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部署

綠衣女子在撩下那句狠話之後就徑自風情萬種走進店去。周老爺也不出言阻攔，只是暗暗冷笑。要他不做夢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他想，這事也許急不得，應該從長計議。而當務之急得回府養傷，還有犬子的後事得操辦。他堅信，在他的勢力範圍里，綠衣女子是插翅也難飛的。而綠衣女子她根本就不想飛。小倩擔憂地問：「晶姐，我們真的不需要逃走嗎？」「傻小倩，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我們自己的威風好不好？我們幾時淪落到要用「逃」字啦？」綠衣女子還是天真爛漫地笑著，一點也不當回事。「晶姐，我看那傢伙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犯不著硬扛吧？」小倩雖然才十三歲，但成熟得早，加上本來也是出身於書香門第，很識大體，分析得確實無不道理。這時，有人敲門，小倩打開一看，是掌柜老頭。綠衣女子趕緊迎上去見禮道了個萬福，然後請掌柜的坐下說：「大伯，非常感激你肯讓我們投宿，而且屢次相助！」掌柜老頭微笑：「傻閨女，我看我們是同道中人，豈有不相助之理。只是那周狗素來惡名遠揚，你還是得小心為好！」「這我知道。但是大伯，我們還得叨擾數日，不知大伯可否容納？」「你們儘管住下無妨！近日那周狗也可能不會有什麼大動靜，只須略加留意就是了。」確實，周府正忙著大張旗鼓操辦喪事，反正他們有的是錢，不抓住機會狂花濫花怎麼花得完？就算花完了還不是又能剝削貧民百姓取之於貧民百姓。而周老爺現在身上敷滿藥膏，正痛得心煩意亂。加上犬子的那些那麼多七姨八太都不知該作如何安排，真是亂成一鍋粥呢！但他並沒有忘了部署些人馬到各個路口關道潛伏，防止綠衣女子出鎮。他根本不知道這只是多此一舉，他壓根沒想到綠衣女子根本就沒打算出去，要出去的話那些個草包也根本攔不住她。夜深深地安靜著，星星也開始犯困，只偶爾有一兩下狗吠聲，大多數人不受影響，照樣酣睡。可綠衣女子她睡不著，她想她的爹娘，他們現在還隱居在千里之外的一座深山野林里。這次她出來，之所以會到這個小鎮來，是爹娘交給她的一個任務，一個不為人知的重要使命。她想，我能順利完成嗎？未來究竟會有什麼艱難險阻等著我呢？

這是一座人跡罕至的深山，參天大樹遮天蔽日，雜草叢生，太陽也似乎比別的地方起得晚了些。已是清晨六點了，天還剛剛只是朦朦亮。比太陽起得更早的是兩位鶴童顏的老年夫婦，他們住在這兒附近的一座矛草屋，只是每天一大早都雙雙來坐在這塊岩石上等著看日出。可謂是柔情蜜意浪漫至極！若不是在這深山野林隱居，哪會有這樣的好心境呢？如果擠身於大街小巷，可能早就被俗世的瑣事纏得疲憊不堪了。所以他們從不後悔當年，他們正享譽江湖時，就攜手歸隱到這山林之中。他們可是當年江湖上盛傳的大名鼎鼎的龍鳳雙俠喔！男的使一把馭龍劍，還會一些奇門遁術。女的彈一曲招鳳琴，自是氣功了得。他們出雙入對，步步相隨，看起來非常充滿詩意，卻是令當年的黑道中人無不聞風喪膽啊！他們經常雙雙出來行俠仗義，扶幼助弱，除暴安良，所以博得諸多美名。至於當年他們是何時，以及為何事而退隱江湖的，人們就不得而知了。太陽終於冉冉升起了，四周充沛著一股暖意。兩位世外高人相視一笑，說不出有多麼的深情款款和千萬般的默契！女的忍不住先開口：「老頭兒，你說我們女兒此行會順利嗎？」男的掐指一算，略加沉吟道：「沒事的，雖然現在遇到點小麻煩，但終會化解，老婆子你就放寬心吧！」「那就好！我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個寶貝女兒，我不能容忍她有任何閃失。」女的眼圈兒紅紅，大有掉下幾滴眼淚的趨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做母親的誰不疼愛自己的子女呢？「老婆子，凡事皆有定數！再說了，也得讓她去歷練一下才會成熟的，何況她生來就肩負著重任，我們得讓她去拯救蒼生啊！」男的就表現得堅強了些，但誰知他心裡其實也是很牽挂著女兒的。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綿襖，女兒不在身邊，確實感到無比凄涼！以前他們看完日出，女兒早已在家做好早餐，笑吟吟在門口等著他們回去吃，那日子真是舒心愜意啊！「老婆子，我們回去吧！」男的牽起了女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很難得他們將近百年來，都相依相偎愛得如此的溫馨，真是羨煞所有人啦！

時值響午，太陽開始變得有些耀眼有些毒辣。忙碌的正忙著，不忙的正閑著。鳳來居門口還是圍著很多人，都等著一睹綠衣女子的風采，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大家未免要失望了，因為綠衣女子她不打算出來。她只是得在這小鎮等著一件事和一個人，反正時機還未到，她不想再到街上亂走，萬一再碰上個花無賴再不得不鬧出人命的話，那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雖然她不會自找麻煩，但怕就怕麻煩找上她。她不知道她要等的那個人是不是已經出現了？也不知道要等的那件事何時才出現？但也許快了，應該就在這幾天。她似乎已能感覺到這小鎮有一種從地底下出的詭異氣息，當然只是那麼輕靈地閃動一下，想再更深地感應又好象沒有了？其實，小倩是她在途中偶遇的，當時小倩正一個人坐在路邊放聲大哭，剛好被綠衣女子碰到，她蹲下來問：「小妹妹，你怎麼啦？」開始時小倩只是哭不肯說，後來看到綠衣女子清澈無瑕的眼神不象是壞人，才邊哭邊斷斷續續告訴綠衣女子。原來啊！小倩一家要上京探望當官的舅舅，在經過一片密林時慘遭黑道洗劫，全家老小和家丁盡被殺害，而小倩只是被打暈沒有真死，剛好那些強盜急於擄去錢財沒有注意到，所以在他們遠去時小倩悠悠醒轉才勉強逃過一命。可憐一個小女孩，突然慘遭這樣的變故，面對一地親人的屍體，不嚇壞不悲痛才怪呢！綠衣女子也禁不住連連噓嘆。「這樣吧！」她說，「小妹妹，你跟著我走吧！等我辦完事就送你上京找你舅舅好不好？」小倩不說話，只是頻頻點頭。這無異於是在絕境里得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有回絕之理呢？於是綠衣女子憑空多出一個妹妹，也等於憑空多出一個包袱。好在小倩很懂事，還算讓她很省心。只是再走下去的路也許驚險萬分，她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幫了小倩，還是會害了小倩？可世間講的就是一個緣，況且也不能眼看一個小女孩無依無靠而袖手旁觀不搭出援手啊！雖然她大不了小倩多少，但她有絕技防身總能保護自己和應付江湖風險的。不知不覺已過了老半天，她一直在胡思亂想。小倩也是，坐著猛托腮幫子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