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探密初夜事
「俺們家大老方隊長當的乾淨利索,他可不像別的隊長,生產隊里的一根草棍兒一個米粒兒你都賴不著人家。」
「俺們家大老方從來不願踏人家人情,今天有人給他辦了事情,明兒個他就把魚和大米給人家送去。」
「俺們家大老方的人緣可好了,前後屯左右鄰居沒有不得意他的。」
「俺們家大老方孝心……」
「俺們家大老方不慣孩子……」
「俺們家大老方……」
說完了她們家大老方再說她們家孩子。她們家的閨女八歲,小子六歲,閨女叫方華,小子叫方偉。別看方嫂長得小,兩個孩子長得可不小。一說起她們家的孩子她就驕傲得不得了。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長得都像他爹,不像我,像我就完了,跟個荷包豬似的,永遠也長不大。」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長得都不像我,都像他爹,都是正宗大坯子豬秧子托生的,將來都小不了。」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的胃口都像他爹似的,口壯,能吃,不挑食。」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的脾氣都像他爹似的,憨厚,老實,不耍驢。」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的心眼兒都像他爹似的,不得罪人,不討人嫌。」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的腦瓜兒都不像我,可會來事兒了可會哄人了。」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可孝心了,有一點好吃的東西都得給他爹留著,跟俺家你方哥似的。」
「俺們家的兩個孩子……」
說著說著又說回去了,又說到她家大老方那兒去了。說大老方怎麼愛護她怎麼心疼她怎麼保護她,說大老方怎麼有力氣怎麼有男人味兒怎麼哄弄她,說大老方怎麼不喝酒怎麼不抽煙怎麼不耍錢怎麼不搞男女關係。說著說著,方嫂的思想就解放了,這思想一解放了,方嫂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膽子一大了起來就把一些她和大老方房裡的一些風月秘密就順嘴說出來了。
萬小非越聽越愛聽,聽臉紅了聽心跳了聽出汗了聽得直咽口水了她還想聽。
方大嫂越講越來勁兒,講體會講感覺講心得講經驗講得細滋有味兒講得熱血沸騰。有一回,方嫂說著說著突然問一句萬小非:「你們倆結婚頭一夜誰先找的誰?」
萬小非急忙把頭低下了,半天才小聲地說了句:「我倆誰也沒找。」
方嫂就急忙追問她:「你倆是不是誰有病啊,為啥就不找呢。」
萬小非說:「那天晚上他喝酒了,醉得啥也不知道啦。」
方嫂就繼續追問,問她:「第二晚上你倆又誰找誰了。」
萬小非還是那副神態,低著頭告訴她第二天他又喝酒了。
方嫂有些遺憾地說:「這可不行,你長得這麼漂亮你得管著他呀,新結婚的大喜日子看住他可別叫他喝那麼多的酒,你怎麼能讓他喝那麼多酒,那不是沒正事兒嗎?」緊接著她就往下繼續追問,那第三天晚上呢第四晚上呢……
萬小非不好意思再往下回答她,既然方嫂能問她這個問題,她何不反過來問問方嫂,趁機也知道知道她和大老方的一些秘密呢,於是就笑嘻嘻地反過來問了方嫂:「那你們倆第一夜誰找的誰呀?」
方嫂告訴萬小非說:「我找的他。」
萬小非彎著眼角兒嘻嘻地笑著說:「我不信。」
方嫂說:「你愛信不信,一開始我也不想找他,我讓他先找我,這樣的事情哪有女生先找男生的,都是男的先找女的。可是他偏不找我,他躺在炕頭上一遍一遍地嚇唬我,他隔一會兒告訴我說炕稍有耗子洞,他又隔一會兒告訴我說耗子洞里可能出來耗子了,也不知道他啥工夫預備了一個小電棒,一會兒呼啦一下起來拿電棒照照,說是聽見耗子嗑枕頭了,一會兒呼啦一下又起來又拿起電棒照照,說是又聽見耗子說話嘮嗑呢。」
萬小非說:「你就不會看一看到底有沒有耗子嘛。」
方嫂說:「屋子裡黑古隆冬的上哪兒看去,我也不敢睡,就把枕頭緊著往大老方那兒靠。又隔了一會兒,大老方又拿起電棒說,咱家炕稍的炕縫子里准又是往出鑽老蟑了准又是鑽臭蟲了,我咋聽見在你那邊拉直勁兒嗑被子呢。他這麼一說我可真害怕了,這回我可是真怕啦,我想了一想,反正也是這麼回事了,我都嫁給他了我還怕他啥呀,掀開他的被窩我就鑽進他的懷裡了。他問我你害怕啦,我說我害怕,他說你別害怕了,那個大耗子叫我給你抓住了。我問他耗子在哪兒呢?他用大被把我蒙在他的肚子下面,用手電筒照著腰間的一隻大手,說,這耗子真他媽奸,直往草棵兒里鑽,抓住了,抓住了,這回可叫我抓住了。他說著說著就把手撒開了,哎呀我的媽呀,你猜猜是個啥耗子?鬧了半天是個沒長毛的獨眼兒大耗子,你說把我樂的,這個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