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虎爺,我有事必須上奏堡主。」總管抱著一堆公文站在「天居」外,想稟報請示,卻被雷虎攔下。

「有事請暫緩。」雷虎微笑地守在門外。

「可這些都是急件。」總管不解的是剛剛見少爺帶了個女人回來,本以為又是個侍妾,但她卻被帶往少爺的住處,他早一肚子疑惑了。

大少爺從不用侍女,而他的侍妾只能待在南廂,事實上,大少爺的「天居」除了夫人外,至今尚未有女子進入過,那名女子竟可登堂入室,真耐人尋味呀!

「不會比裡頭的事急。」雷虎微笑。

他可是頭一回見到主子的眸光燃燒得這麼旺盛,宋皖荷的重要性,他必須審慎評估。

「可是……」

「除非是老爺有請,不然你還是等主子自個兒出來再說吧!」雷虎很好心的給他建議。

「好吧!」這下子連總管都必須斟酌那個嬌小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而屋裡頭,此刻卻是劍拔弩張的對峙──

「這情況實在太詭異了,我要回去了。」宋皖荷在屋裡大聲喊道。

剛剛她只能頂著錯愕的神情跟著他走進雷堡,根本無心欣賞偌大的花園、出色的景緻。匆匆走過一棟又一棟美麗的建築,終於回到他的住處,聽說這裡叫「天居」,真是個怪名字,但這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眼前這男人分明是故意把她卷進麻煩之中,她才不要-這淌渾水呢!

「到底誰言而無信呀?」雷皓天轉身,兩手抱胸地睨著她。

「這時候信用算什麼?」她煩躁地瞪著他。

「-是不是忘了什麼?」他失笑。

「沒,我只知道市集的陽光很燦爛,它正在召喚我。」

「-忘了-是堅持來當婢女的?我娶妻干-何事?-好好做好分內的事不就得了?」他兩手一攤。

「問題是我不相信你呀!」

雷皓天-眼危險地睨著她,敢對他說這種話的人,全埋在黃土裡了,她知不知道?

「下車前,你還念念不忘想腰斬我的骨氣,收我當侍妾,現在還有臉說這種場面話,你羞是不羞?」她偏頭睨著他,這傢伙信用不太好哪!

「那又如何?」他一臉的張狂。

「雷堡主,不是我要說,你都要娶妻了,卻在這當下妄想納妾,這是很差勁的行為你知不知道?」她一心想離開,所以尊稱他「雷堡主」。

「又如何?現在納,一年後納,差別在哪裡?」

「重點是你不該納,為什麼不好好珍惜你即將過門的妻子呢?」她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老實說,他的條件太好,多數女子該會不計名分留在他身邊,但他也不該如此張狂,未娶妻就先納妾,教人好失望哪!

「這倒是留-下來的好理由,就用-慧黠的雙眸仔細看清楚吧!」提到陳小姐,他的神情當場冷了三分。

「啊?」宋皖荷不解地看著他,敢情他做這種不道德的事還有好理由?

「還有疑惑嗎?」雷皓天不累,卻擔心她坐了兩天的馬車累壞了。

「有啊,為什麼你剛剛跟虎大哥說我住這裡?」她狐疑地問。

這裡雖然大,卻只有一個房間,在後方有一個很大的屏風,她猜那裡就是他睡眠的地方,這裡完全是他個人獨享的空間,卻要她留下,怎麼想都太可疑。

「-是我的貼身婢女,不住這裡怎麼服侍我?」他微笑反問。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貼身婢女的?」她的嗓音再次拔高。

「我是主子,我說了算。」

「就算是這樣,也不必住這裡呀,騙我沒當過奴婢嗎?僕人都有僕人房才對。」杜家就有,她才不會被唬弄過去呢!

「僕人房?-可知道那兒離這裡多遠?我叫一聲更衣要等半個時辰,要個貼身婢女有何用?」他睨著她。

「那就不……」

「怎樣?」他揚高眉。

「就算這樣,也不必住這裡吧!」她窘迫地看著偌大的空間,辛苦點打地鋪是不打緊,但和他日夜獨處,多尷尬!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想拐她當妾的妄想一定還留在他的色腦袋裡。

「-到底想怎樣?」

「虎大哥不是你的隨從嗎?他也沒住這裡,我當然也──」

「聽好了,-是侍女,我的貼身婢女,我說什麼是什麼,別再-嗦一堆了。」他乾脆拉起她的小手,帶著她走進屏風裡的私密空間。

她臉蛋微紅,神情很是尷尬,果然,那裡有張好大好大的床,但後方還有一扇小門,不知道是通往何處?

「我會差人在這裡替-弄張床,現在-先休息一下,我可沒空一直和-攪和。」他指指屏風后的小空間,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休息?」有奴婢先休息的嗎?

「怎麼?我的床不配讓-這小小的奴婢休息嗎?」他再次譏諷道。

宋皖荷望著那張看起來很舒服、很誘人的大床,眼皮突然變重了,若能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一定很舒服。她的心兒猛然一抽,這傢伙!果然是個狡詐大壞蛋。

「哼!你這個人心機很重-,這是你的床,我真睡了,豈不上了你的當?到時候你要誣指我自動爬上你的床,我豈不是百口莫辯?」她氣得跳腳,這傢伙居然來這套?

雷皓天卻差點氣到吐血,這女人到底把他當什麼了?好心替她著想,居然把他想成那種不入流的爛人?

「你默認了吧?你實在太可惡,幸好我雖然累,腦袋還沒休息,不然我──」她的話來不及說完,已經被撈進一副強壯結實的胸膛里。

「啊?你干什──」她還是沒機會把話說完,這回是她的嘴被堵住了。

恐怖的是他竟然直接以他的唇堵住她的嘴,他居然……親她?

縱使宋皖荷的腦袋沒休息也發揮不了作用了,她瞠大了眼,又驚又懼地瞪著他,腦袋一片空白,徹底的呆若木雞。

雷皓天是個生意人,好心替人著想,卻反被人指著頭一直罵,怎麼算都太不划算,為了制止她吵個沒完沒了,又能得到補償,吻上她紅灧灧誘人的柔唇,是最恰當不過的事了。

而她的唇品嘗起來果然清香甜美,本來只是想嚇嚇她,但沾上后,他卻想要更多,慣於恣意而為的他自然順應本能,盡情地品嘗個夠。

熱唇在她柔軟微顫的紅唇上態情的廝磨吸吮,留戀許久也不願撤離,直到察覺她兩腳一軟,身子往下落時,他才攬緊她的腰,放輕力道。懷中人兒意識尚且縹緲迷茫,只有急喘的氣息證明她尚未昏厥,雷皓天微微一笑,他是急了些。

輕啄了她的紅唇幾下,才溫柔地抱她上床,還替她拉好被子,這女人真該偷笑了,曾幾何時,他也會替女人著想了?

宋皖荷憨呆地看著他許久,飄遠的神志才轉回來,見他專註地凝視著自己,眸中的神情有些動人心弦,她的心揪了兩下。終於想起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又驚見自己已經躺在他的床上,她惱火地起身想下床,卻被他一把壓回床上。

「你幹什麼?」

「叫-休息聽不懂啊?」

「我才不要睡你的床。」

「這種天-想睡地上?」

「總比被你設計好。」

「-也太瞧不起人了,真要-,我何需設計?叫-睡-就睡,-嗦什麼?」

「我也說了,你這個人沒什麼信用,天知道你會不會這麼陰險?」

雷皓天差點想扭斷她美麗的脖子,惱火地一腳跨上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威脅道:「看來-是很希望我如-所願當個大壞蛋,是不是?」

「我又沒這麼說……」她瑟縮了脖子,小屁股一直往後挪,以行動證明她真當他是壞人。

「-努力惹我吧!哪天真把我惹毛了,我就真的當壞人狠狠吃了-,屆時可別把責任歸在我身上。」他氣惱地恐嚇她。

宋皖荷被他逼到角落,他惱火的眸子里寫著「我是來真的」,這傢伙居然又威脅她!她氣得嘟高嘴,可惱的是,她還真的受到威脅了,就怕他真的罔顧她的意願,將她吃干抹凈。

「怎麼樣?」他將她拖回來。

「哼!」她故意別開臉,不想理他。

「說-不會再惹我。」雷皓天再次火大地將她的臉扳回來,她就是不懂女人該溫順一點嗎?

「我又沒惹你。」見他眼裡又閃著危險的光芒,她萬分委屈地小聲反駁。

「嗯?」被她小媳婦似的表情勾動了心弦,他的火氣降了不少。

「你不是很忙嗎?去去去,快去幹活吧,我要休息,不送了。」她連忙將他推開,這回自動拉起被子,將自己包得只剩兩隻眼睛露在外頭。

雷皓天瞧了她半晌終於揚起嘴角,這丫頭,還真懂得見風轉舵啊,她的個性到底有多少變化啊?真令人期待呢!

他輕聲笑個不停,轉身走出去。離堡近二十天,等著他處理的事可能堆得比天高了……他突然頓了下腳步,而他居然還跟個丫頭廝混了老半天?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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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皖荷是真的累了,她由近中午睡到傍晚,起來時屋裡仍只有她一人。

她獃獃地看著很不一樣的大屋,摸摸上等絲綢製成的被子,來到雷堡的感覺依舊不真實。

「婢女蓋絲被?好可笑。」她起身穿上繡鞋,在他偌大的房裡繞著。

他說她是他的貼身婢女,意思是說她不必去洗成堆的衣服或碗盤是嗎?但貼身婢女要做些什麼事呢?

她想著杜小姐的侍女,似乎不是端茶就是送點心,不過那也僅止於她到杜府時的印象,婢女平時到底做什麼?她不知道。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宋皖荷伸伸懶腰,打開門走進庭院中。

這裡是雷皓天的住處,庭院里有大片的花圃還有個小湖,雖是人工設計,卻一點都不匠氣,反而有種貼近自然的清幽舒適;沒想到這傢伙的品味還不錯嘛!

「宋姑娘醒了?」雷豹本來守在庭院之外,聽見她的聲音才走進來。

「豹大哥,你沒跟著堡主呀!」

「主子怕-醒來沒人陪,特地要我留下來,-餓了吧?」只相處兩天,他和雷虎兩人就很喜歡這個活潑的小丫頭,待她就像妹子一樣。

「對呀!好餓。」她摸摸肚子。

「-忍耐點,主子可能沒這麼快回來。」

「啊?」她還以為他會問是馬上有飯吃呢!

「主子還在處理公事,他交代要-等他回來再一塊用晚膳。」

「有沒有搞錯啊?他是主子、我是奴婢,為什麼要一塊用?我餓了不能先吃喔?」她哇哇直叫。

「呵呵……」雷豹止不住笑。

「幹嘛?」

「-果然不適合當奴婢。」他好笑地直搖頭。

「本來就是,問題是你家主子實在太小氣了,救了人卻要人來當奴婢。」她噘著嘴抱怨。

「我不是這個意思。」雷豹睨了她一眼,主子也不是那個意思呀,明明是她自己堅持當奴婢的,怪誰呀?

「那是什麼意思?」

「主子尚未用膳,當下人的怎麼可以先用呢?主子要-一塊用膳是瞧得起-,不然-可能要等更晚。」

「多晚?」她瞠大眼有些遲疑地問。

「服侍完主子,確定得空時才能去做自己的事。」

宋皖荷圓亮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嘴巴緩緩張開,隨即頹下雙肩,一副很認命的死心狀。

雷豹見她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決定好心先讓她明白今後的處境。

主子再喜歡她,也不可能時時護著她,他們可是天天忙得昏天暗地的,萬一他們不在時,這憨丫頭被欺負,那多可憐。

「主子已經明說要收-進房了,-又何必堅持這古怪的想法呢?當侍女真的比侍妾好嗎?」

「你又不是女人,你不懂啦!」

「我是不懂,主子另外那三名侍妾就挺享受的,每個人還有三、四名婢女服侍,-卻只想當奴婢,我的確是怎麼樣都弄不懂-在想什麼?」

她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眼眸再次瞠大,三個?!他已經有三個侍妾了?!

「-這是什麼表情?」

「豹大哥,真不是我要說,你家主子真是……惡貫滿盈、惡中之惡、惡到最高點,再沒人比他更惡了。」

「宋姑娘,-好像忘了他現在也是-的主子了?」聽著她不倫不類的批評,雷豹真不知該敲她的頭,還是大笑三聲好?

「所以我們好可憐。」她已經下結論了。

「聽-在鬼扯,其實-已經很特別了,主子雖然讓那三位侍妾進雷堡,卻只讓她們住在南廂,她們至今可沒踏進『天居』一步呢!」

「那不一樣好不好?我是他的貼身婢女,聽說僕人房離這裡很遠,我才會住這裡的。」她有些煩躁地應道。

他已有三名侍妾,而他三天後要成親,這個左擁右抱的霸道男人還想收她進房,一個人一天能承受幾次打擊啊?

雷豹揚起眉頭,原來主子也懂得「睜眼說瞎話」的藝術呀?

「你這又是什麼表情?我才沒騙你呢!」她回神瞧見他詫異的表情,又惱了。

「我沒說-騙我呀,宋姑娘,其實那三位小妾全是之前老爺、夫人逼主子成親時,主子惱火,出門順便帶回來的。」

既然主子說什麼都要把她擺在身邊,那麼這丫頭絕對會是個重要人物,他決心讓她明白一切,然後全心地跟著主子。

「原來他老是幹這種事呀!」宋皖荷臉色微微泛白,一模一樣,還敢說他沒沿路拐小妾的癖好,實在太可惡了。

「不一樣的,那些小妾全是她們苦苦哀求,碰巧主子心情不好,才會應了她們。-不一樣呀,-可是主子主動說要收進房,而且進的是他的『天居』,這差別可大哩!」

宋皖荷卻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他擁有三名侍妾,三天後要娶妻,天知道往後他還會有多少個侍妾。

她從沒像此刻這般慶幸過,幸好當初堅持只當侍女,她才不要跟一堆人共事一夫呢,那絕對是麻煩的淵藪。

「宋姑娘?」

「有沒有硬饅頭跟醬菜之類的東西?」她突然問。

「要幹嘛?」

「奴婢不都是吃這種東西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可不曾吃過這樣的東西。

「隨便啦,有沒有東西可以先填肚子呀?真等到你家主子回來,這裡就只剩一縷餓死鬼的幽魂陪他用膳了。」她摸摸肚子,慘兮兮地問。

她不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了,一年!她撐過去就海闊天空了,但問題是她要先撐過這個傍晚啊,她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昏了。

雷豹訝異地看著她,她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主子的珍寵,卻只在乎食物?主子的品味果然特別,這麼古怪的女子才會對了他的胃口啊!

「廳里有些桂花糕和──」

他尚來不及說完,宋皖荷已經衝進去了。

「那是主子吩咐,等-醒來讓-先墊肚子的。」他喃喃地把話說完。

他想起主子一邊忙,一邊吩咐時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突然明白,她絕對會是最特別的存在,因為她是頭一個讓主子分神掛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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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雷皓天大喜的日子。

而宋皖荷也正式成為他的貼身婢女,三天來跟著忙進忙出的,卻只是跟在他的身旁。

這傢伙都要成親了還不忘工作,不時和總管及各級管事商討雷堡的各項營生,她的工作就是隨時接收雷虎的示意,提醒他該休息、用膳之類的雜事,這就是貼身婢女該做的事嗎?

雷堡的事務真的很龐雜,她這個當婢女的常常比他早睡,所以那些可怕的伺候更衣、沐浴等等之類的生活瑣事,至今她尚未遇到,婢女這工作沒她想象的累,只是有些無聊。

宋皖荷見門外的雷虎一直向她招手,只好乖乖走到門口小聲地問:「這回又有什麼事?」

「時辰快到了,主子該換裝了。」雷虎收到夫人那邊的催促,只好轉而催她。

「喔!」宋皖荷乖乖又走回來,連詞都沒換直接復誦道:「少爺,時辰快到了,該換裝了。」

雷皓天抬起頭瞧向她,時辰到了嗎?又瞧她一眼,她的臉上除了些許無聊外什麼都沒有,他成親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少爺?」以為他沒聽見,她正想再說一次。

「走吧!」他有些不悅地起身,走回他的天居。

還是被逼上梁山了,雷皓天微微嘆口氣,至今仍猜不透爹娘在玩什麼把戲?

若他們真希望他娶陳小姐,照理說不會對身後那丫頭視若無睹才是,更何況他還讓她住進天居,但爹娘卻連問都沒問直接讓她留下來,還要她好生伺候著,實在太可疑了。

「噢唔!」宋皖荷連忙跟上。

而雷虎等人自然也跟在她之後,偏偏雷虎臉上的開心表情讓宋皖荷有些鬱悶,雷皓天要成親,他幹嘛這麼高興啊?

她不知道的是,雷虎開心是因為有了她之後,要主子準時用膳、休息、安睡,這些以往很痛苦的事,如今變得異常容易,這驚人的轉變更讓他深信,眼前這姑娘絕對會成為很重要的人。

一行人走進天居,整個雷堡唯一不受大紅-字入侵的只剩這裡了,里裡外外一如往昔,什麼都沒改變。

雷虎等人留在門外,宋皖荷跟著雷皓天入內,她望向自己的小床,就連和他共處一室都沒改變,這實在太詭異了。

雷皓天自動將外衣脫下,等著她將大紅長袍拿過來。唉!結果他還是被迫迎娶那女人,想想真是鬱悶哪!

宋皖荷捧著他的新郎倌紅袍來到他跟前,見他專註地望著她,不禁臉蛋微紅,有些無措地攤開長袍,替他套上。她繞了他一圈確定穿妥了,才回到他身前,小手緊張地替他將衣帶一一系好。

「是我成親,怎麼-比我還緊張呢?」他揚起嘴角,手卻自動爬上她的纖腰輕攬著,任由她服侍。

「我才沒緊張,只是怕弄錯了。」他一開口,她的小手抖得更厲害了。

三天可以觀察到很多東西,這男人顯然並不喜歡即將迎娶的妻子,每每提到這件事,他的神情都會冷上幾分。

她也聽說他連侍妾的名字都記不住,女人之於他顯然一點都不重要,這讓她慶幸沒答應當他的侍妾,更慶幸她不是今天的新嫁娘,那可憐的女子註定一輩子不會幸福了。

「不就穿件衣服,能怎麼弄錯?」他失笑,卻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怔忡。他成親對她還是有影響吧?會難過嗎?他穿這衣衫是要去迎娶別的女人,卻由她替他穿上,他的心頭泛起一陣疼,大掌直接撫上她的容顏。

「怎麼?」宋皖荷訝然地想退開些,才發現她又被他攬在懷裡,小臉立時又紅又燙,這傢伙怎麼老愛動手動腳的?

「都弄好了嗎?」他將話題拉回來,他再心疼,在她成為他的人之前,都不會讓她知道,誰教她要抗拒他。

「別不耐煩嘛,我仔細是為你好,萬一到時出糗可別怪我。」她扮個鬼臉。

「那我該感謝--?」

「這倒不必,誰教我是你的婢女?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麼認命?」

「也沒有啦,真認命就不會懷疑了。」

「懷疑什麼?」

「這裡呀,你成親耶,為何喜房卻不是這裡呢?難道你成親后要搬到別處?」她指指周遭,這裡一點都不像喜房,什麼東西也沒準備,她肯定他的洞房花燭夜絕不在這裡。

「我怎麼可能會搬到別處?-沒發現這裡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嗎?」

「所以我才覺得納悶呀!」

「我只住這裡,而那女人不夠格。」他冷然地說道。

要那種冷血無情的女人進駐他的住處?只怕他會一把火燒光這裡。

「喂!那是你的妻子,還沒正式拜堂就搞成這樣,你真這麼討厭她,幹嘛又要娶她呀?」她一臉的責難。

「父母之命,-說我能怎麼辦?」他聳聳肩,突然將她攬進懷裡,密密實實地抱個滿懷。

「喂喂喂……」宋皖荷差點尖叫出聲。

「給點能量吧!要和那種女人拜堂,還真需要一些勇氣呢!」他嘆口氣。

宋皖荷愣住了,這是他頭一回這麼清楚地表現出他的厭惡,難不成他即將娶進門的是個三頭六臂的恐怖怪物?那位陳小姐到底是何許人呀?

「-不抱抱我嗎?」

「啊?」

「-可真狠心,真不借我點力量?」他可憐的抿著嘴。

宋皖荷詫異地睨了他半晌,終於笑出聲,這傢伙居然也會撒嬌?她的小手終於爬上他寬厚的背,像在哄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讓他也笑出聲來。

「謝啦!我去去就來。」他終於放開她,露出一抹淺笑,轉身離去。

宋皖荷瞧了半天,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他終於要成親了,過了今晚,他和她之間就真的築起一道和天齊高的厚牆了。

她回神才想到該跟去幫忙的,連忙收起微悶的芳心,匆匆追了出去。

「姑娘請留步。」雷豹守在門邊,連忙喚住她。

「怎麼了?」

「主子說-可以先休息了,晚膳會有人送過來。」雷豹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就算主子再喜歡她,少夫人的位子還是給了旁人,他有點明白她不肯當侍妾的原因了。

「是喔,那我就真的休息-!」她頂著燦爛笑臉將門關上。

倚在門上,聽著雷豹跨著大步快速離開,她有些怔忡,突然間明白了,這是他給的一點小珍寵,那種場面,她還真的不太想親眼目睹。

宋皖荷回到屋裡,望著一室的寂靜,她到底在鬱悶些什麼啊?她明明堅持一年後要回市集賣飾品的,那麼他娶他的妻、她做她的奴婢,應該相安無事的嘛!她幹嘛要鬱悶啊?

偏她就是提不起勁,一整晚都要死不活的,晚膳只用了幾口,又走到後頭那間她原本很好奇是什麼地方,後來才得知是以天然溫泉築成的浴池,泡了個熱水澡,心情卻依舊低落,乾脆早早爬上床抱棉被,反正他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安心的睡吧!

三更過後,雷皓天卻一臉酒意地回來了。

他陪所有賓客喝掉雷堡半數的藏酒,直到大夥都醉倒了,他才不情不願地走進喜房。

可當他掀了新娘子的頭巾,瞧見陳小姐美麗卻沒有溫度的容顏時,一陣難以壓抑的厭惡爬上心頭,他未做任何停留又轉了出來,留下高傲的陳小姐在喜房裡跳腳。

要他留下來洞房,除非陳小姐拿石頭砸昏他,並且對他用強的,不然他絕對抱不下去。她想要虛有的少夫人名分他給了,其他的,就別指望了。

雷皓天心煩氣躁的穿越長廊,心頭浮現宋皖荷亮麗的笑臉,突然好渴望見到她,立刻心急地回到天居,雖然她老是對他張牙舞爪的,但和她相處時卻是他心情最舒適的時刻。

可當他興匆匆趕回屋裡,卻瞧見她熟睡的容顏,真想把她搖醒,在他氣悶地應付陳小姐時,她居然睡到打呼?!

雷皓天惱火地脫去那身令人作嘔的紅袍,坐在她的床沿,望著她憨憨的睡相。

「真搞不懂-到底是哪裡柔如水了?老是跟我大小聲,偏對-就是有這種感覺,來到-身旁,再氣再惱的情緒都消失了,還能徹底放鬆,-神奇得教人好生懷疑哪……」

雷皓天的指尖輕輕溜過她漂亮的鼻管,流連在她誘人的紅唇上許久,才又不安分的滑向她的粉頸……

想要她的心一直沒有停過,原是賭上驕傲有些負氣的較勁,現在卻多了不由自主的渴求,且一天多過一天,哪天真罔顧她的意願吃了她,他都不會意外。

「一年嗎?我不會讓-離開的,信用和留住-,我會選擇後者。皖荷,-註定是我的了。」他趴在她的床邊盯著她的容顏,無比認真的宣示。

醉了也累了,沒多久他就沉沉睡去,夜深露重的,禁不起冬夜寒氣凍人,他自動往溫暖處移動,理所當然地爬進她的被窩,理所當然地將她抱個滿懷。

嗯……這樣好多了,熟睡中的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怎麼變這麼溫暖?而且好擠……

一夜好眠的宋皖荷在天亮時醒了,張眼瞧見熟悉的屏風;沒想到他的成親夜,她可以睡得這麼舒服,看來他對她的重要性也沒她以為的那麼大嘛!

她淘氣的扮個鬼臉想翻身,才驚覺腰被鎖住了,她僵在當場,低頭一瞧,是手臂,這……這是誰的手臂啊?

下一瞬間,她放聲尖叫:「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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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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