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弦喬，你怎麼了？」歐相宇奇怪的看著仍坐在沙發上不動的趙弦喬，每天要
出門時他都很開心，今天是怎麼了？
他們已經同住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趙弦喬很努力的嘗試搬動物品，努力半個月後，他總算順利恢復「人」的生活。
從趙弦喬能碰到東西、而且不會一下摸到一下摸不到開始，他就每大替他打掃、洗衣服、準備早餐，讓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過新婚生活。
他很清楚趙弦喬是男的，但他實在賢慧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趙弦喬說他今年十八歲，但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十八歲的男孩竟然對燒飯、洗衣這種瑣事如此熟練，這麼比較起來。
他十八歲的時候很糟糕哪！其實現在也好不到哪去，那他不就等於十年來都沒長進過。
「宇哥，我……我是不是不要跟你去醫院比較好？」趙弦喬越來越覺得擔心。
他很喜歡在歐相宇身邊跟上跟下的，即使沒有其他人能看到他，即使歐相宇常常忙得沒空跟他說話，但他還是覺得很高興。
每當歐相宇進手術室時，他就到別處晃；有時回去看看自己，有時回到太平間旁的花圃瞧瞧，所以他知道自已造成歐相宇的困擾了。
他聽到很多人私下在談歐相宇撞邪的事情，這很正常，如果他還是人的話，他也會覺得歐相宇的行為很奇怪。
在別人眼中，歐相宇經常自言自語，有時候還會突然笑得很開心。比較糟糕的是他還會幫他開車門，偶爾還喜歡牽著他走，這樣要人家覺得他正常，很難！
「怎麼了？」歐相宇微皺著眉，該不會是趙弦喬不想跟著他了吧？
他是覺得自己對他不好，還是覺得陪他的時間不夠多？
「我是鬼，別人看不到我。」趙弦喬低下頭，他不想為歐相宇帶來麻煩，他對自己很好，他不能給他添麻煩。
「我知道。」就是這樣才好，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才能讓他一個人獨佔。
「可是……」
「弦喬，你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歐相宇在他身旁坐下，他已經知道他在煩惱些什麼了。
這段時間他很清楚醫院的人都在背後談論他的怪異行為，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喜歡趙弦喬在他身邊，喜歡看到他的笑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生活。
「可是別人會認為你不正常。」他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歐相宇被貼上異常的標籤，他是一個很溫柔的好人，他應該被大家喜歡，而不是讓人害怕、被疏遠。
「沒關係，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就好。」歐相宇溫柔地微笑著，伸手摸著趙弦喬漂亮的臉蛋，接著俯下頭在他唇上輕吻一下。
趙弦喬完全呆愣住，一雙眼睛張得圓圓的，眨也不眨地百望著歐相宇。他久久無法由這種震撼中回神。歐相宇吻了他，為什麼？
「我喜歡你，留在我身邊。」歐相宇將趙弦喬攬進懷裡，冉次低頭輕輕吭吻他的唇瓣。
他想吻趙弦喬已經想好幾大了，但一直擔心會嚇到他。不過不管自己什麼時候吻他都一樣會嚇到他，那他也管不了這麼多，只要能留下他，他什麼方法都願意試。
「宇哥……」趙弦喬垂下眼帘，臉紅了起來，但他沒有推開歐相宇。
他不確定歐相宇說的莒歡是哪種意思，也許親吻對他而言是很平常的事。
「嫌我太老嗎？」他離開趙弦喬的唇瓣，帶著笑意望著他。
他們之間差十歲，這個差距是有點大，不過他們一人一鬼，差距再大也無所渭。
「才不會！」趙弦喬大聲否認，歐相宇不過才大他十歲，一點也不老，口那你喜歡我嗎？」他應該也有點喜歡他，因為他沒有拒絕這個吻。
「我是男生，還是鬼耶！」趙弦喬紅著臉低下頭。他是喜歡歐相宇，可是他分不清自己對他是哪一種喜歡；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喜歡，以他現在這種存在的狀態都不是好事吧。
「我知道，我不在乎。」他心動了是事實，其他的外在條件都不重要。
「宇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他會捨不得，哪天真要離開時他會很難過。
「那就是說你不喜歡我？」歐相宇有些失望，也許趙弦喬介意他們的性別相同。
「才不是！我很喜歡你，我……」趙弦喬猛然抬起頭，急切的解釋著，但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后，很快便漲紅一張臉。
「那就好，以後什麼都不用想，安心待在我身邊好嗎？」歐相宇一把將趙弦喬抱在懷裡，多希望他們能一直在一起。
「嗯。」趙弦喬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再不走我今大會遲到。」歐相宇笑著拉趙弦喬起身，他這漂亮的同居人實在太會操心。
「啊！對不起！」趙弦喬這才注意到他已耽誤歐相宇出門的時間，他又給他添麻煩了！
＊＊＊
「相宇，你等等！」歐相維追上正想離開診問的歐相宇，神情明顯有些不悅。
「哥，有事嗎？」他希望大哥別啰唆太久，難得今天比較閑，他想帶趙弦喬到花圃旁去吃午餐。
「你也差不多一點。」歐相維的語氣透露出他的不悅，他不知道他這弟弟是怎麼搞的，愛玩也該也個限度！
「我又怎麼了？」歐相宇無辜地問著，他這陣子可是乖得很，又沒故意去惹老爸生氣；況且這些日子有趙弦喬陪著，他才沒空理老爸呢！
「你會不知道怎麼了？你再這樣繼續裝神弄鬼，院里的護士都快跑光了。」他現在最頭痛的就是這一點，相宇想跟老爸抗爭也不該用這種方法。
「我哪有！」歐相宇側頭看看身旁的趙弦喬，他身邊是真的有個漂亮的鬼，他也很喜歡有他作伴。
況且這陣子下來，那些有企圖的女人都閃得老遠，讓他覺得舒服許多，他還得感謝趙弦喬呢。
「那你現在是在幹嘛？」歐相維不悅地看著歐相宇側頭對著空氣微笑，不懂他要玩到什麼程度才會滿意？
「現在？當然是要跟我的親密愛人到花圃去吃午餐啊！」歐相宇攬住趙弦喬的肩頭，輕鬆的笑著。
這些話讓趙弦喬的心裡不由自主地開心起來，卻也覺得好尷尬，因為歐相維看不到他，而且歐相宇說這種話讓他很難為情。
「你還在鬧！」歐相維滿臉怒音心的瞪著歐相宇。
「你知不知道外科有三分之一的護士都遞了辭呈？你大嫂可是很頭痛，最近已經夠忙了，還得面臨人手不是的狀況，你知道這樣大家會有多辛苦嗎？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就好好去跟老爸說，不要故意惹他生氣；想要讓他氣到趕你走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把你的想法直接告訴他。」
他知道相宇想離開自家醫院，但其實在哪裡不都一樣嗎？他們是醫生，他們的工作就是救治病人，不論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他們該做的事情都是一樣。
「我現在沒有不滿，我過得很開心。」他之前是一直想離開，不過現在沒有絕對要走的必要，趙弦喬已經幫他驅離想離開的大半因素。
「你開心其他人可不開心！」歐相維快控制不了脾氣，最近護士們上夜班都神經兮兮的，再這樣下去不行。
「那你要我怎麼樣？扮小丑逗她們開心嗎？」歐相宇不想管別人怎麼想，只要他跟趙弦喬開心就好，
而且在他見到趙弦喬之前他就已經在醫院裡四處遊盪了，沒人看見並不表示不存在，何況趙弦喬也沒害過人，會有什麼好怕的？
「相宇，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自家醫院，我幫你跟老爸說，但是停止你現在這種惡作劇的行為。」歐相維有些挫敗，他忽然覺得自己跟弟弟很難溝通。
「哥，你以為我幾歲？我早就過了惡作劇的年紀。」歐相宇覺得很無奈，他是想離開，但他不會選擇把其他人搞得精神異常后再走人，他可沒興趣讓身為精神科醫師的姑姑追殺，也沒興趣當實驗品。
「你……你不會直的看到那種東西吧？」歐相維一臉吃驚，他們一百排除這個可能性，老爸也認為這是相宇故意製造的假象，可是現在……
「他又不會害人，他很漂亮，還會幫我打掃、洗衣、做飯，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他才不是撞邪，他是撞到好運。
「相宇，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打算娶個女鬼當老婆吧？」歐相維認真的望著歐相宇。他這才注意到，相宇這一陣子穿新襯衫的比例似乎降低不少，以前他只要懶得送洗就乾脆買新的，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搬出去住后並沒有如他們預期的運遏，大家還以為他撐不過一個月就會回家，誰知道現在都超過三個月了。
這段時間也沒見他拾著大包小包的臟衣服回家洗，或是看見他穿的衣服還黏著洗衣店的標籤；他穿衣服也更有品味，看來這個女鬼很厲害。
「他……」歐相宇才要開口澄清趙弦喬的性別時，趙弦喬就拉拉他的手，對他搖搖頭。
趙弦喬不希望歐相宇跟歐相維談太多關於他的車，他希望能繼續這樣待在歐相宇身邊，百到他再也不能留下來的時候。
歐相宇看了看趙弦喬，明白他不希望別人知道太多有關他的事情。
「哥，那你跟老爸說我要離開，要他不必替我安排去處，我想當平凡人。」
「你……好，我跟老爸說。」歐相維這才明白原來歐相宇是討厭頂著醫生世家的光環。
「那就靠你了，我跟老爸說不通。」歐相宇笑了起來，心裡正盤算著要空出幾天假期帶趙弦喬去玩。
「你不要故意氣他就行了。」其實老爸最疼相宇，對他的期望也很大，也是因為期望太大才會忽略相宇的想法。
「我才沒有，是老爸太頑固。」
他出國前不覺得老爸難溝通，回國后卻完全跟老爸溝通不良。
「相宇，把你那個漂亮的同居人留在家裡好嗎？你帶著他到醫院來會讓人不安，你也不想病人怕你吧？」
歐相維覺得他可能是白說了，如果相宇身邊真的有個鬼，那他肯定很重視這個鬼，因為他一向最討厭有人黏著他。
「不行！沒看到他我會不開心，」他不想讓趙弦喬孤孤單單的留在家裡，他不要他寂寞。
「隨你！」說完，歐相維無奈的搖搖頭走人，相宇固執起來也不輸他老爸。
＊＊＊
「宇哥，你們家的人是不是都不怕鬼？」趙弦喬突然冒出這個問題，他覺得歐相維在知道有鬼之後一點也不害怕，他們這家人真是奇怪。
「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又沒害過人，而且也不是鬼就一定會害人，像你就很善良。」歐相宇輕撫著趙弦喬的頭髮。
其實他不確定老哥信不信，不過那些都不重要。
趙弦喬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善良，他有害過人，他害那個撞到他的人差一點坐因為根本不是他的錯。
還好那天下大雨，他又是違規穿越馬路，法官判定是意外，才沒讓他父母向勒索成功，否則他真的會對那個人很抱歉。
「你真的要去別家醫院嗎？」
「我本來就想離開，要不是因為看見你我早就走了。」能看見趙弦喬算是意外的收穫吧，他很高興這個意外發生在他身上。
「你是因為我才留下來？」
趙弦喬微感到訝異，歐相宇該不會是不信他可以離開醫院，怕他離開醫院這個範圍會有問題嗎？
「不完全是這樣，但的確是因為你我才願意留下來。」
趙弦喬被他搞胡塗了，一下說是一下又說不是，到底怎樣才對？
「記得我們第二次在這裡見面時，有個護士跑來這裡打擾我們吧？」
「你是說曾小姐？」趙弦喬忽然想起茁琪惠嚇得臉色發白的樣子，這樣比較起來，歐相宇他們兩兄弟果然怪異。
「你連曾琪惠都認識？」整個醫院裡還有誰是他不認識的？
「我又沒事做，只能到處晃啊！」他其實不太喜歡曾琪惠，因為她每次都偷捏他的臉，一邊捏一邊說他好可愛，這算哪門子的讚美方式？
「好吧！重點是，像曾琪惠這種有企圖的護士不在少數，這是讓我最想離開的原因。而我看見你以後就過得很開心，一方面是因為有你陪著，另一方面是那些女人都會自動閃得遠遠，日子變得好過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什麼企圖？」趙弦喬一臉茫然，在醫院裡能有什麼企圖？她們的工作不就是幫助這些病人嗎？她們這是在做好事吧？
「你如不知道醫院的院長是我爸爸？」歐相宇笑了起來，他覺得趙弦喬既單純又沒有野心。不過也難怪他不懂，他那麼年輕就死了，很多事情還沒有機會經歷，想起來滿可惜的。
「老歐醫生啊，我看過他，他好慈祥！可是……」趙弦喬開心的笑著，他也好想有這種爸爸，但是隨後想到的事情讓他悶悶不樂起來。
「怎麼了？」趙弦喬對他們家的成員評價都屬正面，這因老爸是哪裡讓趙弦喬有意見了？
「他常常都偷親婦產科那個漂亮的葉醫師。」趙弦喬吶吶的說著。他是覺得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不應該，可是偷觀人家也不應該啊！
「弦喬，那個漂亮的葉醫師是我老媽。」歐相宇爆出笑聲，他沒想到趙弦商會看到這種場景。
「呃！對不起，我沒想到。」趙弦喬難為情的紅了臉。他應該要注意到才對，畢竟老歐醫生不像是色狼，也沒對別人毛手毛腳，只有對葉醫師才會那樣，那就表示他們的關係不普通嘛！
「沒什麼好介意的，我爸媽結婚都快四十年了，不管經過幾年他們都像新婚一樣。」他跟老哥都很習慣那種場面，而且他們的感情好到沒人不知道，趙弦喬怎麼會漏了去「打聽」呢？
「真好，現在很少有人能相愛這麼久了。」他好羨慕，他要是有這樣的父母一定會很快樂。
「那你爸媽呢？」
「他們……媽媽是因為有了我，才不得不跟爸爸結婚，他們可能都沒有相愛過。」趙弦喬神色黯然，他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孩子。
他很羨慕嬰兒室里的嬰兒們，他們的出生是被祝福、是受到歡迎的，他們都有期待他們降臨的父母在迎接他們。
「他門……」
「你剛才還沒有說完，老歐醫生跟茁小姐的企圖有什麼關係？」趙弦喬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並打斷歐相宇的詢問，他不想去回想那些不堪的事情。
「現在的院長是我老爸，以後有可能由我哥或是我來接掌；她們只要先當上醫市民，以他就有幾會成為院長夫人，這就是她們的企圖。」
歐相宇順著趙弦喬的意不再繼續談他的父母，心想著他們可能沒給他多好的回憶，因為他剛才的表情很傷心。
他開始想要了解趙弦喬的過去，他的死因跟父母有關嗎？為什麼他死後還在醫院徘徊不去？
「喔，這也沒什麼不對，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末來打算。」
「是沒什麼不對，但是我沒興趣讓人競標，我不喜歡那種讓人當成獵物的感覺，尤其是現在的女人都很兇猛！」
「哪會！你大嫂就很溫柔。」庄麗蓉是他理想中的母親形象，溫柔、細心、有耐心，她每天都會幫他梳頭，還會輕柔的跟他說幾句話。
「大嫂那種女人是屬少數，你該不會在暗戀她吧？」歐相宇心裡頓時感到不舒坦，這種事情不能發生！
「才不是！我只是想要那樣的媽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投胎當她的孩子？」也許他死透以後就會有機會，不都說死了以後牛頭馬面會來勾魂，那到時候冉問他們好了。
「你要去投胎？」他都忘記這回事了，還以為趙弦喬會一直跟在他身邊，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一點。
「我不知道，可能不行吧，孤魂野鬼不是不能投胎嗎？」趙弦喬一陣氣餒，他以後應該會變成孤魂野鬼。
不管他活著還是死了，他一百都是孤孤單單的，沒有人看見他，他註定要一直寂寞下去。
「找不清楚，不過你應該還不算吧？」歐相宇也不會判定，但是趙弦喬有父母，既然有人安葬就不算是孤魂野鬼吧？
「或許。」這可能得等他死透了才能知道自已會變成什麼。
「別胡思亂想，跟我在一起你覺得不快樂嗎？」趙弦喬沒有說過對他的感覺，也很少捉到自己的事情。
「我很開心。」趙弦喬揚起一抹真心的笑容，他真的喜歡跟歐相宇在一起，能擁有一份其心的關懷對他而言是很珍貴的。
「那就好，我不是說要當你的家人嗎？你要是有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我會聽你說的。」他希望趙弦喬能信任他，他想要了解他。
如果他們在一起卻不能互相了解，那麼他們的相處就會變得沒有意義，所以他不希望趙弦商隱藏自己，尤其是在他面前。
「嗯，你該回病房了吧？」趙弦喬敷衍的點點頭，有些車惰還是別說比較好。
「下午的事情不多不用急，要是大哥跟老爸交涉順利，我還會越來越閑。」他得找時問好好跟趙弦喬溝通，他一定要了解他。
「喔。」趙弦喬隨意應聲，心裡想的則是不知道歐相宇要到哪個醫院去，希望不要太遠，他還得回來看看向己的身體情況。
如果他的身體撐不下去，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那時會起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