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手裡拿的是……」凱文不想懷疑,但不得不問。
自便利商店出來之後,站在路旁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許久,他終於忍不住指著她正翻閱著的東西。這個說只要找到方法、去對地方、跟對人,沒錢也可以玩得很開心的女人,若是知道哪裡好玩又不花錢——幹嘛買了本東京區的地圖?
當然啦!從來沒進過便利商店購物的他,算是開了眼界。
原來便利商店還真的有夠「便利」,舉凡各種民生用品的販賣到傳真、影印、洗照片、繳水電費等服務一應俱全,還有外送哩!撇開便利商店的女店員沒有百貨公司的小姐漂亮、服裝出色、懂得打扮之外,便利商店反而讓他感覺很親切。
「東京的導覽地圖啊!」瞥他一眼,永井惠甜甜地回答卻不掩理直氣壯。
「你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有些調侃的語氣,但他其實不是很在乎去哪兒。
站在馬路邊,手中拿著永井惠買來當兩人早餐的關東煮和御飯糰,凱文沒有多管路人投來注目的眼光。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特別,讓他不由得感到身心飛揚,在這種時候他不想讓任何人事物,破壞了他難得的輕鬆悸動。
因為他不但外型俊美,又是金髮綠眸的外國人,加上出眾的身高,任何一個條件都讓他成為人們的焦點。在日本,他從小就受人注目,早已習慣且學會視而不見。
「知道還用得著看地圖嗎?」縱使是嫌他笨的語氣,她的笑容仍是那麼甜。
「等我研究完,就知道哪裡好玩了嘛!丸子。」
「丸……丸子?」他因為她突然迸出的話而愣了一下。
說著說著,怎麼說到丸子去的?
「我說我要吃丸子。」永井惠直視著他手中的關東煮。
「你要吃?」他的意外完全出自於她說話不著邊際、隨口而出。
「難不成你要全部獨吞?」她露出懷疑的表情。開玩笑!錢是她付的,她要吃有什麼不對?肚子咕嚕咕嚕響,她早餐也還沒吃哩!
她買的食物給兩人吃應該沒問題,他要獨吞就太過分了。
「我沒有要獨吞。」凱文冤枉地搖頭,立刻拿起一串丸子送到她嘴邊。
丸子一到嘴邊,永井惠便順口張嘴咬下一個,兀自咀嚼起來。吃著丸子,低下頭繼續研究地圖,她完全沒打算伸手接過串著丸子的竹籤.一手提滿食物,傻傻望著另一手的丸子,凱文像是有些失神錯愕。
過了一會兒,望著她專註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揚起愉快的笑。隨心所至、率性而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她說對了一件事,只要找到方法、去對地方、跟對人就會很快樂。至少,他確定自己跟對了人。
瞥了一眼手中的丸子,他也咬下一口吃。
「現在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要不花錢嘛……」凱文來不及開口阻止,她抬起頭看也沒看,就吞了他咬過一口的那顆丸子。
沒察覺有任何異樣,在他的錯愕中盯著地圖,她因為嘴裡有食物而聲音含糊,仍咕噥著:「趁天早人又少,我們去有文化公園之稱的上野公園賞花好了……來過日本這麼多次,我還沒逛過上野哩……」想到落「櫻」繽紛、花海怒放的美景,她已心頭雀躍得有點迫不及待、只想馬上出發。
大多在冬季來日本,又鍾情於滑雪運動,所以她不是陪伴著奶奶而未出門,就是選擇去北海道滑雪。印象中,她只遇過幾回櫻花季,賞過一兩次櫻花;可是因為太漂亮了,總忘不了每回賞櫻花時身在其中的悸動,她真想再重溫那教人流連忘返的美麗悸動。
「去賞櫻花?」嘖,突然想到不好的回憶了。
聽出他的不確定,永井惠這才奇怪地抬頭看他,順便抄走了他手中的丸子。
「你有意見?」她邊吃邊問,她那副望著他的模樣既率性又可愛。
「那裡……人多嗎?」和她一樣,他也沒去過上野公園,卻是因為他認定那種地方肯定會很多人,光想像那洶湧的人潮就讓他頭疼。
「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吃完丸子,她隨口問著,翻出放在紙袋裡的御飯糰拆了就吃;完全不管有多少路過的眼睛在盯著他們的吃相瞧。
縱使發色、眸色和膚色都不同,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卻像完美又出色的天生一對。遑論他們有股難以掩飾的尊貴優雅,像那種理當出沒於銀座或六本木的高級餐館;而不是站在便利商店前頭吃丸子和御飯糰的市井小民。
他們表現得如此自然,也就更引人注目了。
讓人懷疑:是不是電視台在拍連續劇,攝影機藏在哪個角落?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凱文被她吃東西的可愛模樣吸引住了。靜靜看著她吃完整個御飯糰,又繼續吃他拿在手中的關東煮,他才忍不住道:「你的胃口真好……」
「怎麼,羨慕我食慾好啊?」突然意識到他只光看著她吃,顯然沒有在吃東西,永井惠鼓起含著食物的雙頰,以可愛的表情掃他一眼,才滿眼懷疑地問道:「對了,你幹嘛答非所問?」吃飽了,她才去重視其他的問題。
凱文搖頭,淡淡一笑卻沒有解釋。
怎麼告訴她,他唯一的賞花經驗有多恐怖?十二歲那年,對於同學口中的賞櫻花活動起了好奇心,爺爺說到公園賞花是庶民的行為,有辱身分,便帶他和幽併到一戶種了許多櫻花樹的名人宅第去賞花。誰知,主人為了歡迎他們、想熱鬧一番而請了一堆客人;那裡的女客人見了他和幽並,個個喊著好可愛,拿他們又捏、又親、又抱。
他才知道,原來「賞花」——就是在櫻花樹下,一堆吵吵鬧鬧的人在吃喝玩樂、順便欺負小孩。害幽並那時恨死了他,讓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對賞花再也毫無興趣。
「我吃飽了耶,你不餓呀?」收起地圖,她開了一瓶鮮奶喝。
沒多說什麼,凱文動手吃早餐,負責解決她吃剩的食物。
喝完鮮奶,永井惠順手將空盒丟到旁邊的回收筒里,覺得不怎麼重要,也不勉強他回答不想回答的問題,又兀自望起手中的地圖陷入思考狀態。
反正他沒說不要賞花,他們就決定去賞花啰!
「不能回去拿……要省錢的話……我看我們坐電車比較方便……」望了一眼馬路上飛馳的計程車,她突然想起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太多現金出來。
因為沒有逛街的心情,她本來只想在田園調布區四處晃晃、走走而已。
回去拿錢太危險了,萬一被澤渡家那個傢伙逮個正著還得了。
在凱文吃東西的當口,又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咕噥。雖然她說「我們」,但從她恍恍惚惚的神態看來,他肯定她絕不是在對他說話,只是說給她自己聽罷了。
對於她的思考模式,他愈來愈感興趣。
「還沒找到涼——連永井惠也沒接回來?」當澤渡幽並從永井家一回來,澤渡家卧在病榻上的老爺子,便喘著粗氣要人扶他坐起,直視著他向來信任的孫子,十分嚴厲地破口質問。
「是的,爺爺。」面對爺爺責難辦事不力的口氣,澤渡幽並沉著臉回答。
明明是局外人,所有的責任卻都落在他頭上。
前天晚上,他不該賭一時之氣丟下涼不管。誰想到一個大男人,會就這麼消失不見了?後來,突然想到涼身上應該身無分文,澤渡幽並也不免後悔擔心起來。那小子要和他作對也該看時機,為什麼一通聯絡電話都不打?可惡!
「派人去找沒?」撫著胸口,澤渡老爺子氣得快喘不過氣來。
「老爺子,您別太生氣,對身體不好的。」澤渡家立於床旁的長媳勸著,擔心老人家氣壞了身子,直朝澤渡幽並使眼色,要兒子小心說話。
「咳咳……」澤渡家的長媳見父親一咳,立即上前替他撫順氣,卻被澤渡老爺子揮開了手,發怒道:「孫媳婦沒見著,我死不了!」事實上,一直渴望見到涼的小孩,所以——沒見到曾孫子,拼最後一口氣躺在床上喘,他也不會乖乖地跟閻王走。
「爺爺,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望了一眼母親,澤渡幽並冷冷地道。
「去找!加派人手去找!我今天晚上就要見到他們……咳咳……」澤渡老爺子過於失望,抖著皺痕累累的指頭朝門外指去,顯得愈來愈激動。
咳得過於厲害,澤渡老爺子難受地漲紅了老臉。
「老爺子,幽並會把事情辦好的,您別太生氣。」以眼神要看護去請家庭醫生前來之後,澤渡家的長媳急忙扶澤渡老爺子躺下,軟言軟語地安撫著。
下人和看護來來去去走動,醫生不到兩分鐘便出現,澤渡老爺子的房內頓時有些混亂。
一聲不吭,澤渡幽並帶著冷冷的氣息、踏著凝重的腳步離去。
中午十二點過後,有文化森林美名的上野公園內,有座自平凡中散發蓬勃活力的「不忍池」,及展示內容豐盛的國立西洋美術館、和日本最大的東京國立博物館;對於初訪的來者而言,真要仔細逛下來,一天也不夠用,更不太可能逛得完。
在櫻花繽紛的櫻花季來到上野公園,讓人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櫻花步道。
本來就為賞櫻而來的永井惠,自然在美景中蹦蹦跳跳得不亦樂乎,無視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眼光,也幾乎忘了始終跟在她身後的凱文。
天性自我的人對於想做的事,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眼光而卻步。
快樂地轉圈,她也兀自陶醉地旋舞。
呵,她就是賭上了,這裡沒有認識她的人,瘋狂些又何妨!
漫無目的地跟在她身後,他卻毫不在意,只是以含笑的目光凝視著飛揚的她。
「那雪啊……一片一片地輕輕飄下,落在我心頭化成冰甜的滋味,取走了那沉寂多年的相思怨……繽紛的櫻花與雪精靈交舞著啊,像是冬末里最動人的美麗情果,飄呀飄進我心靈中美麗的國度,請為我帶來久違的春天吧……」心情大好,她不禁快樂地吟起詩來,引來更多的注目。
「你說什麼?」聽不懂她說的話,凱文忍不住問。
她說的意境很美,內容卻讓人摸不著頭緒、聽得滿心迷糊。
「我說……」旋過身體,永井惠朝他燦爛一笑,「要是下雪就好了。」如果下了如夢的靄靄白雪,這片櫻花海就更美麗絢爛了。若是幾個死黨此刻都在身邊,能夠一起大鬧大瘋,那該會有多快樂因為她不著邊際的話而錯愕,凱文不由吶吶地回道:「是啊,下雪就好了……」如果她會開心,他也會期待,要是下雪就好了。
心思突轉,永井惠朝凱文陽光般地一笑,心血來潮地請求——「今天,你當我的戀人好嗎?」
「呃?」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凱文被她迸出來的話嚇了一跳。
看見他受到不小的震驚,永井惠失笑地解釋:「別擔心,我不是要賴上你。只是我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所以?」他開始有些明白她想要說的話。
簡而言之,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決定在為她爺爺的負債出嫁之前談場戀愛,這種思想不免令他匪夷所思,卻也能體會她的感受。
不過他很難相信,像她這樣氣質外貌都出色的美女,竟然會沒談過戀愛。
「所以,在嫁給那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的醜男人之前……」永井惠毫不心虛避諱地對他道:「一天也好,我想嘗嘗談戀愛的滋味,希望你能幫我啰!」就眼下的情況看來,橫豎她都得嫁進澤渡家了。
那個姓澤渡的傢伙,看起來就是個不近人情的冷硬派。
就算認命要嫁給他,她也不期待能有什麼浪漫的生活。想撒個嬌,對方說不定還賞她個白眼吃;戀愛感覺,那就更別奢想了。
怎麼想,她都覺得那個蹦出來的未婚夫將毀了她的生活。
果真如此!凱文瞭然於心,雖不排斥她的請求,卻就事實淡淡地笑道:「我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你這要求有點突兀喔!」想想,他從來也沒問過她的名字,從來也沒想過要問。
認識也算兩天了,他們對彼此的身分、所知還是少得可憐。說來,她只知道他叫凱文;他也只知道她因為爺爺的好賭,得嫁給一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的醜男人。說要談戀愛,他們卻對於彼此的身家背景全無所知,豈不是過於好笑。
「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實姓氏啊!」永井惠朝他蠱惑著,甜甜地笑道:「僅僅一天,就讓我們當對陌生戀人,這不是很有趣嗎?」
「陌生戀人?」琢磨著她的用詞,凱文似乎也覺得頗為有趣起來。他何嘗不想拋開沉重的壓力,給自己真正輕鬆自由的一天,忘掉所有不能自主的無奈。
「是啊!沒有負擔、沒有壓力、不談未來;過了今晚十二點,回歸零點、一拍兩散。你過你的生活,我嫁我的醜男人。」永井惠的神情坦然,隨性所至般道:「誰說完全不知道彼此來歷,就不能夠花時間談場戀愛呢?」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挑眉一笑,拉起她柔嫩的小手,凱文將她的掌心牢牢握緊,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的請求。或許,這段婚前插曲,是老天爺補償他們的。
聽見他願意配合,永井惠笑眯了眼,有些意外事情會如此順利。
應該會滿好玩的吧!她想。
下午兩點整「親愛的,我想去看東京鐵塔耶!」手牽著手逛,像情侶散步於櫻花樹下,享受著他人投來的欣羨眼光,永井惠卻突然仰起嬌俏的容顏,以撒嬌的語調搖著凱文的手央求著。
「親愛的小寶貝,既然你想看,那我們就去看東京鐵塔吧!」像是毫無保留地寵愛著妻子的丈夫,凱文從善如流地回應,綠眸底的眼神盛滿寵溺。
當了戀人些時候,他們已經非常進入「相愛」的情況。
不期然對望,他們望著彼此的眼神是如此地深情款款,教外人看了都臉紅心跳。
許久——永井惠先忍不住笑了出來。
「嘿,面對我深情的凝視,你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傷人的反應呢?親愛的小寶貝。」凱文露出無辜的神態,彷佛大受傷害似地睨著她的臉。
拼著一股鬥志,他們像是看誰比較噁心撐得久,如同孩子般執著。
雙方功力都強,「戀愛」一個多小時下來不見輸贏,他還以為得撐更久。
好歹提議的人是她,沒想到她會先笑場了。
「親愛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忍不住了。」忍著笑意,她的聲音還是頻頻顫抖,實在難以控制啊!若非身分不允許,從小就能心裡笑、臉上哭的她,以為自己該是生來當演員的命;原來他也不差。
「親愛的小寶貝,我不會怪你的。」嘆了口氣,他寬容地道。
「親愛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她終於爆出笑聲。
老天,他的表現比她想像中稱職多了!直覺他能讓她忘記爺爺和澤渡家,在婚前求來一個無憂天。本來她未曾真心太過期望,誰知,原來她的第六感果真不差。
「你怎麼了?親愛的小寶貝。」不管她怎麼笑場,凱文依舊維持著他該有的疼妻形象。
「夠了,談戀愛沒有必要噁心到這種程度吧?」她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略微頓口氣,凱文終於回復了正常的聲調,帶著調侃提醒:「大小姐,你忘了是誰說只談一天戀愛,所以表現要『濃縮』,比人家恩愛百倍才行的啦?」這女人,自個兒的要求,還笑得那麼誇張!
「我知道,可是真的好好笑。」吐吐舌頭,她賴皮地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再玩下去我會受不了,遲早會因為憋得太難過而得內傷。」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陪她過招這麼久;但,適可而止才是聰明人的行為。
「那……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們還是當對『正常』的情侶吧!」凱文紳士般地笑著,其實他也已經到了極限,也就從善如流。
「東京鐵塔還看不看呢?」其實不勉強,他還是覺得很輕鬆快樂。
「看呀,當然看!」那也是她沒去過的景點之一,不去看怎麼行。
「人在東京,戀愛中的男女不去東京鐵塔塔頂羅曼蒂克一番,就太不像對戀人了。」說得義正辭嚴,彷佛歪理也頭頭是道了。
午後三點三十六分東京鐵塔——高度為三百三十三公尺,在一百五十公尺和二百五十公尺高處,各有瞭望台可以眺望東京都內和近郊的景緻。天氣晴朗時,更可遠瞻到富士山山頭覆雪的模樣。除非有懼高症,否則自瞭望台所見的景色是宜人的。
「你看,真的好美喔……」跑到瞭望台邊,永井惠不住讚歎著。
聽見她的讚歎,凱文不禁將視線從遠處拉回,鎖定在她那張絕色水嫩的臉蛋上。由於特殊的出身,他自小見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鯽;然而,他到今天才遇到一個讓他覺得特別想多接觸的女人。在這種非常時刻,上天肯定是故意捉弄他的。
這種突兀的巧合,若不是存心給他機會,就是有意要他抱憾終生哪!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教他又能如何?躲一時,不能躲一輩子。她爺爺欠下的賭債或許問題不大,然而他自己的問題呢?萬一解決不了……
沒聽見他的反應,永井惠瞥向他才發現他有點失神,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假裝不悅地道:「都沒在聽我說話,你這個男朋友很失格喔!」不能說她假裝出來的不悅,只是在掩飾瞬間的悸動罷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沉思的神情很「可口」,很容易讓人產生想一親「芳澤」的衝動。每當她回頭,他凝視著她的眼神總是那麼專註,老教她在一瞬間怦然心動不已。
綠眸閃了閃,凱文露出無辜的笑顏,聳著肩頭解釋:「不能怪我,我是因為眼前有比風景更美的事物,看著太漂亮的東西才會失神哪!」
「呵,我不記得我親愛的Kevin,生了一張好色的油嘴滑舌。」好話總是人人愛聽、百聽不厭。從懂事起就追求者不斷,線條優美的小耳朵,早被好聽話灌爆了,聽見再優美的稱讚也會無動於衷;不過,從「戀人」口中說出來,她聽起來卻別有一番甜滋味在心頭。
「如果你說甜言蜜語是好色;那好色,便是對女孩子的一種尊重和禮貌。」搖搖那頭燦亮的金髮,凱文自動修正她所謂的「油嘴滑舌」,帶著微笑、煞有其事地說:「打個比方好了,要是一個女人長得天姿國色,卻沒有男人願意多看她一眼,甚至看了還露出不感興趣的眼神,你想她會有多難過呀!」
「那你的意思是說……若是女人長得無色也無貌,男人就沒興趣表現什麼尊重和禮貌啰!」縱使笑,永井惠仍不以為然地反駁。
「想想,擁有美貌就該被男人好色,對被好色的女人來說,實在是種不太公平的污辱了。」她突然想到廣泛的地方去了。
長得太美,親身經歷太多,她有太多的感觸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