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惡的死狐狸。」邵恩火大的咒罵了一聲。
「恩，你別生氣，跟他生氣只會氣壞自個兒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塵焰的個性。」楚步影好言的安撫著邵恩節節高升的火氣。
「步影，我看煙然就暫時先留在這兒，你仔細幫他檢查一下，我有事一定要先去辦，不能再耽擱了。」
雖不甘心，邵恩還是很認命的準備去工作，只好要楚步影先代為照顧一下莫煙然。
「恩，我也要一起去，等回來了，我們再來作檢查好不好？」
莫煙然開口要求邵恩帶他一起出門，他不想讓別人誤會兩人的關係。
邵恩是因為好心才會提供他工作的機會，他要好好的工作，報答他的這份恩情，怎麼可以因為一點點的小傷就怠工呢？
「煙然，你聽話，讓步影幫你檢查，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處理，等我處理好了就回來看你了，好不好？」
邵恩軟言的哄著莫煙然，要他乖乖留在楓閣作檢查，順便等他回來。
「不要，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怎麼可以因為這一點小傷就不做事了呢？那別人會怎麼想我？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莫煙然迷糊歸迷糊，但是牛脾氣一發作，誰也擋不住，最後都是他贏比較多。
「煙然，你不要小看這一點點的小傷，要是不好好治療的話，原本沒怎樣的小傷也會拖成大傷的。你就聽恩的話，留下來讓我幫你檢查一下，要工作以後有的是機會，也不差這一天，你說是不是？」
靜靜站在小茶几旁的楚步影突然開口幫邵恩解圍，因為再耽擱下去恐怕真會延誤了正事。
莫煙然低頭想了好一會，覺得那個人說的也不無道理，要工作就要先顧好自己的身體，不然怎麼做事呢？
「我答應留在楓閣作檢查，不過你要快點回來，不然我會很無聊。」莫煙然終於點頭答應留下作檢查。
「嗯，我知道了，你可要乖乖的聽步影的話，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了。」
邵恩伸手揉亂了莫煙然的黑髮。
「要走就快一點，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給人家添麻煩？」莫煙然不高興的推開邵恩，嘟著嘴要他快點離開。
「步影，煙然就麻煩你了，你可別讓他四處亂跑，小心他又大傷小傷不斷。」
邵恩轉頭感激的看了楚步影一眼，還不忘請他特別留心莫煙然。
「我懂，你趕緊去辦正事要緊，小心耽誤了會被司徒大哥剝一層皮。」
楚步影一面笑著要邵恩放心，一面偷偷觀察著莫煙然的反應。
「那我辦完事再來楓閣接煙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請你好好關照，別讓他又闖禍了。」
邵恩現在像極了唆的老頭子，一直提醒個沒完，讓另外兩人都快聽煩了。
「要走就快點！別在那裡婆婆媽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會照顧自己，你別一直拜託別人照顧我，那很丟臉！」莫煙然放聲大吼，展現出他不為人知的火爆。
雖說他平時總是傻傻的，也老是不小心闖禍，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個性，只是他不想發脾氣而已；今天他實在受夠邵恩的嘮叨，一直在外人面前說他的缺點，害他好想直接挖個地洞躲起來。
看到莫煙然發脾氣的樣子，讓邵恩和楚步影當場愣祝
沒想到這小傢伙也是有個性的。
「我走了，晚點來接你。」邵恩腳底抹油，趕緊離開暴風圈。
莫煙然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生悶氣，楚步影看了也沒多說什麼，又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等著莫煙然消氣。
一個小時過後，另一個聲音在花廳里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淡雅的茶香。
「步影，那個討厭的人走了沒?我泡了茶，你快過來喝喝看，很香喔！」
段塵焰人都還沒到花廳，聲音就已經先傳到花廳里了。
一踏進花廳，段塵焰看也沒看莫煙然一眼，將手上的茶盤放置在桌上，轉身走到楚步影身邊。
「為什麼他還在這裡？他不是恩找回來當小廝的嗎？怎麼會主人出門他不用跟著呢？」段塵焰假裝不解的問著楚步影。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邵恩根本就是對人家有意思，準備假借工作之名行追求之實。
沒想到這個火爆小子也有如此聰明的時候，先將人拐進自己的地盤，接下來再展開追求。這招跟自己追求步影的時候差不多。
「恩不放心他額頭上的傷，要我幫他做個檢查，他還有門裡的事要辦，等辦完了自然會來接走他。」
楚步影不以為意的解釋莫煙然留下的理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嗯，果然是好茶，味甘醇，入喉溫潤，還帶著特殊的茶香，且香味在口中久久不散。
「這死小子，居然要你幫他照顧情人，自己不會顧嗎？」段塵焰有些不滿的抗議著。
莫煙然站起身，準備離開花廳，他不想麻煩別人，還是回晴雲軒等邵恩好了。
「你要走了啊？不等恩回來了嗎？」段塵焰問著往門口走的莫煙然。
莫煙然一回頭，不小心踢到了桌子，整個人往前一傾，倒在地毯上。
「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我看看。」
楚步影上前扶起莫煙然，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哪裡摔傷了。
「沒……沒事，我摔習慣了，打小到大不知道摔過幾萬回了，你別擔心。」
面對楚步影的關心，莫煙然竟傻呼呼的反過來安慰楚步影，要他不用擔心。
「我多少有點了解恩為什麼會一直交代我要看緊你的原因了，因為你太容易受傷了。」
嘆了口氣，楚步影扶著莫煙然坐在椅子上，動手幫他檢查傷處。
莫煙然沉默不語，安靜的讓楚步影幫他檢查傷口，段塵焰則是坐在椅子上喝他的茶，看著楚步影忙碌的身影。
「還好都只是一些皮肉傷，擦擦藥就不要緊了，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拿葯過來。」
楚步影笑著轉身準備回房拿葯，放莫煙然一個人和狡猾的段塵焰共處一室。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拿葯嗎？」他實在不想和段塵焰單獨相處。
「喂！小不點，你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啊？幹嘛黏著我們家步影不放，他又不是你的專屬保母。」
段塵焰故意找莫煙然的麻煩，因為他發覺逗他也挺好玩的，比起邵恩那個說不贏別人就動手打人的傢伙好太多了。
「我……沒……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冤枉我。」莫煙然不自在的回答段塵焰。
他會讀心術嗎？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心事。有了這個認知，他更加不想和他單獨相處。
「塵焰，不要逗煙然了，他的臉皮沒你們的厚，小心他等會兒哭給你看，到時你可要小心恩找你報仇。」
楚步影溫柔的拉著莫煙然的手，並開口指責段塵焰的不是。
「老婆大人說得都對，你們快去快回，可別拋下我孤單一人，自個兒跑出去了。」
段塵焰立即舉白旗投降，誰都可以得罪，就是楚步影得罪不得，他怕他一氣之下狠了心搬回長白山，那他可就欲哭無淚！
「你的提議不錯，值得考慮一下，謝謝你提供這麼好的意見，等會兒我就帶煙然四處逛逛，你乖乖的去辦正事，不準偷偷跟著我們。」
楚步影笑得非常燦爛，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說完，便拉著莫煙然離開了。
***
離開楓閣，楚步影和莫煙然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小徑上，四周充滿了植物的香氣。
「剛才謝謝你幫我解圍，要不是你出面幫我說話，我可能會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莫煙然傻笑著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不用客氣，恩要我好好照顧你，要是他回來發現你少了根頭髮，那我可就慘了。」
楚步影擺擺手表示沒關係，他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沒什麼好謝的，還調皮的把邵恩搬出來調侃莫煙然。
「那個……我會跟恩解釋清楚，我們……不對，恩，他不會打人的，你不用擔心。」莫煙然面紅耳赤的試圖跟楚步影說清楚。
「你真的很可愛，別人隨便說什麼你都相信，小心哪天被人賣了，還幫對方數錢。」
楚步影強忍著笑意，拍了拍莫煙然的肩膀，希望他能放輕鬆點。
「呃，你這句話很多人都說過，他們都覺得我太笨了，很容易相信別人說的話。」莫煙然頓了一下，自嘲的說著。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說你笨，我只是覺得你單純得很可愛，在這種時局裡還能遇到像你這樣的人，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楚步影以為他剛才說的話傷了莫煙然的自尊心，急忙解釋著他剛才話中的意思。
「我沒有誤會什麼，你不要那麼著急，我這個人就是很笨，連說話都說不好，你不要放在心裡。」
莫煙然用力的搖頭表示他沒有誤會楚步影，要他不用那麼緊張。
「算了，不說這些沒意義的事情，我帶你到處逛逛，了解一下冥王門的環境。」
楚步影笑著轉移話題，親昵的拉著莫煙然的手，要帶他認識一下冥王門。
「嗯，我還要在這裡工作，先了解一下環境也比較好。」
粗神經的莫煙然腦袋裡只想到工作的事，真單純得教人不知應該如何。
「先到我房裡擦藥，順便認識一下楓閣，等會兒再帶你去管大哥的落日院，然後再去宸毓住的梧桐院，中餐我看就在以靖的墨緣軒用餐好了，順道找宸毓和擎一起去，人多熱鬧。」
楚步影開始計劃上午的行程，嘴裡說了一堆人名和院落的名字，聽得莫煙然頭都昏了。
「可是我想回晴雲軒等恩，要是他回來找不到我，他一定會很著急。」莫煙然還是決定回晴雲軒等邵恩。
「你不用擔心那個大笨蛋，他出去辦事沒那麼早回來，你放心的跟我到處走走，認識一下環境和一些新朋友。」
楚步影硬是要拉著莫煙然到處走，想帶他認識新朋友，順便熟悉一下新環境，將來有事也有人可以幫他。
「可是……」莫煙然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楚步影打斷。
「沒有可是，我說了算數，要是你不同意的話，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恩，你自己想清楚是要跟我走走，還是堅持要回晴雲軒等恩。」
楚步影故意撂下狠話，相信以莫煙然的單純和善良，一定會乖乖聽話。
「我跟你去就是了，你不要那麼凶，好可怕喔！」莫煙然撫著胸口，小聲的應允楚步影的提議。
耶！這是什麼情形？他到底有沒聽懂他剛才說的話，他居然不介意不能跟恩見面，反倒說他很兇，他……有很兇嗎？楚步影不解。
不管了，反正人也拐到了，他也有理由可以暫時不管段塵焰的嘮叨，去和其他三人見面了。
***
「煙然，你說的是真的？天啊！你真是太天才了，居然……哦，真是笑死我了。」
聶擎很沒氣質的放聲大笑，也不想想當事人的感受，還笑得那麼大聲。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又不是我故意把他推到水溝里的。」
莫煙然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沒有錯，那次真的是個意外，是那個男的自己走路不長眼睛，怎麼能怪他？
其他人全忍著笑意，不好意思在莫煙然面前大笑。哪有人這麼天才，下那麼大的雨，大伙兒都忙著躲雨，竟有人像他那麼悠哉的慢慢走，還一個不小心伸手把人推到水溝里。
「擎，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小心等會兒笑到下巴脫臼。」跟聶擎比較熟稔的楚步影，好心的提醒他不要笑得太過分了。
「就是嘛！小心等會兒笑到脫臼，那你可就不好受！」藍宸毓也提醒聶擎。
「才不會發生那種事，你們儘管放心。」聶擎收起笑，自信滿滿的保證。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是該用餐的時候了。
「我們去墨緣軒找以靖一起吃飯吧！都中午了，他應該休息了吧！」
藍宸毓看看窗外的太陽，笑著站起身，吆喝著一群人到墨緣軒找裴以靖一起用餐。
「就算他不肯休息，我們也要讓他願意休息，你們說是不是？」
楚步影的笑容里隱藏了一抹莫煙然看不懂的東西，但另外兩人很清楚那抹笑容的涵義。
那是他們三個人擬定的改造計劃，目的是改造裴以靖，讓他放下不必要的責任感，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他們三個的另一半也都知情，並一致贊成，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進行改造計劃。
「那還不快點走，等會兒讓以靖溜走了，那我們就玩不成了。」急性子的聶擎催著大夥的動作快一點。
「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以靖每天都會工作到忘了時間，所以他現在一定還在墨緣軒處理事情。」
藍宸毓胸有成竹的保證，昨天他就打聽過了，今天以靖沒有要出門談生意，以他的習慣而言，一定會在墨緣軒或是主事廳處理公事。
於是乎四人浩浩蕩蕩的往裴以靖的住處前進。
看來，今天裴以靖還是難逃楚步影他們三人的魔掌。
***
「以靖，你在嗎？我們來找你一起用餐了，今天我們還帶了一個新朋友，你快出來吧！」藍宸毓大聲的嚷嚷著。
裴以靖在書房裡就聽到藍宸毓的叫聲，他又忘了時間，看來今天事情又做不完了。
「裴大哥，你聽見了沒有？我們來找你一起吃飯了，你快出來，不要躲了。」聶擎也跟著大聲叫著裴以靖。
「都已經中午了，以靖，該出來吃飯了，不然身體怎麼受得了！」
裴以靖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桌上的帳本，等著他們直接到書房來找他。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接近書房，接著門被粗魯的推開，聶擎第一個踏進書房裡。
「裴大哥，你東西收拾好了嗎？他們全都在門外等著你一起吃飯，你今天要在哪兒吃飯？」
「你們決定在哪裡用餐就在哪裡用餐，我沒有意見，你轉告他們再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一些事還沒處理好，等處理好了再去找你們。」
裴以靖手上正忙著處理前幾天的生意，沒什麼表情的要聶擎代為轉告他的話。
「以靖，你又在忙了，不要以為你的身體是鐵打的，該休息還是要休息，像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小心我去找無極打小報告，讓你沒有事可做。」
藍宸毓第二個走進書房，來到裴以靖面前，把他桌上的文件全都藏到身後，威脅他不聽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藍大哥，拜託你，這份文件對方等著要，請你不要讓我難做人，把文件還我。」
裴以靖希望藍宸毓把他手上的文件還給他，他不希望將這件事搞砸。
「不成，我們先去吃中飯，等吃完飯我就把文件還你，要是有什麼事有無極扛著，你不用擔心。」
藍宸毓是鐵了心不把文件還給裴以靖，硬要他先吃完中餐，才肯將文件還他。
「以靖，你就聽宸毓的話，事情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身體重要，像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狗身體口小心宸毓真的會去找司徒大哥，讓你好好休息一陣子喔!」
楚步影笑容滿面的拉著莫煙然一起走進書房，聲援藍宸毓和聶擎。
「況且，你也說不過我們，與其這樣耗下去，不如快點吃完飯，你也可以早點拿迴文件不是嗎？」
藍宸毓知道裴以靖不是說不過他們，不然他首席軍師的地位是怎麼來的？他只是不想跟他們斗而已。
「走了，我們今天到藍大哥最喜歡的『海棠春塢』用餐。」
裴以靖將桌上的東西稍微整理一下，嘴角微揚的招呼其他人到海棠春塢用餐。
「嗯，快走吧！今天還多了個煙然，裴大哥你都不知道煙然他有多迷糊……」
聶擎像只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拉著裴以靖往書房外走，還不忘說著莫煙然的糗事。
跟在後面的三人，一個是窘得想挖個洞躲起來，另外兩個則是忍著笑拉著莫煙然，怕他真的挖了個洞躲起來不見人了。
「擎，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煙然都快羞於見人了，你好歹也幫他留點面子。」
楚步影看不過去，跳出來幫莫煙然說話。這混小子也不注意一下別人的感受，要是再讓他說下去，不用到海棠春塢了，莫煙然一定會在半路挖個洞躲起來。
「啊！煙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笑你的意思，你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聶擎放開拉著裴以靖的手，動作迅速的跑到莫煙然的面前道歉。
「我沒有生氣，我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製造麻煩的能力，你不用道歉。」莫煙然低著頭說明，但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哽咽。
「其實，我也跟你差不了多少，招惹麻煩的功力不輸你。」聶擎皺了皺鼻子，笑說著自己的缺點。
莫煙然這才破涕為笑的聽著聶擎述說自己的豐功偉業，心情也慢慢的恢復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