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自從上回馬場一日游,兩人甜甜蜜蜜共乘一騎,並在馬廄中共同擁有極具紀念價值的深吻后,他們倆的戀情就如同賓士的黑馬般一日千里、突飛猛進,讓南宮杼心情大好,暗自歡慶追求戰術大成功!

現在,就連每周兩次的劍道課都讓他甘之如飴,不管阿政那些蠻橫猛男如何挑釁惡整他都不為所動。

肩上背著練慣用的竹刀,他步履輕快地走在前往「神劍道館」的路上,一抬首就瞧見道館正門口,穿著道服的弓巧月正笑盈盈地和剛結束課程的兒童班學員道再見。

她甜軟的笑意在夕陽映照下煞是嬌美誘人,教他不禁怦然心動,頓下步伐隔著一條街欣賞她的俏麗身影。

學生三三兩兩的散去,他抬手正想出聲喚人,耳邊卻猛地傳來一陣汽車輪胎高速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音。

「怎麼回事?!」

南宮杼詫異地探頭望去,就見一輛深色廂型車宛如電影情節般疾速朝道館旁的路口駛去,在一道急轉后恰好擋在路口,阻擋了一輛賓士車的去路。

「搞什麼?太危險了吧!」汽車擦撞的聲音傳來,使他不由得緊皺眉頭。

他認出那輛賓士正是每次兒童班下課後,來接綽號「小牛」那個活潑男孩的私家轎車。

只見廂型車駕駛不理會賓士車司機的抗議,後座卻突然跳下兩名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男子,他當下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心頭猛地襲上一陣惡寒。

危險的警訊不斷在他腦中盤旋,可他卻全身僵硬無法動彈,黑色記意如潮水般向他襲來,讓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無力出聲阻止。

「喂,你們在幹什麼?」

正要跨入道館正門的弓巧月見狀,怒聲喝斥並朝意圖不軌的深色廂型車跑去。

「滾開,臭娘們!」掠倒了賓士車司機,正從後座硬捉出小男孩的兩名男人兇狠喝道,不停揮舞著手中亮晃晃的尖刀。

「媽的,怎麼會殺出這娘們?」意外於她的出現,其中一名歹徒操著濃濃的腔調不滿啐罵,同時將小孩擄在身前作勢威脅。

「放開他,別傷到小孩!」對方手中亂揮的刀教她看了心驚,擔心歹徒會傷了學生,弓巧月只能焦急地與對方保持距離,不敢輕易靠近。

「嘿嘿嘿,這小鬼是咱們的印鈔機,乖乖聽話自然不會傷他,倒是你!你這女人給我退遠一點!」

「救命!師父姊姊救我!」小牛恐懼地哭喊。

可礙於他們手中鋒利的武器,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將小牛架上車,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制止憾事發生。

「可惡!別走,你們別想跑!把小孩放了!」

追上擄了人正準備掉頭逃逸的廂型車,她氣憤地高喊,隨手拾起路邊的長桿狠狠往車窗揮去。

匡啷一聲,深色擋風玻璃被她這麼一敲應聲碎裂,駭著了車內的歹徒。似是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未戴上遮住面容偽裝的駕駛,情急之下只能一手捂著口鼻將方向盤一轉,眼看就要朝揮舞著長桿窮追不捨的弓巧月撞去。

「巧月,危險!」

努力克服記憶中最深沉的黑闇恐懼,南宮杼一回神就見到如此驚險的畫面,讓他想也不想地直衝上前一把摟住弓巧月,兩人有驚無險地躲過歹徒第一波飛車撞擊,狼狽地滾向柏油路旁。

「可惡,不能讓他們帶走小孩!」

為了護著懷中佳人,他摔得一身泛疼,可弓巧月卻動作靈敏地翻身又起,還想再追上前,但她窮追猛打的舉動惹惱了歹徒,對方再次倒車朝兩人疾駛而來。

「老天!千萬別再來一次了!」瞪著宛如電影情節中黑道追殺仇家的畫面,再看向不怕死又衝上前的弓巧月,南宮杼心驚肉跳地冒出一身冷汗。

「站住,巧月!」他又驚又怒地高喊出聲。

這女人以為她是神力女超人嗎?人是肉做的,車是鐵打的,她以為兩相對上自己會有勝算嗎?

「混蛋,哪裡跑?!」在廂型車即將撞上自己前,她氣憤地喝叱一聲,猛地閃身躲過撞擊,手中長桿卻不偏不倚地再次重擊廂型車左側車窗,又是嘩啦一陣玻璃碎裂聲傳來。

「該死,這臭娘們哪來的怪力?」

眼見前方及左側車窗都被打碎,車內歹徒怎麼也沒料到計劃已久的綁架行動居然會殺出這麼個女煞星,於是不敢再戀戰地慌忙加速逃逸。

當車窗破碎的廂型車疾速駛過堪堪閃避的南宮杼身旁時,一陣混雜的獨特氣味隨風飄入他鼻端,讓他眉頭一皺地眯起黑眸。

「可惡,這下該怎麼辦?」瞪著逃逸無蹤的歹徒,弓巧月捂著負傷的肩頭,面色蒼白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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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身為弓巧月的首席大弟子,柯以政不敢置信的大嗓門回蕩在臨時停課一日、氣氛凝重的道館內。

「是我不好,竟然無法阻止他們……那幾個男人就這麼在我面前把學生給綁走,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情緒低落地撫著額,弓巧月一邊接受肩膀的包紮,一邊自責地開口。

「這不是你的錯,這類學童綁架案通常都是預謀犯案,犯人在鎖定目標後會做長期觀察,並擬定詳盡計劃,單憑你一個人是無法阻止事情發生的。」事件發生后首次開口,南宮杼安慰著陷入強烈自責中的愛人。

「可惡,你倒是很清楚嘛!」不滿地將矛頭指向南宮杼,柯以政又氣又惱地啐道:「光會在這裡空口說白話,方才事情發生時怎麼不見你表現?居然還讓巧月小姐一個人孤軍奮戰對抗那些沒人性的歹徒,你還算不算是男人啊?沒用的傢伙、懦夫!」

挑釁責罵的言辭只換來南宮杼的沉默以對,可這情形卻讓柯以政更加不滿。

「怎麼,無話可說、沒得反駁了嗎?」他憤憤不平地質問。

倒是一旁的弓巧月看不下去,蹙起眉頭出言制止他太過激動的情緒。

「要不是南宮學長即時趕到,我恐怕早進了醫院。」撫著紮上白色繃帶的肩頭,她緩緩開口。

的確,剛才若非南宮杼及時將她撲倒滾向路旁,自己恐怕在歹徒第一波開車撞擊時便成了輪下亡魂。

兩方交戰,她明確感受到那些歹徒的惡意,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傷人,她真無法想像那些人會如何對待被綁的學童。

「事到如今,只能交給警方處理,家屬那邊也已經通知了吧?」

南宮杼有力的掌輕按上她未受傷的肩頭,無聲地傳遞著溫暖與力量給她,讓弓巧月感激地回望向他。

「便衣警察已經陸續進入小牛家監聽探察,現在,也只能耐心等待消息了。」稍稍平復了心情,柯以政開口。

南宮杼明白他的心情同樣不好受,剛剛才會以尖銳的言辭攻擊自己。

身為首席弟子,加上熱心又有些雞婆的個性,所以柯以政常會幫忙指導後進學生,而兒童班的孩子也幾乎都把他當成無敵英雄在追隨,今天被綁的小牛是個活潑好動的男孩,自然也是他小小仰慕者之一。

發生這種事,無論是誰心情都會糟糕透頂吧!

就連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過去那場惡夢……

緊閉上眼強制揮去記憶中的黑暗,南宮杼止不住深深嘆息,期望事情能平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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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月,這件事誰也無力阻止它發生,你就別再自責了。」

開車送她到家門口,南宮杼忍不住輕聲勸慰。

「可是,如果我再有能力一點……」一向自負的武術在緊要關頭卻絲毫派不上用場,這教她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就算你再強,那些歹徒拿學生當人質,你敢貿然出手嗎?」他一句話戳破她不甘心的設想。

「可是……」

「別再多想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就算再厲害也防不了藏在暗處的惡徒,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小牛能平安被釋放……拜託,無論如何一定要平安!」一把摟過隱忍著淚、神情倔強的弓巧月,他將臉埋入她未受傷的肩頭,嗓音低啞地沉道。

被南宮杼緊緊擁入懷中,弓巧月這才察覺他的臉頰好冰,全身也像止不住寒意似地微微顫抖。

夏末的天候明明熱得教人流汗,他的體溫卻冰涼得嚇人。

「南宮學長,你今晚……能不能留下來?」她有些擔心他的狀況。

如果她是在平時對他提出邀請,他一定會開心地一口答應,可今夜情況卻不允許。

「我想,以我目前的情況恐怕會讓小織擔心,還是不要的好。」垂下眼,他低聲婉拒。

「沒關係,小織今晚住在李媽家,因為意外來得突然,我不知道會弄到幾點才回來,稍早我已請李媽代為照顧一晚。你留下來,家裡只有我們兩個,所以……呃,我是說你可以……」

所以什麼?他可以怎樣?

解釋的話才說到一半,看見他專註凝望著自己的黝黑瞳眸,隨著她的話愈見深邃,弓巧月驀地發現,剛剛她所說的那番話活像是在勾引男人!

「呀!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這種時候,如果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會很難熬,所以、所以才……」

唉,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緋紅了雙頰,她慌亂地搖手,可卻懊悔地發現自己愈描愈黑。

她不過是見他一臉憔悴,同樣因這件綁票案受到不小的打擊,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家才主動邀請他留下來過夜,反正家裡還有空房間不差多個人睡,她發誓自己真的沒有不良意圖呀!

怎麼辦,他該不會誤會她是個大膽又不經思考的開放女性吧?

看著她又羞又窘的解釋,南宮杼忍不住低笑出聲。「謝謝,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找個人陪。」

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悄悄汲取她的體溫、輕嗅著專屬於她的幽雅芬芳,他唇畔逸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也很需要人陪啊!」在他懷中悶聲咕噥,她也很擔心他的情況呀。

對她來說,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隻裝有秘密的藏寶盒,在燦爛耀眼的表象下,隱瞞了一個誰也猜不透的謎。

而她卻敏感地察覺,那個被層層掩埋封印的謎底,對南宮杼來說,是一道沉重而黑暗的枷鎖,不時逮著機會便會釋放出負面的能量。

今夜,她就從他身上明顯感受到那股不安惶恐的氣息。

接受了弓巧月的邀約,與她一同回到弓家,坐在鋪著手工拼布椅墊的沙發上,感受家庭的溫暖,其實南宮杼心底十分感謝她的好意收留。

如果獨自回到空蕩蕩的家中,今夜,自己一定又要失眠了吧!

「抱歉,我家沒有咖啡,喝杯熱可可應該可以舒緩一下心情。」

遞給他一杯香濃的熱飲,弓巧月不知道自己溫暖甜美的笑意,其實正是撫慰他心靈的最佳良藥。

夜色已深,他們安靜地肩並著肩靠坐在一起,感受、分享彼此的體溫。

「謝謝你今天為我說話。」沉靜之中,他突然開口。

他指的自是當柯以政厲色責備自己時,她的出言相挺。

「為什麼這麼說?」她望著他,不解輕問。

「其實阿政他說的沒錯,我是個懦夫,早在事情發生時我人就已經在現場了,可是卻整個人僵在當場,動也不能動……」

他為自己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前去救人,反倒被過往記憶吞噬感到羞愧自責。

「南宮學長?」望著他痛苦的神情,弓巧月滿心擔憂。

他這副虛弱的模樣,她曾經見過!

在戀慕學園體育館停電的那晚,他也同樣陷入莫名的無助與恐懼中,讓她不知該如何撫慰,平復他胸口糾結的傷痛。

「其實在我七歲那年,也曾經遭到歹徒綁架……」緩緩地,他啞著嗓音開口,「計劃綁架我的人,是我家教老師的男朋友,聽說在外頭欠了賭債,被逼到無路可走,才說服我的家教充當內應,綁走當時年幼的我,向我的家人勒索贖金。」

南宮杼因回想起沉痛的往事而渾身顫慄,教弓巧月心疼地緊緊擁他入懷,試圖給予他安慰及力量,好對抗這段不堪的回憶。

「我的家教老師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身上總是帶著好聞的花香,聽說,她原本極力反對做出這種事,但禁不起男友苦苦哀求,並再三保證會讓我平平安安地回家,才會鋌而走險的共謀犯案,誰知道……」說到這,他深吸了口氣,神情似乎很痛苦,卻仍是強迫自己講下去,渴望藉由面對傷痛,從痛苦中釋放、解脫。

「打從一開始,那男人就沒想讓我活著回去,交付贖金那夜,他把我痛打了一頓,原本準備開槍殺了我好一勞永逸……」

「他傷了你嗎?那個男人有害你受傷嗎?」一顆心糾結在一起,弓巧月焦急地追問,恨不得能回到過去解救當時恐懼的他。

「那時,他的確開槍了,可子彈打中的卻不是我。」他眸中有著深沉的痛楚。「我的家教老師救了我,將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我護在懷中,可自己卻……」他沉默地不再開口,一雙黑瞳因陷入回憶而失去焦距,弓巧月卻明白他未說出口的結果。

「之後發生的事,我都沒有記憶了,只知道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又回到安全溫暖的家,被綁的那十天就像一場惡夢,可這個惡夢卻從來不曾消失,總在不經意間再次闖入我的腦海。

「關於我的家教老師……其實我不恨她的,真的,雖然她是綁架我的共犯,可最終她還是選擇保護我,只是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夜她緊緊抱著我,身上傳來混雜了花香與血腥的死亡氣味,所以我討厭黑暗、憎惡腐朽的氣息,害怕一切會讓我聯想起那段恐懼回憶的事物!」低垂下眸,淚水無聲滑落他蒼白而俊美的臉龐。

這是弓巧月第一次看到男人落淚,卻讓她心口疼得像是被人一劍刺穿般難受。

她不禁要想,這道傷痕埋藏在他心中,究竟多少年了?

即使過了這麼長的歲月,晦暗回憶仍舊一直困擾著他,那個年僅七歲的脆弱男孩從未自恐懼中走出!

這一刻,她好想安慰他,為他揮退夢魘,打跑夢中的惡徒。

「別怕,不要再害怕了。」

極盡溫柔地,弓巧月輕淺的吻如飛舞的蝶翅般,一下一下輕撲上他猶帶濕意的臉龐,從飽滿的額心到眉眼、自高挺的鼻樑至唇瓣,珍惜而愛憐,像在對待最心戀的寶貝。

而他,的確是她最鍾愛的男人。

「唔……巧、巧月?!」

享受著她主動而溫暖的親吻,南宮杼自記憶中恍然回神,喉間因她輕滑過頸項、下落至鎖骨的誘人吮吻而發出滿足低吟。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將雙手輕搭上她纖細的肩頭,掙扎著該用力推開她愈來愈放肆的親吻,抑或是緊緊擁住這甜蜜的誘惑。

「我當然……再清楚不過了。」

像只貓般舔吻著他被自己解開衣襟的裸裎胸膛,她帶著極度誘惑的嬌媚神情緩緩自他胸口抬起頭,粉嫩舌尖輕掃過瑰色唇瓣,眼神溫柔而澄澈地回望向他。

「我不能這樣占你便宜……」

理智猶在做垂死的掙扎,可眼前極度魅惑的佳人卻輕輕鬆鬆摧毀了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可是依現在的情況看來,要被吃掉的人是你喔!」她毫不客氣地答道,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后,想要他的慾念益發強烈。

用盡畢生所有的勇氣,她跨上他的腰間,緩緩解開自己上衣鈕扣,露出不曾讓人窺見的雪白肌膚。

那渾圓而豐盈的雪丘,在鵝黃色的蕾絲布料包覆下顯得更加粉嫩誘人,若隱若現的明媚春光讓他承受不住地發出呻吟,再多的理智都於此刻蕩然無存。

不再隱忍自身的情潮,他一個翻身,將腰間誘人犯罪的小野貓牢牢困在雙臂之中,並小心地避免觸碰到她裹著白色繃帶的負傷肩頭。

「你剛剛說,是誰會被吃掉?嗯?」

男人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帶著惑人的情慾氣息輕吐在弓巧月耳邊,讓她倏地臊紅了雙頰,並開始後悔自己方才大膽縱火的行徑。

「唔嗯……」

熾烈的吻不待她回應就狂野地覆上她的唇瓣,令她不由自主地逸出一聲輕嚀,加速燃起男人體內深切的渴望。

如一頭睡醒的猛獅,南宮杼溫柔又霸道地品嘗著她、狂恣汲取著懷中戀人的甘美,同時也無私地奉獻出自己。

暈黃的燈光將男人與女人交纏的身影映照在牆上,像是一場深情而激烈的狂野默劇,卻又隱隱摻雜著濃重的喘息與低吟。

這夜,他與她瘋狂地品嘗並分享彼此私密的一切。

透過纏綿而熾熱的結合,兩人的靈魂彷彿也在剎那間交融為一體,釋放出耀眼璀璨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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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刃不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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