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很熱、很渴,喉嚨很乾,乾得像被火燃燒過的苦澀。

好難受哦!好想喝杯水解渴。

郝絲佳用儘力氣,拖起沉重軟綿綿的身體,頂著昏眩異常的頭顱,奮力走下了床。

撐開她千斤重的眼皮,集中所剩無幾的精力,尋找著水源。

只要一滴就好,只要有一滴甘霖能解除她現在痛苦不堪、發熱乾澀的喉嚨就好。

可是怎麽找都找不到她要的水;好不容易倚著牆面,拖著內熱外冷的身軀進了小廚房,卻發現電爐上的不鏽鋼水壺已不剩半滴水。

她忘了煮水存放,記得上次煮水是為了泡泡麵。

正確說來,她是一向沒有危機意識的人;而生活上的瑣事,她也只求得過且過,從不會憂心下一分鐘將可能出現怎樣的困窘難題。

就如同昨天,她可以樂觀地將身上最後一毛錢用來買食物填飽她不是很餓的胃,純為解饞而已,卻寧願勞動雙腳、疲累身體,打定坐免錢的十一號公車回宿舍。

誰料,天硬是不從她願,半途殺出一陣大雨,而一下起來卻絲毫末見停歇之兆。

唉!命也,運也!

就算後來好運地遇見了她的頂頭上司,還是難逃病魔的侵襲。

「咳!咳--」

郝絲佳痛苦地咳了幾聲,祈禱有哪一位救命恩人能很不湊巧地來查房,更巧合地進來小廚房探看;最好喔,他更能眼尖地看到已昏睡在冷地板上的她,好讓她已快結冰的身體能脫離這人間煉獄。

空的?!她的座位竟然是空!

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竟然乖張到不來上他的課。

示愛遭到拒絕,他並不引以為恥;縱使那真的令他有點兒難受,但能認清彼此的感情遊戲規則,這無非是好的。

可以接受,那就一拍即合;不能苟同,那就得當機立斷。他一向理智,所以他及早抽身。

但公私事卻不能混為一談,她既然身為白氏的一份子,就該依照公司的規章行事,他絕對無法忍受任何人利用優勢而輕忽公司的運作。

「暫停上課十分鐘。各位同事,請先翻看你們手上的資料。」

撂下命令,費洛依·瑞德·白離開了教室,打定主意前去拿人。

傍著怒氣的步履,連同昨夜的敗陣一併都給發泄了出來;但他卻不自知,以為自己隱藏很好,殊不知陰騭的臉色早泄了他心裡的底。

很快地他來到規畫整齊清幽的女職員宿舍,按下七樓燈號鍵,直往郝絲佳所住的樓層去。

抵達房門口,他先敲了敲門,等候良久,卻末見裡頭的人有打算前來開門的跡象。他試著旋扭門鎖,不動如山的鎖告訴他門被房內的人反鎖著;再敲敲門,仍舊未得到迴音。

他不覺又攏緊眉宇,不好的預感又升上心口,主導他腦中樞的運作。

大步走到每個樓層都有設置的交誼廳,走到櫃辣擼拿起緊急通話器,聯絡一樓的管理員,請他將七樓C室的備分鑰匙送上來。

稍候,他接過管理員手中的鑰匙,很快地打開了房門;打發走管理員後,他進到了房內。

「郝絲佳同事。」一進門,他很清楚看到過於零亂的床鋪上根本沒有人影。「郝絲佳同事,你在嗎?」

轉往浴室,輕敲了虛掩的門,還是得不到迴音。他打開浴室門,依舊空無一人。

房內,除了浴室外,還有另一個隔絕空間--那就是廚房。

懷著漸升起的不安感,他又走向廚房。

「咳!咳!」

兩小聲咳嗽,讓他稍安了心,也篤定他要揪拿的人就在裡頭。

「郝絲……」踏進廚房內,冷漠的喚聲尚未落定,觸目所及的景像很激烈地駭著了他。

「郝絲佳!」再大喚一聲,心頭的不安和焦急全泄了底。

他趕緊抱起倒在地板上、已呈半昏迷狀態的她,迅速將她放進床塌,隨手擰起被單替她擦拭掉布滿全臉的冷汗。

該死的女人,竟然還穿著昨晚的衣服!看來她昨夜是一進門就倒頭大睡。他摸摸她額頭,燒燙的溫度讓他的冷靜一掃而空。

真是***該死!

趕緊撥了公司的特約醫院,找了專任的庭家醫生,請他務必馬上前來公司宿舍;得到對方再三、肯定的應允後,他才放心掛了電話。

「嗨--」

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感激得向正打算替她更換衣物的人示意。

「不管你是誰,我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赧絲佳眼神渙散,精神贏弱恍惚;即使眼前的人的臉僅離她眼睛數寸而已,她還是無法集中焦距看清他的面貌,也顧不得羞澀地任憑他擺布。

他滿腔怒火,瞬間爆發:

「你這活該生病的女人!你的大腦里裝的全是漿糊嗎?」

費洛依·瑞德,白忿忿不快地脫掉她的衣物,僅剩的隱私遮蔽物,很成功地撩動了他的肝火;悸動之間,他不知該打住或繼續。

內心的騷動卻不敵危機的警訊。

他必須這麽做,脫掉她所有的衣物,替她擦個溫水澡後,再穿上乾爽的衣服。

昏然中,郝絲佳嘟噥地回應……

「本來是裝腦漿,現在的確快變成漿糊了。」她朝他笑笑。

喝!這女人,還有力氣挑逗他?

他兩眼的睛光慾焰,差點殺了她!

該死的女人,竟陷害他沉溺於水深火熱之中!

如果這是個對君子的試驗,他可沒把握過得了關。

費洛依·瑞德·白頻頻顫抖的雙手,在褪掉她所有的衣物時,遂沒了力氣再動作。

完美無瑕、青春細嫩的軀體,在在拂撩起了他要她的慾念。

他不該用如此赤裸的目光審視她,想像和她交纏的情境,這是種邪淫的行為,可是他就是無法抑止奔騰不住的思緒。

隨著拿溫毛巾的大掌拂過的柔軟,任憑幻想奔竄,從他身體每一血管僨張滾竄至四肢百骸。

她一個無意識的弓身,更是撩盡了他最後一絲隱忍力。

嫣紅的唇、發汗的凝脂玉膚,正是他立即想要品嘗的。

俯下身驅,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吸取她口中的甜蜜,把她喉間的乾澀燥熱全予撫平。

舌與舌輾轉密密交纏,稍稍饜足之後,他的唇緩緩往下滑,攻掠她處子青澀卻柔美無瑕的身體。

但突如其來的急促敲門聲,狠狠無情地制止了他的掠奪。

「等一下!」

費洛依·瑞德·白深吸幾口氣,他對自己的失控、乘人之危的舉動感到非常的不齒。

快速替她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他才前去開門讓醫生和護土進房。

「病人現在發高燒,意識也混沌不清。」他把他的觀測講給醫師參考。

「我馬上看看。」

醫師和護士手腳俐落、極為熟練地攤開藥箱,取出聽診器及溫度計診察。

費洛依·瑞德·白滿臉凝重地站在一旁看著。

護士抽出她含在口中的溫度計,看了看,低頭告訴醫師結果--「高燒四十度C。」

護士的話讓費洛依·瑞德·白重重地駭了一下。

郝絲佳發燒的情況,比他預測的還嚴重。

他迎上醫師嚴肅的臉,詢問診察結果:

「情況如何?」

「嚴重傷寒併發急性肺炎,最好趕快住院接受治療。」醫生下了定論。

「事不宜遲,我馬上送她過去。」

沒再遲疑,他用被單密實地裹住她的身體,直奔向他停於辦公大樓停車場的座車,十萬火急地送她就醫。

潭渾噩噩昏迷了兩天一夜,躺在病榻上的人終於清醒。

窗外曙光乍現,郝絲佳很是費力地翻了個身,吃力地扇扇眸,她終於凝聚到了焦點。醫院?!她在醫院內!

白牆、白衣櫃、白床單,無-不告訴了她所在的位置。

咦?一旁還有個人,就立在窗欞旁,單手扶在窗框,正聚精會神地眺著遠方。

高大偉岸的背影,遮去了泰半的朝陽,讓她的眸不會因此感到過於刺眼。

「嗨!早安--」

她氣虛地向陌生男人問好。

費洛依·瑞德·白聞聲回首,似訝異於她的清醒。

「你醒了?!」溫柔的嗓音有著不太確定的口吻。

是費洛依·瑞德·白--她的頂頭上司。

「是你發現,送我來醫院的嗎?」她問他,對他滿臉的倦容和下巴未經修整的湛青短須感到情悸。他竟陪伴了她一整夜?

而他以為她的審視目光是憶起了他對她所做的不軌行為,但她平靜參著感激之情的眸色,讓他安了心。

「是管理員發現的,他通知救護車送你來醫院。」他隱瞞了實情。

「哦!」郝絲佳謝謝他的告知,略頷頷首。

費洛依·瑞德·白沉默地看著她,等著她細問;但靜候良久,卻沒能聽到一字半句的問話。

不再等地詢問,而她似乎也不打算追問他為何出現在此。

迎望她半晌,他解釋了自己出現的原因。

「身為公司主事者,我必須關心每一位在職員工。」他的解釋來得突兀,反而呈現反效果。

欲蓋彌彰!郝絲佳在心裡作了定論。不過不說破也好,省得彼此尷尬。

「謝謝總裁您的費心,真是麻煩您了!讓您在百忙之中還得抽空來關心我這一介小小職員。」

她衷心感謝,但口氣凈是生疏謙卑。

費洛依·瑞德·白差點氣結,不過卻不動聲色,不然會泄了他的底。

「不會,這是應該的。」

拿起掛在椅背上已經皺巴巴的西裝外套,他踱向門邊--

「對了,教育訓練已經結束。等你出院後,直接到票務課去拿取機票並畫好位,就可以到機場搭機回台灣了。」他仔細交代她。

「好的,謝謝總裁告知。」她再度刻意拉開距離。

費洛依·瑞德·白對她一而再的刻意生疏感到生氣,遂凜起了臉。「我還沒有正式接任總裁位置,你不須如此特意必恭必敬。」他冷斥地。

郝絲佳則端起一臉受教樣。

「是的!經理您教訓的是,那請您--慢走。」

虛與委蛇是看在他將來接掌白氏的分上;既然他不肯接受,那麽她就直接老大不客氣地下達逐客台。

「祝你早日康復。」

若再待下去,他恐怕會錯手掐昏她。凝起一臉不容侵犯的高傲,他消失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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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拗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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