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矛盾的情愫,矛盾的僵局。
那不算告白的告白,教兩人之間拉扯著一股說不出的緊繃。林采恩不靠近,而聶承傑也不再進逼,似乎真的成了老闆與員工。
兩人之間,只剩下表面的笑容。
采恩留下的理由,是因為知道她的話嚇到了聶承傑,他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追在她的身後,問著她為何躲他。
她很無奈的察覺,現在躲藏的人,變成了聶承傑。
終究,他對自己是無心,不過是幾句話而已,就嚇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其實,早明白了聶承傑會做的抉擇,卻無法輕鬆地看待他的冷淡,溫柔用盡,耐性也用盡,她對他再難扯出笑容,只覺得累。
但采恩告訴自己,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她的心情不能影響上班的情緒,所以她還是燦爛的迎接著每一天,除了熟知內情的員工之外,沒人發現她的異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負責打烊的工作,不再讓自己有任何的機會與他獨處,抗拒著自己那無法壓抑的渴望,讓自己的心留在黑暗裡。
既然無法留在他心的旁邊,再面對他,只是讓自己更難過,提不起勁兒對他說些什麼虛偽的好話,說什麼祝他幸福的空話,她確實是在心裡埋怨著他的無情哪。
卻,更埋怨著自己的無法自拔。
每晚,她累極、倦極,好想沒有負擔的睡著,然而眷戀的心早已沉淪,當疲憊的眼皮閉起,心卻無法停止掙扎。
今天接近打烊前,久違的赫辛又出現在店裡,采恩帶著笑容迎了上去。
「沒睡好?怎麼小貓熊上身了?」赫辛沒有忽略她眼下的疲憊,好奇的往她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老是跟在她身後的聶承傑。
「是啊,我咖啡喝太多。」采恩笑了笑,間接回答他的問題,半點不閃躲的直視他探究的眼。
「你找老闆?需要我幫你叫他出來嗎?」
她的大方讓赫辛眸里閃過一抹欣賞。
他一向敏感,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有事,但是這黃毛小丫頭的態度,倒教他訝異,率直得讓人想拍手叫好。
「不,我想先找你聊聊。」赫辛帶笑開口。
雖然他一向對小女孩沒有胃口,但是這丫頭卻意外地引起他的興趣。
采恩聞言笑了,知道他看出來了。「聊聊當然沒什麼問題,但是要等我下班才行……」
采恩舉起手看了看時間,還是那種大剌剌的態度。「如果你可以等我半個小時,我們就能好妤聊聊。」
赫辛只是笑,低沉沙啞的笑聲在咖啡館里回蕩。
「我很少等女人的,不過,我決定等你,陪你好好聊聊。」赫辛話中有話,嘴角帶著若有所思的笑意,只因他看到辦公室里,那探出頭來的聶承傑。
黑著一張臉的聶承傑,看來還挺嚇人的,不過……不包括他。
約莫遲疑了一秒的時間,聶承傑直接從門內走出,沒走幾步就來到赫辛的身邊。動作間,他與采恩擦身而過,采恩低頭做勢寫餐單,兩人視線沒有交集。
「不久前才甜甜蜜蜜,這麼快就翻臉了?」聶承傑還沒坐下,赫辛便嘲諷的開口。
「那不關你的事。」聶承傑不打算回答這個連他都不確定的答案。
「你來找我有事?」
「沒事。」赫辛再聳肩,自顧自地翻著餐單,對聶承傑的冷臉視若無睹。
其實,赫辛來找他,的確有正事要談,但是看著聶承傑那壓抑的表情,赫辛突然發現,公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重要,他想找聶承傑「玩玩」。
「沒事?」聶承傑的聲音揚高了些,覺得赫辛太無聊。
「我不是來找你。」赫辛靠向椅背,揚眼看著聶承傑,口氣懶洋洋地。
聶承傑不發一語,只是臉色更難看的僵著。
「還沒來之前,我還在想,如果我說對采恩有興趣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對你不好意思,畢竟朋友妻不可戲,但是現在你們倆既然撕破臉,那我就不客氣了。」赫辛笑意更深,心情極好,話說得似假似真。
不過,有人的心情可是盪到最低點了。
聶承傑當然知道,采恩不是赫辛喜歡的類型,他說這話的戲謔意味濃厚,存心來消遣他的,但……
剛剛站在辦公室門邊,光是看著采恩與赫辛對視而笑的模樣,他的心裡就有股異樣的不舒服,那感覺像梗了塊骨頭在喉間,一直到她轉身離開才消去。
忽然間,他發覺采恩已經在他心裡佔了位置,他無法制止,只能試圖忽略。
該死!他竟然無法不在乎!
「你不會喜歡采恩。」聶承傑開口,眼色驟冷。
「再說,采恩也不會對你有興趣。」
「換換口味有什麼關係。」赫辛不改他郎當的個性,撫著他的下巴,無關痛癢的開口,回答他另一個問題。
「至於她對我會不會有興趣……你知道的,我要的女人,很少追不到。」
聶承傑氣得瞠大眼,眼色一暗,因為赫辛的話而心驚。
「不准你動她!」他激動地大喊。
他們兩人不是情侶,但該死的,他們就像正在鬧脾氣的情侶一樣!
赫辛笑而不答,挑起一眉,眼色嘲諷,像在笑他活該,半晌之後才開口。
「你忙去吧,我等采恩下班。」赫辛不怕死的再火上加油。
聶承傑沉默著,眼神怪異地看著赫辛,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只是,赫辛眸中的訕笑表情,教他不由得調開了視線,看著仍在忙碌的采恩背影,心中有著複雜的思緒。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
有些蓄意地,赫辛約了采恩,不在店裡聊,卻並肩站在門外觸目可及的地方,教人雖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內容,卻能見到兩人愉快的表情。
是的,他在折磨聶承傑。
雖然這樣有些缺乏朋友道義,但……此時不鬧更待何時,聶承傑可不是時常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情的,他不把握機會好好捉弄好友一番,怎麼對得起自己?
「我又沒說什麼,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采恩覺得赫辛今天的態度很奇怪,明明聊的都是些芝麻小事,他也可以笑得像是很愉快似地。
「我心情好啊!」赫辛不改臉上笑意。
開玩笑,他的心情好得很,看到聶承傑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他的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采恩在心裡對赫辛的好感打了折扣,發覺赫辛的個性有些怪異。
「我該回去了。」采恩懶得跟他繼續耗下去。
「不多聊一下?」赫辛滿臉惋惜,因為他心裡正計算著,聶承傑嘔到吐血的機車會有多高。
采恩搖搖頭,他閑得發慌,不代表她也得捨命相陪。
她合宜地打了聲招呼之後,擺擺手打算轉身離開,沒想到迎面來的人,卻教她當場愣在原地。
赫辛發現了來人,眼中的興味更濃,在心裡拍手,這下有好戲看了。
「伯、伯母?」采恩的舌頭突然打了結,不知道聶母怎麼突然來了。
「欸,采恩啊,我來看你了……」聶母熱絡的走上來,直接就給她一個大擁抱。
采恩的身子僵了僵,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教她直紅了眼眶。
這懷抱如此溫暖,打從母親過世之後,她就沒再享受過……
「這幾天,我那些麻將搭子都不放人,一直催著我要去打個幾圈,我今天可是索性連連輸錢,輸到他們不好意思繼續留我,我才能來看你。」聶母一邊攬著采恩的肩膀,一邊往咖啡館里走去。
動作間,采恩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
這下、這下……她該怎麼辦?
她的哀號還在胸口,隨即想到煩惱的人大概不會只有她……
下一秒,聶承傑就一臉怔愕的站在辦公室門外。
只是……不知是否是采恩的錯覺,她竟覺得聶承傑似乎很高興見到聶母?
聶承傑轉過頭,銳利的黑眸掃過采恩茫然無措的小臉,有某種激烈的情緒一閃而過。
聶承傑從來沒想過,他會高興見到母親出現在店裡。
但是今天,他卻不由得感激起母親的出現,至少她的到來,能暫時打破他與采恩的僵局,教她不得不被迫的回到他身邊。
他知道,以采恩的個性,斷然不會讓他下不了台,一定會配合「演出」,那他就能……再一次將她擁在懷裡。
天殺的,一想到會有的情景,他就忍不住雀躍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的渴望著采恩,深邃的眸子直視著她,好多火焰在其中跳躍。
聶承傑炙熱的目光,讓采恩心頭紛亂,她知道,他在等著她回應,他可惡的將發球權交到她的手上。
只是,她真的能置之不理嗎?
真的能不理會聶母真心關懷的眼神與擁抱,讓她傷心、讓她難過嗎?
不,她做不到。
於是,她看到了,她看到了聶承傑對她伸出了手,似乎也讀出她的決定。
心酸往肚裡吞,采恩的掙扎沒有太久,她帶著笑,刻意裝出輕鬆愜意,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裡。
好暖、好暖啊!
采恩幾乎要感動得流出淚來,沒想到一個輕握就能逼出她的淚,他給的溫暖有著她無法承受的重量,她想放,卻又放不開。
「你們倆……還好吧?」聶母敏感地發現他們的態度有著怪異。
「當然,我們倆好極了。」聶承傑大手一攬,將她攬進他的懷裡。
他訝異的發現,采恩的小小身子,竟是安定他的泉源,這些沒有她的日子裡,他總是茫亂。
然而,采恩卻僵立在原處,緊握著雙拳,無法動彈。
這懷抱太溫暖,但她卻感覺,溫暖像針扎,只因為他抱得好緊,緊到像是今生的承諾,永遠不分開一般。
但是,她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每個體驗都是椎心,一下一下,刺得她鮮血淋漓。
曾以為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以為重入他的擁抱,有的只會是幸福而不會有痛,但是……她錯了,心,竟痛得一塌糊塗。
她曾試想他們的愛情存在,卻又惶恐愛情單向的無奈;她擔心著未來,卻又清楚知道兩人沒有未來。
只是,洶湧的情緒在她胸口翻滾,她強忍住淚,為尊嚴保住最後一道防線。
「你們……真的沒事?」聶母疑惑的看著兩人,他們激動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人一樣,還熱淚盈眶咧!
采恩喉中一哽,淚眼閃著複雜的情緒,小手輕捂著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由聶承傑代為發言。
「其實,我們吵了架。」聶承傑決定坦白「一半」,說服力會好一點。
「吵架了?」聶母聲音拔高,急忙來到采恩的身邊,看著她滿是心疼,接著瞪兒子一眼。「你欺負她了?」
聶承傑轉眸看著采恩,良久之後才點頭,表情很不自在。
「是啊,我……讓她難過了,她不理我很久,還好媽來了,她才肯給面子暫時不生氣,也給我道歉的機會……」
聶承傑皺著眉頭看著她,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著,黑眸里有著看似真心的自責,采恩無法明白,那是不是她的錯覺?
聶承傑再次握住她的手,慎重其事的看著她。
「能原諒我嗎?上次那些話,只是氣話。」他是真心的想跟她道歉,這些日子的冷戰,他受夠了。
就算她的表白是真的,就算她要的可能是他永遠也給不起的承諾,就算情況可能發展到失控的地步,他也不想管了。
聶承傑的話迅速地僵住她的心思,緩緩地,她笑了,微微的苦自嘴邊透出。
是了,就是這虛偽的劇情,又一次上演了。
只是,她仍不免埋怨自己的傻氣,仍是覺得傷心、仍是覺得難過,但她還是盡全力的配合著。
或許,她還想自欺欺人,才會選擇繼續這荒謬的劇情。
但,奢望本是人的天性,教她如何根除這甜蜜過人的罪惡?
這揪扯人心的愛情,如罌粟般教人沉迷,明知往下只是死路,她卻貪戀著一路上的愉快,並且……執迷,不悟。
像是被誰下了咒,采恩無法自制地伸出了手,攬住他的脖子,就再也放不開了。
「老闆……」帶著嗚咽的哭聲逸出唇,采恩就要逼出淚。
女人好笨,一點點的示好,就輕易被哄得想哭了,明知道是虛假的謊言,幾句甜言蜜語,就想掏心掏肺了,好笨!
擁抱著他,胸口好暖,心卻好痛,燒灼的是愛情,痛楚的是身不由己,手、口不由心,理智戰勝不了渴望愛的心情。
聽著久違的親匿喊聲,一簇火焰跳進聶承傑眼裡,他的目光更亮,伸手扣住她的下顎,突然用勁,迅速地吻住她。
采恩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他結實地吻住,這一個吻來得突然,像狂潮一樣湧向她,直接將她滅了頂。
聶承傑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保留的吻她,這個吻熱辣而徹底,像是要發泄這些日子以來的空虛。
采恩醉了,因為他的吻而沉迷。
聶承傑也不客氣,啃吻著她花瓣似的唇,逗弄著滑嫩的丁香小舌,徹底享用她的芳澤,執意要她染上他的氣味,吞噬她的甜美。
吻上了,才知道他有多渴望。
吻上了,才知道他一點也不想停。
吻上了,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比他想像中還來得更加複雜。
在一邊旁圍觀的人們先是呆愣半晌,接著紛紛露出微笑,禮貌地轉開視線,用眼角不停地偷覷著這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幕。
像是過了一輩子,熱吻終於暫時退去熱度,聶承傑不舍地離開她的唇,長指輕撫過她被吻得微腫的紅唇,黑眸里滿是眷戀。
曾幾何時他被她下了葯,竟如此無法自拔地戀上了她的滋味。
采恩被吻得迷迷糊糊,大眼矇矓,只能獃獃望著他,瞬間忘了兩人身在何處。
聶承傑帶笑地看著她,也不急著喚她,喜歡她盯著自己看的神情。
似乎已經好久,她不曾這樣看著他了。
當然,在一旁當觀眾的人,這下也全回過神來了,第一個面露喜色的當然是聶母,輸了那麼多錢,總算沒有白花。
「這樣就對了嘛,好好的疼惜采恩,那個什麼水凈的,就忘了她吧。」聶母因為抱孫有望而太過得意忘形,竟一下子讓禁忌的名字出了口。
像是一道驚雷劈過,采恩的意識頓時回歸,將她的意識劈成兩半,她心裡的天使與惡魔對峙著。
惡魔在她的耳邊低語:「管她什麼水凈?!你愛他、喜歡他就夠了,他帶給你的迷醉,你沉溺就算了,罌粟的甜美,夠讓人忘記一切痛楚,那你又何必拘泥他心裡愛的是不是你呢?」
采恩咬著唇,在心裡問著自己,心裡很茫然,這個時候,天使說話了。
「不可以啊,這根本是飲鴆止渴,你要想清楚啊!他不愛你,就是不愛你,這夢總有一天會醒,到時候,痛的還是你,只怕到時候,你想救自己都來不及。」
一句又一句,惡魔與天使的話,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著。
她迎向聶承傑的眼神,在他的目光下戰慄,矛盾交錯著。
要?不要?
全在乎她一心。
要沉溺?要醒悟?
也全部都由她自己控制。
但,她腦海里浮現著心裡惡魔的低語,逐漸理解其中的涵義,覺得心寒到極點,一種讓她幾乎昏厥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的心好痛,像是要撕裂了一般。
愛他、喜歡他,真的就夠了嗎?
不!
她是不知足的人,她沒有辦法去承受這些。
如果愛真能讓人忘記一切痛楚,那她這些日子就不會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只要想到他總是對水凈露出那麼溫柔的笑,她的心就好疼好痛。
她愛他,好愛好愛,但是還沒愛到能允許他的心裡住著別人、念著別人,甚至還……愛著別人!
她的視線因為認知而淚水迷濛,卻固執地不讓淚水掉落。
「你還是好喜歡水凈,好愛、好愛,是吧?」
話出了口,采恩才知道她問了。
但她一點兒都不後悔。
自欺欺人的日子,她過得膩了,她寧可被重重的一刀劈下,或許會比心碎片片還來得好過。
聶承傑一愣,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看著他的表情,采恩明白,心中的刺痛愈發明顯,在這個眾人旁觀的時刻里,他連否認都沒有,縱使他才剛熱切的吻過自己……
「原來,你這麼愛她……」采恩悶悶的開口,雙眸添了水霧。
「我沒有!」聶承傑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沉聲反駁。
「你有。」采恩直視著他,眼中有著恍然大悟后的心痛與明白。
「你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聶承傑平靜的表情有些破碎,粗聲粗氣的開口。「你別再亂說話了。」
他不想再聽她說話了,只因不想再看到她臉上的悲傷。
但這句話在采恩的解讀里,卻成了他不喜歡她戳破一切真相,而希望她閉嘴。
采恩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大眼閃著淚光,定定的看著他,沉默著,眼裡有著倔強。終於,淚水滑下眼眶,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采恩難過的側身,想離開卻還是移不開腳步,轉頭回來凝望著他,小小的鼻頭紅著。
「對不起……」她輕聲開口,很抱歉,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才聽到她開口,聶承傑隨即氣窒,完全無法呼吸,甚至不敢動一下,全身因不知名的原因緊繃著。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聶承傑一動也不動的直視著她,一臉漠然,將情緒壓在心底最深處。
「因為……」采恩唇邊牽起苦笑。「我今天要做個不負責的員工,很抱歉,我要離職了,明天不會再來了。」
她的眸迎向他的,四目對峙,聶承傑面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采恩黯然,只能移開視線,胸口像被誰重擊般疼痛。
采恩來到聶母的面前,臉上有著濃濃的歉疚,她主動伸手抱住因突髮狀況而愣住的聶母,最後一次感受這近似母親的溫柔。
「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話畢,她鬆開手,轉身走了,這次她不會再回頭。
看著她離開,聶承傑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從胸口挖了出來,好空、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