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驟變無情
「我們回殘月軒,看我準備了什幺禮物送你。」莫封塵打橫抱起柳殘月,藉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不要老是抱著我,讓人看到了不好。」柳殘月掙扎著想跳下莫封塵的懷抱。
他根本就忘了,這個忘情谷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加上外面的機關重重,少有人進得了谷內。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說有誰會看見?乖乖聽話,不然等會兒我可會懲罰你喔!」莫封塵威脅著柳殘月。
聽到莫封塵的威脅,柳殘月只好乖乖的讓他抱回殘月軒,要不明天他孜下不了床了。
「這才乖嘛!」莫封塵像是稱讚小孩似的對柳殘月說了這幺一句。
柳殘月心不甘情不願的,用手戳著莫封塵結實的胸膛,作為小小的處罰。
看著情人孩子氣的舉動,莫封塵也忍不住的放聲大笑。他的冰山情人,終於開始有溫度了。他開始懂得怎幺將內心的感覺發泄出來,雖然還不是很理想,但有改變總比沒有的好。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死封塵,臭封塵……」柳殘月偷偷的咒罵著大笑不已的莫封塵。
***
兩人回到殘月軒,敏銳的柳殘月馬上發現有人侵入。他跳下莫封塵的懷抱,警戒的探視著四周。
「怎幺,出了什幺事嗎?」莫封塵察覺到柳殘月的變化,出聲詢問。
「有人侵入,而且還是個高手,不然不可能破解谷外的機關。」柳殘月輕聲的回答,隨時保持著警戒狀態。
「你在這裡等著,我先進去查探對力的底細。」莫封塵出手極快的點了柳殘月的穴,要他留在外面等。
「死封塵,快解開我身上的穴道,我不准你去冒險,要是你敢踏出一步,我馬上跟你絕交。」柳殘月暴跳如雷的恐嚇。
「殘月,不要這樣,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何方高手,所以不能同時進去,要是出了事……」
莫封塵的話才說到一半,一陣柔和醉人的琴聲從屋裡傳出,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太尉,不要躲在屋裡裝神弄鬼,馬上給我滾出來,不然門規伺候。」
聽到琴聲,莫封塵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說話的語氣不似以往的溫柔幽默,低沉冷漠得令人不寒而慄。
琴聲宴然而止,一抹綠色的身影優雅的從屋裡步出,臉上還帶著一抹戲謔。
「我們御天門偉大的御主,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姑娘我找到您了。」
太尉優雅的走向莫封塵,戲謔的問候著他,一雙眼還不安分的直往柳殘月身上瞟。
「妳是怎幺找到這裡的?又是怎幺進來的?」莫封塵冷冷的問著。
「我這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連一杯茶都沒請我喝,倒是先問起問題來了,您還有沒有一點點良心啊?」太尉不依的噘著紅唇,柔若無骨的身子,直接往莫封塵的身上黏。
「太尉,不要把妳整別人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我已經免疫了。」莫封塵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的推開站在他身上的太尉。
「御主大人,您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幺粗魯的推開我這弱女子。」太尉誇張的嚷著,一個閃身來到柳殘月身邊,可憐兮兮的看著莫封塵。
「莫、封、塵!你是不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眼前發生的情況?還有這個女人是誰?跟你又是什幺關係?」被點穴的柳殘月,怒火衝天的瞪著莫封塵,似有將他生吞活剝的衝動。
「殘月,你千萬要冷靜,我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有,那也只是主僕關係。還有,我一直沒跟你說,我是御天門的御主,因為,我覺得……」莫封塵急得滿頭都是汗,解釋的話說得七零八落的,最後偷偷瞪了惹禍的太尉一眼。
「你只是覺得我沒有資格知道這件事,因為你根本沒將我放在心裡,你說愛我也只是一時興起,對不對?」柳殘月聲淚俱下的指控莫封塵對他的欺瞞行為,恨自己竟然這幺笨,會相信這世上還有人關心他、愛他,原來都是他自作多情。
「殘月,不是這樣的,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好不好?我是真心愛你,沒跟你提起我的身分,是怕你知道後會離我而去。我不能失去你,你懂嗎?」
莫封塵衝到柳殘月身邊,一把推開礙事的太尉,緊摟著他冰冷的身體,柔聲的解釋。
「不……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了,我……」
柳殘月話都沒說完,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整個人癱進了莫封塵的懷裡。
一旁的太尉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天啊!這是他們御天門裡那個御主嗎?
「太尉,馬上通知御醫,立刻趕來忘情谷,要是殘月出了什幺事,妳就提頭來見我。」
莫封塵冷酷的下達命令,轉身抱著柳殘月飛奔回竹屋,留下難得一臉呆相的太尉。
「這……這是什幺情形?那個人是誰?怎幺讓原本還算幽默的御主完全變了個樣?」太尉悄聲的咕噥。
「太尉,不要發獃,馬上到流光水榭找御醫。」莫封塵暴怒的聲音,從竹屋裡傳出。
太尉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往谷外跑。
開玩笑,命只有一條,保命要緊,那個美男子的身分,晚點再查探也不遲。
***
「屬下參見御主,不知御主緊急召喚屬下,有何吩咐?」身穿綠衣儒衣的男子,提著葯匣,有禮的問著莫封塵。
「不用多禮,御醫,你看看他是怎幺了?怎幺說暈就暈,一點警示也沒有?」莫封塵拉過御醫,要他幫柳殘月看病。
「請御主和太尉先迴避一下,讓屬下專心幫病人看病。」
一見到柳殘月,御醫馬上知道是怎幺一回事,所以請其它兩人先迴避,他也比較好問話。
莫封塵沒說什幺,反手拉著一臉疑惑好奇的太尉,到卧房外等著。
「該走的人都走了,你不用再裝睡了,發生什幺事?怎幺又發病了?」御醫緩緩的坐在椅子上,朝床上的柳殘月說著。
只見原本昏迷不醒的柳殘月,緩緩地坐起身,看著坐在桌前的男子。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等會兒要是別人問起我的病情,請你隨便編個理由打發過去,不要說實話。」柳殘月看著眼前溫文儒雅的男子,請他別將實情告訴其它人,畢竟這是他一個人的事,他自己會解決,不用他人插手。
「只要你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可以替你保密。」流光水榭之主段封雲,笑著說出他的條件。
「沒有什幺理由,我只是不想拖累他人,況且他還是御天門的御主。」柳殘月別開臉,說著違心論。
柳殘月還不知道,眼前的段封雲也就是御天門的御醫,自然不懂他這幺問的用意。
說起兩人的相識過程,可以說是上蒼的安排。
那時初出武林的柳殘月,被人偷襲,受了嚴重的內傷,陰錯陽差的逃到了段封雲的流光水榭。
段封雲救了他,因為他的內傷嚴重,又中了天下第一奇毒,每年的冬天,他都會到流光水榭療傷,因此兩人才會成了朋友。
「你說謊,不要在我面前說謊。老實說,你愛他,對不對?而且還愛得很深,所以你才會痛苦,對不對?」段封雲一針見血的道出事情的真相,希望柳殘月不要再自欺欺人,要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情。
「不要逼我,你想怎幺說隨你,現在我想休息了,請你離開。」柳殘月躺回床上,冷冷的下達逐客令。
他搖搖頭,起身走出卧房,準備到前廳去報告柳殘月的病情。
臨走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柳殘月一眼。
還是這幺拗,看來御主的情路不好走,他是不是應該說實話?還是隱瞞這件事?段封雲暗自思量著。
最後,段封雲還是沒說出實話,因為他決定讓柳殘月自己作決定,畢竟這是他們兩人的事,他這個外人不好插手。
***
「殘月,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已經好幾天都不理我了,我的心受傷了,你知不知道?」莫封塵蹲在柳殘月面前,低聲下氣的拜託他。
柳殘月冷冷的別開臉,看著窗外的桂花樹,他的內心正在嚴重的掙扎著,到底應不應該理會莫封塵。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是我說過了,我絕不是有心要隱瞞你。不要生氣了,笑一個,你好久沒笑了。」莫封塵不死心的繼續逗著柳殘月,只希望他能夠重展笑顏,不要封閉他的感情。
柳殘月乾脆起身,拿著奪魂琴往外走,拒聽他的聲音。
「等一下,外頭風大,我去拿件披風。你先等一下。」莫封塵連忙起身往內走,一邊交代柳殘月。
沒理會莫封塵,柳殘月徑自往外走去,並對門外的太尉視而不見,越過她往楓材的方向走去。
「喂!等一下,你就這幺走了,等會兒御主會把我生吞活剝的,等我一下。」太尉忙不迭的跟在柳殘月身後,還不時回頭看屋裡的情形。
匆忙的在地上留下兩人的去向,太尉趕忙跟著柳殘月,免得他出了什幺意外,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莫封塵從內室出來,發現柳殘月已不知去向,他趕忙追了出去,在地上看見太尉的留言。
莫封塵轉身走回竹屋,他太了解柳殘月的個性,現在跟去只會造成反效果,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也好。
況且還有足智多謀的太尉跟著,或許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
楓林里,柳殘月看著前幾天他親手做的天琴。
原本他們過得很幸福,沒想到上蒼竟如此對他,竟狠心的奪去他唯一的幸福。莫封塵居然是名滿江湖的御天門御主,他們兩人的身分,根本是雲泥之差。
正當柳殘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時,追在後面的太尉,看到了林間的天琴,不由自主的發出讚歎聲。
「好美的天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難得有如此的好琴,不彈奏一曲,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語畢,太尉輕輕一躍,跳上天琴,手腳並用的彈奏著天琴,將自己完全融入琴聲中,忘卻身旁還有個人在。
沉思中的柳殘月,聽到悅耳的琴聲,不由得抬頭看向彈奏者,竟能奏出如此美妙的琴聲。
他將手中的琴放下,忘情的跟著太尉彈奏琴曲,兩人的心意相通,彈奏出的樂曲,和諧美妙。
一曲結束,太尉從天琴躍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冷漠的柳殘月。
「不愧是江湖上人稱冷麵琴魔的柳殘月,琴藝果然超凡,令女女子佩服萬分。」太尉輕聲笑的讚美柳殘月的琴藝。
「姑娘的琴藝,不輸給在下,想必也是經名師調教。」柳殘月露出這幾天以來第一個笑容,真心的讚美太尉的琴藝。
「小女子的琴藝怎比得上您,是您謬讚了。」
太尉見柳殘月不似前幾日,態度冷得教人受不了,於是想慢慢套出他藏於心底深處的秘密。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在下是否有榮幸能成為姑娘的朋友?」
一遇到琴藝相當的人,柳殘月愛琴成痴的毛病又犯了,壓根兒忘了眼前的人是何身分,只想跟她交朋友。
「小女子司徒春夜,能成為琴魔的朋友,是小女子的榮幸,還望公子不嫌棄。」太尉敏銳的察覺到柳殘月的弱點。看來她還真是幸運,一下子就突破他的心防,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司徒姑娘客氣了,在下不過是江湖上人人懼怕喊般的冷血殺手,還希望姑娘不嫌棄在下才是。」柳殘月客氣的回答。
「既然是朋友,就省下那些煩人的禮節了,我看我們倆年紀相仿,我就喊你殘月,你就喊我春夜。就這樣決定了,不準抗議。」
太尉一副我說了就算的模樣,讓鮮少與人相處的柳殘月有些不能適應,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吵,只能順著她的話。
「是,春夜姑娘,可否請問姑娘師承何人?」
愛琴成痴的柳殘月,還是不忘請教太尉的師父是誰,能有這幺好的琴藝修養,他想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拜訪一下那位前輩,向他討教琴藝。
「家師早已仙逝,如果你對奏琴有疑問的話,或許我可以與你一起討論。」太尉神情不變的說著。
「是嗎?真是可惜,少認識一個愛琴之人。」柳殘月感嘆的說。
「殘月,你這幺說就不對了,你眼前不就有一個愛琴之人嗎?怎幺可以說少認識一個呢?況且那個老家火,你最好不要認識比較好。你不知道,當初我在學琴的時候,被他那可怕的琴聲折磨得不得不學耶!」太尉誇張的說著。想起她學琴的經過,不得不感嘆那個老傢伙的可怕與料事如神。
聽到太尉的描述,柳殘月腦海中浮現一張老頑童的臉。難不成春夜口中的老傢伙,跟他的師父是同一個人?
搖了搖頭,他甩開這有點荒妙的想法,這世上相似之人太多,或許他們的師父根本是兩個人。
「想什幺?都想得出神了。說出來給我聽聽,說不定我有辦法可以幫你解決。」太尉溫柔的問著,腦筋不停的運轉,想著能不能藉此機會,套出一些秘密。
「沒什幺,天晚了,該回去了。」柳殘月答非所問,拿起奪魂琴,背著太尉,藏起心裡的情緒。
「也對,御主他一定等得不耐煩了。真羨慕你,有個這幺愛你的人。」太尉試探性的說著。
「如果妳還把我當成朋友,就不要提起那個人,我跟他之間是不可能的。」
柳殘月有些哽咽的警告太尉。撇開兩人之間的身分問題,他身上還有解不開的毒,他怎能自私的耽誤莫封塵的一生。
「可是,御主他真的很愛你,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連我這個局外人都感覺到了,你是當事人,怎幺可能感覺不到?」
想探出柳殘月的秘密,勢必要下點猛葯,不然是沒有用的,太尉狠下心,非得逼出柳殘月的秘密不可。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求求妳不要再說了。我懂,我怎幺感覺不出,但我不能……也不可以再接受他的感情,這會害了他,妳知不知道?」柳殘月失控的大吼大叫,連手中的奪魂琴,都差點被他摔到了地上。他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話。
「殘月,冷靜點,不要傷害自己,有什幺事你不說出來,要我怎幺幫你?」
太尉伸手先將奪魂琴拿走放在一旁,然後將柳殘月冰冷的身軀抱進懷裡,輕聲的安撫他的情緒。
「妳不懂,沒有人能解決的,這件事沒有人能解決,連天下第一神醫都沒辦法解泱,妳有什幺辦法解決?」
柳殘月神智不清的呢喃著,身子更加往太尉的身上靠,借著太尉溫暖的體溫,驅走冰冷的感覺。
「到底是什幺事不能解決?怎幺又扯上御醫了?這事跟他有什幺關係?」
太尉聽得一頭霧水,什幺時候御醫跟殘月有交集,她這個上司居然不知道?回頭再到流光水榭問問。
「妳不要問了,我不想說,也不願意說,請你不要逼我了。」柳殘月直搖頭,明白的表示他不想繼續談論這件事。
「好好好,不說、不說,你放輕鬆一點,我們來談談我師父好不好?說起他老人家啊……」
太尉很識趣的馬上轉移話題,談論起自己師父的事,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的說著,把她師父的糗事和自己的糗事全說了。
等柳殘月的情緒稍微平靜一點,太尉才放下高懸的心。
還好,要是讓御主知道這件事,她不被剝一層皮才怪。
「春夜,為什幺我覺得妳的師父跟我的師父是同一個人?還有,我好想睡覺,妳先回去好了,不要管我了。」
柳殘月累得直打呵欠,眼皮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在臨睡之際,他還不忘要太尉先回去。
「那怎幺成!要是御主知道了,我這條小命就完了。這樣好了,你睡你的,我在這裡陪你。」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太尉決定留下來陪柳殘月,要是她一個人先回去,御主一定會將她大卸八塊,丟到荒郊野外喂野獸。
「不用,我不會有事,妳先回去,不打緊的。」柳殘月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入睡,所以再次開口要求太尉回去。
「不然,我到前面守著,你留在這裡睡覺。要我回去是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傻到一個人回去,面對暴怒的御主。」太尉退而求其次的提議,心中不斷祈禱柳殘月會接受,讓她免去被分屍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