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死了嗎?
感受著全身被浸透的沁涼,於薔猛然睜開眼驚呼一聲。「曜!」
這是哪裡!她最後的記憶是像顆被曝晒得乾癟的小球滾下沙丘,可現下所處的卻是一座陳設簡單的羊皮帳。
而自己光裸著身子浸泡在一隻羊皮製成的浴具中,深綠色的水面上浮著一層果凍似的仙人掌果肉,一旁的地上還留有搗制讓她浸泡的葯汁殘瀆的石器。
曜呢?她急了!慌了!一心記掛著他是否平安。
帳蓬外走進一個全身白色裝束、以白色布巾蒙面的阿拉伯婦女。
那女人嘰嘰咕咕地對她一陣比手划腳后,留下一套和她身上一樣的白色傳統服飾后就離開了帳篷。
於薔會意地迅即起身穿好衣服、蒙上面巾,便匆匆地走出羊皮帳。
羊皮帳外是一個由椰棗、菱藜、卡薏、扭曲糾結的阿巴樹和水井所構成的綠洲世界。一支游牧部族的成員正在綠洲上各自忙碌著,男人忙著豢養牲畜、女人打水煮飯、幾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在一旁玩耍。
於薔見到傅曜由一處羊皮帳里走了出來。
再見他恍如隔世!與他平靜深沉的眸光相對是死後重生的喜悅,是未被沙漠吞噬的慶幸。
她揮淚直奔進他偉岸的懷抱,他張臂緊緊擁住她,幾個移步閃身到羊皮帳后,扯掉她的頭巾、面巾,還原成一個真實的她,深深地吻住她。
「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激喘未定,雙頰一片配紅。自從兩天前昏倒,她對後來的事一無所知。
「我們遇到駱駝商隊,被就近送到這個綠洲上的游牧部族理。放心,我們現在很安全。」
原來她昏迷了兩天險些送命,被用土法救治兩天後才蘇醒。
他一定為她擔了好多心,教她想來心都疼著。
傅曜懂她,只是笑了笑便帶她進入一座這部族長老的羊皮帳內,見一個頭髮、鬍子雪白的老人。
根據那老人的說法,這個極地綠洲的西北方向有一個人人聞之喪膽的死亡之域。
那地域有地雷般密布的流沙坑、詭譎驟起的沙塵暴,和一個長年不斷集結運轉的巨大黑色氣漩。誤入那地域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而老人年輕時曾為了尋找一頭迷失的羊而誤入死亡之域,也是唯一僥倖不死的人。
傅曜私下對照魔法書和寶藏圖。賓果!它正好和空白之地相吻合。
在綠洲里休養了幾天等於薔身體恢復后,傅曜便帶著於薔和三隻駱駝,備齊所需用品和水,往部族老人所說的死亡之域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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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里連趕了五天的路,有駱駝代步輕鬆了許多。
一接近空白之地,遠遠地就見到一片巨大的、漩渦式的黑色氣漩,由沙地延伸上了天,籠罩著整個廣大的區域,不斷在那裡定點盤旋。
望著它,震懾於那不知如何形成的雄渾詭異的力量,讓人感到心驚膽跳不敢靠近。
「就是那裡了。」傅曜騎在駱駝上,對照過手中的藏寶圖后,揮掉頰邊的熱汗,肯定地說。
「四色聖石就在那黑色氣漩里。」於薔愣愣然地望著那氣漩,她感應得到。而掌心的新月形胎記正隱隱發痛,似與氣漩里的某種物質相呼應著。
「嗯?」傅曜疑問地回祖另一頭駱駝上的於薔一眼。
「我們走吧!」於薔回他嫣然一笑,便率先騎著駱駝走了。
經歷過一切后,聖女的任務就在眼前,於薔心中雖忐忑,卻也有著儘快完成它的期待。
傅曜一想起游牧老人的警告,不敢輕忽地驅趕自己的坐騎追上她。
然而愈接近那氣漩的外圍區域,同行的三頭駱駝許是出於動物的防衛本能,知道危險將至,顯得愈來愈騷動不安,且暴躁得難以控制。
「下來!」傅曜將於薔抱下駱駝,拉著鼻繩試著安撫它們。
忽地,其中一頭駱駝猝不及防地掙脫傅曜的牽扯,發狂似的往前狂奔。
傅曜還來不及追上前,就見狂奔中的駱駝陷在沙里掙扎哀號著漸漸往下沉。
於薔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本能地就要衝上前救那頭可憐的駱駝,卻被傅曜有力的手掌扯住手臂,制止她再向前。
「這裡到處都是流沙坑,你想去送死?」傅曜情急地斥責她的魯莽。不敢想象她再上前幾步會有什麼後果。
「可是……」於薔無法辯駁,突地抱住傅曜不忍心看那駱駝被流沙所吞沒。
流沙?傅曜一邊拍撫著於薔的背安慰著,一邊冷靜地環視眼前這片流沙滿布、但看起來和平常的沙漠無異的區域。總該想辦法通過的……心裡盤算著,他開始尋找有無可利用的地形、地物,當他凌銳的目光掃過附近一座小岩山石,他有了主意。
「乖!在這裡等我。」他微推開於薔,捧著她的小臉正色地交代著。
於薔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就見他騎上一頭掛著腹袋的駱駝往那岩山去。
於薔見傅曜走遠,忙將留在原地的唯一一頭駱駝的鼻繩扯近,免得它又發狂沖入流沙區喪命。不一會兒傅曜回來了,駱駝的腹袋中裝滿了許多的石塊。
「走吧!」他來不及解釋,接過她手中的駱駝鼻繩,一手握著她的小手,就要走向流沙區。
「曜,夠了!既然已經到達空白之地,你就讓我獨自完成聖女的任務,剩下的只要交給我就好了。」於薔努力剋制心中洶湧不安的狂潮,雙腳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不肯前行。
巫界先人為了防止四色聖石被偷,用魔法設下許多結界和封印是必然,而現在橫阻在眼前的是許多奪命的陷阱。她現在喪失了魔法,在找到魔芋恢復魔法前,根本無法使用魔法書上解咒語解除這一切,只要她一個不小心便要累及傅曜命喪此地。
她和他在沙漠里歷經千辛萬苦,幾次大難不死後才來到空白之地,再也不願意見他因她而遭不測。
「不許你再說傻話,都已經到了這裡,我怎可能撒手不管?」傅曜臉色短暫一凝,執拗地拉著她走向流沙區。
「曜,這裡到處都是流沙呢!你曹經掉下去過一次,這一次我根本沒有把握可以再救起你。」
「是嗎?」傅曜囂張且自信地睨了她一眼,便取出一些預先準備的石頭往前丟擲。
那一次是意外無從防備,可這一次既然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情況,他哪會任它再發生?
「你利用石塊探路?」於薔見他每走一步便往前撤些石塊,再依循著沒有下沉的石頭避開滿布的流沙坑,找到通往黑色氣漩的路。她驚奇於他的智慧,佩服得五體投地。
傅曜護著於薔,牽著兩頭仍蠢蠢欲動的駱駝,謹慎小心地穿梭在一個個隨時可將人畜吞沒的致命流沙坑之間。
直到撒出的石塊不再沉沒,他們才真正通過了流沙區。
「暫時安全了!」傅曜揮開額上的汗珠,才鬆一口氣。
「不!」於薔嚇得臉色發白地瞪向他身後。
腳下的風吹過沙地捲起微塵,空氣中泛著不尋常的訊息。
傅曜全身神經緊繃地往風來處一望,就是一片滾滾狂沙正朝他們席捲而來。
「是沙塵暴!」他狠咒一聲,只來得及抱住她捂住口鼻就地撲倒緊貼地面,閉眼在一片昏天地暗如煉獄的沙塵暴中幾乎窒息。
眼睛根本無法睜開,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沙子打得皮膚泛疼,每呼吸一口氣都覺得整個呼吸道塞滿了令人窒息的沙塵。
不知經過多久,沙暴漸漸停歇,一切又恢復原狀。
「咳……咳……」於薔整個纖細的身子被傅曜包覆在身下。她忍不住大咳起來,好像要將肺部的沙塵咳盡,換得一些乾淨的空氣。
「沒事吧?」傅曜早成了一尊泥塑像,渾身覆著一層厚厚的沙土。他站了起來,也拉她站起身。「我很好!倒是你……」於薔拉起衣袖不斷拂拭他一身的灰頭土臉,眼角不經意地瞄向不遠處他們僅存的兩隻駱駝的龐大軀體,被半掩在沙地里一動也不動。
「駱駝都死了?」她哽咽著。
何其脆弱的生命!自從進入空白之地已造成三個摔死的靈魂,接下來呢?死的會是誰?
「噢——該死!」傅曜頭痛地撫撫額,顧不得自身的狼狽,上前審視那兩頭陣亡的駱駝。
他解下駱駝身上的羊皮水袋才回頭,就見到於薔身後又有一團驟起的沙暴漸漸形成。
「小薔,快跑!」傅曜急促地沖向於薔,拉了她拚命似的往更深入的氣漩處奔去。
然而愈接近那氣漩,傅曜和於薔才發現真正的危險既不是流沙坑,也不是驟起得令人窒息的沙暴,而是在幾哩外就可以看得到的、眼前這個巨大的黑色怪物。
愈接近它就愈覺得自己渺小,強烈的壓迫感逼得人無法呼吸。
它就像一個由不斷旋轉的氣流所構成的黑色布幕圈圍著這片廣大的區域,讓人不敢靠近,就怕被捲入強大的氣流中粉身碎骨。
「這是怎麼辦到的?」傅曜抬手遮眉往上瞧,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通過了沙暴區,該如何穿過這個氣漩才真正考驗著他的智慧。
「這些都是魔法變化出來的,如果我還有魔法就好了。」依著魔法書上的解咒語就可以解除這些陷阱了。
傅曜試探地將身上一隻背袋擲向那氣漩,只一瞬那隻背袋已被卷上了天不見蹤影。
若是個人被捲入那氣漩,下場絕對和背袋一樣不堪設想。
傅曜思考了許久,試過不下十種方法,這個強烈的氣漩簡直無解。
於薔看他束手無策,眼淚不禁難過得偷偷淌落,但意志從未如此堅定,永別的愴痛緊緊嵌在她胸口,久久……
「曜!」
傅曜回望她,只見她水靈靈似一波秋水的眸中壓抑著一抹溫柔悲傷的情悖。他還來不及動作,她突然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傅曜有短暫的錯愕,卻無意抗拒她的甜美。
而當於薔出其不意地推開他,自殺式地投身向那黑色氣漩時,他才猛然明白那是個告別的吻。「小薔!」他心碎欲裂地激吼,迅即不顧一切地撲抱向於薔。
兩人一起沒入巨大的黑色氣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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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那道氣漩,傅曜抱著於薔順勢在沙地上翻滾了幾圈坐起身,兩人就因眼前的景象而詫異得瞠目結舌。
他沒被氣漩卷上天,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而是毫髮無傷地安坐在氣漩的防護範圍內。
而前方一座藍色的岩石山,橫亘在氣漩的防護範圍內。它在灼熱的空氣中仿若飄浮躍動,發出閃閃藍光猶如飄動的藍色天使翅膀——
「藍色的天使翅膀!」於薔驚呼。
去它的天使翅膀!去它的四色聖石!傅曜激動得全身發顫,握住她纖弱的肩咬牙狂吼:
「你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為什麼不替我想一想?你死了,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感覺到頰上的濕濡,傅曜才知道一向冷靜理智到冷血的自己原來也會流淚。
「對不起!」於薔內疚得淚流滿腮,抬手拭去傅曜不輕彈的淚珠,唯一能說的還是:「對不起……」
「你說你愛我,卻一再忽略我的感受,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否真的愛我!」
「我愛你呀!我一直避免你受傷害,你卻一直拒絕離開,你教我怎麼辦才好?」於薔嗚咽地捧著他的雙手貼在自己心口:「記得我們對流星許的願嗎?我許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你的安然無恙,這個想法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於薔還沒說完,即被傅曜緊緊擁入懷中。
「你這個傻瓜!我在乎的只有你呀!」擁著她就如擁著他全部的世界。他不要她許這樣自絕的願望,就像他第三個願望一樣,他要帶她回紐約共度一生,而他有信心這樣的願望一定會實現,而不是她的。
「以後不許再做傻事!你曾要求我不要丟下你,可你也不能棄我而去。」
於薔垂淚著猛點頭。傅曜放開她,兩人心靈緊系的相視一笑,用手指打了勾勾。
「曜,你看,藍色的天使翅膀。」她指向前方。
「我們過去看看。」傅曜深吸一口氣,朗朗俊容扯開一抹欣喜的笑意,拉著於薔的手往它奔去。於薔有絕處逢生的深刻感受,緊握著掌心灼熱刺痛的新月形胎記。是這個聖女胎記的緣故,他們才能安然穿過氣漩的吧!她想。
兩人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地來到岩山下,忽來一陣急狂驟雨淋得他們濕透措手不及。
「下雨了!」他們興奮得狂呼。
沙漠地區難得下雨,通常是暴雨為時甚短,雨水很快被地表吸收貯存於地底,地底水脈變成沙漠泉水,因此才有綠洲出現。
岩石下微濕的沙地上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冒出一株株覆滿黑色短絨毛、末端微卷的植物。
「曜,是魔芋!我在魔法書上看過。」極地之處永潤之時,魔芋生。藍色天使翅膀下的一場驟雨使得魔芋鑽生出地表。
「魔芋?快用它讓你恢復魔法!」傅曜提醒她。
魔芋其實和沙漠驟雨一樣,來去既急且快。隨著沙地上的水分回滲地層,它也一寸寸地漸漸縮回地底去終至不見。
於薔摘了一些拿在手上,然後和傅曜一起看著沙地上那片魔芋田像幻彩一樣在眼前消失。
「你是個女巫,我是該早些習慣很多奇特的事物。」傅曜用力地閉閉眼,仍很難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那倒是!」於薔笑著回答,慢慢將魔芋吃下。
恢復魔法的於薔,下巴一昂手中立即多出一根銀帚。她跨上銀帚對傅曜說:「下來吧!」
老實說,傅曜對他唯一一次騎上掃帚就被於薔惡整而吐到不行的印象,簡直糟透了!再要請他騎上她的掃帚,真的很為難!
見他面有難色,於薔輕輕柔柔地低喚一聲:「曜……」
夾著滿眼的懇求,如春風直盪入傅曜心中。
傅曜縱有鋼鐵般的意志,也要化做繞指柔了。他綳著向來無恙的心臟和一張俊臉,還是跨上了銀帚,抱著於薔的纖腰任她操控銀帚飛上藍色的岩山。
站在岩山的平頂上,他們驚奇地發現這座大岩山竟包圍著一個生氣盎然的綠洲。
「我以為恢復魔法,水、食物、交通都不成問題而能生存是我們的幸運,沒想到還有這個綠洲的驚喜等著我們。」她感動地說。一雙眸子隨著清晰的瀑布聲尋找水源出處。
「走吧!」傅曜催促道。如果可以,他寧可走路。
於薔調整掃柄飛向綠洲,循聲往瀑布飛去。她想洗澡、想游泳。在高溫的沙漠里,就算被水淹死也是一種幸福哩!
這個巫者聖地上的小綠洲是個美麗的沙漠天堂。氣候不受溫差影響,溫暖宜人,高大蒼鬱的相思樹、棕櫚樹、灌木樣繁生茂密、綠草如茵。
尤其地下泉水自石壁上的洞穴奔瀉而出,就像個瀑布般注入岩壁下低洼的岩池內。
澄澈清涼的池水滋養著周圍的奇花異草,形成一個罕見的熱帶花園。
於薔收起銀帚和傅曜站在水瀑前讚歎著眼前美得虛幻的景緻。
「你待在這兒,我四處看看再過來。」傅曜也不擾她,只是交代了句,親親她的嫩頰便徑自離開了。
為了安全,他必須先確定這綠洲有無危險。
於薔站在池邊緩緩除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兩條修長光潔的腿不由自主地慢慢涉入那一潭泓水中。
久違的舒服涼意自腳底直沁入心,她喟嘆一聲直走入池中讓池水沒至她胸部,或輕掬一把清泉拍撫她線條優美的頸肩、或將全身沒入池水中,讓久違的冰沁甘露潤澤沙漠旅人久枯的身心,滌盡一身沙塵。
傅曜在探勘過整個綠洲,確定了它的安全性后,撥開濃密的阿巴樹籬再回到水池邊,見到的便是不著寸縷、美如遺落凡塵的仙子在水中沐浴的於薔。
他痴凝著她就是移不開眼,只一會兒便極自制地轉開臉就要走。
「曜!」於薔自背後輕柔地喚住他的腳步。
傅曜倏然轉身面向她,見她嬌艷臉龐上的美麗瞳眸綻放迷人蠱惑的光彩,並向他伸出手。
傅曜的定力至此崩潰,他快步走向水池,躍入水中游近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嗓音粗嘎地揚聲警告,強大的健臂一勾攬近她的裸體貼上他的身,俯下頭找到她的紅唇就是一個熾烈的深吻。
現在就算她想後悔也來不及了!他要她,強烈地想要她!
而水池上空忽地降下許多色彩繽紛的七彩泡泡。
她毫不猶豫地動手剝除他身上的衣物,以此回答。
「你是我的幸福!」她愛他的赤裸觸摩著她的肌膚,那似有意若無意的輕佻使她的每一個細胞都為他激狂。
「我曾強暴了你!」至今想來他仍自責。可他停不下來了,一雙大手張狂地在她白皙香柔的肌膚上肆虐;飽含慾望的低喘,不曾停歇。
「可我一直覺得很享受、很幸福呢!」她老實招認。激喘連連……
傅曜突然停止所有的動作,一雙寫滿情慾與狂熱的黑眼深邃而幽幽地注視她。
「為什麼不早說?」
情潮漫身,血液為之沸騰燃燒。他將她抱離池中,她已變幻出一張白色柔軟的大床鋪陳在奇花異草間。
他將她平放在軟床上,嗅聞空氣中的花香,兩人激情的眸光在空中交會成纏綿。
「曜……」
他不假思索地吻上她的唇、疊上她的身,赤裸饑渴的兩人恣情狂熱……
隨著夜幕漸籠,七彩泡泡不再,繼之灑落的是點點閃亮的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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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激情方歇才合眼,已經消失許久的噩夢又出現在於薔的夢中。
「不——」於薔冷汗涔涔地自傅曜臂彎中驚醒,不堪的又是淚流滿面。
她深情地看著沉睡中俊逸的傅曜,心如被撕扯般的痛苦不已。
為什麼那樣的預感還會出現?
害怕入睡后,噩夢再入夢裡來,她索性下床穿衣離開水池邊,幽幽恍恍地在林中漫步。
今夜星辰燦爛、圓月皎潔,於薔不知不覺地走出樹林,來到一處地勢平坦、岩壁環繞的地方。
而岩山上空的月光,奇異地呈現如階梯般延伸的景象直到一面爬滿藤蔓的石壁上。
月之梯?於薔訝然。
忽地,一雙健臂自背後抱纏住她,把她嚇了一大跳!
「我以為你又走了!」地啃嚙著她的耳垂、頸窩,貪戀著她的馨香,語氣中害怕失去的沉痛仍在。「我不走,我要生生世世纏著你呢!」於薔轉過身攀住他的頸頂,吻去他臉上僵硬的線條。「我只是睡不著,又怕吵醒你,所以出來散散步而已。可是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月之梯?」順著於薔所指的方向,傅曜也看到了。
於薔拉著他來到口月之梯延伸的那面石壁前。
「四色聖石應該在這片石壁後面了。」
「打開它!」他說。
於薔點點頭,因為那個預感的夢境使她比傅曜更急於毀掉四色聖石好完成聖女的任務,就想儘速離開沙漠回紐約去。
她站在石壁前,肅然地念出她熟背的魔法書上的咒語。然後整個巨大的石壁轟隆隆地不斷震動,被震開的石隙中突然透出刺眼的光束。
在石隙內的強大光束連接成一道拱門開啟的剎那,傅曜機警地將她往後拖退了幾步。
一道滔天烈火伴隨有如含冤幽靈般慘叫的驚悚聲響,自洞內猛然竄出。
「魔幻之火!小薔,快念咒。」眼看洞內噴出的火舌詭異得像群魔亂舞,像有自由意志且富攻擊性,他的神經緊繃,拉著她的手暹至安全距離外小心提防著。「返后!」
什麼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怕、怪異的火!
太緊張了,於薔反常地記不起消除魔幻之火的咒語,乾脆下巴一昂叫出魔法書察看。
「退後!」眼見愈來愈挑釁的火舌漸漸逼近,他又將她往後拉。
突地,又一波毒辣的火舌冷不防地朝他們攻擊而來。傅曜反應敏捷地抱著她,幾個翻滾避開火舌,於薔手中的魔法書卻掉落在地,被火勢所吞噬。
「啊!魔法書!」於薔直覺反應就要上前搶救。
「別去!那本書燒了也好,免得將來招來更多搶奪的巫者。」傅曜吻住她,以防她使用魔法救回魔法書。
卜瑞和夏爾可以為了這本書和眼前的寶藏,終其一生地尋找等待,可以預見這兩樣東西不毀,他們下半輩子也別想平靜過日子了。
傅曜的吻給了於薔安定的力量,腦中魔幻之火的消滅咒語也愈來愈清晰。
於薔紅著臉推開傅曜,喃喃念出咒語:「魔幻之火,惡魔之火,風生水起……」
魔幻之火被消滅,除了洞口被燒毀的炭黑殘樹,幾乎感覺不出它曾殘邪地存在肆虐過。
「防護聖地的黑色氣漩也消失了。」於薔仰頭望天。
「也就是說任何人都可以進到這兒來了?」包括那股干擾衛星定位系統的邪惡力量?傅曜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拉著於薔快步跑進石洞中,催促道:「快!快毀掉四色聖石。」
如果他猜得沒錯,那股邪惡力量很快就會出現奪取聖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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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曜和於薔才跑進石洞內不,這不是個石洞,而是一個由鑽石堆砌而成的鑽石之窖。四個由各色寶石鑲嵌成的柱子上,各放著紅、黑、藍、黃四色聖石,分別看於四個方位。
鑽石之窖的頂端有一個拳頭大的圓洞,可以隱約看見夜空里閃耀的星子。中央則是一座由各色寶石構成的天然平台。
整座洞穴因鑽石和寶石的折射而璀璨奪目,讓人嘆為觀止。
「好美!就算沒有四色聖石的鍊金術和起死回生術,觸目所及的這些就是一筆豐富的寶藏了。」於薔目不暇給地看著鑽石之窖內的一切。
「沒有時間了,你快毀掉四色聖石完成你聖女的任務。」傅曜的理智絲毫不受眼前寶藏的誘惑。可他話才說完,洞口即傳來一聲強過一聲的凄厲吼叫。
「快完成你的工作,我出去看看。」他說完,不顧於薔的阻止便衝出洞外。
「不!」傅曜沒有魔法、又沒有寶盒保護,出去無異送死,難道她的預感要成真?
於薔一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顫,顧不得聖石未毀,立即追出洞外。
「夏爾?」於薔站到傅曜身旁,驚訝地看著騎在黑色掃帚上,如惡魔般已然瘋狂的夏爾。「你不是被關進監牢了?」
「哈……」夏爾的笑聲猶若鬼哭,狀甚恐怖地怒瞪向他們。「就憑那幾道小小的鐵窗也想關住我?滾開!為了寶藏我可以屠殺阻礙我的所有生命,包括你們兩個!」
夏爾等待了一輩子,等到瘋了、狂了,現在就是他收網的時候,任誰都阻止不了他。
「我拖延他,你儘速騎掃帚逃走,其它的以後再想辦法了。」傅曜附在於薔耳畔提醒。並將她拉往身後保護著,卻被她拒絕。
「曜,這是我必須面對的宿命。」
「小薔!」他無法坐視她遭遇危險不管,縱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更何況他深信夏爾絕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在於薔不怎麼高明的法力下,他們橫豎都是死,他也要為保全她而努力。
傅曜昂然走向夏爾。可於薔下巴一昂,他已飛撞向一旁的牧豆樹榦,頓時昏了過去。失去知覺前幾秒傅曜仍可聽到夏爾的笑聲更加陰森狠戾,嗅得到空氣中飄揚的嗜血殺氣……
不甘心哪!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錯過一場魔法對決逐漸蘇醒后,一股濃濁腥臭的熏氣直刺入他的鼻端。
小薔?他倏地睜開眼,只見一臉猙獰的夏爾振臂高舉口念咒語,整片綠洲被卷進一股詭譎的氣流中,強大的力量匯聚再匯聚,而它襲擊的目標直指向倒卧在他身前已是滿身創傷再無力招架、卻又拚死保護他的於薔。
傅曜像一隻既恐懼又憤怒的狂獅,迅速地自靴子側邊拔出短槍瞄準夏爾。
砰!砰!砰!連續幾發,槍聲響徹綠洲的夜空。
身中數槍的夏爾臨死前仍做最後一搏,集中最後的力量手臂一伸,那股匯聚的強大氣流直往於薔疾射而去。
「不——」傅曜見狀丟開手中的槍,奮不顧身地往於薔身上撲去。「啊——」
畢竟是肉體凡身,那股直衝向傅曜的強大氣流幾乎將他的身體撕裂、五內俱摧。
「曜!」於薔駭極的臉色一片死白,厲聲凄吼。一口氣提不上來,幾欲昏厥。
夏爾應聲倒地,死不瞑目的眼仍瞪向石洞內的四色聖石,對貪婪慾望的追求至死不休。
「不!不!我們許過願,你說你要平安地帶我回紐約快樂過一生的!你說你不會再丟下我!你說我的預感力不會是真的……」
於薔緊抱住趴在她身上護著她的傅曜,隨著泉涌而出的淚水,顫抖的雙手不斷擦拭他背上、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
他渾身浴血的夢境竟真實呈現在眼前,於薔撕心裂肺地如墜痛苦的無底深淵。
「乖,別哭……這輩子我活得夠精彩了,而最大的幸福是與你相愛。我離開后,你要好好地過日子,就當你不曾認識過我。找到你命定的男人,只有他才能給你真正的幸福……」傅曜心疼地抬手替於薔拭淚。
血色自傅曜臉上漸漸褪去,往日的意氣風發、俊朗丰采不在,眼中透露著對於薔的難捨和就此死去的不甘心。
「不!你教我如何忘得了你?你才是我的幸福,我不要命……」於薔肝腸寸斷地用臉頰摩掌著傅曜替她拭淚的手,驟然別見傅曜的左手掌有個新月形的傷疤。她拿下傅曜的手攤了開來,悲絕、痛絕的哭泣:「原來你就是我命定的男人!而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原來他和她之間這麼緊密的牽繫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是我和爺爺的考古隊,一起遠赴希臘考古……就是挖掘出巫界寶盒的那一次受傷留下的疤痕,並不是胎記……」
「不會錯的!曜,你是我命定的男人,你的願望實現了。可那都不重要了,我愛的是你,無關命走男人。你要好起來,求求你!」
「別哭……小薔,忘了我……回到認識我以前那樣……快樂無憂的生活……」傅曜撐起虛弱的雙手愛憐不舍地撫拭她臉上決堤的淚河,半閉的眼漸漸合上、手漸往下垂。
他斷了氣,魂魄離了身。
「不——不你說過不會再丟下我,怎麼可以騙我!」於薔緊抱著傅曜逐漸失溫的身體,聲嘶力竭地悲喊,幾欲自絕。
任他的鮮血染滿她的身、任痛楚侵蝕麻木她的意識,她的雙手就是不肯鬆開他冰冷的身體分毫。
在覓得真情后,傅曜成了她心中全部的世界,現在他死了,她的心空了、世界也毀滅了,教她何去何從?
她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抱著冰冷的傅曜,一動也不動地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她渙散的眼神瞥向鑽石之容,才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四色聖石有起死回生的魔力?曜,等我!」於薔喃喃。如無主孤魂地強撐起虛弱的身子,下巴一昂,用魔法將傅曜輕輕地托起,隨著腳步踉蹌不穩的她進入鑽石之窖內。
她讓他和自己並肩平躺在容中央的平台上。左手緊握著他的手,再撐起右掌向上,口中不斷念著起死回生的咒語。
當月兒升至窖頂的岩縫,一股強烈的奇異光束射向於薔的新月形胎記,再由此分化成四道光束,分別折射向紅、黑、藍、黃四色聖石。
四色聖石的光束再集中射向平台上的傅曜。
整個鑽石之窖內,頓時色彩繽紛、光彩交錯,直到天上的月兒跨越岩縫、月光消失后,一切才又恢復正常。
傅曜並沒有活過來的跡象,心力交瘁的於薔再度念起毀滅四色聖石的咒語,將四色聖石毀滅后也跟著仆倒在傅曜身上不起。
四色聖石毀,鑽石之窖也慢慢地往下沉……
整個即將毀滅的空間,銘刻著一個美麗的誓言我們要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