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朋友真的可以分類的話,那尤曉吟肯定只能被歸為「損友」一列。疾步在午夜的台北街頭,范迎曦滿臉氣憤難當。
她很無辜,成為尤氏父女戰爭下的犧牲品,當他們大玩你丟我撿的遊戲時,她絕對是那個被派出來跑腿的人,因為據尤曉吟的說法是,她要留下來跟她爹理論。
至於誰是誰非,大夥心知肚明,只是尤老爹的固執碰上尤曉吟的叛逆,壓根找不到平衡點,不斷的衝突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而她,就得出來翻遍布區的舊衣回收箱,以尋找尤曉吟被不幸丟棄的衣服,此種情形自尤曉吟註冊服裝設計系開始,可能得至她畢業後方會罷休。
今天,她很幸運地在離家四公里處的回收箱找到尤曉吟的心血,上次有一次尤老爹狠絕地將衣服棄置百里之遙的回收箱,害她徹夜未眠,隔日差點史無前例地蹺課。
拿著好不容易在舊衣服堆中勾出來的衣服,她回程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快步走向自己的五十小愛車,她聽見家中的愛床正在聲聲呼喚著她的歸去。
沒想到這條她走了那麼多年的太平之路,今天竟然讓她有幸地親眼看到一場街頭混戰。
她理應趕快發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她實在是捨不得這難得一見的奇景,看著看著,竟然渾然忘我去了。
「看得還算過癮吧?」似笑非笑的冷嗓在身後揚起,驚得她差點打跌。
天啊,他是鬼。前一秒才剛見他消失在自己視線里,怎麼下一秒馬上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躲的地方有那麼顯眼嗎?
「心有靈犀嘍。」他扯高嘴角,但范迎曦還不會天真地笨到以為他是在微笑。
基本上,那應該歸類為「訕笑」。
「呵,呵呵。」她乾笑數聲地跨上機車,正欲乘風歸去,卻發現機車屁股被人給挾持住了,「你還有事嗎?」她疑惑地看向他的大手。
「我不以為我們這是偶遇。」他話中有話讓范迎曦一頭霧水。
「啊?」她眨了眨不解的大眼,「難道你又要說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逢嗎?」真冷。
「很有趣。」他讚賞地揚起眉,這女人還真可以舉一反三,「不過我倒寧願解讀成你終於發現充氣娃娃的工夫沒真人好。」他微帶邪笑逼近她的臉。
「你是什麼意思?」俏臉一凝,她再天真也明白他話語中的輕慢。
「我跟你保證,全自動絕對比較快樂。」他句句輕佻。
她整個臉漲紅,「你、你、你……」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話來回嘴,「變態!」
「變態?」他斂眸細思,「真有趣的讚美。」
有女人說他無情,有女人說他勇猛,有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跳上他的床,就是還沒女人說過他「變態」
「誰在讚美你了?」她白了他一眼,發動機車,「我要回家了。」
他擋在她車前,「你不是特地跟蹤我的嗚?」
「我跟蹤你幹嗎?」她白眼一翻,當他在說笑話。
「要比較娃娃與真人的……」他話沒機會說完,便被她打斷。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言亂語的話,我會撞你的。」她作勢摧油門。
白嫩的臉頰已熟透,清純的女大學生無力再承受更多的言詞挑逗。
「你捨不得。」他信心滿滿。
應該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捨得。
「那試試。」心一狠,她油門一摧往前沖,心想反正他會自己閃開。
司空列極及時跳開,望著絕塵而去的身影,扯高一抹笑。
有趣的笨女人,可以當他在台灣的調劑品,在事情未辦完之前,他不介意多花些時間跟她周旋下去。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無星無月的夜,適合獨品寂寞,更適合……幹壞事。
環視著格局不大的房間,就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芒,司空列極輕鬆就發現自己的目標他的分身。踏著無聲的腳步接近,他站在范迎曦床邊瞪著那個與他幾乎分毫不差的充氣娃娃,俊臉覆上冷意,心裡直有股衝動想掐死那個製造「他」的罪魁禍首。
非得毀屍滅跡不可,不然這事要是傳了回去,他恐怕會被當成笑話流傳千萬世。
支票飄飄落桌,他出手大方地以錢易物,兩百萬美金的超高額度足夠補償她實質上與精神上的所有損失。
如此類似宵小之行徑非他這一門之主所該為之,但那又如何?聖星盟財大勢大,無法可管,更遑論世俗之輿論於他們來說有如煙塵般,往往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擁有傲視全球的驚人財力,稍一跺腳便足以整垮一個國家,多少人要仰他們的鼻息過活,自然無人敢過於放肆,惹惱里星盟根本就與自殺無里。
正常人,都懂得愛惜生命。
不意被稱得上大型的充氣娃娃勾倒椅子時,司空列極便知大勢已去。
至少,想瀟洒、安靜地走出這間房間已是不可能。
「誰?」
「我。」氣定神閑,簡潔有力,既已被發現,他索性迎敵。
「你是誰啊……」坐起身,范迎曦揉揉惺忪的睡眼,開始喃喃自語。「奇怪,難道是我睡迷糊了嗎?怎麼我好像看到兩個阿娜答在動?」
司空列極聽了差點眼白一翻,昏倒。
這女人果然沒腦子,剛睡醒比平時更要蠢上一百倍,連視力都退化了。
就算再怎麼栩栩如生,夏人跟充氣娃娃總會有些許差別的吧?她瞎了嗎?
「會動的只有一個。」他邪氣的聲音揚起,不知怎的,他就是喜歡逗她,「想試試嗎?包君滿意。」熟悉又陌生的男嗓音令范迎曦心中警鈴倏起,腦子瞬間清醒,啪的一聲,房間霎時大放光明,刺目的燈光讓她微眯了眼。
「你你你……」等適應了光線看清眼前的男人後,她嚇得彈跳下床,並拉緊自己睡衣的衣襟,「你怎麼會在我房裡?」然後再看向他手中的……「啊,我的娃娃!」
「現在是我的。」他用眼神努了努桌上的支票。
她看也不看數字地將支票揉成一團丟向他,並衝過去要奪回自己的愛人,「我說了我不賣。」
「放手。」冷冷吐息,司空列極以著生平最大的耐性容許眼前蠢女的放肆,「總之我支票開了,要兌不兌隨你,東西我是一定要帶走。」
「你休想。」范迎曦拉著充氣娃娃另一邊的手臂,倔強地不肯妥協,「除非你踩著我的屍體走出去。」
「屍體?」他薄唇冷冷勾起,「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不殺人,不代表他不敢,而是不屑污了他的手。
他語中認真的冷意讓范迎曦不覺瑟縮了下,但仍不肯低頭,「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
「法治?」他輕蔑的鼻息一哼,「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治可以管到聖星盟頭上。」並非他過於自大,而是聖星盟龐大到無國家敢管,是不爭的事實。
「你……」她咽了下口水,悄悄退後一小步,「你是黑道的嗎?」
聖星盟?聽起來就很像那種在電影上呼風喚雨的黑道組織,而他就是……「角頭老大。」不自覺地,她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黑道?角頭老大?司空列極此時只想掐死這個沒常識、沒見識的女人。
「這麼說來,此刻我手中如果沒有一把槍,豈不是唇沒我的身份?」怒極反笑,他嘲弄地開口。
嚇!槍?她這回退得更大步了,原本堅持的雙手也已放開娃娃,雙眼戒慎地瞪著司空列極空著的左手,生怕眨眼間便多出一把槍來。
愛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女人。」不屑地一撇嘴,司空列極右手挾著他的分身,大剌剌地經過范迎曦面前要揚長而去。啊……她的愛人,不,她絕不能妥協!
不知哪來的勇氣與惡霸相抗衡,她豁出去地用力扯住充氣娃娃的腳,「不行,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
她要誓死捍衛愛人。
司空列極臉色一沉,語氣更冷,「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頑固、不知好歹。
「你想將它分成兩半嗎?」反正他本來也打算毀了它,在哪裡毀都一樣。
「不!」她臉色發白地尖叫出聲,並趕緊鬆手,免得愛人被「分屍」。
「三更半夜不睡覺,你吵什麼吵?」被吵醒的范臨暮睡眼惺忪出現在房門邊,不悅地低吼。
「小暮,你來得正好。」范迎曦像看到救星般地衝到范臨暮身邊,「他是小偷,快將他趕出去。」順便將她的愛人給搶救回來。
「小偷?」原還有些睡意的范臨暮倏地清醒,在看向司空列極的時候愣了一下,沒好氣地橫了范迎曦一眼,「我覺得他比較像你的姦夫。」
范迎曦踹了他一腳,「小暮,你在毀壞我的名聲。」
幸好她的愛人不懂人間是非,不會吃醋,不然她絕對要將小暮剁成八大塊。
「名聲?」范臨暮眼底透著不屑,她的名聲早在她扛著充氣娃娃回來那天便已消失殆盡了,「我以為你忘記那兩個字怎麼寫了。」
「你……」正舉起手要好好教導范臨暮何謂「敬姐之道」的她,眼角餘光瞄到那個不速之客漸行漸遠的身影,連忙追過去扯住愛人的大腿,「小暮,你還站在那裡幹嗎,快來幫我將小偷趕跑啊。」
范臨暮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顯然一面倒的拉鋸戰,冷眼旁觀。
「小暮——」范迎曦急出哭嗓,美目充水,瞅得范臨暮原本打定主意要回房繼續睡的心硬是冒出一絲罪惡感。
煞住去勢,他意思意思地開口,「你衣著不菲,應該不至於淪落到夜半私入民宅當小偷吧?」
入眼所及,儘是今夏凡賽斯新品,要說他窮,天下富人怕沒幾人。
「有小偷會丟下兩百萬美金的支票才走人的嗎?」司空列極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開口。
他出口認已夠大方,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不知好歹。
兩百萬美金?范臨暮眼睛一亮,處女座的「算計」心理瞬間抬頭,什麼姐弟情全拋往腦後涼快去,這筆買賣真是超級划算的。
「原來你不是小偷啊。」涎著諂媚的笑臉,范臨暮立場頓變,替他將范迎曦小雞似的持在自己身邊,「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小暮,你幹什麼?!」見親生弟弟竟然窩裡反的范迎曦掙扎著尖聲大叫,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司空列極踏出她的房門口,走下樓梯,消失在她視線之中,「你出賣我?」她不可置信地瞪著范臨暮。
「這不叫出賣,我是在替你賺錢你懂不懂?」他不以為然地放開她,走過去撿起被她揉成一團當垃圾丟掉的支票。
兩百萬美金耶!可不是兩百塊,摺合台幣六千八百多萬,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法看見那麼多錢,她竟然要眼睜睜地掃走財神爺,獃子才幫她。
六千八百萬該怎麼花?光是存在銀行里靠利息就可以養活一個小康家庭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沒聽過嗎?」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指控著他的背叛,「難道你以後也要為了錢,將你的老婆推入火坑?」
愈說愈離譜!
范臨暮懶得理會她地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實在難以忍受那個只比他早一年又兩個月零三天的蠢女人將充氣娃娃「擬人化」。
兩百萬美金將充氣娃娃賣出與將老婆推入火坑的意義會一樣嗎?相信會正常思考的人都不會認同。
「范、臨、暮!」范迎曦咬牙切齒地瞪著范臨暮不屑一顧的背影,心中有一股想「弒弟」的衝動不斷在擴大。
搔搔耳朵,他打了個哈欠,「半夜三點發出噪音是非常沒公德心的事。」說罷便無情地關上自己的房門,再夢周公去也。
「范臨暮,我要是再跟你講一句話,我就是豬。」瞪著那緊閉的門板,她孩子氣地喃喃起誓著。
迎曦與臨暮,原本就永不可能同時出現,她決定與他誓不兩立。
哼!
香味四溢的早餐孤單地擺放在餐桌之上乏人問津,范家的飯廳今天格外安靜,聽不到范迎曦津津有味的讚賞聲。
她決定與他誓不兩立,當然不能吃敵人所做的早餐,不然就太沒志氣了。
「哇,好香的早餐。」神清氣爽蹦進范家的尤曉吟眼睛一亮,「小暮真是太厲害了,知道今天我要來,所以多準備一份我的。」
丟下背包,她還自動自發地去冰箱倒了杯牛奶,拿起刀叉準備大快朵飴。
「曉吟你自己慢慢吃,我先去學校了。」范迎曦要死不活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害她差點被培根結噎死。
「咳咳咳……」灌了一大口牛奶順順氣—尤曉吟含怨地橫了范迎曦一眼,「你在為什麼不出聲?差點嚇死我。」
幸好她藝高人膽大,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不怕。
「是你自己眼中只有食物。」依舊是要死不活的語氣,聽了會讓人心臟無力。
「哇靠,你昨晚是幹啥壞事去了,可以將自己的眼睛整成兔子。」剛進們沒細瞧,現在一看到范迎曦那滿血絲的雙眼,尤曉吟連早餐也不吃了,連忙「關心」。
她這好友嗜睡如命,鮮少失眠,因此雙眼總是明亮動人,想見她眼中出現血絲可是難上加難。
如今讓她有幸一見,豈能錯失探問原因之機。
不問還好,一問范迎曦的眼淚便又有如洪水之勢狂泄不已,「嗚,曉吟……」眼淚和著鼻涕,消鼻瞬間紅透,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怎麼啦?」尤曉吟見狀忙將早餐拋下安慰好友去。
想當年范爸范媽即將遠行之際也不見她哭得如此凄慘兮兮,可見這回事情真的很「大條」。
「小暮他、小暮他……」她哽咽著泣不成聲,遲遲無法將范臨暮的「罪行」公諸於世。
「小暮他怎麼了?」尤曉吟心一驚,還以為范臨暮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他是一個不討喜的小老頭,但她也要儘儘朋友的道義關心一下,畢竟也吃了那麼多年他做的好菜了嘛。
可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出意外的人怎麼做早餐?她可不會笨到以為這桌美味是出自范迎曦之手。
她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女子,高唱淑女遠庖廚,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不行。
「小暮幫她賺了兩百萬美金。」冷冷的男嗓自樓梯口接話,范臨暮面無表情的身影映入尤曉吟眼中。
「兩百萬美金?!」尤曉吟聞言倒抽一口氣。
「什麼幫我賺,你是出賣我。」范迎曦不爽地反駁,全然忘了自己昨晚剛起的誓言。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贊同我的作法。」邊說話邊穿好襪子,他背包一甩瀟洒出門。
「可是那是我的東西,你沒權利替我下決定!」說到最後,范迎曦幾乎是在尖叫。
「爸媽出國前有授與我權利。」話說完,范臨暮的身影跟著消失在門板后。
「爸媽並沒接與你出售我財產的權利!」范迎曦氣憤地瞪著闔上的大門,彷彿范臨暮正乖乖站在那裡接受她目光的千刀萬割。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咽?」聽得滿頭問號的尤曉吟終於得空發問,「他賣了你什麼東西?」
「我的阿娜答。」范迎曦聲淚俱下地將范臨暮的惡行敘述一次。
「小暮真是太聰明了……」尤曉吟邊聽邊點頭,在接收到好友指控的目光后才連忙改口,「喔,我的意思是小暮真是太過分了!」
儘管她在心中一千一百萬個贊同兼喝彩范臨暮的作法,但此時此刻可不宜出口,否則她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就是嘛。」范迎曦氣憤介面,「所以我決定再與他說一句話的話,我就是豬。」
可是你剛剛跟他說話了啊。此話不敢言,尤曉吟只能以眼神聊表同情之意,並加上煽風點火的慫恿,「反正他們兩個長得都一樣,不是嗎?既然如此,難道會跑會跳會說話的人會比一個充氣娃娃差?他這不就給你個好理由巴上他了嗎?你不好好利用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啊?」尤曉吟的一長篇滔滔教誨說得范迎曦一愣一愣地消化了好一會才完全吸收,「你的意思是——」極度遲疑地拉長尾音,她不很肯定好友的話中之意。
「沒錯。」尤曉吟螓首一點再點,十分肯定,「巴上他就對了,等久就是你的。」
說到底,尤曉吟也存有一點點私心,只要迎曦名花有主,那關大哥對她的深情摯意或許就有機會轉到自己身上,反正他們即有情,妹無意,耗著也是耗著嘛,不如各思其屬,皆大歡喜。
「可是……」范迎曦還在遲疑。
她並不確定自己對他是否真有「愛情」這玩意兒存在,至少與他見了數次面,對於他,有著生氣、恐懼、羞怯的感覺,就是少了心跳加速。
她愛他嗎?這問題目前無解。
「還可是什麼?」尤曉吟阿莎力地一拍她肩膀,「機會錯過了可是不等人的。」人世間有太多錯過的遺憾,一旦發生,只能飲恨。
「說得也是。」范迎曦點頭同意尤曉吟的話,橫豎她真的對充氣娃娃動情了不是嗎?既然如此,對於本尊便不可能排斥到哪去。
或許她一樣有動情,只是被他氣到忽略罷了。
「那你就加油了。」尤曉吟握住范迎曦的雙手為她打氣。
范迎曦回握她,「你也要加油喔。」
「啊?」尤曉吟一時愣住,不懂她要自己加啥油。
她覺得飯比較好吃耶,油留給車吃就好。
「曉吟你喜歡關大哥對吧?」別看她人呆線條粗,其實有些事也看得透徹,曉吟自接機后便每天瘋狂地跟不同的男生約會,原因怕是不尋常。
有時放縱,是為了遺忘。
「這……」尤曉吟垂下睫毛,不知如何迎視范迎曦清亮的眼。
她一直以為迎曦遲鈍迷糊,卻沒想到竟看得透自己的心思。
原來,好友便是這般知心,不必言傳,就能意會。
「我們一起努力吧。」范迎曦笑得心無城府,反倒叫尤曉吟內疚起來。
即使她明白迎曦對關大哥無意,但她覺得自己此舉就好像在遊說迎曦拋棄眼前的幸福,轉而追求不知是否可及的虛幻愛情。
可是她好苦啊!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著別的女人噓寒問暖,卻對自己不屑一顧,叫她情何以堪?
偏生自己又壞得不夠徹底,想放縱卻又覺得背叛,一顆心反反覆復在煎熬,痛得她已快麻痹。
她勉強扯高一抹笑,「嗯,一起努力。」
「可是……」范迎曦忽而又垮下笑臉,「我不知道怎麼找到他耶,怎麼巴啊?」
尤曉吟這下連勉強扯高的笑都僵在唇邊。看吧,這就是錯過的第一個機會。
「放心,若你跟他有緣的話,千里都會再相會的。」老掉牙的安慰話語,連尤曉吟自己說起來都覺得極度欠缺說服力。
有緣千里來相會?這話是說得有理啦,可他們一會再會,卻還沒會出火花,范迎曦也沒好好把握,現下是否還有下一個相會的機會,誰敢保證?
就真的只能隨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