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初春,乍暖還涼的時節,忽晴忽冷的天氣,正是感冒的旺季。

「哈啾!」

一個鳴雷般的噴嚏聲,從桌子底下傳了出來,震驚辦公室內的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覷,臉上三條線。

如此「豪爽」的噴嚏聲,要是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是個大男人躲在桌子底下,只不過在場的人全都知道,此時窩在桌子底下的,可是訊捷資訊科技公司,大名鼎鼎、「美」名在外的電腦系統工程師,白家潔是也。

美,這個字用在白家潔身上,一點兒也不為過。

她有一副纖細卻不單薄的身子,合身的白襯衫里著她穠纖合度的身材,婀娜的的姿態讓人一眼就會注意到,更別說是她翦水般的眸子,凝著你看的時候,會讓你忘了呼吸,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的讓人驚艷,再加上那偶爾微嘟的紅唇,簡直就要讓人失了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美名在外」的原因,大家都知道訊捷資訊里,有個艷比花嬌的工程師,不但人長的美,技術更是一等一,只不過……

真正見過她的人,心裡都有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相見不如不見。

並不是她不如傳聞中的美麗,而是她的個性……實在是讓人無法消受。

明明就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家,個性、行為卻比男人都來的豪爽大方,不拘小節的程度,讓人真是嘆為觀止,幾乎要傻在當場,無法反應。

雖然說這工作的性質,不免要爬上鑽下的處理線路問題,不適合過於文靜嫻雅的小姑娘,但白家潔的表現,也未免太、太、太讓人吃驚了……

「喂!是哪個豬頭把插頭踢掉了?」

一張漲紅的小臉,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一臉的橫眉豎目,美麗的眼睛都要瞪凸了,插著腰,瞪視著在場近十位辦公人員。

再一次,大家相對無言。

「我頭昏腦脹,發燒三十九度,噴嚏打個沒完,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就為了來你們公司,把插頭插好!」白家潔美眸迸射著怒氣。

這些高知識份子,位處於台北的精華地帶,每月替這間貿易公司創造近千萬的營業額,幾乎厲害的讓人想拍手叫好,但是他們……他們竟然連電腦的插頭掉了都不知道,在電話里說的像是這台電腦壞了,整間貿易公司就要倒了一樣嚴重,還要她千里迢迢的趕過來……

結果,竟然是電腦的插頭掉了!

「呃……白、白、白小姐。」終於,經理鼓起勇氣,迎視白家潔幾乎想殺人的目光。

「經理,你幫幫忙好不好?我重感冒耶……哈啾!雖然訊捷的經營理念是『你們一通電話,我們服務到家』,但是這種插頭掉了的烏龍事件,能不能不要再發生了,哈、哈、哈啾!」白家潔大步直跨到一臉無辜的經理面前,邊走邊罵,還附送了幾個貨真價實的大噴嚏。

經理臉色慘白的看著她走近,在心裡慶幸著,還好!還好她有摀著嘴打噴嚏的好習慣,要不然,鐵定被她噴個整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經理趕忙點頭,不忘退後幾步,跟她拉開安全的距離,以免逃的了這次的噴嚏,躲不掉下次的突髮狀況。「下一次,我一定會讓他們檢查清楚之後,再打電話給你們,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最好是這樣。」白家潔瞪了經理一眼,沒有忽略他退後三步的明顯舉動。

明明就是他叫她來修電腦,現在看到她,卻像是看到瘟神一樣……

「簽單,你簽收一下。」白家潔低頭,從背包里拿出估價單,寫了幾個字后,放到經理的面前。

「出勤費一千元?這麼貴?我什麼東西都沒壞耶……」看到價錢之後,經理的聲音揚了起來。

「就是因為什麼東西都沒壞,所以才會這麼貴。」白家潔橫了經理一眼,這傢伙以為她的時間不用錢啊?!「下次搞清楚之後再打電話,省的花冤枉錢!」

「這、這……」經理實在是簽不下去。

「我重感冒喔,還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窩在你們的電腦下面,一台一台的檢查……」白家潔把她工作的「事迹」全報告了一次,湊近經理的臉,再送上兩聲咳嗽,強調她病情的嚴重性。

經理僵了半晌,在接收到白家潔警告的目光后,終於無可奈何的簽了名。

「好好好,是我們沒把事情搞清楚。」經理也只好認栽,簽完名之後,把估價單放回白家潔手中。

白家潔滿意的接過,露出淺淺的一笑,那美麗的笑容,讓經理看傻了眼。

「這就對了嘛,我塞車塞半天,總不能沒有一點回報吧。」白家潔豪爽的拍了拍經理的肩膀,見經理的臉色一愣,顯然不能將她美麗的笑容,跟男性化的動作連在一起。

白家潔像是很習慣這樣的僵愣,沒有多做停留,抓起工作背包往肩后一甩,拍拍身上因工作而沾上的灰塵,然後瀟洒的揮揮手,直接往出口走去。

眾人看著她綁成馬尾的秀髮,隨著她的離去擺動著,玲瓏的身影毫不留戀的離去。

「她真是女人,沒錯吧?」在一片怔愣的目光中,一個疑問傳了出來,說出了大家心中的質疑。

但,空氣里,沒有傳來任何的答案。

左手提著三包蚵仔麵線,右手拿著兩杯卡布奇諾,白家潔一腳踢開了瞿淳堯的辦公室大門。

「回來啦。」瞿淳堯連頭都沒抬,炯炯的黑眸持續盯著電腦,手指不停的敲打著鍵盤,努力的寫著程式。

「這程式你還沒搞定喔?」白家潔睨了他一眼,「愈來愈差了喔。」

瞿淳堯停下手中的動作,掃了她一眼,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在瞄見她手上的食物之後,一下子全忘了。

「拿來拿來,我餓死了。」瞿淳堯大掌急擺著,流露出一種與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孩子氣,接著彎身到抽屜里,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磁碗擺在桌上,大的是瞿淳堯的碗,小的則是白家潔專用。

白家潔也不啰嗦,將手中的蚵仔麵線熟練的倒出,兩人分工合作的極好,一滴也沒漏出來。

「餓死了、餓死了。」瞿淳堯端起大碗的蚵仔麵線,俐落的接住白家潔丟過來的湯匙,開始囫圇的吃了起來。「只有妳會注意到我忘了吃午餐。」

白家潔看了他一眼,美麗的眼裡泄露出一絲無奈,還有淺淺的滿足。

「還不吃啊,妳不餓?」瞿淳堯看了白家潔一眼,後者忙將眼神中的愛戀收起,恢復一貫的神色。

「我氣都氣飽了,還吃?」白家潔拿了張椅子,在辦公桌的另一邊坐下,鼻子傳來一陣癢意,抽了張面紙摀住鼻子,隨即就是一個大噴嚏。

「哈啾!」照往常般,白家潔沒有刻意讓噴嚏聲變小,連在他面前也一樣。

不過,瞿淳堯也沒有一絲異色,像是早已習慣這樣的她。

「感冒了還不去看醫生,妳怕吃藥的習慣還沒變嗎?」瞿淳堯白了她一眼。

「這就跟你愛亂泡妞的習慣改不掉一樣,我怕吃藥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了。」白家潔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蟑螂、不怕任何爬蟲類動物,就是怕吃藥。

「哈哈哈!」瞿淳堯的回答很簡單,就是幾聲大笑。「妳都這麼說了,我就沒立場笑妳了。」畢竟,他愛泡妞的習慣,的確改不過來,這點他自己也承認。

白家潔橫了他一眼,小臉擠到他面前,兩人的距離不過幾公分,應該是曖昧到不行的距離,兩人的表情卻依舊如常。

「再一次警告你,再有出外維修客戶電腦的案子,派別人去接,別再叫我出門,尤其是我還在重感冒的時候。」白家潔扯住瞿淳堯的領帶,將他的俊臉拉到面前。

「那有什麼辦法?我怎麼知道每個客戶都指名要妳去?」瞿淳堯一臉無辜。「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啊,妳看,公司快十個員工,就妳的出勤獎金最高,妳不想去,他們可羨慕死了。」

「羨慕?」她揚高了聲音,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一絲綺情的氣氛,只有她的火氣。「那些個豬頭客戶,連插頭掉了都不知道,還要我特別出門去維修,他們當我閑閑沒事做嗎?」

瞿淳堯睜大了眼,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生氣了。

「做這行這麼久了,豬頭客戶多到數不清,妳還能這麼生氣,真是太厲害了。」他一把推開她,蚵仔麵線又出現在他面前,他又開始低頭努力奮戰。

「要是你,你不生氣?」這人就吃定她?每次都把她的抗議當耳邊風!

「有什麼好生氣的?錢賺到就好了。」瞿淳堯咧開大嘴,舀了一口真材實料的蚵仔麵線,往她正欲繼續抗議的小嘴裡塞去。「來,妳一定是餓昏了,所以氣瘋了,先吃一口,消消氣吧……」

白家潔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美味的麵線味道,就在嘴裡化開了。

她隨即將嘴裡的麵線吞了下去,做勢張開嘴巴,還要他再喂上一口。

「再來。」她毫不扭捏的指揮他。

「還來?」瞿淳堯瞪了她一眼。「妳在感冒耶,還要我喂妳,要是我被妳傳染了,那可怎麼辦?」

「傳染就傳染,你吃虧了嗎?我為了這個公司賣命,重感冒不在家休息,還得出門替客戶修電腦,你知不知道感激兩個字怎麼寫?」白家潔黛眉微皺,這個傢伙真是不懂情趣。

「怎麼不吃虧?」瞿淳堯同樣用自己的湯匙,舀了一口麵線,不過這次沒再往她的嘴裡送去,反倒直直的往自己的嘴塞,滿足的吞下之後,才又接著說:「我那些女朋友們,每個人都不相信我跟妳只是同事,要是我被妳傳染了感冒,那這下更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需要洗清什麼嗎?你不是最洒脫的,這個沒有了,再找下一個嗎?」白家潔對他做了個鬼臉,原想安份的吃自己的麵線,可是一想到他那避嫌的嘴臉,她就偏不如他的意,硬是要從他的碗里舀麵線吃。

「喂喂喂!妳是不傳染給我,誓不罷休嗎?」瞿淳堯見到自己的食物正遭受攻擊,心疼的抗議。

白家潔揚起頭,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錯!」她笑的天真無邪,眼睛里閃耀著晶光,像黑夜裡明亮的星子。

但這樣的她,看在他的眼裡,卻只是一個再邪惡不過的小惡魔。

「妳是存心讓我跟現在的女朋友分手喔?」他挑眉瞪著她。

「哈啾!」白家潔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對著碗,「不小心」的打了個大噴嚏。

「吼!」瞿淳堯終於崩潰,「妳一定要我跟著妳感冒,妳才甘心嗎?」

「你不是說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興趣又相同,又剛好走同一行,就該一起合夥做生意,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現在我重感冒到不行,正是你有難同當的時候,你就別只想著你那些女朋友行嗎?」白家潔露出狡黠的笑容,知道他那些「女伴」們,一向對她很感冒,老是覺得他們兩個「不乾不淨」。

這對她來說,可是一項嚴重的指控,她跟他真的只是一起長大的同伴,頂多就是工作夥伴,再多可就沒了。

「有難同當不是這樣解釋的吧?」瞿淳堯見眼見蚵仔麵線在她的侵略之下已經慘烈犧牲了,好心疼啊。

瞿淳堯嘆了一口大氣,看著早已布滿她感冒病毒的麵線,這下,不想感冒都很難了。

不過,肚子餓的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就著同一支湯匙,他又開動了。

「我二十六歲了,為了這間公司任勞任怨,一個男朋友也沒有,你卻女朋友一大堆,叫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看他吃的專心,白家潔還是忍不住抱怨,一絲淺的讓人無法發覺的哀怨,在言語間流露出來。

「男朋友是妳不交的,又不是我規定妳不準交,自己像個男人婆一樣,還想交什麼男朋友。」瞿淳堯大口直吞,麵線轉眼剩沒幾口。

白家潔小手握的緊緊地,看著始作俑者的他,氣的發抖。

「說我像男人婆?你這沒心沒肝的傢伙,做這種工作,誰還能淑女的起來,要不然,你叫你那些大家閨秀來爬高爬低的試看看?」

「好好好,妳辛苦!」瞿淳堯將碗里的麵線全數吞到肚子里后,舉雙手投降,他深知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更何況,這個「女」又是他從小認識到大的白家潔,他是怎麼樣也鬥不過她的。

「現在,可以把咖啡給我了吧。」瞿淳堯努力陪笑臉。

白家潔給了他「算你識相」的一眼,才將手邊的卡布奇諾放到他的手心裡。

「天啊,真是人間美味,每個人買的咖啡,都沒妳買的好喝。」瞿淳堯啜了一口,露出滿足的笑容,真心說道。

這話可一點兒也不為過,更沒有拍她馬屁的意圖,公司里的每個人都幫他買過咖啡,但奇怪的是,就只有白家潔買的咖啡,他怎麼也喝不膩,味道就是特別好。

「謝啦!」他對她揚了揚手,舉起手中的咖啡,敬了她一下,隨即將目光盯在電腦螢幕上,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白家潔丟來冷冷的一瞥,一句話也沒說。

謝啦?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她不免氣悶。

這男人一點都不知道她用心良苦,只會一徑的交女朋友,把她付出的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早該從他的身邊抽身,不該一待就在他的身邊待了二十六年,虛度青春年華……

無奈,她卻總是學不會跟他保持距離,任由一顆心深深陷落,無法自拔。

看著他有如鬼斧神工鑿出的深刻五官,額上那一對斜剔揚銳的劍眉,不用說話就能顯出一種霸氣,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深情的凝視著女人時,能讓女人忘記一切,甘心溺死在他的黑眸里。

屈指算算,死在他黑眸里的女人,可能已經不計其數了,現在,就連她也只是拿了塊勉強支撐住自己的木板,在他的黑眸里載浮載沉,不知還能撐多久……

至於這個情形是怎麼開始的,老實說,她自己也不太確定,只因為兩人的關係實在太複雜了。

要將兩人的關係說清楚,得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只因為當兩人還在襁褓中時,就已是鄰居,一路上由國小、國中,都是同班同學,打小就被冠上「青梅竹馬」的頭銜,彷佛兩人天生就是一對。

小時候的她,對於一直矮自己半顆頭的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有鄙棄的份,根本沒想到喜不喜歡這件事。

他更是大方,每當有人這麼說時,他就會搭上她的肩膀,大力的攏了幾下,對著大家說:「我們不是青梅竹馬,我們是兄弟。」

去!誰跟他是兄弟?

雖然她行事作風都像個男的,但她可從來沒有性別錯亂,可是沒辦法,他一貫的說法就是這樣,她聽到都麻痹了。

縱使兩人努力撇清,她還是常常成為女同學們的箭靶,就是沒人相信,他們倆個真的不是一對,她很無辜的承受眾家女子的目光指責,一直到高中男女分校時,才脫離跟他同班的魔咒。

她都還來不及喘口氣,高中三年就過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到了大學,兩人竟然又選了同一個學校,甚至是同一個科系……註定了上半輩子的糾結。

事已至此,白家潔決定不再掙扎,或許她跟他就是要這麼一輩子牽牽扯扯的,於是在畢業后,瞿淳堯提出要一起合夥開設公司時,她只用了兩秒就答應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瞿淳堯的外型有了明顯的改變,原本小她半顆頭的身材,突然地拔高,不但變高也變壯了,看來的確很有男人味,就連她都有些芳心蠢動了,但她可沒那些女人那麼膚淺,她欣賞的是他做事的決斷與努力。

但無論怎麼說,這小小的暗戀,她從來沒讓它曝光過,只因為……怕自取其辱。

這一路走來,陪在瞿淳堯身邊的女人,她清楚的很,清一色全是文靜嫻雅的大家閨秀,先別說個性柔情似水,對他百依百順,就連人都美到不行……

他從小就看著她掛著鼻涕四處亂跑的糗樣,更別說是她跟別人吵起架來的蠻橫模樣,甚至她還曾經一個不小心,「踢」中他的重要部位,讓他哭個半死……

唉!她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在他的心裡能有什麼形象,更別說是會有什麼動心的成份。

看他一天到晚換女朋友,卻怎麼也換不到她頭上就知道,她跟他是絕緣體,註定只有共同奮鬥的「哥兒們」命。

她的心裡早有如此的認知,但卻仍停留在他身邊,始終不變,這一點,連她都無法解釋,到最後,索性想都不想,順其自然吧。

「哈啾!」

她又打了個大噴嚏,瞿淳堯將目光從電腦螢幕上轉了回來,望著她早已擤紅的鼻端,兩道濃眉皺了起來。

「妳要去看醫生。」他簡單的說了一句,附帶一個慎重的警告眼神。

她聳了聳肩,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臉上的表情清楚的寫著……你能奈我何?

她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兩人從小的默契,已經能讓瞿淳堯知道她沒說出口的答案是什麼了。

「白家潔,妳知道妳為什麼交不到男朋友嗎?」瞿淳堯環起手臂,很認真的盯著她美麗的臉。

白家潔睨了他一眼,一副「你說看看!你說看看!」的表情。

「其實妳長的很漂亮。」他盯著她看了半晌,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一樣,認真的凝視著她。

白家潔一口氣哽在喉嚨,差點兒沒嗆到。

他、他、他……他剛剛說什麼?

「我現在才發現,妳跟小時候長的很不一樣。」他起身來到她身旁,黑眸瞠的老大,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而白家潔只是驚顫的回視著他,等著他的評論。

「小時候妳老愛在外頭亂跑,皮膚黑的像黑炭,一張臉老是玩的烏漆抹黑的,看不清楚妳長什麼樣子,就只記得妳的聲音,既宏亮又有精神,不過……現在可不同了。」

白家潔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挪動著身體,第一次被他這麼盯著看,她全身的寒毛直豎,竟然會覺得緊張。

瞿淳堯伸手將坐在椅子上的她拉了起來,像跳舞般讓她在他面前繞了一圈。

「現在的妳,不但身材好,臉蛋也漂亮,更別說是這皮膚……好的讓人想咬一口,連我那些女朋友都比不上。」瞿淳堯很認真的在她的臉上「摸」了一把,充份感受到她肌膚的滑嫩。

這下,白家潔更是喘不過氣來了。

她知道自己長的還不錯,也常常有人這麼讚美她,她已經聽到沒什麼感覺了,但是……這可是瞿淳堯第一次開口誇她,她體內那幾乎絕種,叫「害羞」的情緒,竟然猛地全湧上胸口,染紅她的雙頰。

望著身前那立體有如雕像般的俊美五官,深邃的眼正綻放著迷人的魔魅,性感的薄唇正說著誇獎她的話語……

她的眼神迷離,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拍動著,心情好的像飛在半空中,既興奮又快樂,她幾乎想開口建議他,好吧,你就咬上一口吧,我不會反對的。

「但是,妳一點兒也不像女人。」

瞿淳堯的一句話,將她興奮的神智打回原位,所有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只剩她愣在當場。

「妳說話不像女人,動作不像女人,連個性也不像女人。」瞿淳堯挑起眉,很認真的對她品頭論足。

她的澄眸微微的瞇了起來,原有的迷離眼神轉為殺氣,等著要一舉將這不知死活的男人劈死。

「當我建議妳該去看醫生的時候,妳該微笑點頭說:『好,我會去看醫生。』,表現出妳溫柔聽話的樣子。」瞿淳堯沒有意識到她的殺氣,也或許是他意識到了,但卻不把它當一回事。

「如果,我就、是、不、想、看、醫、生、呢?」白家潔一字一字的咬牙問著,「虛心」請教。

「那妳也可以撒個嬌呀,妳可以拉著我的手,暫時把我當練習的對象,對著我說:『人家不舒服,你載我去看醫生好了。』這麼一來,哪個男人不全身酥麻,既可以不用自己出門,又可以得到男人寵愛,何樂而不為?」瞿淳堯覺得這真是個好方法。

「呵呵、呵呵。」白家潔笑的咬牙切齒,敢情這男人把她跟他那些女朋友搞成同一類人啦?她什麼時候做的出這種事!

「妳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瞿淳堯仍不知死活的露出一口白牙。

她反手揪住他的領帶,惡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再也忍不住了。

「瞿淳堯!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麼受的了你!」白家潔氣的頭頂直冒煙。

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竟在她被誇的頭重腳輕、快飛起來的時候,突然又賞了她一巴掌,讓她摔的鼻青臉腫,早知道這男人的話不可信,早知道兩個人是不可能有發展的……

「那些女人受的了我,是因為我從來不對她們說這些實話,我可是把妳當自己人,才跟妳這麼說的,我是用心良苦耶。」瞿淳堯拚命地想替自己掙一口得以活命的空氣。

「好一個『用心良苦』啊,那我怎麼能不『盡心儘力』呢?今天非剝掉你一層皮來報答你不可!」白家潔死命的掐著他的脖子,為消心頭之氣。

這男人真的不知道「感激」這兩個字怎麼寫,她為他賣命,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他竟然反過來嫌她沒有女人味,真是該死啊……

「喂喂喂……」瞿淳堯努力的掙扎著,大掌握著她的小手,沒有任何的曖昧,只有求生的意志。

「就說妳少那麼一點女人味,妳不知改進就算了,還愈來愈暴力。」他低頭抵著她的額際,想將她逼退,徐徐的熱氣全呼到她的臉上。

只不過,現在的白家潔感覺不到一絲浪漫,她滿腦子只想把瞿淳堯碎屍萬段。

「瞿淳堯,你還說!」白家潔氣的冒火,打死不退。

兩人斗的起勁,完全沒發現,辦公室的門快被敲破了。

「你覺得,我們要不要直接進門去就好了?」門外傳來低語。

「可是……我怕現在進去,會被白姐的颱風尾掃到,她的破壞力可不是簡單幾句就能帶過的。」待得較久的員工,為了生命著想,遲疑著。

「但是,再不進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到時候要是老闆掛了,他們要向誰領薪水啊?

「這……也對,好吧!那我們就直接衝進去好了。」兩人達成協議,鼓起勇氣打開門,對裡面大喊了一聲。

「經理,有客人正在會客室里等著。」兩人雙眼直視,努力將眼前的「奇觀」記在腦子裡。

現在是怎麼回事?

經理跟白姐是上演那一出?是殺夫?還是摔角?

瞧兩人大手握小手,額抵著額,應該是再浪漫不過的畫面,但兩人臉上卻是殺氣十足,怒氣沖沖……

大家都在懷疑,經理跟白姐的關係不尋常,應該有某種程度的曖昧,但照這個態勢看起來,外頭的謠言絕不是真的。

「聽到了沒有?外頭有客人。」瞿淳堯壓低聲音,對著她低吼。

白家潔美麗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遲疑半晌之後,決定先放他一條生路。

她終於鬆手,瞿淳堯也得以大口呼吸,彌補剛剛缺氧的痛苦,白了她一眼,在心裡告誡自己,維生守則第一條:惹熊也好、惹豹也罷,但是就別招惹上脾氣火爆的白家潔。

瞿淳堯搖搖頭,做出求饒的表情,大步往門口走去,要逃離可能發生兇殺案的第一現場。

只不過畢竟在一起二十幾年了,他要是這麼容易學乖,他就不是瞿淳堯了。

「妳呀!再這麼下去,交的到男朋友才怪!」他一把抓住門把,說完話之後,火速將辦公室的門關上,絲毫不管辦公室里還有兩位無辜的員工。

「瞿淳堯!」

吼聲從辦公室里傳出,瞿淳堯俊俏的臉上露出得意笑容,從容的整理自己的儀容后,往會客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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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單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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