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戴家豪!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娘,就得『規規矩矩』地替我們戴家娶個『媳婦』回來。聽到沒有!」人稱「黑貓姐」、風韻猶存的倪惠虹.只手叉腰指著坐在沙發卜——臉無條的兒子拔聲尖叫,丟下最後通牒、

以往對於兒子的婚姻碎碎念也就罷了,可是這一次地再也受不了了——也才會做出現在這種有損她黑貓姐風韻常存的失禮舉動。

———思從壞了自個兒形象,倪惠虹趕緊清沾喉嚨、重整站姿,還神經兮兮地摸摸剛做的頭髮是否被兒子給氣得豎直了而壞了她的惟美形象、

可——真的生氣啊!

「早知道會這樣,就該從小閹了你!」倪惠虹還是忍不住伸長脖子朝他尖叫。

「媽,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戴家豪難堪地拭去臉上口水,但這時候哪有他說話的餘地,道歉更是甭提了,

「對對對!你媽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你要是還承認自己是戴家子孫,就趕緊正正經經地討個老婆回來,好傳續我們戴家香火.否則我和你奶奶來日無多。要有個三長兩短,你教我們怎麼向地下的戴家列祖列宗交代去?」戴寶顯拄著一根氣派——作用也僅止於氣派而無實用價值的龍頭拐杖,加入聲討的行列,煞有其事地與媳婦倪惠虹並肩俯視他們戴家惟一的香火。

「爺爺,怎麼你也有意見……」戴家豪懷疑地看著每天拿著把龍頭拐杖幻想自己是太上皇,混吃等死不多活的爺爺。

可不只是爺爺,這下連原本呆坐在一旁捻佛珠念經、難得清醒的阿嬤也上場了,站到丈夫身側,三人針對戴家豪,難得地聯成同一陣線。

「就是說嘛!像我們戴家這麼好的種,不用來改良人類品質,不是可惜了嗎?」未了還加上一句:「只要找的是女人就好!是女人就好!」

「只要是女人就好?呵、呵……」聽完阿嬤的話,戴家豪僵笑兩聲。又不是在牽豬哥,要他隨便一個女人都可以上,他可沒這麼好的胃口——不,正確地說,是他對女人一點胃口也沒有,否則也不會因為昨天的事引來現在全家人的同聲撻伐。

「對!只要是女人就好!」經阿嬤薛一枝這麼一提,也由於昨天的事,原本就對戴家豪的對象沒什麼要求的他們,這下可真的同仇敵愾設下這惟一的條件。

三人六手,又是佛珠又是拐杖,在戴家豪面前亂揮一通,七嘴八舌說得口沫橫飛。

在戴家位於市區這座難得一見的深幽巨邸的客廳中,情況豈止是混亂啊。

戴家豪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吵些什麼。瞪大眼仰首看著眼前可怖的群魔亂舞,終於止不住火氣地大嚷一聲:

「別吵了」

接下來的畫面是戴宅不鏽鋼大門旁的小門開了個小縫,戴家豪就像垃圾一般被人給拎著丟出門外。

他還來不及摸摸發疼的屁股,緊跟著行李袋也隨後飛了出來,幸虧他身手矯捷閃得快,否則穩死的啦!

「不娶老婆,你就別想回來」倪惠虹尖銳的聲調自門內傳來。

「對!」

「對!」

戴寶顯和薛一枝同聲附和,

然後「碰」一聲,堅固的不鏽鋼門被狠狠甩上!門內還傳來「咔咔」連鎖兩道防賊似的鎖門聲。

戴家豪將視線自門上拉回,錯愕地瞅著橫躺在馬路邊的行李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這麼被趕出家門。

乾脆拉過行李袋和雙手枕在頭下,仰躺在路旁瞪視蔚藍的天空發獃。

「唉!」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心想,離開這個「秀逗」的家一陣子也好,免得他也變得和他那群「秀逗」的家人一樣不正常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辦公室內的休息室正在重新裝璜,住不得人,搬去和他那群狐朋狗黨擠,他又受不了那些臭男人的邋遢……那還能住哪兒呢?看來只剩下他自家醫院內的頭等病房了。」

「頭等病房?」他碎了聲。

莫非他也秀逗了?想他—個健壯的大男人好端端地住院作啥?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誰教他戀家成癖住不慣空空洞洞沒有一點溫暖的飯店呢?醫院好歹總是自家的。

「嘖!嘖!好手好腳四肢健全,竟不去工作來養活自己,而甘願當起流浪漢……」胡藜晶經過戴家豪身邊時,忍不住以自以為小如蚊吶的細微聲音數落著躺在路邊等待施捨的落魄男人、

不意地那刻意壓低的嗲聲嗲氣語調,聽在耳尖的戴家豪耳里是字字清晰可聞、

這個風塵女郎是哪隻眼睛看到他當流浪漢了?他像嗎?堂堂戴氏企業負責人、著名的婦產科大夫竟像流浪漢?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拿去吧!光吃一頓飽,再好好找個工作,錢賺得多寡無所謂,找回尊嚴最重要對不對?」胡蔡晶說著,便從皮包中拿出——張千元大鈔擺在他身邊,、

「喂!太誇張了吧?」看著有—身狐媚妖氣的風塵女郎放下錢就想走人,戴家豪側撐起身於,揚著那張千元大鈔喊人,

有沒有搞錯?不僅當他是流浪漢,還當他是丐幫幫主?

「太誇張?是嫌——千元太少,還是要你找個工作自食其力叫太誇張?」胡蔡晶氣忿得迴轉腳步想罵人,

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軟骨頭的人了!自食其力慣了的她,打從上北部讀大學開始就靠著獎學金和家教攢錢完成學業,直到現在畢業一年了,除了在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外還兼了好幾份工作,省吃儉用為的是及早實現出國念書的理想。

一千塊還嫌少?對她而言可是筆大支出了!算了,慣壞了這種獅子大開回的軟骨頭,反倒是自己的罪過了。

「世上多得是比你不幸的人,可是人家不會自甘墮落,有的是骨氣,這樣的人才是值得敬重的!」她說著,便不客氣地抽回戴家豪手上的干元大鈔,改丟了一張百元新台幣給他,之後鄙夷地看他一眼便不屑地走了。

哇!哇!聽她訓得多神聖,都忍不住要起立鼓掌了。戴家豪輕蔑地撒撇嘴。墮落、骨氣?跟他說這個還不如先反省出自己吧!

瞧她那副淫蕩的情婦臉蛋、惹火的狐狸精身材,還有一股擋也擋不住的風騷氣質,連罵起人來都嗲聲嗲氣得活像是勾引恩客的鶯聲燕語。

這女人必定是煙花界的紅牌拜金女。想訓他?不如自個兒留著用吧!

「喂!你的錢——」

見她逐漸走遠,知道這錢她是不要了,戴家豪拿著錢也就不客氣地往口袋塞去。

錢難賺哪!

他站起身,背起行李袋往反方向走去。走了兩步,不知怎麼地就回過頭來望著那風塵女腰肢款擺的背影。

「這樣的臀部一定很能生,最重要的是她是女的。」

哎哎哎!戴家豪被自他旁邊呼嘯而過的機車喚回神智,為自己齷齪的想法暗自咬牙。他竟然對一個陌生的風塵女,光看背影就有那方面的衝動?太不可思議了!趕緊抓過肩上的行李袋,心虛地遮住胯下。

早知道自己還有「反應」、還能「起死回生」,昨天也就不會糊塗得接受那三個狐朋狗黨的建議鑄成大錯,今天才會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

這會兒還是先回醫院住他的頭等病房吧,順道找那三個自從進醫學院開始即混在一起的最佳損友,好算算昨天的帳!

戴家豪往他停靠在不遠處的車走去,幸好昨天為避禍,深夜摸黑回家時沒把車開進車庫,否則現在連車都沒有了。

走到他的愛車前,他開始翻找鑰匙。然而就算他把整個黑色皮製行李袋搜翻了,哪有鑰匙的影子?

這下子他總算覺悟了!圈起手掌朝戴宅圍牆內大吼:

「媽——你們也太狠了吧?」

車,被沒收了。那錢呢?

戴家豪腦筋一轉心知不妙,拿起手機撥了幾個電活。

結果——

「總經理,對不起,董事長有交代,除了每個月由總公司付給三萬塊錢薪資外,其餘與您有關的金錢支出一律止付,」

試了所有戴氏關係企業、醫院,所有的答案都一樣。如果戴家豪沒猜錯,連他私人戶頭裡的錢都遭到了凍結。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他沒車、沒房子,一無所有了只除了每個月三萬塊的微薄生活費。

食,只能粗茶淡飯;衣,沒有名牌,只能屈就路邊攤的成衣;住,勉強還有醫院的頭等病房可棲身;行,除了公車和腳踏車,恐伯他連機車的汽油都付不起。

「天啊!」從小錦衣玉食慣丁的戴家豪如遭青天霹靂,只手扶額。一想到未來慘絕人寰的日子就開始頭疼。

今天真是他的黑煞日,一早被趕出家門,然後被個風塵女當成乞丐,現在又失去所擁有的一切……人生遭逢此巨變,也只能用灰頭上臉、慘不忍睹來形容自己了

其實戴家三老,尤其戴母倪惠虹的火氣其來有自,昨天的事件只是個引信,把這把火給點燃而已。

話說戴家是個醫生世家,自早逝的戴父戴律茂上幾代已不可考,戴家所出皆是醫界聞人。

如此顯赫家庭本無憾事,惟有世代人丁單薄讓人煩惱。例如,戴寶顯和薛一枝年輕時做那檔子事可不曾戴過保險套,「日也操、暝也操」,鐵杵磨成繡花針地削瘦了戴寶顯那一支,也只製造出一個戴律茂而已,好不教人扼腕。而薛一枝求佛生子,每每閉目念經成了習慣,加上現在年紀大了,睡著的時候總比念經和清醒的時候多。

有鑒於此慘痛經驗,戴寶顯和薛一枝在為體弱書生的戴律茂挑媳婦時,特地選中當年人稱黑貓姐、時麾、活潑又騷勁十足的倪惠虹,為的就是想讓自然活色生香、又體健如牛的倪惠虹來吸引戴律茂成其好事。

果然體弱的戴律茂一碰上黑貓姐倪惠虹,一時間電光石火四起,戴律茂立刻雄風勃勃地與倪惠虹共浴愛河,夫妻恩愛兩年終於不負眾望地——舉得男。

據說男嬰生下來后便直揮舞雙手,差點沒喊出「大家好!」——戴家豪的名字於焉產生。

可惜在生下戴家豪后,戴律茂性致勃勃不亞於新婚,卻未能替戴家豪再添個弟妹。十年過去了,鐵杵雖沒有磨成繡花針,但好景不常,在內科病毒充斥的醫療環境中,戴律茂亦不能倖免地感染病逝,令人不勝唏噓!

而倪惠虹風騷歸風騷,可從沒讓丈夫戴過綠帽子,尤其在戴律茂死後,更是守身如玉地盡心撫養兒子長大成人。

她絕不是傳統抱著教條生活的婦女,人生海海嘛,所以生性活潑豪邁的地,便和公婆、兒子,瘋瘋癲癲、嘻嘻哈哈過著每一天,好不快樂哩!

面對戴家人丁單薄的窘境,曾有幾次他們懷疑過祖上光墳是否出了問題,請來兒位道行高深的地理堪輿師看過;尤其是戴律茂的墳。一致的結論是——

「大隻雞晚啼」!將來戴豪必定是人丁旺盛、財祿雙收之家。

然而現下這肩負「人丁旺盛」之責的戴家豪都三十一歲了還遲遲不婚,別說不婚,就連見他交個女朋友都意興闌珊、不太熱中,這可急煞了戴家引頸期盼

「人了旺盛」那三個混吃等死的老人了,、

對寸:傳宗接代的問題,戴家豪不是沒想過,只是……他實在「不行」呀!雖然醫院裡其他醫生證實他絕對沒問題,而且精蟲活動力旺盛得可以拿奧運冠軍,可是不行就是不行,他也沒辦法。

打從高中時代,他家另外那三口人最常鼓勵他的不是努力用功讀書;事實上他的課業也好得不需要家人操心。他們最熱中的—句話是:「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看準了先上再說!」

God!當別人的父母擔心自己兒子在外頭亂來的時候,他的家人就是這麼污染、殘害他的心靈的、

有時候當他們自吹自擂戴家的種多好多好之時,先祖他是沒看過啦,不過眼前這三個……他不得不懷疑全家是否只有他正常、

他的興趣其實是經商,他的目光一向精準,所做的投資——向可以為他賺進大把鈔票,所以在掌理醫院后還另創戴氏企業,短短几年便發展出現今有十幾家關係企業的輝煌成就。

但當初為了傳承家業,他還是進了T大醫學系習醫,因為有他爸爸戴律茂的前車之鑒,什麼內科、外科、泌尿科……只要有傳染之虞的科別,全被家人給否決了,最後就只好選了個看盡婦女疑難雜症的婦產科專攻。

雖是婦產科,但好歹也是個醫生,只是從剛開始的面紅耳赤到長久下來的麻木不仁,他想,他的「固疾」可能與年少時期被他家三口人污染的陰影和這個職業有關。

雖然現在的門診,只減少到…星期半天,做的還都是預約的病人,但想掛他這個紅牌醫生的門診等上半年都未必預約得到。畢竟論醫術,他高明;論相貌身材,他是讓婦女同胞忍不住要尖叫的帥哥猛男型醫生。

可誰都想不到他虛有其表地真的——「不行。」他可以在俱樂部的專屬幽房裡,在那三個狐朋狗黨的作弄之下,被破箱而出的裸女挑逗得毫無起色之餘,還滿面愁容;不死心地跑去Special的PUB看辣妹鋼管舞,儘管氣氛艷熾,他也可以看到睡著;甚至在他的醫院院長室中,眼睜睜看著一個被安排來給他做

specialservicep的風流俏護士使出全身魅力走向他,轉過他的坐椅,隔著亞曼尼西裝褲赤足在他的胯下按摩揉捏,他還是無知無覺……

如此這般笑斃了他那三個損友,這消息也不陘而走傳遍醫院裡各個角落,落得人人掩嘴竊笑,送他個

「無能大師」的封號。就連平日哈他哈得要死的眾花痴護士,也立即變臉,改投愛慕的眼光於他那三個無賴損友身上。

這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有一度他還灰心地認為自己或許喜歡的是男性,所以當他們昨天建議他先帶個人妖回家去讓家裡那三個成天妄想他娶老婆、生小孩的秀逗家人安安心時,他想也沒想地一口就答應。

等見到那個有著天使臉孔、魔鬼身材,什麼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都不足以形容的完美「女神」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情緒一度是激動的,也更堅定了他喜歡的是男人的想法。

對了!孔雀不也是公的漂亮嗎?看看「她」甚至比女人還漂亮、嫵媚,只除了被化妝品塗得比古城牆還厚的臉上隱約可見的粗大鬍髭外,幾乎無懈可擊,

按計劃將「她」帶回家中交差。

秀逗老媽、爺爺、阿嬤簡直樂翻丁天,還直誇他眼光好,高興得又比平日更瘋癲。

計劃出奇得順利,直到倪惠虹垂涎地湊上前問「她」叫什麼名字了——

「蒂娜!」

「她」妖嬈的媚眼一拋、小嘴一張,粗嘎的男聲兒乎嚇昏三個心臟虛弱的老人家,連戴家豪都抑不住噁心地跑到廁所去吐。

之後他和那人妖——起被掃帚轟出門,—想到那人妖在門口還不識相地緊巴著他不放,就教他起了——身雞皮疙瘩,

昨晚他在辦公室待到深夜才膽敢摸黑回家,連車都不敢開進車庫,以為睡上…覺,大夥的火氣會降—些。但—一—

但這次他真的把秀逗家人惹毛了!今早事情還沒丁,他不僅被逐出家門,還失去所有的—切。

他搔搔昏脹的腦袋往醫院的方向走去,努力回想這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

是楊偉、楊步舉這對人不如其名的好色雙胞兄弟,還是不甘寂寞又色性堅強的范健?

伸手摸了摸口袋,正好觸及那風塵女施捨的一百塊錢,便隨手招了部計程車,也不管錢夠不夠付車資就往醫院去。

管它的錢夠不夠!只要到了醫院,他便找到了三個經援的金主,還用得著擔心這點小錢?

往後,他也打算讓他這三個「朋友」義不容辭—下,先弄郎小車來代步,再每人每月捐點「小錢」來義助他這個落難友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四個鄙俗的臭男人——

計程車在醫院宏偉的大門前停下,戴家豪一看汁費表上顯示八十元,再加上照表加收二十元,剛好一百元整,便掏出那張百元鈔給那司機,徑自走向院長室;可嘆連讓他那三個損友展現「誠意」的機會都沒有。

時值午休時間,楊偉、楊步舉和范健四人依往例結束各人上午的門診后,便自動往院長室聚集找戴家豪閑嗑牙去。

「咦?犯賤,你今天很像一種動物哦!」與范健比肩坐在沙發上的楊步舉像發現什麼似的,就著半掩著臉閃閃躲躲的范健好奇地想看清楚他右眼四周的黑眼圈。

「你他媽的陽不舉!你外科看習慣了是不是,看那麼仔細幹什麼?」范健被看煩了、惱了,乾脆不遮不掩地抬頭面對他,讓他看個仔細。

像賤狗是不是?他犯賤嘛,誰要他非去招惹那隻帶利爪的狐狸精不可咧!

「這跟外科有什麼關係?連我這個骨科都對你的『蔡司牛邊墨鏡』——目瞭然哩!」霸佔舒適的院長坐椅,還把一雙香港腳往辦公桌—上翹得牛天高的楊偉也眯細眼,加入研究的行列,

「犯賤,不對哦,看你這樣子似乎是另有隱疾、」楊步舉篤定地搖搖頭。

「隱疾?有隱疾我這個內科醫生早自己醫啦!還需要你們一個陽萎、一個陽不舉?」范健不耐煩地推開眼前楊步舉差點沒拿顯微鏡來研究的哀悼、惋惜臉孔,、

「說得也是,他又不是大家好,哪來隱疾?是隱情啦!」楊偉的話才說完,即刻引來三人一致狂笑出聲。

戴家豪那小子的家庭問題可大了,偏又隱疾纏身,怎麼做都不對!不知道昨天帶回去的那個楊偉從反串秀場找來的國色天香人妖是否幫他理清了性向、是否合他脾胃?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就剛才倪惠虹打來威脅利誘的電話,要他們不得給大家好任何資助,並助他早覓良緣,事成少不了他們好處地給一個月長假,外加歐洲五星級飯店的食宿招待,否則……嘿!嘿!保證他們會死得「粉難看」的情形來看,他鐵定吃不完兜著走了。

三人的笑聲方歇,隨著面門的楊偉視線,三人不約而同望向門口背著行李袋,沉著一張俊臉的窩囊男人。

「大家好,昨天的事況來聽聽吧?」范健隱住笑,貓哭耗子假慈悲地迎上前,右手正要攀上他的肩以示友愛,卻被他一手拍開。

「滾開!」他一把拍掉楊偉的香港腳。

而楊偉也很識相地滾離他的寶座,見他心情不太好似,又趕忙拉著自己白袍的衣袖抹了抹被弄髒的桌面,

隱疾?這兒個人就只會這麼沒有同情心地嘲笑自己的隱疾,再不就是談論哪個護上、美眉或是連續被討論了兩個多月的狐狸精,除了這些,狗嘴裡哪能吐得出什麼象牙來!

戴家豪放下行李袋,看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不禁皺起眉,只想趕快把它消化掉。於是自顧自地埋首於工作中不再搭理他們,也暫時沒提要他們伸援手這事兒。

果不出其然,他們又繼續丁他聽丁兩個多月,聽得耳朵都長繭了的話題

「說到隱情啊,女人就像花,我也頗能秉承友訓地做到。『好花堪折,直須折』,從沒有我們搞不了的花兒,對不對?唉!」范健灰心地嘆了一口氣,聽得楊偉、楊步舉贊同地猛點頭。

但話鋒一轉又變得極為氣忿。

「還不都是那隻狐狸精!昨天我不信邪地在路口堵她,看她那副分明在勾引男人的騷樣還拿喬,故作清高,於是我忍不住拉起她的手也只不過是想請她吃頓飯而已,當然若飯後她有意願上我的床,行情價的兩倍價格我是連肩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啦,可誰知她手腳快得很,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就往我頭上敲,還狠狠地賞我一記黑輪!」

范健唱作俱佳,聽得楊偉、楊步舉同情不已,一臉感同身受,

「你犯賤呀你?明知那隻狐狸精爪子利得很,你還去招惹她?果然是色性堅強、打死不退呀,佩服!佩服!」楊步舉雙拳交握於面前,大表感佩。

那隻狐狸精的虧他不是沒吃過,上次被她用瓦斯噴霧劑噴得現在眼睛都還隱隱作痛、淚流不止哩。

「就是啊,現在我一想起她那麼假好心地讓我進她的房,還替我準備一缸洗廁所的稀釋鹽酸水,結果等我興奮得脫光衣服往浴缸一跳,灼傷了我一身的皮膚不說,還燒了我的衣服,害得我在街上裸奔……一想起來就教我害怕得『皮皮挫』。」楊偉也附和道。所不同於范健的是,他們兄弟向來色大膽小。

「就像你們說的,我色性堅強嘛,就喜歡這種辣得夠味的,所以才屢試不爽呀!」范健接著恨得牙痒痒地說:「現在可好了,經過昨天她哨子一吹引來附近警局內的警察和附近居民之後,現在全社區的人誰不認為我是社區之狼?雖然她沒有提出告訴,但那些警察有意無意地警告我不得再騷擾良家婦女,否則就——我呸!如果那女人也算良家婦女,那牛郎都可以當聖人了。」

「悲慘呀!」另兩人同情地搖頭哀嘆。

「豈止悲慘,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看來這回我不得不搬離我那套房了。誰教我他媽的不幸和那女人當鄰居呢!」范健和楊氏兄弟不同,他家在南部。若不是為了力助戴家豪擴充醫院,他早就和楊氏兄弟各自回家執業去了。為此,所以他買了個小套房居住,還和那個狐狸精比鄰而居、

「現在的行情價是多少?」戴家豪對數字向來敏感,在他們入神共憤了半天後才隨口一『問,

「喔,你還在呀?」三人異口同聲地道,只見他懶懶地放下工作,拿起電話按內線撥往事務部門、

他—向不太注意這些色男談女人的內容,只大約明白那個引起共憤的狐狸精是個吸干男人精血也不抹下嘴巴的下賤、無恥、骯髒、齷齪、印—鄙的壞女人、

「替我保留——間頭等病房。、」他對著話筒說,

「對不起,院長,目前頭等病房都客滿了……」電話那端的事務主任頗為難、

「什麼」戴家豪昂高生調彈跳而起。真不敢相信他的運氣會背到這步田地,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連最後棲身的地方都沒了,他怎麼這麼倒霉呀?

「夜宿的行情價從兒千塊到兒萬塊不等,看你叫的小姐而定.不過.大家好,你沒事問頭等病房作啥?幹嘛在那裡踱來踱去的,看得我頭昏眼花」楊步舉不解,

「都快死人了。能教我不緊張嗎?」

沒有住的地方,一個月又只有三塊生活費.他不要活啦?

「對了,為了展現我們的友誼長存和朋友間的義氣,從現在、立刻、馬上開始,你們每人每月資助我三萬塊如何」—想到還有這群兩肋插刀的患難之交.戴家豪黯淡無光的生命瞬間又燃起無窮的希望。只是,一見他們跑得二五八萬的表情,他的希望又開始動搖。

不會吧?他們這群名醫每月收入最少也有數十萬,借他區區三萬塊也做不到?

「借錢免談,我們還想留下小命終老呢!換句話說,你媽,我們惹不起。」楊偉躲得遠遠的,就怕被渾身冒火的戴家豪灼傷。

「又是我媽?錢不借,那給我一部車總可以吧『!」戴家豪揮舞著拳頭低吼。

「不行!」三人很有默契地同聲回答。

「不行?」借錢沒有,要車免談……這下子戴家豪總算體會到「大難來時各紛飛」的真義了。忍不住就要破口開罵——

但見范健詭異地抬手求和。

「給我們三分鐘!」范健不安好心地遼巡過已擺好架式防備的楊偉、楊步舉一眼,便搭起他們的肩閃至

牆角準備共商奸計:、

戴家豪只見那三個薄情寡義、見死不救的損友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於是先捲起袖子,恭候大駕。

「不如就讓這『無能大師』去把那隻狐狸精……」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三人吃吃竊笑,說到高興處還暗爽不已,一副陷害老友,還等著看好戲的心態。

三分鐘之後——

「大家好,別說兄弟我不罩你,我那小套房正巧空著,不如你就搬過去住,少了房租,你的『零用金』也可省下一些挪做它用。你瞧,這不是變相資助丁嗎?」范健說得正義凜然,實則滿肚子壞水,就怕有下款。

果不出其然,他接著又開口了:

「前提是你必須去整整我隔壁那隻狐狸精,幫我們報上一箭之仇。」

「說得好呀!」楊氏兄弟大快人心地鼓掌叫好。

「那有什麼問題?對付那種騷貨,叫幾個道上兄弟在路上堵她,剝光她的衣服讓她裸奔不就成了?」道上大哥他碰巧認識幾個,還是關過綠島的那種「大尾」的甲級流氓。

為了解決住的問題,現在叫他去扒糞都成!

「不行啊!我們可不希望弄出個輪姦案,那太傷天害理了。」楊步舉總算良心未泯,立刻舉雙手反對、

「只是剝光她的衣服而已,哪有這麼嚴重?何況裸奔這事兒陽萎不也做過?我們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很公平呀!」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隻狐狸精誘惑人的本事啊,別說剝光她的衣服,就連她露個大腿,只要是男人都會流鼻血,把持不住啊」楊偉可有話說了。

「要不,在她的食物和水中下毒,讓她拉肚子拉得脫水;美艷不再,自然就沒有亂放電、勾引男人的本事了。或是用鹽酸潑她、用車撞她、推她下樓、半夜去把她肢解成八塊十六塊的……」

戴家豪愈說愈離譜,反正這種傷風敗俗的女人除掉—個,社會便少掉—個禍害。、

「你以為你是周處除害呀?那是—個女人,可不是實驗用的白老鼠,還肢解咧!更何況我們是社會地位尊崇的醫生,高級知識份子耶,哪能做這種卜山爛的勾當!」范健急忙喊停,阻止戴家豪再往下提出更慘不忍睹的酷刑。

看來被逐出家門這件事對他刺激頗深,連腦袋都像他家人—樣開始不正常?·,

「要不然呢?」戴家豪雙手環在胸前看著范健,

「只不過要你去偷她的心!」范健賊兮兮地比了個「偷」的手勢。高明人自有高明人的卜流、卑劣手段,哪能犯法。

「什麼意思?」戴家豪臉色一斂,心知不妙、

「意思是說,去追她,把她騙上床后百般折磨她,再甩了她,簡單得很。」

「簡單得很?要是這麼簡單。你們三個花心色男今天還會在這裡費心思算計?再說,你們明知我『不行』,還要我去做這種事!」戴家豪可不笨,哪裡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是—提到他的隱疾就教他挫折、沮喪得可以、

他這樣虛有其表哪像個男人?還不如閹了算!

「難不成你真的承認自己不是男人?」楊步舉猥瑣的表情活像只黃鼠狼、

激將法對生性好強的戴家豪一向有效,他們就等他—上勾。

「誰說我不是男人?」戴家豪雙眼充紅,幾個大步跨向前幾乎要將楊步舉殺了。

「那你敢不敢賭?」楊偉乘勢道。「賭你是個男人,再加留院十年的合約。」

「賭?」戴家豪冷笑兩聲,十指耙梳了一下服貼的頭髮換了個超酷的表情,挑挑眉道:「絕對要你們『賭爛』!

戰帖下!

「哦——」

幾乎在這時,每個經過院長室門口的人都可以聽見裡面傳來的歡呼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色誘狐狸精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色誘狐狸精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