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什麼？為什麼到處都是煙霧，我什麼都看不到？

啊！煙霧散去了，這是哪裡？我來過嗎？

我到底在找什麼？好像有誰在等我，等著我去尋、去找……是了！就是了！前面那個背影，是他，我要尋的就是他……江子揚。

「子揚！江子揚！別走啊！」

奇怪為什麼他不理會我，為什麼愈走愈遠？

難道他忘了我？我要趕快追上去……

「子揚！江子揚！」啊！煙霧愈來愈濃了……

「子揚！不要離開我！」為什麼他不等等我……

「子揚！子楊！」

「吉祥，吉祥！」朱澈抱著吉祥，輕輕的拍著那沁汗的小臉，要她從噩夢中醒來。

「真的是你！」吉祥悠悠的張開眼睛，眼角泛著淚光。「你背對著我，怎麼喊你都不理我，為什麼不理我？」她愈說愈覺得委屈。

「真對不住，這一陣子冷落你了。」他將吉祥用力的擁入懷中。她閉著眼，想好好的享受久違的溫暖懷抱。

突然，一陣尖細的女聲學著吉祥喊叫起來——

「江公子！你都不理我！」

「是啊！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

一句句怪腔怪調傳入兩人的耳里。

「啊！」吉祥趕緊推開懷抱中的人。

「你們！」映人眼帘的竟是父親郝事進、二妹郝如意、三妹郝鴻運。三個人賊賊的笑著。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小臉飄上一朵暈紅的雲。

「大姐，你還好吧？」郝鴻運著大姐驚慌的表情，擔心的問。

「怎麼只記得江公子溫柔的懷抱，卻忘了自己溫暖的家園了？」郝如意意有所指的說。

「吉祥啊！你睡傻啦？這是你的房間啊！」老爹郝事進伸手放在吉祥的額頭上，測著溫度。

「我……回京師了嗎？」吉祥左看右看，的確是自己房中的擺設，眼前這些家人也不是夢境。「是你夢中喊著的子揚公子抱你回房的呢！」如意挑眉看著朱澈說道。

「是啊！大姐，你將他摟得好緊啊！」鴻運點著頭補充。

「對了！江公子，」郝事進望向朱澈，「為什麼我兒子和你一同出遊，回來你卻換了個女兒給我？」

「老爹！」吉祥趕緊阻止郝事進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朱澈輕輕的握了握她瘦弱的臂膀。

「是啊！江公子都說沒關係了！」郝事進看了女兒一眼。「言歸正傳，這方面，你該如何賠償我老來失子的遺憾？」他雙手搓搓，一臉要銀兩的猥瑣樣。

「這樣好了，把江公子的隨待泰峋風抵押給我們算了。」平日甚少主動發言的郝鴻運突然急著提出意見。

「啊！」所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並且眼中存疑的看著一臉認真的郝事進。「我們要人家的侍從做什麼？」見自己的賺錢計劃被平時傻愣愣的小女兒攻破，郝事進急得直跺腳。

「沒錯啊！少了一個男丁。就留下一個男丁來幫忙啊！」郝鴻運堅持地甜笑著，「更何況泰峋風的表現真的不錯嘛！」

「這……」郝事進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女兒竟然會如此說。

「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朱澈點頭讚許，「而且我曾答應吉祥要帶她四處遊歷。」

「你還記得！」吉祥高興的喊。

「當然記得，況且這趟旅程還未滿三十日我們就回京師了，你理當要將這三十日補足，才不算毀約吧？」

「那當然！」吉祥笑著說，「毀約可得賠十倍呢！」

「誰說的？」郝事進聽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

「合約背後寫的。」朱澈和吉祥異口同聲地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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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啊！你……咳……」郝事進在房內踱著步。

「老爹，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到底……咳……」話到了嘴邊，他卻又說不出口。

「老爹，你一個晚上在我房裡走來走去，你不暈，我的頭都暈了。」郝吉祥兩手撐著頭埋怨。

「大姐，老爹是想問你，是不是已經讓人家佔便宜了？」郝如意坐在床緣，翹起蘭花指，細細的修著指甲。

「喂！你們有沒有搞措啊！」吉祥急著反駁。

「二姐說，如果沒有，這種賠本生意，大姐怎麼會做？」郝鴻運認真的轉述別人的話。

「鴻運！別亂說！」如意趕緊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吉祥，別怪你妹妹，有什麼事你就老實說吧！」郝事進終於坐定，不再來回踱步。

「沒有，以我的聰明才智，當然沒有。」吉祥極力否認。

在否認的同時，那些與江子揚親熱的畫面不知怎麼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是真的嗎？」郝事進的臉略顯失望，「本來以為可以……唉！」

「老爹，你把你女兒當成什麼了？」吉祥怒斥。

「大姐，你也別一味的怪老爹啊！我們都想知道那賠本生意如何說？」郝如意緩緩在指尖抹上蕙丹。

「我是想……因為……」郝事進、如意、鴻運都睜大眼、豎起耳朵聆聽吉祥的借口。

「喔！」吉祥突然想到，「因為我想這個江子揚非富即貴，如果能把如意或鴻運許給他，那就再好不過了，所以現在我正在調查他的人品。」好面子的吉祥怎麼能承認自己早已經愛上了江子揚？只好胡謅些理由來搪塞。

「我……我不需要啦！」郝鴻運立刻猛搖雙手拒絕。

「江公子那麼有錢，人又俊美，我倒是不反對！」郝如意輕輕吹著手上的蕙丹說道。

「但是……」吉祥見如意並不反對，自己反而著急了。

「也好也好！如果能納為半子，也不錯！」郝事進笑著。

「那就拜託你了，大姐！」郝如意媚眼頻送秋波。

「啊……喔！」吉祥苦笑著答應。

「吉祥，老爹的下半輩子就靠如意的夫婚了，你要好好撮合啊！」郝事進用手催促著郝如意與郝鴻運走出房門。

「喔！」吉祥的聲音中充滿後悔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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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怎麼無精打彩的？不像你喔！」朱澈捉弄著。

一大早，他便拉著吉祥出門，說是要帶她到處觀光。

「有……有嗎？」吉祥口是心非的回答，明明心中正不捨得把他讓給自己的妹妹，但答應了也不能反悔啊！

「有什麼困擾告訴我，我一定能替你解決。」

「真的嗎？」

「當然，只要能逗你笑，我都願意做。」他牽著她的手說。「好，那你覺得我的二妹郝如意如何？」吉祥豁出去了，既然已經答應如意，就不應該反悔。

「什麼如何？」朱澈狐疑的問。

「就是……你對她的感覺？」吉祥停住腳步，專心的看著他。「郝如意啊！」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眼前的人兒。「比你纖細、比你柔美、比你溫柔、比你有女人味……」

聽著他一聲一聲的讚美如意，她的心愈來愈沉了。

「好啦！她都比我好。」不知自己早已打翻醋罈子，她打斷了讚美聲。

「但是……」朱澈低頭輕輕吻了她的額頭，接著凝視她的眼說：「只有你能吸引我。」

「我？」吉祥受寵若驚。

「是啊！從不男不女的吉祥，到重現女兒身的吉祥，都緊緊的勾住我的視線，牢牢拴住我的心。」溫柔的話語充滿真誠。

「哼！」吉祥嬌嗔，「我才不聽你胡說呢！」邊說邊轉身背對人家。「你一定是因為那一萬兩才要好好看住我的。」

「我的好吉祥，」朱澈從背後圈住她的腰。「如果是為了一萬兩，我早就將你扭送官府了，還要在這裡跟你卿卿我我的嗎？」

「誰知道你安什麼心？」吉祥笑著。

「對了，我答應要帶你遊歷的，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

「哪裡都可以嗎？」此刻的她早已將如意的重託拋到腦後。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一定帶你去。」朱澈輕輕的啄了一下粉嫩的臉蛋。

「好！如果騙我，可要賠償我喔！」腦海里流轉著許多地名，她心想，愈難愈好，如果江子揚辦不到，就可以乘機敲他一筆。果然是視錢如命的吉祥。

「想到了嗎？」他覺得能摟著吉祥真是幸福！

「嗯！」綻開笑容，她對著朱澈說：「皇宮！」

嘿嘿！瞧你的眼神，嚇到了吧？準備賠我一萬兩了！吉祥心裡的如意算盤一直在打著。

「喔！」朱澈挑眉。「真的那麼想去？」

「嗯！」她忙著點頭。「不只想去，而且還想住。」

「那好，上路吧！」他伸手拉著吉祥大步往前走。

「啊！真的去啊？」她被朱澈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不只去，還讓你住。」

「喂！我是說真的皇宮，不是上次那一種男人的皇宮喔！」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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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吉祥拉住要闖進宮外城門的男子。「算了啦！別冒險了。」

「但是你不是很想參觀皇宮？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還是得帶你進去的。」朱澈拉緊了小手往前走。

「但是……不要好了，我看你就賠個幾百兩給我，別拿生命開玩笑了。」看著城門口守衛的士兵，吉祥裹足不前。

「走吧！」他還是拉著吉祥往城門走去。

吉祥與朱澈一靠近城門，守城的士兵立刻上前。

「官差大爺，不好意思，我們無意冒犯，我們只想問路啊！」吉祥見數十個官兵上前，江子揚武功再厲害，也沒必要拿生命冒險啊！「啊？」看似領隊的士兵望著吉祥，一臉疑惑。

「對對對，我想問城東是哪一個方向？」她急中生智。只見官兵瞧了吉祥一眼，並不理會，反而舉起雙手——

「啊！問路而已嘛！別動武啊！」見士兵舉起雙手，吉祥害怕得捂住眼睛。

沒料到士兵竟恭敬地作揖齊喊：「參見三王爺。」

害怕看見血腥畫面而遮住眼睛的手放了下來，直勾勾的眼看著對朱澈恭敬行禮的士兵。

「免禮。」朱澈說完，順手拍拍領隊的肩。「辛苦了。」

「你……」吉祥伸出手指頭指著朱澈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走吧！」拉過那隻指著自己的手，徑自往城門內走。經過一個個的哨口、曲曲折折的迴廊、一個個揖身行禮的奴僕，吉祥的雙眼急著接收眼前令人驚艷的事物，根本就忘了自己是如何順利的進了皇宮，也忘了問眼前這個帶她進皇宮的神秘人物。

「哇！原來這就是皇宮，這就是宮女，還有太監……御花園裡的花種類真是繁多……」皇宮裡的新鮮事讓她眼花撩亂。「你想來的地方我已經帶你來了，沒違約吧？」看著吉祥驚嘆的臉，朱澈心中覺得滿足極了。

「嗯！你真有本事，連皇宮都混得進來！咦，不對！剛剛他們都喊你……」小小小腦袋不停的搜尋著剛剛的片段回憶。

「澈王爺！澈王爺！」遠處突然響起銀鈴般的叫聲。

「王爺！對！他們都喊你『王爺』！」徐丞相的女兒徐婷婷嬌滴滴的叫聲喚起了吉祥的記憶。

「婷婷叩見澈王爺！」從遠處趕來的娉婷身影就在吉祥和朱澈的身前一福。「免禮。」朱澈說。

「澈王爺，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留京之行是否一切順利？」徐婷婷嬌俏有禮的問著，眼睛輕瞟澈王爺身旁的女人，心中鄙視的冷哼：鄉野村婦！

「勞你煩心了，不只順利，而且收穫頗豐。」朱澈一邊說一邊用關愛的眼神看著吉祥。

「喔！」徐婷婷笑道：「是什麼樣的收穫呢？」

「就是她，郝吉祥。」將吉祥推往前一步，他開玩笑地說：「帶著這個名字，讓我一路都吉祥。」

「喂！」吉祥回頭輕輕打了朱澈一下。「別拿我的名字開玩笑。」

「澈王爺，別欺負她了。」徐婷婷笑著看向吉祥，「郝姑娘，我是徐婷婷，現在住在皇宮中，澈王爺很照顧我的，所以如果你對皇宮不熟，我可以當嚮導，帶你到處走走。」

「多一個朋友當然好啊！」吉祥見這位名叫徐婷婷的姑娘果然人如其名，亭亭玉立，充滿女人味，所以多了幾分好感。

「你現在住宮中？」朱澈疑惑的問。

「是啊！大概是我逗得太后開心，她要我住在麒麟宮陪她。」徐婷婷說話不疾不徐的，展現她最大的修養。

「好吧！我要帶吉祥在宮中四處走走。」朱澈牽起了吉祥的纖纖素手，與徐婷婷告別。

「送澈王爺。」徐婷婷低下頭來，委身一福，眼光直勾勾的停在澈王爺與吉祥牽在一起的手上。

一段恨意在心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