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霸業皇朝
「殿下,這是夜梟準備的『血魘香』,你只要服下最後一次,日後百毒不侵,直接減少了旁人對你下毒的機會。」夜裡,緋影帶著一小瓶葯出現在軒轅無極的面前。
「喔?夜梟人呢?」放下手中的書卷,軒轅無極好奇地挑高一道眉。
「我讓他出遠門為我辦事,短期內不會回來。」緋影簡短說明弟弟的行蹤。
「有什麼事需要夜梟親自跑一趟?他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對我提?」軒轅無極接過緋影手中的瓷瓶,漫不經心地在手中把玩著。
「屬下不敢欺瞞殿下,我要夜梟離開一陣子,是不希望他再繼續與沙雁殿下往來,沙雁是您日後必須除去的對手,但夜梟過於感情用事,所以我命令他離開。」緋影坦言。
「喔?你就這麼對他說?而他也肯離開?」軒轅無極抬眼注視緋影,心中猜想他一定是用了什麼手段。
「殿下猜得沒錯,我是用了點手段,將他打量後送走的。」為了避免夜梟破壞計劃,自己先將他弄暈后,派人連夜送往北方。
「讓他接近沙雁礙不了什麼事,難道你懷疑他的忠誠度會轉移?」軒轅無極漾起笑,覺得緋影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任何不安的種籽都要徹底移除,殿下做事向來都是這樣,不是嗎?」緋影意有所指,想最後一次提醒軒轅無極,不該對沙雁有任何的特殊對待。「您已經為沙雁破了太多例子,這不是好現象。」
「他是一個有趣的對手,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躍躍欲試的興奮了。」軒轅無極雙手交握,笑得十分愉悅。「如果放任他成長下去,一定會變得更精采吧!我已經太久沒有值得期待的對手了。」
「再差一步您就達到最後的夢想,殿下為什麼要冒險?」緋影提出始終盤據在心中的疑問。
「毋需為我擔心,必要的時候我會出手。」軒轅無極緩身站起,直視緋影的臉以不容抗拒的語氣吩咐道:「在我沒有厭煩喊停以前,誰也不準動手,即使是你,明白嗎?」
緋影不語,僅是垂下眼,顯示自己的忠誠。
「喝下『血魘香』得睡上三天,也罷,這陣子反正沒什麼事,我想對父皇告假三天也無妨。」握著手中的瓷瓶,軒轅無極沉思片刻后開口,最後轉身對緋影吩咐道:「這三天,所有的事情都麻煩你了。」
「屬下明白。」緋影拱手保證。
一直到軒轅無極的身影消失在內殿之後,緋影從懷中掏出了另外一個瓷瓶,將它緊握在掌心低喃道:「為了您,任何不安的種籽都必須除掉!」
翌日,信差騎著快馬奔向龍澤神廟,為沙雁帶來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什麼?三皇子軒轅-下毒謀害父皇?」聽到信差的傳言,沙雁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那父皇有沒有事?」
「回沙雁殿下,皇上在御醫的急救下已無大礙,但太子依舊昏迷不醒,皇上特別要我接沙雁殿下回宮主持大局。」信差說出此行的目的。
軒轅無極也中毒了!?這是怎麼一回事?讓人震驚的消息接二連三,雖然沙雁心中有一堆疑惑,但依舊上了馬,隨著信差立刻回宮,決心將整件事情弄清楚再說。
沙雁馬不停蹄地趕回宮中,直接奔向祥寧殿探視騰龍帝。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龍體無恙吧?」沙雁來到內殿床前,只見老皇帝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憔悴,在聽到沙雁的呼喚時,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沙雁……」騰龍帝欣慰地看著沙雁,見他一臉風塵僕僕的模樣,就知道沙雁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同樣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其它人不能像沙雁一樣,擁有一顆單純善良的心呢?
「父皇,您沒事就好。」見騰龍帝又能開口說話,沙雁輕吁了一口氣,忍不住開口問道:「究竟怎麼一回事?三皇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個畜生!」騰龍帝低咒出聲,緩緩流下兩行淚水,簡短道出三皇子的狼子野心;為了奪取皇位,軒轅-先以毒酒毒害太子,跟著再帶著毒酒前來群寧殿假意探視,所幸騰龍帝才飲下一口毒酒,祥寧殿卻突然沖入了宮廷禁衛軍,大喊酒里有毒,這才及時救了皇帝一命!
「若不是無極宮中的太監及時發現他中了毒,今日我也將和無極一樣躺在那。無極喝的毒酒比我多,御醫說他至少得再昏睡兩天才能醒。」騰龍帝感慨萬千地開口。「國事不能一日無人料理,所以我只得將你召回,這段時間朝政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是,兒臣會儘力而為。」沙雁點頭,答應了騰龍帝的要求。
探視完騰龍帝之後,沙雁直覺地往東宮的方向前進,他並不是關心軒轅無極,而是心裡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就算軒轅-有心下毒,軒轅無極怎麼可能輕易喝下這杯毒酒,總之,他必須親眼看到軒轅無極才行!
東宮前的侍衛見到沙雁並沒有阻攔,沙雁順利地進入內殿探訪,他推開門,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軒轅無極。
「軒轅無極?」沙雁走到床邊,喚著他的名字。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若真要說是中毒昏迷,倒不如說是沉沉地睡著了……這種情況似曾相識,似乎曾經在哪裡看過……
「血魘香!」沙雁喃喃自語。不會錯的!在齊-的時候,他曾經親眼目睹軒轅無極服用血魘香后昏迷的模樣,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我特別為軒轅無極調配的毒,只需服用三次,日後就能百毒不侵、再也不怕有人用毒害他了!腦海中閃過夜梟曾經告訴自己的話,軒轅無極在齊-服用第二次的時候整整昏迷了近十天,而根據夜梟所說,最後一次服用僅會昏睡三日,這和御醫診斷出來,必須再等兩日才能脫離危險期的說詞完全相同!
軒轅無極並不是中了毒,而是自己服用了血魘香!
「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不行,我得弄清楚才行!」沙雁喃喃自語,腦海中立刻閃過或許軒轅-是無辜的這個想法,他隨即起身,打算到地牢里找軒轅-問個清楚。
當沙雁趕到地牢時,等待他的是軒轅-冰冷的屍體。
意圖謀害太子、皇上,軒轅-犯下的是滔天罪名,大臣夏延衛奉命調查此案,在確定三皇子軒轅-確實有罪時,讓他飲下一杯鴆酒就地正法。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前,你怎麼可以隨便行刑?」眼看唯一的證據都消失了,沙雁忍不住喝叱夏延衛的失職。
「啟稟皇子,三皇子親口坦承自己犯下罪行,甚至錄下了口供面呈皇上,這杯鴆酒可是皇上親口賜下的,臣一切依照法規行事,絕對沒有擅自作主的地方。」夏延衛拱手,態度十分謙卑。
又是為了爭權奪位!原本一條好好的生命就此喪失了,沙雁心中百感交集,到底,這場永無止境的噩夢,何時才會結束呢?
沙雁步履闌珊地踏出地牢,在外迎接-的,卻是宛如軒轅無極的分身般、形影不離的緋影。
「是你。」沙雁見他專程等候在此,料想是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說。
「沙雁皇子還不肯放棄嗎?你也看到了-的下場,任何一個妄想爭奪太子之位的,都會一個一個倒下。」緋影領著沙雁來到附近的涼亭,這才以一種淡漠的語氣開口。「你根本無法和無極殿下對抗,如果還想活命,就快點離開宮廷吧!」
「這件事果然是軒轅無極做的!」沙雁雙拳緊握,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緋影不置可否,這種不辯解的態度讓沙雁更確定了整件事的主謀是誰。
「我之所以會對你說這些,是看在夜梟的分上,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他很欣賞你。」緋影繼續以平靜的聲音說著。「但這種忠告也僅此一回,不會再有下次,想保命,就快點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軒轅無極朝著帝王的位置邁進,荼毒天下蒼生嗎?」沙雁以激昂的語氣開口。「你難道看不出他是一個瘋狂的人,若是真讓他繼位,世間百姓都要受苦,這些對你來說都無所謂嗎?」
「其它人的事與我無關。無極殿下是唯一的王者,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輔佐他稱王。」緋影重申自己的信念。
「你簡直……和他一樣是個瘋子!」聽到這種讓人吐血的回答,沙雁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住開口咒罵。「我不和你浪費時間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阻止他的!」
緋影沒有移動,只是望著沙雁憤怒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自己豁出性命所鋪下的最後一步棋,很快就要走到結局了……
回到雁殿中的沙雁,根本無心處理堆積在案上的奏摺,滿腦子揮之不去的,就是要怎麼阻止軒轅無極!
單憑個人的力量,無論如何是阻止不了他了,在自己得到足以抗衡軒轅無極的力量之前,究竟還要死多少人?他無法再等待,無法再看到任何無辜的人犧牲性命了!那麼當今世上,唯一能阻止軒轅無極的,就只剩下騰龍帝一個人了!
將所有的一切告知騰龍帝,這代表了他對自己所做過那些不堪的、恥辱的事情,全部都得攤在父皇的面前,但是拿自己即將受到的屈辱與無辜的人命相比,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再一天,軒轅無極就要醒了,我必須把握這最後的機會。」沙雁喃喃自語,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要是等軒轅無極醒來,不知道又要動什麼腦筋逃過這一劫,最好的方法就是此刻將真相稟明父皇,趁早了結一切。
「對!就這麼做!」沙雁牙一咬,邁開大步往祥寧殿的方向前去。
彷佛從一場無聲的夢境中醒來,軒轅無極緩緩睜開眼,敏感地察覺到屋內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起身抬眼,他看到了始終以恭敬的姿態跪坐在不遠處的緋影。
「過了三天了嗎?」軒轅無極轉動手腕,緩慢地活動筋骨。難道這就是完整服用三次血魘香的效用嗎?他一點也不覺得累,或是哪裡有不舒服的地方。
「殿下,緋影要向您拜別了。」緋影沒有回答軒轅無極的問題,反倒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代表永別的決絕。
「怎麼回事?」軒轅無極緩聲站起,語調依舊溫柔,但已經敏感地察覺到有事情發生了。
「我和夏延衛在這三天,已經為殿下將所有的阻礙都除去了。」緋影說道。
將阻礙都除去了?軒轅無極深出的眼幢倏地-起,頓時領悟到他話中的涵義,軒轅無極閃身來到緋影面前,用力一踢,惱怒道:「為什麼擅自主張?」
這一腳踢下,緋影只是悶哼一聲,同時,從他跪生的位置下,慢慢滲出腮紅的液體,軒轅無極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緋影的腹部不知道何時插了一柄匕首-
「這算什麼?自裁謝罪嗎?」軒轅無極冷笑幾聲。
「殿下,這些年來,您學會了緋影所教導的一切,現在我要教殿下的,就是最後一課。」緋影抬頭,彈自壓抑下腹泛起的痛,繼續開口說道:「一個完美的王者,是不需要有任何感情的,對於敵人你已經可以做到絕對的無情,但是還有一點你做不到,那就是您還無法親手毀掉自己喜歡的東西。」
軒轅無極面無表情,只是寒著一張臉聽緋影說話。
「不管再怎麼不捨得的東西,一旦他妨礙了自己的道路,就必須毫不猶豫地剷除,如果能親眼看到殿下做到這一點,那麼緋影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人世了。」緋影伸出染滿鮮血的手,指著房間外說道:「沙雁還沒死,因為我要留給殿下親自動手。」
「喔?看不出你是這麼體貼的人!」軒轅無極挑高一道眉,淡淡諷刺。「難道你不怕自己死了以後,我放他走嗎?」
緋影緩緩抬起頭,直視軒轅無極的雙眼,笑道:「我是教導您一切的老師,既然我已經布下了計劃,那麼就不會有不周全的地方。」
緋影伸手擦去嘴角滲出的鮮血,將這三日來他和蔓延衛所做的一切都說了一遍;設計軒轅-以毒藥謀害騰龍帝,主要的目的只是要引沙雁回宮,再刻意讓他得知真相,逼得沙雁向騰龍帝告白,揭穿軒轅無極的真面目。
「沙雁在騰龍帝的寢宮裡待了一個晚上,一走出寢宮我就將他帶來了,他此刻在外面,據我所知,沙雁已經說服騰龍帝寫下詔書,一旦這份詔書曝了光,您這些年來的心血全部都白費了。不過,只要您及時動手親手殺了沙雁,我會放出暗號,夏延衛早已經在宮廷內部署好一切,他將助您奪回騰龍帝手中的詔書。」緋影說到這裡,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氣,流失的血越來越多,他必須把握時間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才行。「殿下,您是我教過最得意的學生,要怎麼保住自己,就看你怎麼做了。」
「這就是你要教我的最後一課?」軒轅無極幽撞中寒光竄動,絕色的臉龐緊繃,像是努力在剋制什麼情緒。
「對,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輔佐您當上帝王之位。」緋影最後結語道。「一旦你能親手毀掉自己喜歡的東西,那麼你就是一位無敵的帝君了。」
軒轅無極轉身,拿起懸在牆上的長劍,「唰」的一聲抖開,劍刃上的寒光與他跟隨中幽光一樣森冷,他邁開步伐,緩緩地推開了房門。
「我讓他吞了毒藥,若是殿下真的下不了手,他能多活五日,但五天一過,他會肚破腸流、痛苦不堪的死去。」緋影在背後提醒,徹底斷絕了軒轅無極或許會放走沙雁的念頭。
軒轅無極身影一僵,最後以徹底森冷冰寒的語氣說道:「不需要……不需要再讓他多活這五天。」
比起五日後痛苦萬分、毫無尊嚴的死去,他現在就能給沙雁解脫!
內殿的角落,有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雙手被繩索捆綁在後,一雙澄澈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瞪視著他,眼中有著始終不肯屈服的燃燒火焰。
「沙雁,看來我和你之間的遊戲得提早結束了。」森冷的長劍抵住沙雁的頸項,軒轅無極以淡漠的語氣開口。「你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嗎?」
「你能取走的,不過就是我的一條命。」沙雁冷哼一聲,或許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反倒產生了一種毫無所懼的坦然。「不過是犧牲我一條命,卻為無數無辜的人換來生機,這個交易很划算!」
騰龍帝廢太子的詔書已經立好,此時一死,他也沒有其它的遺憾了。
「看住過去的情分上,我給你一個痛快的解脫。」軒轅無極勾起一抹笑,彎下身,最後一次吻上沙雁的唇,同時間,手中銳利的長劍對準了沙雁的心窩口,「-」的一聲筆直利入-
沙雁嘔出一口鮮血,始終瞪視著軒轅無極的澄澈眼瞳先是渙散、而後逐漸失去了焦距……當雙眼閉上的時候,他的身子也已經軟軟地倒下……
「勝者生、敗者亡,宮廷遊戲就是這麼簡單。」軒轅無極抽回手中的長劍,轉身回到房間,來到了緋影的面前。
「帶著這個令牌,去取回屬於你的東西吧!」緋影滿足地點點頭說道。「現在,我可以安心地離開人世間了……」
聽著軒轅無極離去的腳步聲,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緋影緩緩閉上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痕。
他親手培育的血魘香,已經完成了……
祥寧殿-
夜深了,年邁的皇帝卻無法入眠,握著手中詔書,他緩緩流下兩道傷心的淚水。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在遲暮之年,要一再地承受來自骨血的背叛?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吹滅了寢殿內的燭火,霎時間內殿陷入一片漆黑,騰龍帝難掩心中突然湧起的恐懼,於是放聲大喊:「來人!來人啊!還不快過來把燭火點上!」
「啪」的一聲,燭怡的燈火點起,暈黃的燈火映照著站在燭怡邊的人身上,只見對方的衣襟上,居然染上了點點血花。
「啊!」騰龍帝大叫一聲彈起,目光往上移,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來到寢宮點上燈的,並不是什麼掌燈的宮女,更不是服侍的太監,而是擁有一張比女人還要絕色的面孔,十多年來獨得他寵愛的皇子軒轅無極!
「父皇?發生了什麼事,您看起來為什麼這麼害怕?」軒轅無極嘴角噙著淡笑,踩著優雅的腳步,逐一篇內殿的燭-點上燭火。
「無極!你……你要幹什麼?」騰龍帝倉皇地倒退幾步,身子忍不住地渾身打顫。
「我來,只是想向父皇討一樣東西。」軒轅無極十分無辜地開口。
「夜已深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騰龍帝揮手,努力維持鎮定,以不著痕迹的方式將詔書塞入袖內。
「明天?只怕兒臣等不到明天。」軒轅無極遺憾地搖頭。
「朕能給的都給了,不是都對你為太子了?你還要什麼?」
「還有最重要的您沒給。」一閃一滅的燭火形成光影,在軒轅無極的臉上跳躍著,為他俊邪的臉龐添增了几絲妖異的氣氛,紅潤的唇輕啟,緩慢說道:「父皇,把皇帝的位置給我吧!」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騰龍帝怒喝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當然知道,您是我的父皇、也是當朝的皇帝,我想要皇帝這個位置,自然得開口向您討。」軒轅無極向前一步,慢條斯理地說道。「父皇,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把皇帝的位置給我吧……」
向來只會柔順地呼喚著「父皇」、「父皇」的低醇嗓音,此刻在騰龍帝聽來,竟像是催命符般駭人。
「無……無極……你不要亂來,父皇一向疼你,父皇不是把全部的寵愛都給你了嗎?」冷汗不停地自背脊冒出,老皇帝結結巴巴,整個身子變得僵硬而冰冷。
「皇帝的愛……太難掌握了。」陰冷的光在幽雕里綻放,軒轅無極謐絕的臉漾起淡笑,慢條斯理地說。「當聿叛變的時候,您要殺聿,當您以為-叛變的時候就殺-,在您知道了一切都是我所作所為的時候,您不也是想立刻下詔書殺我嗎?我打賭那個時候您只當我們是叛徒,並不把我們當兒子對吧!如果您只是一般的父親,絕對不會下手殺害自己的親兒,不是嗎?但因為您是皇帝,所以您對我們的愛,只不過是皇帝廉價的愛,根本不是父子之間的愛啊!」
「不!從小到大……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騰龍帝說道。乍然聽到軒轅無極這樣的論調,他只覺得心中一片冰寒,就像是一生付出的感情,到頭來只是一場荒謬鬧劇般的難堪與痛楚。
「我也愛您啊!您以一個皇帝的身分愛我,兒臣當然也以一個皇子的身分愛著您,原本您可以這樣平和走到人生最後的,但是很遺憾,真相提早揭開了。」軒轅無極一步步踏前,宮殿內的燭火映在他絕魅的臉龐上,將他眸中的森冷照得更亮、更駭人了。「我需要皇帝這個位置,您一定能了解的,不是嗎?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死了,母后、沙雁、緋影……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沒關係,因為只要當上皇帝,全天下的事物都是屬於我的,只要成為皇帝,我一定能重新找到我喜歡、只屬於我的東西,所以,把皇帝的位置給我吧!」
隨著說話的嗓音越來越低,軒轅無極眼中的寒光卻越來越亮,他最後停在騰龍帝的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望著年邁蒼老的皇帝。
「無極……」騰龍帝試圖想說些什麼,但下一瞬間,軒轅無極的手已經覆上了他的口鼻,徹底斷絕了空氣,以及任何他尚未說出口的話。
「您不是說了愛我?那就把皇帝的位置讓出來吧!」軒轅無極低語,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句子。「不是下個月、不是明天,而是現在,父皇……」
「嗚……」綻亮的幽光彷佛妖異的鬼火在眼瞳里跳躍著,在那雙亮得驚人的黑瞳里,騰龍帝見到了自己搖搖欲墜、垂垂老死的倒影,他本能地想掙扎,但年邁蒼老的他哪裡抵得過軒轅無極結實的手臂,只見他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一陣子,而後緩緩地放下,最後垂落兩側,再也不動了。
「父皇?」直到對方的身體一動也不動了,軒轅無極才緩緩鬆開手,看著騰龍帝的屍體滑落在地面,這才緩聲說道:「您好好的去吧!皇帝這個位置,兒臣現在收下了。」
彎下身,他從騰龍帝的屍身中搜出密詔,上頭清楚地寫著廢除太子的詔令,軒轅無極面無表情,將密詔點了火,-著眼看著它成為灰燼。
當軒轅無極緩步踏出寢宮的時候,他看見了始終跪在地上,隨時等候傳喚的夏延衛,軒轅無極淡淡地問道:「你將一切算計得如此精準,想必連報喪的太監和御醫都找好了吧?剩下的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屬下遵命。」夏延衛恭敬萬分地回答。
這少年做到了!順從了自己的渴望,-兄-父,不惜逆天叛神,一切只為了成就自己。
夏延衛恭恭敬散地朝軒轅無極離去的方向磕了幾個頭,而後從地上爬起,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從此,屬於軒轅無極、屬於自己的朝代已經來臨了……
蒼龍皇朝七十年立冬,騰龍帝暴斃於寢宮之中。由於騰龍帝生前早已立定太子,朝臣們於翌日對天下發喪,同時擁立軒轅無極繼位。
三日後,軒轅無極於金鑾大殿上正式登基,年僅二十歲的軒轅無極坐上了皇帝的龍椅,將原有的國號更名為「蒼宇」。
屬於軒轅無極的皇朝霸業,從這一天起正式的展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