姊妹,不管是自己的父母還是岳父岳母都不曾跟他提過,就連可芸自己也沒說過……
而更奇怪的是,可芸為何要在自己的皮夾里放著別人的身份證?除非……她不是薄可芸,而是薄可頤?!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邵之雍宛如遭到雷擊,渾身僵硬呆愕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和他結婚的人明明是薄可芸,為什麼她的身份證上寫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他不住的喘氣,腦袋不斷的運轉著,想試圖釐清這之間究竟出了什麼錯……
他的雙手握得死緊,有好幾次他都想直接衝到她面前,當場質問她究竟是他的妻子薄頤芸,還是這張身份證的主人薄可頤?
可是理智最終還是拉住了他的腳步……
不,冷靜下來,邵之雍,你最好馬上該死的冷靜下來!
盲目衝動不是現在該有的情緒,從小他就被家裡的長輩教導,衝動的人都是愚蠢的,是做不了大事的弱者,唯有冷靜的人,懂得抽絲剝繭的人,才會是最後的大贏家。
所以他不該馬上去質問她,而應該用另一個方法,找出強而有力的證據,讓一切真相大白。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里雲涌的情緒完全壓下,冷靜的將身份證放回皮夾,然後離開更衣室,走進浴室洗澡,假裝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龐大的水流沖刷著他健碩的身體,邵之雍握起拳頭,狠狠一拳打響牆面,低咒過後,他已經開始在腦海中部處行動。
洗完澡出來,他看到她已經把那束粉玫瑰放進花瓶里,擺在客廳的矮几上,空間頓時變得柔軟溫馨。
她還沒出現之前,這裡對邵之雍來說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家,儘管裝潢的再舒適,還是冰冷冷的沒有人氣。
但自從有了她之後,整間屋子都不一樣了,開始有了生活的氛圍,有了家的感覺,讓他就算在公司處理公事,思緒也會不由自主的老是飄回這裡,Fiona就曾經好幾次撞見過他一個人傻笑的蠢樣。
可,倘若他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場騙局,那他該如何自處?
「怎麼站著發獃,快坐下啊!」薄可頤放下手中的熱湯,趕緊上前拉過他,將他安頓在他的專屬寶座里。
「今天薄大廚準備了什麼東西犒賞我?」他打起精神,掩飾紛亂的心緒笑問。
噘起嘴,自信的說:「美味的什錦春卷跟清爽的鮮荀雞湯,來,我包給你吃。」
薄可頤幼細的小手攤開麵皮,把炒過的配料逐一放進去,專註慎重的就好像在蓋一零一大樓似的,最後灑上了混著砂糖的花生粉,這才小心翼翼的捲起來。
「喏,吃吃看!」她捧著春卷湊到他嘴邊,期待他品嘗后的評語。
他聽話的張嘴,低頭咬了一口——好吃,真的很好吃,不知道為什麼,她做的食物就是特別合他胃口。
「書上說這是南部口味的春卷,跟台北賣的真的不太一樣呢!下次我再換做北部口味的,看看哪一種比較好吃。」
「是你做的都好吃。」他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小臉微訝,甜得幾乎要淌出蜜的笑容旋即抹開,她不讓他動手,堅持要喂他吃完。
邵之雍吃完后,也打算學她一樣,「我也包一卷給你吃。」
不過他才剛舉起手,薄可頤眼尖的馬上看見他指節上的紅腫,「你的手怎麼了?」她焦急的拉住他的手問。
「沒事。」
他想要縮回手,沒想到她此時力氣卻大得驚人,「都破皮了怎麼會沒事?說,到底是怎麼弄的?」她蹙起兩道細眉,眼眸中全是對他的擔憂。
「就有個客戶很棘手,事情一直談不攏,我當時太火大,手一會就捶到牆壁。」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一定很痛……」
邵之雍在心裡無聲的反駁——這些痛算什麼,藏在皮夾里的秘密,才叫他更為煎熬,但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真的沒事。」
「待會幫你上藥。」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不行——」
「為什麼這麼在意,心疼我?」
她又氣又疼地白他一眼,她當然心疼啊,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受了傷,就算只是一點小破皮,還是會捨不得的。
吃完晚餐,她拿著醫藥箱幫他上藥,嘴裡還不忘惡聲惡氣的警告,「邵之雍,我警告你喔,你不要欺負我老公的手,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揍扁你。」接著口氣一轉,馬上又拍拍他的肩膀說:「老公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要是誰害你受傷,我就打昏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緊緊攬進懷裡。
她依偎著他,聞著讓她熟悉又眷戀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之雍,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不過這一次邵之雍卻無法回應她的愛戀,他不斷在心裡問著自己,這個愛我的女人到底是誰,是薄可芸還是薄可頤……
三天後的下班前,秘書將一份神秘文件送進邵之雍的辦公室里,他用眼神示意秘書把東西放著就好,依舊聽著特助的報告,接著他交代幾件工作后,便草草把人打發走,而他則是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用著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桌上那個牛皮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