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同居生活。
一團混亂,威廉小舅又帶老婆回來威廉古堡度假瞎攪和,這次連上回大鬧古堡的拜倫都一同住進來,原本氣氛堪稱鬼魅人煙稀少的威廉古堡現在像是菜市場似的,被一堆羅蘭人進駐。
威廉、白雪和梅杜莎這三怪咖不免有種地盤被人剝奪的感覺。
「你快點和希金結婚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回法國的羅蘭本部。」近來受封堪稱史上最煩人的少女夏雨潮又在極力鼓吹白雪。
白雪翻了個白眼,打開後院的鐵欄門,逕自步入花園內,只要被這個碎嘴的女人纏住,鐵定會被煩死。
看吧,馬上就黏過來了。
夏雨潮笑得一臉燦爛,亦步亦趨跟著她。「白雪,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白雪在院子中央的桌子落坐,懶懶地回應:「聽到了。抱歉,近期內我沒有和你結為姻親的打算。」
「為什麼?」夏雨潮不解追問。
白雪神情有些無奈,「我不像你,可以那樣毫無保留的信任狄海涅,畢竟他沒有像某人有過那樣誇張的『豐功偉業』。」
「你不相信他?」夏雨潮嚇了一跳,「難道你不清楚希金為了要回羅蘭,被操得有多慘嗎?」
白雪蹙眉,「多慘?」說實話,她是真的不知道。
「聽海涅說,希金那一個月幾乎過著不像人的生活,天天槍林彈雨。那些家族長輩天天出任務給他,又搞出一堆不近人情的考驗,我每次都很懷疑這些羅蘭人是不是私下有結仇,連對自己的族人都這麼狠。」
「不狠怎麼在殺手界稱霸。」白雪反應不大,只是托腮發獃。
「哇,你還真是冷漠。」夏雨潮實在很難苟同她這種冷淡的情緒表現,哪像自己,每次看到海涅傷痕纍纍的回家,她就心痛得要命。
「拜託,要是你經歷過我被他狠心對待的那些遭遇,一定比我更冷漠。」說到底,她還是很氣。
「被欺騙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夏雨潮忍不住附和。
「所以啦,拜託你別再像大拍賣似的向我推銷那個壞小子。」
「可是……希金他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不是嘴巴說說就算數,我才沒那麼好拐。」白雪意有所指地睨向夏雨潮,後者果然臉色迅速漲紅,氣嘟嘟地拍桌起身走人。
激將法果然百試不爽,呼,總算能鬆口氣。
白雪伸了個懶腰,才想趴在桌上小憩,倏地,另一邊花叢間傳來窸窣聲,交雜著幾道低沉的嗓音,引起耳力不錯的白雪注意。
初步研判,交談者有三人,但僅有一人特別聒噪,其餘兩個似乎沒啥存在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
雖說偷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行為,不過,她居心本來就不正,聽聽也無妨。
白雪晶亮有神的大眼靈活地轉了一圈,蒼白的唇瓣牽起微笑,躡手躡腳地靠近發聲處,就地趴下靠著花叢當起掩護。
話題似乎已經進行了一半——
「把兩個曾經反叛家族的人湊在一起,是不是太冒險了點?」嘲弄到不行的冷淡嗓音,白雪光聽一個字就能知道這人是誰。
她下意識賭氣微噘嘴,不過偷聽的小人行為仍是繼續。
「希金,從你回來羅蘭的那天起,他們就不曾懷疑過你。」是狄海涅,某位無知少女奉為神坁的詩人殺手。
「拜倫的資質不錯,但要是由我來操練,我怕他活不到明年。」希金慵懶地背倚著龍柏樹榦,漫不經心的眺向遠方,帶有某種輕郁。
狄海涅身旁被迫開家族小型會議的傢伙很不識相的打起盹來,似乎對這些話題很不感興趣,不用猜也知道這傢伙就是威廉。
白雪從花叢間窺看,對羅蘭的家務事也沒興趣,想尋原路躡手躡腳回去——
「操不操練無所謂,我決定讓他接替我的位置。」狄海涅的口吻似乎和希金頗為熟識,他頓了下又說:「你的傷已經復原了嗎?」
傷?什麼傷?某道趴在草地上的黑影瞬間一怔,連忙拉長耳朵聽著。
「三顆子彈我還挺得住。」希金淡淡回應。
「你是故意的吧?」狄海涅笑得一臉瞭然。
希金好半晌都不吭聲,只是臉色沉了些,輕掃了狄海涅一眼。
威廉被勾起莫大的興趣,興匆匆地追問:「小叔是為了懲罰自己害白雪受傷,所以才在接受考驗時故意中彈?」
「狄威廉。」希金似乎也從狄海涅身上學了幾招壓制這小子的招數,冷冷喊出威廉的全名。
「問問而已嘛,要是讓白雪知道,鐵定會痛哭流涕。」威廉不悅的咕噥著。
狄海涅踱近希金,探手翻開他身上的黑藍條紋襯衫,結實的胸膛上纏裹著層層紗布,靠近腹部位置的紗布微泛紅,顯示那傷口不久前曾經遭受二度創傷過。
白雪覷見,旋即憶起前幾天希金剛回來的那日情景,她以手肘猛頂向他腰腹。
那時他連一聲也沒吭過,身體堅硬得像鐵鑄的一樣。
霎時,她咬起下唇,雙手緊緊交握。該死的壞小子,根本是阿諾上身嘛。
狄海涅看了沒皺眉頭反而淡笑,「怎麼樣,這個挑戰比以往的都還要棘手吧?」
希金微挑眉,「確實在我的意料之外。」
「說實話,你對她有把握嗎?」
那方沉默了半晌,白雪聽見一聲極淺的低嘆——
「……我不清楚。」
「如果沒有把握就收手,羅蘭人不能再和白家產生任何不快。」
白雪心底期待著某人能快點回應,等了老半天就是一陣緘默,氣得她差點爬起身破口大罵。
才沒幾天,他就想鬆手了?她對他而言就那麼無所謂?這些羅蘭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騙子!
「你忘了什麼在我房間?」
黑伯爵被人高高舉起,胖滾滾的身體遮住了說話者的臉孔。
白雪穿著睡袍、屈起雙膝縮在床沿,素凈的臉定定看著佇立在房口的挺拔身軀,神情隱約閃動著一絲哀怨慍惱。
「我不想養貓了,黑伯爵送給你。」她說得很賭氣。
那人聽了微挑眉梢,將手中的肥貓咪放到地上,一張俊美的臉龐凝睇著滿臉鬱卒的雪白女孩。
「黑伯爵是你的最愛,你確定要送給我?」根據他的了解,貓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和「某人」相似,如果她決定不養貓,那是不是……
「那你的最愛又是什麼?」白雪一雙大眼直望入那雙藍眸深處。
希金挑眉,好整以暇地說:「你這在質問我,還是單純的想知道答案?」
「質問你又如何?你不是希望我信任你嗎?」她擺明了要挑釁他,口氣又急又沖。
頎長的身影走進房間,雙手放在腰間,希金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形籠罩住她嬌小的身子。
「你不開心?為什麼?」印象中,好像每回兩人說話總是氣氛緊繃。
「你先回答我。」她仰頸望著他,眼眶裡隱約凝著一層霧氣。
希金雙眉微微蹙起,發現今夜的她一改這幾天的態度閃爍,神情異常堅定,像在向他索取什麼似的。
他冷峻的臉部線條放柔,唇角揚開笑,長年握槍而布滿厚繭的手掌撫上她透白的臉蛋,輕輕揉撫著。
「我的最愛……」他刻意拖長語氣,藍眸倒映出白雪緊張期待的神色,不禁引出他最真的笑聲。
大掌滑至她頸后,輕輕彎下腰,吻上她的眉心,這是一記有著神聖涵義的宣誓之吻。
「為你拋棄間諜樊洛斯的身分,這舉動不正是最好的回答?」
白雪微泛粉色的臉蛋仍舊一臉倔色,深深凝視他那張俊顏,她輕咬唇,雙手忍不住拽住他襯衫前襟,趁他不注意之際,一把將他拉過來。
希金微眯藍眸,長年訓練下來的敏銳度當然不可能讓人偷襲成功,可他似乎早有所料,刻意壓抑住身體想反擊的下意識動作,任白雪把他拖上床。
有人樂當布偶任人擺布,白雪自然毫不客氣地全權掌控,拖他上床還不夠,乾脆一把扯開他身上藍黑相間的襯衫。
希金微詫,隨後明白她的用意,臉上笑容越發明顯,蟄伏在眸底的情感與溫柔益發顯著。
白雪瞪著他胸前纏繞的紗布,眼眶倏地灼熱,抬眸怒看向一臉掛著慵懶笑意的俊臉。
「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我肩膀上的傷不會自動消失,你對我而言也一樣是不能信任的危險人物!」
她執起手背胡亂抹淚,腦中閃過下午夏雨潮說的那些話,按捺不住心底被挑起的疑惑。「你在那個變態到不行的羅蘭家族裡,到底接受了什麼樣的考驗?」
希金撈起哭得很慘的小傢伙,與她四目相接,笑得俊目微彎,心底的沉鬱消失無蹤。
「你在乎嗎?在乎我為你重回羅蘭?在乎我為你自願挨這三顆子彈?」
她淚眼模糊的斜睨他,「你這個愛說謊的小子真是死性不改。剷除光頭查理的事情是你和狄海涅兩人合謀的吧?這樣說來,你應該早就有意回到羅蘭家。」
希金不吝給予她讚賞的眼色,伸手拭去她落下的淚珠。
「小雪,你的反應很快。光頭查理的事情確實是海涅找上我共同策畫,雖然我本來就沒意思要過問羅蘭的事,可是讓查理暗算的畢竟是我的兄長,再加上某些私人因素,所以我接下了這個沒有報酬的任務。」
「所以綁架我也在你的計畫之中?包括……那些吻和擁抱?」她止住啜泣,含怨睨向笑得很狡猾的小子。
希金傾身吻住她,溫涼的唇在她嘴邊的喁喁低語:「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不是嗎?」
白雪輕閉微顫的眼睫,冷不防地眨落一串淚珠,卻讓他以唇吻去,陌生又洶湧的情潮襲來,她招架不住只能欣然接受。
現在,她總算能明白當初夏雨潮的思戀心情,原來是這麼的令人神迷目眩,累積十年的瘋狂迷戀和那短短一個多月的相處……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深愛著這個面貌多變的男人。
嗯哼,假面惡魔……挺符合她心目中的路西法形象。
信任,她應該可以學著慢慢找回吧。
逐漸溫熱的唇尋至略嫌蒼白的小巧唇瓣細細探索著,這次帶點邪惡意圖,似乎有意挑起她隱藏在身體深處的所有熱情。
白雪被吻得天旋地轉,差點換不過氣而發出細微的呻吟,卻讓臉色驟變的希金伸掌捂住,她略睜迷濛星眸不解地望他。
邪魅的藍眸半斂,神情凜然地一手攬起她的纖腰,另一手俐落關掉電燈,僅留一盞暈黃夜燈,而微開一條小縫的房門外傳來窸窣聲——
「咦?裡面怎麼突然沒聲音了?」是威廉欠扁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可是早聽膩他嗓音的白雪當然認得出來。
「該不會是開始了吧?」這聲音是愛湊熱鬧的梅杜莎。
「開始什麼?」連閑到沒事做的夏雨潮也來參一腳。
當下,兩怪咖笑得異常暖味,「00七電影你沒看過啊,龐德和龐德女郎關在房間里還能『開始』什麼?」
「……你們兩怪咖真是三八耶。」
「安靜啦,裡頭一點聲音也沒有,難不成是草草結束?」
三人頗有默契地透過門縫窺視房裡,赫然發現滿室昏暗,連人影都看不見。
他們眼神詭異地對望了幾秒,商量該不該進去一探虛實。
最後,威廉讓梅杜莎和夏雨潮聯手推進房間,他腳步踉蹌了下,整個人撲倒在毛毯上。
「你們兩個臭女人,想搞死我!」語末叫囂成了痛哼,因為那兩個臭女人很不客氣地踩過他衝進空無一人的房內。
「龐德和龐德女郎咧?」梅杜莎指向空蕩蕩的黑色床鋪,一臉錯愕。
「躲起來了?」夏雨潮梭巡著四周,找尋可疑的藏匿點。
威廉扶著腰爬起身,憤恨地瞪著兩個沒良心的女人,「別白痴了,以我那個高傲到不行的小叔個性看來,他才不屑干這種躲躲藏藏的事情。」
「不然,他們兩個人憑空消失嗎?」
威廉估量了下,微眯起雙眼瞄向涼風陣陣襲來的陽台,沒錯,間諜電影里不老是這樣演的嗎?男主角帥氣地帶著女主角從陽台開溜。
「沒戲唱了,他們鐵定跑了。」他聳聳肩。
「哼!不愧是白雪,很懂得怎麼反制我們這些夥伴。」梅杜莎撇嘴,一臉沒過足癮的樣子。
「走啦,回客廳看『賭神』算了。」威廉自討沒趣的吆喝著。
「賭神?看那個刺激嗎?」
「租都租了,幹嘛不看?最可惡的是,白雪還沒給我租片的錢。」威廉恨恨地瞪了房間一眼。
「去,小氣吸血鬼上身。」夏雨潮忍不住嗆他。
威廉哼了一聲,梅杜莎抱走黑伯爵泄恨,夏雨潮決定回房找她親愛的「小舅」去,三個人「抓姦失敗」,悻悻然地敗興而離。
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甩上。
房內,夜燈蒙蒙,自窗戶流瀉而下的月光照著歐式鐵架床下,微亮了那窄小狹隘的空間,局促的地方更顯煽情暖味。
有人深深喘息,但才呼吸不到五秒的新鮮空氣,旋即又讓一雙靈活的唇突襲,兩雙唇緊緊糾纏不休。
白雪忍不住拍拍他被壓在自己身下的強壯胸膛,總算稍稍抽身,中場休息。
昏暗的光線中,那雙水藍如海的含笑眸子,凝睇她艷紅的臉蛋,直盯得她想出拳打瞎那對太過囂張跋扈的眼睛。
「中英混血不應該出現藍眼睛吧?」窘歸窘,她終究忍不住疑問。
「基因異常,才讓我蒙到這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希金拉近她小臉,索性讓她看得更徹底。「他們稱這雙眼睛為『惡魔之瞳』,你喜歡還是害怕?」
正常人聽見這說法確實該感到排斥害怕,但她是誰?白雪耶!那個成天想當女巫、思考模式異於常人的女人,她當然愛死了!
這個男人很陰險喔,明知道她瘋狂熱愛這對活似兩面藍玻璃的眼珠,還故意這樣問她,分明是引她上鉤。
白雪掩不住興奮,卻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乾脆別開臉不回答,儘管她臉上已經是紅撲撲像顆蘋果。
希金輕輕扳回她的臉,噙著笑繼續方才中止的吻,卻被她輕笑躲開,他逮住機會輕鬆地將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侵略者在上,無辜的小獵物被緊緊攫住無法動彈。
「吻我。」侵略者偶爾而也想嘗試一下獵物自投羅網的滋味。
白雪臉蛋更紅,嘲謔地問:「是要公主式的祝福之吻,還是女巫式的毒辣詛咒?」
他微挑俊眉,幽邃的眼眸直望進她心底最深處。
「你不是公主,是惡魔的女巫。」他的口吻堅毅,不容人抗辯。
白雪失笑,抿抿溫熱的唇,猛然湊上前吻住那張涼涼的薄唇——
狡詐邪惡的惡魔早垂涎已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不斷加深這個吻,大掌在那散發淡淡花香的馨軀游移。
半晌,有人氣息不穩地說:「威廉說、說你的格調沒這麼差,我們不應該躲在床下……」
「間諜是不講究格調的。」忙得很的薄唇遲了許久才慵懶回覆。
可惡!明明說過早放棄間諜的身分,結果還不是老拿間諜的原則在繼續……
但沒時間讓她氣憤了,有人加重攻勢,她快招架不住啦!
又過了半晌,有人氣若遊絲的問:「這裡都是灰塵和蜘蛛網,你確定?」雖然不是很嚴重啦,不過這有違情調吧?
「這應該是惡魔和女巫幽會的最佳場所。」有人忍俊不住,發出俊朗笑聲。
這個男人根本是來剋死她的吧?
再半晌,有人氣急敗壞卻又意亂情迷的低喝:「我要回床上!」
「再給我一個女巫之吻就回床上。」
這人根本不是惡魔,是土匪吧?吻就吻,誰怕誰!
小手拉下那張俊臉,隨興亂吻一通,正中某人下懷,情火燎原……
嗚,她要回床上啦……
點點紅莓綴滿綠色藤蔓,很奇怪,這種植物就只在寒冬開花結果,將近二十年來,白雪還是沒搞清楚它的名稱和屬性。
眉目嬌俏慧黠,雙掌輕托白皙如雪的香腮,倚靠著窗欞,檜木仍散發著淡淡木頭香氣,她湊近低嗅,蒼白的唇瓣揚起笑靨。
驀地,窗外人影晃動,她神色難掩一絲興奮,粗魯地拉起袖子抹去玻璃窗上的霧氣,清楚看見樓下玄關處的兩道身影。
一個是她爹地,另外一個……再說欸,她還沒想到稱呼。
白雪忍不住微笑,俯瞰那兩個氣勢各有千秋的男人交談,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道孤傲不群的背影上,幾乎移不開來。
她知道,爹地一定是在警告那個惡劣小子很多事情,因為希金今天一進門就挑明了是來踢館,順便宣布要帶她回羅蘭家族。
羅蘭家族向來是以女為尊,一旦認定終生伴侶,女方便掌控男方的所有,可說是具有女王般的地位,哼哼,她很期待。
惡魔的小女巫……應該是女巫的惡魔才對。
終於,底下的人似乎結束交談,白瑞許轉身進屋,臉色臭得像吃壞了什麼似的,白雪忍不住輕笑出聲,推開窗戶光明正大地打量起站在原地的挺拔身影。
希金一改平日的隨興穿著,今日一襲窄身西裝,襯得他身材更加修長,白襯衫黑領帶讓他顯得成熟穩重,慵懶的眉宇間充滿自信與睿智,讓人無法輕易忽視。
他只手叉腰,另一手拈著煙正吞雲吐霧,顯然方才白瑞許給了他許多難題,霸氣雙眉輕擰,微偏的角度讓剛毅挺直的鼻樑與五官更顯深邃。
可惜啊,他的金髮是染出來的,也可惜了那雙藍眼珠。
白雪傻傻地凝望著,整個人差點滑落窗戶摔下去,她趕緊穩住重心,可觸動了窗邊的綠藤,吸引了底下人的注意。
希金含笑目光仰瞥二樓窗口那張倏忽暈紅的臉蛋。
「重溫舊夢?」他不改嘲弄口吻笑問。
「你臭美!」白雪冷哼,要看她不會趁晚會看個夠啊。
「我不介意你偷拍,隨時歡迎。」他戲謔地提醒某人是誰當年狂愛自己的背影。
出乎他意料之外,白雪沒有微怒嬌嗔,反而綻放一記詭異燦笑。
希金微挑眉,等著她出奇招。每當這個小女巫突發奇想時就會笑得燦爛,他早摸得一清二楚。
只見窗口的臉蛋縮進房內,過了半晌又興匆匆地探出,手中不知抓著什麼,笑容益發燦爛。
「你說的喔,歡迎我偷拍。」
「任憑差遣。」
白雪笑不可抑,亮出手裡緊抓的東西,竟然不是相機……
在看清那樣東西后,希金唇邊噙笑,藍眸微眯,臉上掠過一絲危險又充滿威脅的情緒。
看來,他的小女巫已經等不及想挑戰他的權威極限了。
「按照羅蘭族規,我就是你的女王,你總該聽我的命令吧。」白雪笑翻了,手臂使勁往前一擲,那頂金色假髮不偏不倚的飛進底下人舉起的手中。
希金笑得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那頂假髮,仰眸睇著一臉得意自滿的女人。
「小雪,今晚你想在床上還是床下?」
白雪笑容倏僵,臉頰浮現紅暈,開始後悔自己的挑釁行為。
「算了,其實那頂假髮是要送給黑伯爵的,你別當真。」
「這樣啊,所以你選擇床下?」
「我說——」
「那就決定在床下吧。」
「希金!」
矗立的身形轉過身把玩起金髮,白雪瞪著自己又愛又恨的背影許久許久,始終移不開眼。
這一年冬天,白雪又養了一隻貓——高傲又優雅得不可思議,擁有一雙湛藍色「惡魔之瞳」的俄羅斯藍貓。
橙黃的光線射入木窗,照亮了床頭上一隻雕著鐵薔薇的相框,框中的照片是一張微皺的背影照。
落日餘暉照在那孤傲不羈的背影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