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戀人之二
放下小五丫不說,大老方自然會想起羅三兒媳婦萬小非。
萬小非也算是南園子村裡的一大美人了。萬小非的名字一聽就是個不同凡響的名字。她的乳名叫小肥子,上學以後老師就臨時給起了名字叫萬小非,這萬小非的名字叫起來真是挺響亮的,萬小非的人也長得很響亮,她不是南園子村的當庄姑娘,她是河西窯地的姑娘,窯地是老曹店南園子一帶很有名的地方。這一帶家家戶戶使用的紅磚紅瓦、大缸小缸、罈罈罐罐的都是那個窯上燒出來的。萬小非剛一嫁到南園子村的時候,見過萬小非的人都說萬小非人長得美長得漂亮。
凡是見過萬小非的人,凡是認識羅三兒的人,看過一眼都會很有感慨的。有人就眼氣地直吧嗒嘴:「操他個媽媽的,那羅三兒長得跟個瘦猴子似的,你說萬小非咋就相中這枝子揍兒了呢?」
有人不理解:「就是呢,你說那羅三兒和萬小非倆那也叫緣分?」
還有人納悶:「你說那萬小非她怎麼長的呢?按說咱南園子的風水也是不錯的,咱村的姑娘咋就長不過人家呢?」
「就是呢,那臉,白胖白胖,就跟雪人似的,白得透籠杯兒似的,咋長的呢?啊,你說咋長的呢?」
「你聽人家那名字叫的,還萬,還小,還非,長得不一樣,叫得也不一樣,哪像咱們村的那些姑娘,除了花呀就是珍啦,再不就是娟呀芬啦梅呀玲的那麼俗氣,別說看著感覺不一樣,你就是聽著感覺都不一樣。」
說來說去總結來總結去的,還是有人說得好:「不能比呀,不能比呀,咱南園村畢竟是園子,園子里生產出來的東西怎麼能和人家窯地里生產出來的東西比呢?窯地窯地,窯地里加工製作出來的產品都得是精品,妮兒像妮兒,娃兒像娃兒,要不咋就叫個窯地呢?」
大老方對萬小非沒啥印像,萬小非嫁到南園子的時候大老方剛要當隊長,喝喜酒那天他是在老羅家西院薛洪江家排的桌。他也不喝酒,吃了兩碗豆子乾飯就走了,根本就沒理會萬小非長的什麼模樣。再說了,別說萬小非長得漂亮,就是長得不怎麼漂亮的別的什麼非,誰結婚還不得好好地打扮打扮。本來就很漂亮的萬小非再下點功夫好好裝修裝修,她能不漂亮嗎?再說了,年輕就是漂亮。不管她是天生長的漂亮還是臨時打扮的漂亮反正就是漂亮,漂亮就漂亮唄!一個八杆子扒拉不著的大老爺們,你也不能因為人家媳婦漂亮,你就擠擠扒扒夠了巴吃地去親自看一眼新媳婦,那也不是他大老方乾的事情。因此,對大老方來說,一個屯子里娶來一個新媳婦美不美的漂亮不漂亮的對他來說沒有啥實際意義。丑不醜,俊不俊,跟他沒關係。
一個偶然的機會,大老方在他們家後院薛洪耀家見過一次萬小非。這一見過和沒見過可就大不一樣啦!
大老方剛當隊長不長時間,正趕上正月十五薛洪耀家會親家。大老方沒當隊長的時候就和薛洪耀倆關係不錯,用現在的話說叫挺鐵的。當了隊長之後理所當然的就是老薛家的桌上賓,老薛家會親家的那天晚上誰也沒找,就把大老方一個人請到自己家的親家桌上了。
老薛家是南園子村裡正經過日子人家,三間房,筒子屋,紅磚鋪地,白土子刷牆,順著屋中間的梁柁按了一隻四十瓦的大電棍兒,所說的那個電棍兒其實我們常說的日光燈,屯子根本不知道日光燈這個詞兒,就管它叫燈棍兒或電棍兒。親家桌就放在那個大電棍兒下面,開關一打,電棍兒這麼一照,滿屋唰白,屋裡屋外的景緻和人氣就比別的人家顯得飽滿和精神。
新正大月,喜氣盈門,美酒佳肴,良宵吉日,親朋好友,喜氣洋洋。席間,大老方現有個不知是姑娘還是媳婦的女孩往桌上端了幾趟菜,大老###得這個女孩長得不俗還挺受看的,他就多瞅了幾眼。那女孩每送一道菜都顯得很大方的樣子,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端碟子撂碗的很是大氣麻利,每一道菜放在什麼位置,每個盤子什麼時候撤出,她能在轉瞬間安頓完畢。一看這個人就是個頭腦靈活手腳勤快的女人。大老方看一眼女孩的臉再瞅瞅那女孩的手,總有點看不夠的感覺。他就覺得他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孩。其實,他根本就沒見過,只是心靈上的一種感覺。
大老方的腦子裡暗暗地猜測,這是誰家的姑娘呢,老薛家他以前也沒少來過,他根本就沒見過這個女孩。白精精的牆壁,白唰唰的燈光,照著一個白靈靈的女人,他心裡就忍不住地在想,這屯子也沒這麼白嫩的姑娘,南園子也沒見過這麼白嫩的女孩。你看人家那姑娘的臉蛋多白,肉皮兒多細,那手指節就跟蔥白兒似的,那手背就跟那白面饅頭似的,一個一個小肉坑真真亮亮的。那女孩也沒描眉也沒抹紅,也沒戴花也沒梳捲兒,眼眉往上是濃濃的整齊的劉海,黝黑的頭沒編辮也沒戴卡就那麼鬆鬆散散地遮著半個額頭,柔嫩的絲披撒在肩膀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樸實。大老方看了幾眼臉蛋白得透明的萬小非,就忍不住問了一句老薛家的家人:
「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這麼白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