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乖乖,-就在這裡坐好。」
任穹蒼將湘湘牽到已為她準備好的座椅旁,將座椅的角度調至可以俯視整個單挑會場,讓她等會兒能夠清楚地看見任凌霄與那些情敵開打的盛況。
「坐在這裡做什麼?」湘湘聽話地坐在椅上,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要坐在這個顯眼的地方。
任穹蒼開心地指著前方,「看-的凌霄哥哥打退那群色狼。」
被任穹蒼徵召而來的人,少說也有上百人,他們將站立在會場中央的任凌霄團團圍住,每個人都挽起衣袖、亮出傢伙,準備一個個上前向任凌霄單挑。
「萬一凌霄哥哥打不贏呢?」人數這麼多,湘湘不禁為任凌霄打輸的後果感到憂愁。
任穹蒼滿臉遺憾,「那我只好把-當成獎品送出去了。」她所坐的這個位置,正是等一下要頒獎的大位。
「穹蒼哥哥,你確定這個餿主意不會砸鍋?」湘湘開始煩惱自己的處境,有點後悔這次答應陪著他一塊兒演戲。
「穹蒼哥哥辦事-放心。」任穹蒼笑著拍拍她的臉頰,「更何況我老弟那口鍋子不容易砸的,他只要別大開殺戒將他們統統打死就行了。」
湘湘聽了后稍微感到放心,她自小就被任凌霄關在閑雲居,只知道任凌霄在江湖上很有名,而她爹爹也常說任凌霄是難得一見的習武奇才,是他收過資質最好的一名徒弟。
到底任凌霄有什麼能耐?也許她只要坐在這裡張大眼睛仔細看就會知道。
「這些人你上哪找來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這麼大,可以吸引來這麼多人。
「一半是-的愛慕者,一半是用這個找來的。」任穹蒼自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對她笑得很奸詐,「我告訴他們,只要能挨上凌霄的一拳,我就賞一張銀票。」
話聲才落,一個自會場中被打飛的男人,順著任凌霄拳頭的力道,像塊破布似地一路滑至他們兩人的腳邊,奄奄一息地喘著氣。
湘湘和任穹蒼兩人低首看了看那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雙雙拿出巾帕拭著被嚇出來的冷汗。
湘湘輕推身旁呆愣的任穹蒼,「你……有沒有事先幫他們請個大夫?」
「沒有……」
站在會場中的任凌霄,-去了這輩子所有的修養和自制力,以冷冽的目光掃視這些想與他爭奪湘湘的男人。
人就是這麼一種不可理喻的生物,而男人與女人,更是這世間最複雜的生物。
當湘湘還在他的掌心裡時,他不會格外地想要珍惜或是捉牢她,可一旦警覺到湘湘可能被另一個男人奪走時,他又奮不顧身地想將她給搶回來。因為害怕失去,所以獨佔欲油然而生。
不將湘湘永遠地牢牢握在懷裡,他浮在半空中的心永遠也不會踏實,因為他還未回報她的愛,他一定得親口告訴她一件事。
他一定得親口告訴她,他的心底一直有著一個深刻又頻頻被壓抑的想望。他希望,他是那個能陪在她的身畔,與她依依挽手、掬取她笑靨的男子;他希望,他是那個能夠在清晨時分,為她細細畫眉的男子;他希望,他是那個能夠佔有她永久的男子。
汗水滑過任凌霄的額際,被妒火和怒意燒灼得渾身燥熱的他,用力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不用他擅長的劍,也不用他響噹噹的閑雲拳法,任凌霄只用一拳,以三分的力道,就將一個個膽敢踏上前向他挑戰的男人快速地打出場外。
再次將某個垂涎湘湘的男人一拳打暈后,任凌霄昂首環顧四處,等不及找下一個人來發泄怒火。
「下一個!」他怒吼一聲。
被任穹蒼拐來的大批男人們,愣愣地看著一個個甫踏入會場,連腳跟都還來不及踩穩,就被任凌霄打得暈厥不醒的倒霉鬼,在連續被他撂倒十來人後,這些本來要找任凌霄挑釁的人,霎時都失去了勇氣。
任凌霄炯炯的目光直瞪著一個最接近他的男人,把下一個目標鎖定在他身上。
「任……任公子?」無辜被鎖定的男子,惶恐地向任穹蒼求救。
任穹蒼只是搖了搖手上那疊厚厚的銀票。
任凌霄冷-著眼,「還不快過來?」
「你……你先上。」被鎖定的男子臉色蒼白地推著另一個人。
「不,還是你先上……」另一個人拚命搖頭,飛快地把挨揍的機會推回去。
「接下來我就要用劍了,不想死的人可以趁現在快逃。」任凌霄緩緩地拿起腰間佩劍,「下一個敢再踏進來的人,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任凌霄的話聲剛落,就見會場里的男人們全都迫不及待地四處竄逃,轉眼間,偌大的場地里只剩下任凌霄還站在原處。
在一旁觀賞的任穹蒼大有同感地點著頭,「我可以了解他們要命不要錢的心情。」
湘湘惋惜地嘆氣,「我還是沒看到凌霄哥哥拿出看家本領。」看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任凌霄拿出那把名劍來了,可是卻沒有半個人願意上前去表演給她看。
「他赤手空拳就夠可怕了,-還想看他亮出看家本領?那會出人命的!」這個小妮子還嫌不過癮啊?誰要是敢下去再打,那個人八成就是不想活了。
「我沒看過嘛。」怎麼辦?愈看不到她就愈想看。
任穹蒼搔搔頭髮,「已經沒有自願者了,就算-想看也沒機會。」
「穹蒼哥哥。」湘湘忽然對他笑得好甜蜜。
「嗯?」任穹蒼還不知道她已經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來了。
「我對不起你。」湘湘一鼓作氣地將他推下會場,要他下去陪任凌霄過招。
「湘湘……」任穹蒼大驚失色,趕忙想離開會場時,一把鋒冷的利刃已架在他的頸間。
任穹蒼怕怕地轉過頭去,冷汗直流地看著臉色很陰森的任凌霄。
「老哥,我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來得正好,他老早就想好好教訓這傢伙一頓了,現在師出有名,剛好可以教訓他教訓得光明正大!
「老弟……」任穹蒼投降地舉高雙手,「等等……」
任凌霄冷冷她笑道!「我說過我會大義滅親的。」
「你……你開玩笑的是吧?」任穹蒼挪開他的劍尖,一步步地往後退。
「我容忍你夠久了。」任凌霄臉上的笑意更殘冷,「你非但一再地挑戰我的耐性,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親近湘湘,占湘湘便宜,你以為我會饒了你?」
任穹蒼的心臟差點忘了該怎麼跳,「你只有我這麼一個哥哥!」要命,老弟臉上的表情是很認真的。
「我相信爹娘會體諒我的行為。」任凌霄揚起手上的長劍,同他逼近。
「我剛過門的嬌妻怎麼辦?」他才剛娶老婆啊,他不能死得這麼早。
任凌霄不在意地挑挑眉,「大嫂只能怪她挑錯男人。」
「任凌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千辛萬苦地幫他追老婆,換來的居然是這種下場?
「我這把劍會很感激的對待你。」任凌霄撫著長劍,而後再一次將劍尖指向任穹蒼。
「湘湘!」在任凌霄手執長劍朝他殺來時,任穹蒼抱著頭在會場裡邊躲邊喊那個害他落到這種下場的小麻煩。
湘湘笑靨如花地看著他們兄弟倆「和樂」的模樣,無意對任穹蒼伸援手。
「不許你再叫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叫!」任凌霄火大地一劈,任穹蒼雖是躲過了他的劍氣,可是身後數棵躲不過的大樹紛紛應聲倒下。
「你……你土匪啊?」任穹蒼邊閃邊叫,「我叫我的弟媳有什麼不對?」
「弟媳?」任凌霄愈想愈火,「上回是誰對我說他對湘湘有邪念的?」
「那不過是想激勵你而已,你怎麼那麼會記恨?」任穹蒼在衣袖被削去一截后,終於發現他有個非常會壓抑心底仇恨的老弟。
伺伏在會場外頭的戰拘,總算是等到了沒人注意也沒人能夠阻止他的時刻。
「班姑娘。」他自暗處竄出來,擋在湘湘的面前緊握著她的手,打算趁亂將她綁走。
「走開一點,我會看不到啦。」看得正精彩的湘湘不耐煩地推開他,沒去留心這個纏著她的男人是誰。
「我才是-想要的男人,那兩個姓任的男人都配不上-。」戰拘一把將她緊緊摟住,早就被她迷去多時的心,在此時更積極地想得到她。
「走開!」湘湘終於看清了來人,急忙地掙紮起來。
戰拘不願讓她掙脫,兩手將她拉向自己,一個粗魯的吻瞬時壓在她的芳唇上。
「哇啊!」戰拘的唇一挪開,湘湘便忍不住哭了出來。
「湘湘?」正打算宰了老哥的任凌霄立即循聲轉頭,赫然發現戰拘正將她壓在椅子里打算對她不軌。
「凌霄哥哥……」湘湘一邊捶打著戰拘一邊哭喊任凌霄的名字。
「戰拘!」任凌霄馬上扔開手中快去了半條命的任穹蒼,飛縱至湘湘的身邊一拳將戰拘撂倒在地。
「他……他偷吻我……」湘湘撲進任凌霄的懷裡啜泣,「我不要啦……」
「好險,及時來了一個替死鬼……」撈回一條命的任穹蒼,直喘著氣坐在地上感謝不怕死的戰拘。
任凌霄心火急速竄涌,緊掐著戰拘的頸子一手將他自地上高高提起。
「你──敢──吻──她?」這色狼居然敢碰那兩片只能屬於他的唇瓣!
「我……」被掐得快要窒息的戰拘,隨即又被一記重拳傷得快要失去知覺。
顧及湘湘就在他的身畔,為了不讓她看到血腥場面,任凌霄在打歪了戰拘的鼻樑后,只在他的肚皮補上幾拳出氣。
「老哥,把他拎回去。」他一把將戰拘擲給會場里的任穹蒼,並且向任穹蒼警告,「還有,你也給我滾遠一點!」
「是是是。」任穹蒼拖著被揍得認不出原樣的戰拘,一邊向湘湘告別,「小乖乖,我就幫-幫到這裡了。」
任凌霄手中的長劍瞬間劃過任穹蒼的耳際,削下了他耳邊的一撮鬟發。
「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他冷颼颼地瞪著那個還敢叫湘湘小乖乖的老哥。
「我馬上就回家。」任穹蒼趕緊將戰拘打包好,再也不敢多留在老弟的眼前片刻。
趕走了任穹蒼后,任凌霄便等不及地想將湘湘擁回懷裡,但湘湘卻在椅子里哭成了淚人兒。
「湘湘,沒事了。」他蹲在她的面前,不舍地輕拭她一顆按著一顆滾落的淚珠。
湘湘拍抽噎噎她哭訴!「有事……」
「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別放在心上。」任凌霄將她攬進懷裡,要她對戰拘的那個吻釋懷些。
「你一定會嫌棄我,而我……我……」湘湘淚眼迷濛地望著他,更是哭得傷心不已。
「湘湘,我不會──」任凌霄正想勸她時,她卻張大了嘴大聲哭喊。
「我嫁不出去了啦!」
※※※
往日壁壘分明的兩派山賊人馬,此刻全都聚集在一處,全神貫注地躲在門外偷
在房裡被偷聽的兩個人,正是任凌霄與湘湘。
被戰拘不小心偷到一個吻后,湘湘的哭聲就不曾斷過,眼淚一滴滴地掉得任凌霄好心疼。
任凌霄一個頭兩個大地坐在她的身邊算她已經哭了多久。
「湘湘……」她的身體是水做的嗎?這麼多的眼淚,他好擔心她會哭壞了雙眼。
湘湘還在為被偷的那個吻傷心不已,一想到自己是被只癩蝦蟆偷走她只要給任凌霄的吻,她又努力地拭著已經快被她擦破皮的唇瓣。
「湘湘,-可以休息一下嗎?」任凌霄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虐待她的唇,柔聲在她耳邊勸著。
在哭了快一個時辰后,湘湘的淚水仍是沒有停止的跡象,任凌霄眼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祭出讓她止住哭聲的唯一法子。
他兩眸一瞪,拉高了音量吼向她:「班湘湘!」
怕壞人的湘湘立刻合上小嘴,不敢再發出半點哭聲,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不要哭了,告訴我,-為什麼說-嫁不出去?」任凌霄拭去她臉上的斑斑淚痕,將她攬至懷裡輕問。
湘湘伸手點著他的胸口,「是……是你自己說過,我只能親長大后要嫁的人……」
「我什麼時候說的?」他有說過這種話嗎?
「十四年前……」
任凌霄十分不解,「這和戰拘輕薄-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我被他親了之後就得嫁給他了……」湘湘嗚咽地伏在他的胸口低訴,「我不要啦,我不要嫁給那隻癩蝦蟆……」
哭笑不得的任凌霄輕拍她不靈光的腦袋,「湘湘,在戰拘輕薄-之前,-已經輕薄過別人了。如果以先後順序來算的話,-該嫁給另外一個人才對。」
她吸吸鼻子,「誰?」她又沒那麼花心,哪有常常輕薄別人?
「除了我還會有誰?」在她四歲時,她就奪走了他的初吻,而在她長大后,再次奪走他的吻的人也是她,因此他當然是她的第一選擇。
「你又不認帳。」就算她再怎麼偷吻他好了,他還不是都不肯認她。
任凌霄捧著她的臉蛋問:「我若不認帳,還會去打發那些想搶走-的情敵嗎?」
湘湘愣愣地看著這個不知是何時開竅的大冰山。
他居然會親口對她說這種話?他那夜說的那些話呢?他不再將她推得遠遠的了?他願意-開身分和顧忌?
她猶不能置信,「你……是認真的?」努力了這麼多年後,她真的攻破他的心防了?
「再認真不過。」他愛憐地吻吻她光滑的額際。
湘湘挑彎了柳眉,「那我不就白哭了?」
「嗯。」
「不早說,害我浪費了那麼多眼淚。」她馬上破涕為笑,當下把眼淚收拾得乾乾淨淨。
「-……」任凌霄看她又露出笑臉后,也有心情找她算帳了,「-又和我老哥串通起來陷害我?」老哥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來這搗蛋,一定是這個小麻煩去把那個大麻煩給找來的。
湘湘討好地對他漾出甜孜孜的笑,「凌霄哥哥,我知道你是個很有度量的人對不對?」
「-夜半偷跑的那件事我還沒找-算帳。」他只差沒被她嚇白了頭髮。
「我……」湘湘心虛地轉著手指,「只是去另外一個山寨逛逛,也不過是想看兩邊山寨有什麼不同而已……」
他冷眼睨著她,「完全都沒有想過我會擔心?」
「你醉得都不理我,只會兒我叫我不要長大,哪會為我擔心?」想起那一夜他的態度,湘湘比他還委屈。
不擔心?他要是不擔心還會一腳踢破人家的大門來找她?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
「把-擱在心頭十八年了,我能不為-擔心嗎?」他滿肚子悶火地將她壓進懷裡,摟得她喘不過氣。
「你不要又來你的父愛論了。」湘湘警告地指著他的眉心,「你要是再對我說一次什麼愛是要負責任那類的話,我就再偷跑一次給你看!」她要的是一個老公,不是一個老爹!
「別偷跑了。」任凌霄握住她的素手,直視她明媚的眼瞳,「我不掙扎了。」認命了、認命了,他早在十八年前就知道接到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他早就知道他的人生是黑暗的。
「什麼?」湘湘的腦子卻對他的轉變反應不過來。
「我對-的固執棄械投降。」任凌霄靠著她的額,剖白心事,「我捨不得放手。」
「捨不得放手?」她柔柔地撫著他俊美的臉龐。
「我捨不得把-讓給別的男人。」失去她一次的感覺就把他折磨得快瘋了,他無法想象若是把她交出去會有什麼後果。
湘湘得意地巧笑,「你也知道我很寶貝了?」
「寶貝。」他緊抱著這個既折騰他又讓他寶貝不已的小女人,「-當然是個寶貝。」
「那你還要把我嫁給別人嗎?」她還是很擔心他會照著她爹說的話,把她給掃地出門。
全盤考慮過後,任凌霄做出了重大的抉擇,「放開-,我會不放心;看-倚在他人的懷中,我會妒嫉;若是將-嫁給別人,我怕我會殺了他后再把-搶回來。因此,我不會把-嫁給其它的人。」
「呵呵……」湘湘偎在他的懷裡笑得好不開心。
「總之,我不想再折磨我自己,我要自己接收-。」他的目光游移在她炫人的笑靨上,更加篤定要獨佔她一人的決心。
「怎麼接收?」
「將-娶進門,-就是我一個人的。」只要娶了她就一了百了,他再也不必挖空心思去找其它的候選人,也不必頻喝莫名醋,最重要的是,他也可以滿足自己那顆想要她的心。
「你看,其實要把這句話說出來並不困難嘛。」湘湘頗埋怨他的後知後覺,「你當初還笨笨的要想那麼久,若要把我往外推,白白浪費我好長一段時間。」
任凌霄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把父愛化為愛情是需要一點時間和借口的。」現在想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傻。
「你用什麼借口來說服你自己?」湘湘很納悶他到底是怎麼想通的。
「-說-習慣賴著我,而我也被-賴習慣了。要改掉這個習慣並不容易,所以找就繼續讓-賴著。」
「這是個好借口。」湘湘巧笑地點頭同意,並將兩手攀上他的頸間,緩緩地靠近他的唇。
「湘湘?」任凌霄看著她熟來的動作,一顆心隨之急跳了起來。
她誘惑地在他唇邊問:「除了這個借口之外,沒有別的?」
「有……」任凌霄兩眼盲盯著她紅嫩的唇瓣,思緒早就-得老遠,心不在焉地應著。
「什麼?」她更故意在他唇邊呵著氣,伸出巧舌輕畫他的唇沿。
「這個。」他低首俯向她,直接掠奪那笑吟吟的誘惑。
不知是忍抑過久,或是心底的那股熱潮造成了他泛濫成災的情思,在熱烈的吻觸中,他彷佛又嗅到了她這朵初初綻放的春花在他心底盛開的香氣,纏繞著他一絲一縷的心弦。
他像一張巨網,無限珍惜地自她頭上撤落下來,牢牢地捕獲她,而她也心滿意足地在他的懷裡盛放。她等待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等待的過程固然難熬,但豐收時的甜美,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輕觸、淺吻、深刻交纏……他們的腦中有一陣空白,只知奮力在彼此身上汲取他們渴望了許久的熱情。
任凌霄注意到還學不會換氣的湘湘,四肢愈來愈綿軟無力,他有些惋惜地放開她的唇,撥開她頸間的發,改而細細地啃咬著她玉似的頸項,也讓她稍作休息。
「這個借口就很有誠意……」湘湘靠在他的肩頭急喘,被吻得紅艷的唇邊綻出一抹開心的笑。
「-不介意我是個老男人了?」他忙裡分心地咬著她小巧的耳垂問,心底因她的那句話還是杵了一個疙瘩,很擔心她會嫌他大了她那麼多歲數。
她環緊他的肩頭,「老酒愈況愈香嘛,我就愛你這種老男人。」
「往後都不許-再沾半滴酒。」他重重吻了她一下,嚴肅地對她叮嚀。
「不喝了,我喝你這老酒就夠了。」她笑咪咪地啄吻著他的唇,立刻緩和了他冷冷的表情。
在外頭偷聽完重點的山賊們,捉著了一個空檔,輕推開房門紛紛把頭采進來。
「任大俠?」帶頭大哥試探地喚,怕他們還沒切磋完吻技。
「什麼事?」任凌霄對這些來殺風景的人沒有好臉色。
山賊首領小心翼翼地問!「你能……幫我們解決一個問題嗎?」他們小兩口的問題好象是解決了,可是他們這些山賊們的問題卻還沒搞定。
「說來聽聽。」
「我們這兩座山寨的收支問題。」帶頭大哥挫折地垂著頭,「我們說我們有-的友情支援,可是他們說他們也有班姑娘撐腰,所以我們分不平山腳下那塊黃金地段……」
任凌霄低首瞪著懷裡的湘湘,以眼神責怪她為什麼也要來多管閑事。
湘湘搓著小手,「他們很可憐嘛,都一直在餓肚子……」
任凌霄擰著眉心準備收抬湘湘添加的麻煩。
「你們這兩座山寨有沒有想過要合夥?」如果雙方都想過日子也都有人撐腰,那麼,一起合作應該是個不錯的點子。
「合夥?」門外的上賊們嫌惡地拉高了音量。
任凌霄淡淡地分析,「我觀察過,在你們這兩座山寨的山頭之間,還另有一個小山頭,而那個小山頭的正下方就是你們指的黃金地段,你們可以在那個山腳下共同經營黃金地段,這樣你們兩座山寨的人就都不會挨餓了。」
帶頭大哥一手指著山賊首領的鼻尖,「要我跟他們合作?當初就是他們害得我們兄弟過得水深火熱!」
山賊首領也不屑地撇過頭,「餓肚子是會引起深仇大恨的,我們才不與這種害我們挨餓的人合夥!」
任凌霄聳聳肩,「那好,你們全都餓死算了。」
「任大俠……」
「凌霄哥哥說的話很有道理喔。」湘湘用軟軟的嗓調鼓吹他們,「你們想想,團結力量大,也許只要你們合作起來,說不定你們會搶遍天下無敵手。」
「搶遍天下無敵手?」兩名山賊頭子均撫著下巴思考。
湘湘對他們甜甜一笑,「很心動對不對?」
「是很心動……」兩個男人盯著她的笑臉,對她的主意雖有些心動,但被她迷得更心動。
「那就照凌霄哥哥說的話做吧,往後你們要好好和睦相處喔。」湘湘以為他們都同意了,於是就擅自為他們作好決定。
「是……」被美人迷惑得三魂七塊都離了殼的兩個男人,無意識地朝她頻頻點頭。
任凌霄濃濃的醋意,立刻化為兩道冰冷的銳劍,直殺向那兩個著迷的男人,令他們趕緊回過神來低首懺悔。
他摟緊湘湘,口氣不悅地對她命令,「湘湘,我們成親后,-不準再看別的男人,也不許再對別的男人笑,給我安分一點。」
「連笑也不可以?」湘湘還不知她已引發了任凌霄的醋勁。
「不可以。」任凌霄更是兇惡地瞪向那兩個男人。
「我們……我們還是先出去好了。」帶頭大哥識相地摸摸鼻子,趕緊在任凌霄想殺人之前掩上房門。
湘湘無神地低喃:「嫁給你的話,以後我一定又會被看得緊緊的……」糟了,她都忘了他會把她克得死死的,要是嫁給他的話,她不就等於嫁給一個牢頭?
任凌霄無所謂地攤攤手,「-可以不嫁啊。」
「嫁,我當然要嫁!」開玩笑,她追了十四年的男人終於向她投降,她才不會輕易放棄他,更不會讓他改變心意!
任凌霄在她剛才不斷哭泣的那段時間裡,已經將往後的事都打算好了,而且他也很有遠見地想妥了一件事。
「雖然我知道這對-來說是件不可能的事。」他執起她的手,誠懇地向她拜託,「但我非常希望-在嫁給我后能效法愚公移山的精神,專心的為我當個閑妻涼母。」
「你只要我當賢妻良母?」湘湘卻聽錯了他的話意。
「對。」任凌霄慎重地點頭,「請-婚後什麼事也別做,我會非常感激-。」他根本不敢期望她成了親后性子能變多少,只要她能夠乖乖地不搞破壞、不惹麻煩,那就阿彌陀佛了。
「好。」湘湘信心十足地握緊了拳,「我這個愚公又有新的移山目標了。」她一定要當個賢妻給他看!
「我等著看-慢慢移。」任凌霄開始估算她要達成這個目標,可能需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
湘湘卻是雄心萬丈,「我都能搬得動你這座山了,絕對可以達成這個小目標!」
任凌霄喃喃自語:「成功率一定又不大……」
尾聲
「出去找了幾個月,結果你最後找到的人選就是你自己?」唐若茵喝著熱茶,愈看這個女婿愈滿意。
「一個人犧牲就夠了。」任凌霄沉重地頷首,「我不忍心讓其它男人也像我一樣犧牲。」
「愛徒啊。」還躺在病床上的班觀武,眉開眼笑地打量著任凌霄一臉認命的表情,「掙扎了十八年,到頭來你還不是得認分接收那個小麻煩?」
任凌霄忿忿地瞪向他,「這全怪您當年便把她塞給我。」
班觀武痛快地放聲大笑,「我是個有遠見的老丈人,我就知道把湘湘塞給你准沒錯!」
「凌霄。」唐若茵忽然正經八百地輕喚。
任凌霄對於這個向來都是大嗓門的師娘,會突然以這種輕柔的聲音喚他感到很古怪。
「我女兒失身給你了沒?」唐若茵不疾不徐地射出一枝冷箭。
「師娘!」
「說老實話,你做了沒有?」班觀武也滿臉嚴肅地問。
「師父!」
他們倆看了任凌霄的反應后,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看樣子應該是還沒有……」
「凌霄。」唐若茵不死心地拉著任凌霄的衣袖,「告訴我,你做了對不對?」
班觀武期待地望著他,「你沒做對不對?你可不能讓師父失望。」
任凌霄左右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面無表情地問:「你們兩個是不是又在打賭什麼了?」
「呃……」唐若茵像被貓咬掉了舌頭。
任凌霄瞪著這兩個吃飽太閑的人,「你們居然連這種事也可以賭?」這是哪門子的父母,竟然賭起女兒有沒有失身?
「呃……我們閑閑沒事做嘛……」班觀武不自在地笑。
「師父!」紀映臣一掌拍開大門,臉色青白地衝進來。
「大師兄,湘湘她……」樊司棋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沖至他們面前。
任凌霄緊張地站起,「湘湘怎麼了?」
「她發了一個很可怕的毒誓!」紀映臣捧著頭痛苦地大叫。
任凌霄微微一怔,「毒誓?」
「她說她立誓要當賢妻良母!」樊司棋捶著胸口沉痛地哀號。
「賢妻良母?」班觀武有如挨了一記晴天霹靂,被打擊得呆坐在椅上。
唐若茵氣急敗壞地喊:「她根本不是那塊料!」
「糟了。」任凌霄若有所悟地沉吟起來,「她該不會是誤會我說的話了吧……」
「不好了,剛建好的廚房又燒起來了!」嗅著陣陣嗆鼻的煙味,紀映臣朝外一看,又忙著回過頭來報告災情。
樊司棋拉著紀映臣往外跑,「我們先去廚房救火,大師兄,你快來把湘湘拖出去!」
「凌霄……」兩道惱恨的眼神直直射向罪魁禍首。
任凌霄俯首認罪,「是我的錯。」他不該沒把話說清楚的。
「孽徒!」班觀武自床上躍起,緊掐著他的頸子,「你到底又對湘湘說了什麼?」
「她聽錯了我的話意。」慘了,固執的湘湘又下定決心了,這下子誰也無法動搖她「偉大」的志向。
「我要和你斷絕師徒關係!」班觀武翻臉不認人地和他撇清關係。
任凌霄不滿地瞪著這個有難時就只會顧著自己的師父。
「立刻把你的湘湘帶離閑雲居,走得愈遠愈好,記得千萬別再帶她回來!」唐若茵也和丈夫一鼻孔出氣地叫他滾。
被這兩個人惹毛的任凌霄,大掌朝桌上重重一拍。
「我收回我剛才說過的話,我不犧牲了!」每個人都不願犧牲,為什麼就要犧牲他?
班氏夫妻由不得他地大吼!「買賣已經成交了,不准你收回去,快把那個賴著你的小麻煩帶走!」
「湘湘,不要玩火!」遠處傳來紀映臣慌張的叫聲。
「大師兄,你快來啊!」樊司棋求救的聲音隨之傳進任凌霄其中。
「凌霄哥哥!」
「為什麼……」任凌霄撫著額哀嘆,「為什麼耍賴上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