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顏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她已經好久沒能這樣睡上一覺。
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極為眼熟的大床上，在離床沿邊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背對著自己站在落地窗前面，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
「傲凡？」顏歡從床上起身，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醒了？」背對著她的雷傲凡回過頭，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緩緩走到床沿在她身邊坐下。
「嗯，我睡了很久了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抬眼看著窗外的光景，似乎已經過了中午，那表示自己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
「下午一點鐘，別擔心，先將精神養足了再說。」雷傲凡淡淡一笑，溫柔地撥開黏在她臉頰上的髮絲。
在顏歡睡著的這十幾個小時里，他倒是處理了不少事情。
在稍早，與顏歡在同一公司工作，一個叫王克天的男子也親自來拜訪，一方面他是想探視顏歡是否安好，另一方面則是關心富田山郎的後續發展，雖然王克大不喜歡那個日本痞子，但好歹富田山郎也是和他們一起來到英國的，於情於理，他不能就這樣扔他在英國。
「就算我撤銷了控訴，我也不會讓他好過。」聽完了王克天的來意，雷傲凡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王克天點點頭表示贊同。今天一大早，他就被飯店裡的電話吵醒，在睡眼惺松的狀態下，他接到了富田山郎從警局打來的電話，要他去警局保他出來，還要王克天證明顏歡是與他交往中的女友。
一頭霧水的王克天在趕到警局之後，卻又見到了老管家，更驚奇是他這才知道原來顏歡在三年前已經結過婚了，而且對象是英國上流社會的貴族！且還是克雷拉奇飯店裡的掌管者。真是人讓人吃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說那-伙真是對顏歡做出了失禮的事情，我也會找他算帳的。」王克天對雷傲凡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口氣自然也相當溫和。「我是來問問顏歡的意見，聽說-是她的合法丈夫？這件事是真的？為什麼我從沒聽顏歡提過？」
「三年前的婚禮並沒有過分鋪張，我的事業一直很忙，所以放任了她單飛三年，才會惹出這場誤會。」雷傲凡輕描淡寫地帶過他和顏歡的婚姻：「現在她還在休息，要怎麼處理那個雜碎，我想等小歡起來再做決定。」
「那好，經過了昨晚的事，是該讓她多休息一下。」王克天了解地點頭，不再執意要見到顏歡。
「麻煩你給我一些富田山郎的基本資料。」在王克天離去前，雷傲凡提出這個要求。
「咦？有什麼事嗎？」王克天隨手拿出口袋中的紙筆，寫下了富田山郎在日本及國外的事業。
「以小歡的個性，她多半會撤銷告訴，讓那個-伙和你們一起回國，她的心腸軟，但是我可不會這麼容易就善罷干休。」雷傲凡也不諱言自己準備報復的動作，富田山郎既然有膽子想傷害小歡，事後又不知悔改，就得有勇氣承擔他的報復。
「我先替大伙兒謝謝你，我們會擦亮眼睛等著看的。」王克天欽佩地吹了一聲口哨，雙眼閑著興奮。嘿嘿！富田，你倒楣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謝謝你。」雷傲凡接過了那張紙條，再次將門關上。他的小妻子還需要睡眠，他不會讓任何人吵到她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一直守在房間裡頭，專心地等著顏歡睡醒，直到下午一點鐘的現在，他這個睡美人妻子總算睜開了她的眼睛。
「你應該叫我起來的。」顏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沒關係，是我將-累壞的，是該讓-好好休息一下。」雷傲凡微笑道，曖昧的言語讓她再次羞紅了臉。
「啊！你有沒有衣服給我穿？」光顧著臉紅，她差點兒忘了自己身上是赤裸的，真是丟臉。
「-先去洗個澡，我幫-叫點熱的東西吃，好嗎？」雷傲凡遞給她一件自己的襯衫，壓抑住內心渴望，在許多事情尚未釐清之前，他可得小心地剋制自己的-望。
「謝謝。」她紅著臉點點頭，抓起他的襯衫就往浴室里跑去，直到浴室的門關上了，她仍然可以聽見雷傲凡爽朗的笑聲。
顏歡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梳洗了一遍，將長發-成了馬尾，穿上那一件過大的男用襯衫，帶著一絲的不安踏出了浴室。
昨晚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傲凡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救了她，抱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還以最溫柔的態度安慰她、照顧她，然後……然後她就誘惑傲凡和她上床了！
對！那是誘惑沒錯！顏歡非常羞恥地對自己承認，她以自己的柔弱來勾起雷傲凡的同情心，然後再以自己的身體誘惑他……「怎麼了？」打從顏歡一出浴室，雷傲凡就看到她一張臉變換了無數的神情，害羞、愧疚，最後是那種自怨自艾的表情。
「沒什麼。」顏歡盯著自己的腳趾頭，低著頭走到了餐桌椅旁。
「小歡，怎麼了？人不舒服嗎？」雷傲凡被她的神情弄得很緊張，於是移到了她的身邊，只手撐起她的下巴細心檢視。
「傲凡……」現在道歉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顏歡困難她吞了吞口水，小聲道：「關於昨晚，我恨抱歉……」
「-很抱歉？」雷傲凡挑起一道眉，口氣頓時變得僵硬。昨晚的一切如此美好，難道她現在想要反悔，想和他撇清一切嗎？
「對，我很抱歉……」她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以細不可聞的聲音開口道：「我們都已經離婚了，我昨晚不該那樣--的便宜。」
「什麼？」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是雷傲凡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她-了他的便宜？這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晚上我恨害怕，也很脆弱……而你剛好在我的身邊。」她鼓起所有的勇氣道歉。「我不該……不應該利用自己的脆弱，誘惑你和我上床，我知道這麼做很不應該，但是，我昨天晚上沒辦法……真是很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和我有任何關係，但我卻……」
「小歡，等等。」雷傲凡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他的小妻子是這麼認為的嗎？她誘惑了他？這個語焉不詳的-伙，他總有一天會被他嚇出心臟病來的。
她快生生地抬眼，深怕在他眼中看到厭惡的神情。
「-還記得我們昨晚一共纏綿了幾次嗎？」雷傲凡戲謹地剛開嘴，得意地看她再次羞紅了臉。「如果只是單方面的誘惑，我不以為我可以支撐那麼久，事實上，如果我記得沒錯，昨天晚上我和-一樣地投入，所以-所擔心的全是多餘的。如果-硬要說那是一場有計劃的「誘惑」，那麼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最後一句話終結在她的唇邊，成功地偷了一個吻。
「你沒有生氣？」她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再確認一次。
「生氣？因為我有一個熱情如火的小妻子？」
「我已經不是-的妻子了。」顏歡的眼色一闔，忽然想到了這件地想忘也忘不了的事實。
「誰說-不是我的妻子？」雷傲凡遞給她一片麵包，開始解釋。「三年前那一份離婚協議書，我並沒有簽名，所以-至今還是我雷傲凡的妻子。」
也多虧了他當年沒有簽字，否則富田山郎那件事又得扯出更多的問題，最嚴重的是顏歡或許必須親自到警局指控他，而他可不願意顏歡再去面對那個混蛋。
「你……你沒有簽字？」顏歡心中一驚，整個人震了一下。
「我找不到簽字的理由。」．雷傲凡有些疲倦地開口。
他三年來一直將那一張離婚協議書鎖在書房抽屜里，心裡一直抱著一種荒謬的想法－－如果他沒有簽字，那麼顏歡就沒有真正的離開他。後來因為工作上的忙碌，他更是壓根兒忘了離婚協議書這件事，所以當周遭的人以為他們已離婚的同時，在法律上他和顏歡還是一對合法的夫妻。
我找不到簽字的理由。聽到這句話，顏歡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似地傾瀉而出，短短的一句話，但是她卻感受得到雷傲凡心中的痛苦，他是一個如此驕傲的人，可是三年前卻被自己無情地傷害了。
「對不起……我，我沒有辦法……」她不停地以手背拭淚，喃喃地道歉。
「對不起並不是我想聽的話。」雷傲凡移動身子，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已經三年了，我想我可以承受住事實的真相，我想知道一個我深愛的女人，而我相信她也是愛我的，為什麼當年會說出那樣決裂的話？」
雷傲凡揚起苦澀的笑。三年後的重逢，他仍舊可以感覺出顏歡對他的感覺，那麼，三年前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要離開他？
「現在-又回到了我的身邊，我必須知道一切，不管是什麼，我都要知道，這是-欠我的解釋。」雷傲凡直視她的眼睛說道。
「因為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允許自己拖累你。」顏歡硬咽出聲，不再隱瞞，緩緩說出了當年離去的理由。
「什麼意思？」雷傲凡心中也是一驚。
「照顧我、娶我為妻，不都是因為同情我，想要報恩嗎？」顏歡揚起一抹慘兮兮的苦笑。「我愛你，非常愛你，就算-是為了報恩才娶我的，我還是非常愛你，顏歡開始以機械似的聲音重複當年她所聽到的話。
「傲凡，你到底要背負這個煩人的包袱多久？顏總裁已經去世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到底還在想什麼？你不會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女孩吧！」
在喪禮的會場，顏歡在書房外親耳聽見了艾雪和傲凡之間的談話，讓她的一顆心頓時墜到了地獄的深淵。
「所以我不能再拖累你，我無法忍受你有一天或許會後悔，然後你會有恨我的念頭，我無法承受-的恨，所以我只好先離開你。」
「小歡，-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不明白。」雷傲凡聽得迷迷糊糊的，見她哭得又傷心又難過，心中不禁一痛。
「在爸爸的喪禮上，你和艾雪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顏歡努力擦乾眼淚，試圖以冷靜的聲音開口道：「那時候，我才知道一切」
「他對我有恩。」
「嘿！那算是什麼恩惠？不過就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合伙人而已，哪裡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恩惠，你別忘了自己的出身，你是克雷拉奇家族的人，走到哪裡都是最優秀的，根本沒必要守著這間破公司。我說他死前早就盤算好一切了，將這間快要倒閉的破公司推給你，連帶將自己的女兒也送給你當妻子，要你一輩子心甘情願地守著他的財產，一輩子無法成功。」
「夠了！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讓我說？你是一向高在上的雷傲凡，自小我們就是青梅竹馬，要不是你脫離家族想自力更生，我也不可能窩在那家公司當-的秘書，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沒辦法忍受你被埋沒，你生來就可以擁有一切，現在卻為了同情一個小孤女，一輩子守在這個破公司，太可惜了。」
光是聽到這些，就足以讓顏歡徹底的崩潰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傲凡並不是真正地愛她，是因為對爸爸報恩，所以才願意娶她的？這就是為什麼最近傲凡總是忙碌不已的真正原因嗎？因為他必須撐著爸爸留下的公司，因為那是爸爸遺留給他的，所以他不得不接受這一切？甚至是一個他並不想要的妻子？
顏歡被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給徹底打擊了，她像是一抹幽魂般地飄回自己的房間，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天，直到幾個星期後的某一天，她來到雷傲凡的房間，清楚地看見他的倦容，就算是睡著了，他的眉頭仍是深鎖的。
「傲凡，你不需要這麼做。」她輕輕地伸手撫摸他。艾雪說的沒錯，以傲凡不平凡的出身，他根本不需要適這種生活，他原木是高高在上的人，現在卻因為對爸爸的承諾，讓他變得如此樵粹不堪。
「我愛你，雖然你只是同情我，但我還是愛你。」顏歡咬著下唇，以口型無聲地訴說著心意。
傲凡，所以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如果他不再需要背負這些不必要的責任，他就可以重回自己的家族，做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個晚上，她下定了決心要和雷傲凡離婚，讓他從伽鎖中解脫出來，那麼，他就可以重新擁有自己的天空，自由自在地飛翔。
＊＊＊
顏歡說完以後，雷傲凡沉默不語，只是以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著她。
「這就是你要的答案。」顏歡擠出一個破碎的笑。
「整整三年了，我想破了頭，就是想不出-為什麼要離開我。」雷傲凡半晌后才吐出一口氣。「謝謝-肯告訴我。」
「不客氣。」說出了當年的真相，並沒有化解什麼問題，反倒是更突顯出他們身分上的不同，顏歡搖搖頭，自嘲地想著，就算是說出了真相，也不見得就能真正地解決問題啊！
「我不敢相信-居然為了這個愚蠢的理由離開我！」雷傲凡忽然起身，像只爆怒的大熊般在原地開始步行。
顏歡被他的反應給弄糊塗了，雷傲凡不應該是這個反應，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似的。
雷傲凡就這樣在房間里走了好幾圈，直到他覺得胸口的那股鬱悶散去了一些，他才停下腳步，重新回到顏歡的身邊，再次握住她的手道：「在和-解釋其他的事情之前，我必須先和-說一些我過去的事。」
雷傲凡有些懊惱地開口。有些話如果早點談開，就不會有這三年來的分離，但是這一切都不算太遲，他必須將一切問題解決，讓顏歡確確實實地了解他的心意。
「從我出生到步入社會之前，我一直以自己身為克雷拉奇人感到自豪，不需要特別的努力、不需要特別的用功，我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的注意，我將這一切歸功於我的能力，但卻忘了這是克雷拉奇家族給我的光環。少年得志的我，有一段時間迷戀上墮落的生活，我喝酒、磕葯、打架，種種荒唐的事情我都做過，直到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嚴格說起來，我是喜歡上她裝出來的假象，她陪著我玩、陪著我瘋，像是可以陪伴我到天涯海角的深情模樣，直到有一天，我親耳聽見她對自己的朋友說，她受不了陪我墮落的生活，她接近我，只是希望成為克雷拉奇的一份子，但是她並不想把自己的命都玩掉！」
顏歡驚呼一聲，沒想到他有這樣的一段過去。
「或許是她的話讓我領悟到，除去了克雷拉奇這個身分，我其實什麼也不是，我對自己感到質疑、失望，開始想要找另一種方式證明我自己。」雷傲凡亂吻她的手掌，繼續表白道：「頂著克雷拉奇的姓氏找工作並不容易，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碰到你父親的，他並沒有把我當成是一個特別的人，-的父親是我非常尊敬的人，他或許知道我那種急著想表現自己的心意，所以他特意讓我從底層做起，不讓我有任何投機的機會，和他工作的那幾年，讓我真正學到了很多的東西。」
「爸爸從來沒有告訴我這些……」顏歡聽著聽著，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艾雪說-的父親是我的恩人，他的確是的。從他身上，我體會到了工作的樂趣，讓我真實地感受到自己活著，是有用的。」雷傲凡回憶起那一段日子，嘴角露出了微笑。「最重要的是--他讓我認識了-。」
「-是個最疼愛的女兒，也是他努力工作的原動力，起先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孩子，第一次見到-的照片，覺得-的笑容很甜、很美，但是當我真正見到-的時候，我就為-著了迷。」
「是嗎？」顏歡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他可沒有半點驚奇的模樣。
「在年輕的時候，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因此我不允許自己再有絲毫浪費時間的行為，我喜歡-，喜歡-溫柔的微笑、溫暖的眼睛，甚至喜歡看-陪我工作打瞌睡的模樣，所以我決定追求-，讓-成為我的妻子。」雷傲凡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眼深處。
「我不需要一個明星或是貴族來當我的妻子，我需要的妻子，是一個可以讓我產生動力，每次想起她，就會讓我忘記一切疲勞的妻子，而-，是我為自己選擇的小妻子，和報恩無關、和同情無關，只是單純地在乎-，想將-留在身邊，純粹是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心情，-明白嗎？」
「這些事，我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顏歡再次流下淚水，只不過這一次的淚水，代表的是她的喜悅和歡愉。
「我太篤定了，篤定-會明白我的心，篤定我們之間不會有誤會，篤定我們會有一輩子的時間，而我可以慢慢將一切說給-聽，怎麼也沒想到，就是因為我的篤定，造成了我們之間的分離。」雷傲凡重嘆一口氣。
「對不起，我總是不停地做傻事。」顏歡展開雙臂擁抱住雷傲凡，擁住了她以為不可能再擁有的幸福。
「小歡，歡迎回來。」雷傲凡將她緊緊樓在懷中，感謝命運仁慈的安排，讓他再次擁有自己的妻子。
＊＊＊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很不識趣地在門外開始敲著門。
「可惡！」雷傲凡低咒一聲，先在顏歡額頭上印了一個吻，跟著才心不甘情不願前去開門。
「少爺，我已經快攔不住樓下的訪客了。」老管家尼爾一臉無辜地說道。
「訪客？是誰？」雷傲凡以為是尼爾又想戲弄他。
「是艾雪小姐。」老管家以口型無聲地說道，跟著又恢復成正常的音量道：「另外，還有顏歡小姐的同事們，他們一直想知道顏歡小姐的情形，還有這件事，我已經動用了一點小關係，將那個日本人帶上飛機強制送離了。」
「老小子，真有-的。」雷傲凡露出一抹-許的微笑，跟著道：「讓艾雪上來，另外通知小歡的同伴們，過幾天，有一場婚禮會請他們參加！」
「恭喜少爺。」老管家笑開了臉，雖然經過了一些小波折，不過最終仍是達到了目的。
「萬事拜-了。」雷傲凡對著老管家眨眨眼，轉過身戴上了墨鏡，等著迎接艾雪的到來。
「傲凡？怎麼一回事？」顏歡好奇地問道，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地想要做什麼。
「等會兒-可要仔細聽清楚。」雷傲凡將顏歡藏到浴室里，彎下身在她唇邊印下一個吻，輕聲吩咐道。
當雷傲凡將浴室的門關上的同時，房間外的敲門聲也準時地響起。
「進來。」雷傲凡換上一臉冷漠的表情，端坐在待客的沙發上。
「少爺，艾雪小姐來訪。」老管家將門打開，恭敬地站在門口。
「傲凡，你這陣子跑到哪裡去了？我才不過去希臘三個星期，就聯絡不到你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曾往在這？」艾雪一踏進，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話，直到她抬眼，這才驚愕地叫道：「傲凡！-的眼睛是怎麼一回事？」
「少爺前陣子到德國出差，眼睛被工廠爆炸的火花噴到，現在已經失明了。」老管家用眼角瞥到雷傲凡臉上的墨鏡，當下猜出了他的用意。
「失明？這怎麼可能？」艾雪驚叫出聲，就想向前察看他的傷痕，但是她只踏前了兩步，就被老管家一把拉住。
「少爺的臉上還有很多傷疤，-還是不要看的好，怕-受不了。」老管家流利地撒謊，跟著以期待的語氣道：「艾雪小姐，-和少爺自小感情就很好，我正愁找不到人陪伴少爺，不如-留下來，我來為-安排一間客房？」
艾雪聞言之後，一張-容只能用花容失色來形容，她頓時慘白了一張臉，不停地搖頭。開什麼玩笑！
她是想嫁給雷傲凡沒錯，但是，她要的是雷傲凡附帶的尊貴身分與地位，現在他的眼睛瞎了、臉又受了傷，以他的個性，可能從此就不再離開克雷拉奇，極有可能一輩子老死在這裡，而她還年輕，想要享受這美麗的花花世界，她可不願意綁在這裡陪一個瞎子過一生哩！
「我認識很多專業的看護，不如我聯絡一些人來這裡好了。」想通了這一點，艾雪不再遲疑。「我過幾天還得到美國去，只是順道來拜訪一下，差不多也該走了。」
「艾雪，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不多聊一會兒？」雷傲凡地出聲挽留。
「不！我真的有急事。」瞧！平常對她不屑一顧的雷傲凡，現在居然肯開口留她，表示他一定是被悶煩了，所以想改變主意重新追求她。哼！她才沒有那麼傻呢！
艾雪眼珠子一轉，低下頭敷衍地在雷傲凡臉頰上印下一個吻，踩著高跟鞋急促地離去。
等到門「轟」一聲關上，雷傲凡和老管家兩人相視一笑，非常有默契地搖搖頭表示無奈。。
「小歡，-可以出來了。」雷傲凡拿下墨鏡，將浴室的門打開，牽出了還處於驚愕狀態的顏歡。
「怎麼啦？」一手樓著顏歡，雷傲凡以另一隻手做手勢，要老管家別打擾他們。
老管家會意地點頭離去，在關上房門的同時，耳朵也貼上了木門，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她居然這樣就走了？」顏歡不可思議地開口。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陪一個瞎子共度一生。」雷傲凡淡淡一笑。
「傲凡，我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大傻瓜。」顏歡輕嘆口氣，將頭貼在他的胸口。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以前居然想將你讓給她，但是她太過分了，居然為了你的眼睛受傷就放棄了你，真是太過分了！」顏歡惱怒地開口。
「但是-要我，其他的人……說實在我根本不在乎。」雷傲凡低下頭，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笑意。
「但是我很生氣，她太過分了，怎麼可以--」
接下來，無論老管家如何將耳朵貼得緊密，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他有些惋惜地站直了身子，嘴角咧開了一抹笑，這下子，一場婚禮再也跑不掉了吧！
＊＊＊
一個星期後，克雷拉奇飯店舉辦了一場小型而溫馨的婚禮。觀禮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是克雷拉奇裡面的房客和服務人員，但是他們誰也不在乎，因為實際上今天要舉行婚禮的男女原本就是一對夫妻，今天所要舉行的儀式，只是代表著他們在分離了三年之後，再次確定了彼此心意的典禮。
在牧師-完傳統的宣示之詞，他跟著問出新郎事前特別要求的問題。
「-能承諾，視對方為一生中最信賴的伴侶，不論歡樂與悲傷，都願意與他一同分享，即使遇到困難，也不再獨自逃避嗎？」
「我願意。」顏歡鄭重地點頭，再一次允諾自己的真心。
「你也願意做出這樣的承諾嗎？」牧師再問。
「我願意。」
「我現在再一次宣-你們兩人成為夫妻。」牧師微笑點頭，合起了手上的聖經。
「小歡，就在克雷拉奇度蜜月好嗎？」雷傲凡體貼地間道。
「只要你在我身邊，哪裡都可以。」她抬眼，回給他一抹燦亮的微笑。
雷傲凡揚起一抹笑，低下頭在她的紅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以此吻為誓，他會永遠珍惜這生命中、最難能可貴的第二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