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與你們不同路
午後,天空晴朗,一眼萬里。玫瑰莊園,三個老秦人坐在大花園裡泡茶,唐朝端著一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玫瑰花茶,陷入了沉思,紫山隊長的傷勢早已好的七七八八的,他盡心隱瞞,連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計劃,就是為了能萬無一失地把骷髏小隊中的反對勢力一掃而空,而結果他果真達成了目的:普西斯和拉希德身死,而隱藏最深的娃娃臉阿吞在紫山和回擊的烏卡卡兩人聯手下連逃都逃不了……。唐朝雖然理解隊長的小心謹慎,可還是很不舒服,他心想,那我昨天死命趕回來救你到底是為了啥?
紫山慢慢地喝著茶,「夢龍,對不起。」
「什麼?」唐朝對紫山道歉有些意外。
「你知道的,紫山目光炯炯直看得唐朝手足無措,他英俊的臉上滿是懇切,「昨天是我不對,沒有先告訴我的計劃,我道歉,下次不會了。」
唐朝突然鎮定了下來,心中的不滿煙消雲散,他緩緩地點頭,輕輕但堅定地說道:「那就一言未定。」
紫山的臉上又露出爽朗的笑容,「一言為定!」兩人相視一笑,只看得旁邊的烏卡卡直撓頭。
就在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哭喊聲打破了這邊的融洽,卻是好幾個女人的聲音,悲切又凄厲,透露出她們極度的恐懼。這哭聲讓唐朝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熱乎乎的心瞬地變冷,他先是看向哭聲的來源,只見幾個骷髏小隊的隊員趕著十幾個釵橫亂,衣裳破碎的女人往花園的另一邊而去,那裡有一個挖好的大坑,那坑深深的,仿若猛獸張開了大嘴,正欲擇人而食。唐朝扭回頭來看著紫山隊長,期盼著說道:「隊長,能不能放過她們?」
紫山還沒答話,烏卡卡就愣愣地插話,「放過誰?」唐朝霍地站起,手刷地指向哭聲的來源,「放過那些可憐的女人,她們已經夠不幸了!」
唐朝的聲音大而洪亮,那幾個骷髏隊員也聽到,都聽了下來,看向紫山隊長。
紫山靜靜地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唐朝,良久之後,他那寬厚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的兩片唇瓣才微微地動了下,「不行!她們必須死。」
唐朝心中的期盼瞬間被粉碎得如同粉塵一樣,他澀聲說道,「為什麼?」
烏卡卡吐了口痰,然後擲地有聲地說道:「是為了不把老秦人的血脈留在這片充滿了敵意的大地。」他的臉上掛上驕傲的神情,似是覺得殺掉這些被當作戰利品的女人是那麼的理說當然。
「啥?」唐朝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理由,他只覺得很可笑,這是什麼破理由,就算是為了怕她們泄露骷髏小隊的情況的理由也比這強多了。然而紫山和烏卡卡的臉上浮現的病態的狂熱說明了他們沒有一丁點開玩笑的意思,讓唐朝不得不相信他們真的只為了這個看似荒謬的理由而屠戮這些可憐的女人。
女人的哭喊聲繼續凄厲地響起,唐朝呆若木雞地看著她們被一個個地推下深坑,而旁邊的和那些女人一樣白皮膚的隊員們個個一臉的興奮,手舞足蹈的。唐朝沒有試圖反抗紫山隊長的權威,他沒有那實力,而且理智也告訴他,這個骷髏小隊小隊不管再怎麼令他反感,也是他活下去的屏障,至少現在是……
在黃昏時分,骷髏小隊離開了玫瑰莊園,七人十四匹馬,一人雙馬,一匹載人,另一匹載著掠劫的財物,這次行動骷髏小隊可謂是收穫和損失一樣慘重,七個白人死了三個,和三個老秦人比起來已經不佔什麼優勢了。
隊伍飛快地在大道上行了兩天,然後轉上一條僻靜的小路,紫山隊長如同識途老馬一樣,專挑一些人跡罕至的小道行走,這些小道看上去都曾經經人力修繕過,馬兒走起來一點兒也不費蹄子。而且每隔幾百里地都會有個一秘密的補給點,或是草叢,或是樹杈,亦或是一個不起眼的白人農家,偶爾經過一些城鎮農莊,總是看到橫刀立馬的白人戰士在四處巡視,每當這個時候,隊伍就會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城鎮,避免無謂的戰鬥。
隨著隊伍一路往西,隊中的白人的反抗情緒也日漸消減,畢竟少了普西斯、拉希德、
還有隱藏得最深的娃娃臉阿吞三個白人中的中堅力量,他們也不敢玩什麼花樣了。於是在整個旅途中,白人們對三個老秦人畢恭畢敬的,把他們照顧得十分周到。唐朝暗爽之餘,心中卻很是看不起他們。這些白人原本都是窮凶極惡,在白人世界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兇徒,或是因為走投無路,或是想要借用大秦帝國的力量,從而投靠了骷髏會這個老秦人創立的組織。但雖然他們的品德不敢恭維,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都是白人中的翹楚,又兼對白人世界知根知底,實在是大秦帝國侵略白人世界的最佳走狗。
隊伍西行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路途中,唐朝留意到路旁的樹葉一路變化,由闊葉漸漸變為了窄葉,心想小隊這卻是在向內6行去。一路上見到的白人士兵卻是越來越多,就算是普通人也都個個攜帶武器,唐朝仔細聽著旁人的言談話語,原來卻是到了白人世界和老秦國的邊境。這天深夜,骷髏小隊來到了一個隱藏在深山裡的獵戶家裡,那家的主人,一個老實巴交的獵人,卻是克拉克的哥哥,他跟克拉克一樣,也長著一個大光頭,他趕忙喚起自己的婆娘起來生火烤麵包,燒奶。骷髏小隊的人馬把這個小小的獵人之家塞得滿滿的。
這個人家看起來很貧窮,破舊的木製老屋,泛黃的窗戶紙,屋裡昏昏暗暗的,獵人的小孩點起了一盞油脂燈,弱小的火光映照在木牆上,牆上掛著幾把樣式老舊的獵弓,三個老秦人坐在木樁做的椅子上,而其餘的隊員們只能席地而坐。不多時,獵人的婆娘和孩子捧著麵包,提著一大壺燒開了的牛奶從廚房裡走了出來,隊員們紛紛取出碗碟水壺接過熱氣騰騰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唐朝看到克拉克抱起了那個比較小隻有六七歲的白人小女孩,把自己的食物餵給她吃,小女孩歡快地大口嚼著,兩隻小手把克拉克抱得緊緊的,看得出她平日里是吃不到這些東西的。而他的小哥哥,一個十來歲的瘦得皮包骨的小男孩就在一旁咬著手指頭,羨慕地看著。唐朝把自己的麵包掰了一塊向那小男孩遞了過去,而那小男孩卻一點兒也不領情,詫異地後退了兩步,然後惡狠狠地看著他。
他的媽媽罵了他幾句,語氣又急又快,唐朝依稀聽出她要兒子接過食物,然後說謝謝大人,小男孩卻撇起了嘴一眼不,光頭獵人咒罵了他的婆娘一句,然後笑著對唐朝說:「大人勿怪,特洛伊從小性格就倔,用老秦人的話來說就是『不吃嗟來之食』,別看他這樣瘦,射起箭來那卻是一個一個的准。」
一旁的隊長紫山聞言,也看了看那小男孩,然後著讚許說道:「確是個好苗子。」然後扭頭對獵人說道:「克里克,你願意讓你的孩子跟我們走么?我會給他安排個好前程的。」
獵人一聽大喜過望,口中大聲說:「願意!當然願意!謝謝大人,特洛伊,快過來謝過隊長大人!」說完他伸手就去扯他的兒子,而那個小男孩卻扭動著身子惡狠狠地說道:「我才不去呢!」獵人大怒:「你這小孩真不懂事!」伸手便打,一時間兩父子拉拉扯扯,爭吵不休。
唐朝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旁的克拉克嘴唇微動,臉色微變但卻欲言又止,顯然紫山隊長所說的好前程並不是真的好。於是唐朝笑著說道:「隊長,要不就算了,你看你一句話讓人家父子倆鬧了矛盾就不好了。」
紫山看了一眼唐朝,「你說得是,克里克,要不就算了吧,你可別怪我出爾反爾哦。」他剛才所言只是興之所至,既然人家自己不樂意他也沒什麼意見。
獵人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但他不敢反駁什麼,只能嘆了口氣說道:「嗯,是特洛伊自己沒有福氣,大人不用自責,克里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飯飽喝足,一幫人在院子里搭起了帳篷,沉沉睡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唐朝早起練劍,他的寶刀給了金少女,只能挑了把普通的制式劍充數,而且唐朝覺得自己練的是劍法,當然地用劍使出來才最合適。一大早的空氣很清新,唐朝深吸了口氣,然後凝神使劍,只見他東刺一劍,西刺一劍,隨心所欲,毫無章法。
一旁的有兩個小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唐朝扭頭看去,卻是特洛伊與他的妹妹,兩人正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唐朝的嘴角上揚,他看著這個跟著名的木馬一個名字的小男孩,微笑著說道:「嘿,兩個小傢伙,你們笑什麼?」
特洛伊扭過頭去不理他,嘴裡小聲地嘀咕著:「我們才不是小傢伙呢!」而那個小女孩張開小嘴,露出裡面殘缺不全的奶牙齒,奶聲奶氣地說道:「大哥哥,你使劍真的好難看哦,昨天我和爸爸去七色城買東西,也看到了一個大叔叔在舞劍,那劍轉啊轉啊,就像戈登大叔家烙的大餅一樣圓,就像拉斐爾爺爺家的麻花一樣漂亮。」
她說著說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唐朝心中一陣好笑,他搖了搖頭,小孩子嘛,吃是天性,但使劍好看與否卻從不在自己的考慮之內,這時唐朝突然現那小女孩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看,就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臉然後奇怪地問道:「小傢伙,你在看什麼?難道我的臉上長花了嗎?」
那小女孩歪起腦袋,用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裡含著,然後說道:「大叔,你長得真……真好看,就像齊達大哥家的那頭大白公牛一樣英俊。」
唐朝惡寒,連忙當作沒聽見轉身就走,靠,怎麼才一會兒,我就成了大公牛呢?幸好不是母牛……
唐朝從馬背上取出一個小口袋,然後從中掏出一把黃豆喂自己的兩匹黑色的馬兒,那兩匹馬兒經過一夜的休息,恢復了精力,神采奕奕的湊了過舔主人手中的美味,唐朝聽得背後傳來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對小兄妹,他們正睜大了眼睛,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喂馬,唐朝沖他們一笑,抓了一小把黃豆遞了他們的跟前,特洛伊把手收到了背後不接,而他的妹妹則乖乖地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唐朝把那把黃豆放到了小姑娘的手上,然後向馬兒指了指,小姑娘很是聰明,立刻明白了唐朝的意思,她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激動地問道:「大叔,你是讓我喂這大馬么?」小姑娘一看到唐朝肯定地點了點頭,立刻興高采烈地把小手遞了過去,兩匹馬兒把嘴湊了過來,粗糙的舌頭舔過小姑娘的小手,癢得她咯咯直笑。
唐朝笑著看了一會兒,然後看向一臉的雀躍之色的特洛伊,抓了一把黃豆遞了過去,輕聲問道:「你要不要試下?」這次特洛伊沒再拒絕,
先是裝出不情不願的表情接過黃豆,然後像妹妹一樣向馬兒伸出了手,馬兒的舌頭一卷,癢得特洛伊也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很甜,全然不像會拒人與千里之外的人。
唐朝好奇地問道:「特洛伊,你為什麼不想跟我們走呢?要知道紫山隊長一定會給你安排個好前途的。」唐朝伸手指了指兩頭高頭大馬,「不說別的,只要你願意,像這樣駿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特洛伊不屑地看了唐朝一眼,然後輕輕地撫摸著正在吃著他手中黃豆的馬兒的脖頸,過了好久,就在唐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說道:「我爸常年在外為你們奔走,就靠我媽支撐這個家,而她的身體又不好,幹不了重活。」他說話的時候很淡然,「雲夢國的稅重得很,像我們獵戶每年都要交一頭成年大熊或等值的財物,這附近的人家大都長年挨餓,這家就兩個男人,不管是為了什麼,我都不能在現在離開家。」
唐朝沉默不語,像他這種出生於二十世紀末的人是很難想象飯食無著,饑寒交迫的滋味的。俗話說窮苦的孩子早當家,他卻是沒有想到這個倔強的小男孩這麼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