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兒,你還是多吃一點吧。看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瘦,再不吃點東西,遲早會把身子給搞壞了……」蔡嬤嬤此時又苦口婆心地勸道。
她每天送膳食過來,可這-兒總是吃不下,看她的身子本來就瘦弱,真要再這樣下去……想著,她又打開桌上的提籃。「我特地叫廚子幫你準備一些比較容易下口的東西,這蹄膀肉,可都是燉上了個把鐘頭,入口即化的。你還是吃了它吧……」
「可是,」她真的是吃不下啊。「蔡嬤嬤,我……嘔。」她捂上了自己的嘴巴,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可是,她這個動作卻讓一旁的蔡嬤嬤盛起了眉頭,半腿眯著眼睛直睨著她瞧,好一會兒,才聽見她有點猶豫地開口:「你……該不會是有了?」
「不,」管-兒因蔡嬤嬤的假設隨即還了抹笑。「怎麼可能?-兒只是最近沒什麼胃口罷了……」怎麼可能懷了孩子?
「你這個情況多久了?」
「不就是這一陣子的事罷了,」她的手還搗在嘴上。「不知怎麼搞的,最近老覺得想吐,我……嘔……」話還沒說完,她又是一聲乾嘔。
可她這麼一嘔,蔡嬤嬤更是確定自己的猜測,轉身便急著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我蔡嬤嬤可不是傻子!看你這個樣子,鐵定是懷了孩子,我得趕快去告訴王爺才是……」
「不!」
蔡嬤嬤的身影還沒走出房門,管-兒急急忙忙地攔住她。她倉皇的大眼哀求似地直望著眼前的蔡嬤嬤,許久才又開口:「蔡嬤嬤,不要告訴王爺,我……我真的沒事……」
「這怎麼成?」蔡嬤嬤瞪大了眼。「懷了王爺的孩子可不是小事,要是讓爺知道咱們瞞著他,那你我可都是要挨鞭子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懷了孩子,她才更不想讓他知道,因為……他定會叫人讓她打掉的。如果他都可以那麼毫不在意地將她出讓給別人,那他一定會的……「我……」她不知道該用什麼借口阻止蔡嬤嬤,想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孩子,您這就去跟爺說,要是之後發現只是場小病,豈不讓爺大發雷霆?」
這倒也是……讓她這麼一說,蔡嬤嬤也為難了,若真是一場小病,王爺鐵定又怪她蔡嬤嬤在大驚小怪……「那我替你找個大夫……」
「不!這……」她哪真能讓大夫到這來替她把脈?「請了大夫,王爺鐵定也覺得不對勁,要追溯起源頭,可不又怪咱們小題大作?」在她還沒確定自個兒究竟是什麼病來著之前,她不想讓他知道。
「那這……」蔡嬤嬤瑾了眉,總不能叫她就這麼擱著不理吧?這要是真懷了王爺的孩子,可擱不得啊……「蔡嬤嬤,」見她一直都不開口,管-兒終於說道:「不如讓-兒自個兒去找外頭的大夫吧,等自個兒確定了是什麼病,再決定告不告訴王爺也不遲啊。」事實上,這也是她唯一可行的方法……聽她這麼一說,蔡嬤嬤也只好點頭。「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她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等會兒,我找個借口,好讓你出府去看個大夫。你知道了結果,可得快點回來告訴我蔡嬤嬤,免得蔡嬤嬤我替你擔心……」
管-兒還了抹淺淺的笑應道:「我會的。」即使她並不是那麼肯定。「我會回來告訴你的。」
「那好吧。」蔡嬤嬤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就先在房裡歇著,我晚點兒再過來叫你。」
「嗯。」
-兒輕點個頭,蔡嬤嬤便朝房門外走了出去。
她伸手,緩緩地觸向自己仍平坦的小腹,眉頭也不禁深鎖,心裡頭不禁湧起了無數的擔憂。
那天展元熙提的事,她可沒有忘,在衛霽的眼裡,她只不過是青樓妓女罷了。
有了孩子又怎麼樣呢?也許還會將她趕出府去……※※※
「你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這副安胎藥,你拿回去吃,過一陣子再過來拿另一副葯……」
管-兒走在大街上,腦子裡仍想著大夫剛剛說的話,她的視線放在掌中的那帖葯上,思緒幾乎是成了一大片的空白。
真的有了……這叫她怎麼去跟蔡嬤嬤開口呢?要是真跟她說了,她鐵定是會去跟王爺說的吧?而他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
她甚至不敢想像他英俊冷然的臉龐那副盛怒的模樣,定是會叫大夫開墮胎藥讓她打胎的!
她又跨了一大步,漫無目的地遊走在大街上,這下子該怎麼做,就連她自個兒也不知道了……「-兒?」
一道叫聲突然打斷管-兒的思緒,她停下了腳步抬頭,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一身衣衫檻褸,卻又令人熟悉的人影。她疑惑地望著身前的人影,一直過了許久,才無法置信地開口:「宋大娘?」
「真的是你。」宋大娘一確定是她,如遇貴人般地哭道:「真的是你……」
「您……」-兒仍是不敢相信自個兒的眼睛,這一向高高在上的宋大娘,怎麼會淪落到今兒個這般田地呢?「……怎麼會在這呢?」竟在大街上向人乞討?
卻沒想到,話才一開口,宋大娘便如求饒似的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你可要救救我啊!大娘我對不起你,沒好好地待你,可終於遭到了報應。-兒你就饒饒大娘我,去跟郡王爺求個情,放了宋大娘我吧……」
「大娘,」管-兒聽得一臉糊塗。「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她也低下了身子,伸手撬上大娘的雙臂;從待在煙花閣到現在,她可從來沒見過宋大娘這般狼狽模樣啊,怎麼今天竟然跪在她的面前……「-兒……」宋大娘蒼老的臉上滿是淚痕,一提上她的手便又哭道:「你一定要替大娘我去求求郡王爺啊!大娘我知錯了!知錯了……」
可是,求什麼呢?她自問,她自身都難保了……「大娘,」看見大娘滿眶的淚水,地也跟著難過。「-兒不是不幫你啊!只是-兒真的無能為力……」她並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聽見她說無能為力,宋大娘便急忙抬頭開口:「王爺最疼你,你說什麼一定都行的!宋大娘我什麼都沒了,現今就只能靠你了……」
可是……她真的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宋大娘對她的信心,在她耳里聽起來全成了一種諷刺。「你真的人看得起我了,」天知道她甚至連自個兒的小孩都不一定保得住。「我在他的心裡哪值幾兩重呢?」她說得好心疼。「他都已經把我轉讓給別人了,哪還會聽我什麼話呢?-兒待在郡王府,充其量只不過是個磨墨的,其餘的根本什麼也不是,我……」
看她這個模樣,宋大娘也傻眼了,彷彿人生中唯一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了,她無力地跪坐至地面上。
「不……不可能的……」王爺為了她,叫人拆了她宋大娘的煙花閣,今兒個怎麼可能還會將她拱手轉讓給別人呢?「不!不可能的……」
看大娘這個模樣,-兒的心真的碎了,即使她是多麼地想幫大娘,可是現今連自身都難保的她,又叫她怎麼幫起呢?「我真的很抱歉……」她跨開了腳步,不敢再望向宋大娘一張絕望的臉,便急急忙忙地跑開她的視線。
因為……宋大媳悲傷的神情,只讓她更加地聯想到以後的自己。
突然,一個念頭劃過她的腦海,不如……就這麼逃走吧?逃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逃到一個沒有衛霽的地方……她告訴自己,就這麼逃走吧……「-兒?」
一道叫喊聲,讓-兒再度停下自己的腳步,她悲勵的情緒還來不及整理,就見府里的春花,正朝她走過來。
「怎麼啦?」春花看見她滿臉的淚,關切地問道。「是哪不舒服啦?」老實說,她春花對-兒可從來沒有任何意見,不過是大伙兒說話,阿桃又在場,她跟著附和罷了。而今兒個,難得在府外遇見管-兒,她自然沒有必要對-兒表現出一副不友善的態度。
看見春花的身影,管-兒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身子,連忙將手中的藥包藏到袖口,她記得她……她就是那日跟在阿桃身後的春花。不知為什麼,她對府里的丫鬟都有種恐懼感。
一見著她這個模樣,春花先是一愣,但沒一會兒的時間,便無奈地嘆了口氣。「也難怪你這麼怕我,」春花自嘲似地開口。「春花的膽子不大,阿桃說話的時候自然不敢開口,你以為咱們都是一夥的是嗎?」
她還是睜大了眼,不懂春花話中的意思。
只見春花抬起了頭,誠懇地又接了聲:「其實,我並不討厭你啊!不過就是因為阿桃在嘛,春花自然不敢說話嘍!你也知道的,府里的丫頭,就屬阿桃最大,資歷最久,咱們這些小丫鬟,都是阿桃管的。春花我啊……」她又嘆了口氣。「哪會有嫌棄你的分呢?小的時候,家裡窮,生活都成了問題,還不是差點讓親娘賣到青樓?是王爺好心,碰巧在街上看到了春花,才收容我到府里做了發的!」
她想起了那段日子,臉上就不覺地多了抹哀感的神色,在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又介面:「阿桃可就不同了……她原木出身在小康家庭,家裡還有那麼點積蓄,可是因為她爹戀上了一個青樓名妓,漸漸地也敗壞了家產,才會將她賣到王府里做了丫鬟的!咱們做了丫鬟的,哪一個不是打清寒家庭出身的,哪有瞧得起瞧不起的事呢?不過就只有阿桃,因為整個家都是讓青樓妓女給敗壞的,所以才對你有那麼大的偏見啊……」
「她如果真說了什麼傷人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啊。她不是故意的……」
-兒睜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春花,心中感動不已。她竟然安慰她!打從她進府以來,除了蔡嬤嬤,她沒有和任何人親近過……「唉呀!」一看見她哭,春花也跟著慌了。「是不是春花我又說錯了什麼,惹得你難過了啊?對不起啊……我……」-兒晶瑩的淚水,直看得她手忙腳亂。「你別哭啊……」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每一個人都好奇地轉頭相望,這……春花一臉無所適從。
可是,-兒強抑著硬咽,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兒是叫春花姊說得感動了嘛……」
一聽她這麼說,春花先是一愣,沒一會兒的時間,臉上也不自覺地盈了一抹釋懷的笑意。「這算什麼,」她笑道。「何必哭成這個樣子……」
-兒的笑意里夾著硬咽,心頭因春花的話,而感到陣陣的暖意。「-兒這就給你賠個不是了……」
她要低下的身子,沒一會兒就讓春花扶了起來。「得了,得了,還跟春花我客氣什麼呢?咱們還是趕快回府吧,要不又讓阿桃捉到了,豈不又吃了苦頭?」
-兒原本想逃走,讓春花這麼一攪和……好吧,那她就先回府再說吧,總會給自個兒想個法子的……※※※
管-兒看著大夫開給她的藥方,不知該怎麼辦。
這帖藥方,大夫已經開給她兩、三天了,可是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過,怕真熬了這葯,不免又要引起蔡嬤嬤的擔心,那前幾天騙蔡嬤嬤說自個兒得了風寒的事,豈不又白費了心思?可是……即使不吃這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恐怕也瞞不了多久,這乾嘔的現象暫時還可以用受了風寒掩飾過去,可要是肚子大了呢?那時候又要用什麼來當藉口呢?
唉……她輕嘆了一口氣,悄悄地再把手中的藥方給收了回去,展公子說要找人來接她的事,到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或許,她該趁展公子來接她的時候,半途再找個時間溜出去,那麼,她既不用去陪客,也不用再回到郡王府……她只要找個鄉下地方住下,一直等到自個兒把孩子生下來就成了……可是……一想到那一天的到來,她的心頭就不自覺地染上一抹黯然,真的就這麼離開了,是不是就表示她再也見不著衛霽了?但見著了又怎麼樣呢?在他的心裡,她什麼也不如,還不是轉手將她讓給了別人?真要繼續留在這裡,只怕是自討苦吃……「-兒--」一個叫聲忽然打斷她所有的思緒,她回了頭,就見阿桃「砰碎」一聲地打開門,含著淚朝她跑來。
這還是她進府以來,第一次看見阿桃哭成淚人兒的模樣。「怎麼了?」她還是好心地問,即使心裡對阿桃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畏懼……「你……」阿桃哭得泣不成聲。「你可要幫幫我啊……人家……」
「究竟是怎麼了?」
「人家的手帕讓風給吹上了樹枝,怎麼也構不下來……」她哭得難過極了。「……那條手帕,可是爹爹留給阿桃的東西,這要是讓風給吹走了,那……那阿桃就什麼也沒了……」
讓她這麼一說,管-兒才憶起春花那天說的事,心裡竟對她產生一股同情……可是這手帕讓風吹上了樹枝……「-兒能怎麼幫你呢?」若阿桃都構不著,她又怎麼會構得著呢?她的身材要比阿桃還要嬌小啊……一見她應允,阿桃的臉上隨即盈了一抹興奮的笑意,拉起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拉起來,急忙地朝門口走去。「……你的個子嬌小,攀上樹枝方便,幫阿桃撿手帕,一定沒問題的……」
「阿桃,我構不著……」管-兒讓阿桃拿了梯子,爬上了樹榦,半傾身地倚在樹枝上,可伸長了自個兒的手臂,卻怎麼也構不著樹梢上的手帕……「你再往前一點嘛,」樹榦下的阿桃又吼道。「看能不能握著樹枝,再往前一點,就快構著了……」
「等等,」她有點為難地開口。「我再試試……」說著,她將身子又挪前進了些,好讓自己的手更觸向樹梢上的手帕,可是,整個重心也不自覺地由梯子上挪移至身下的樹枝。
好不容易,手終於碰著了那條手帕,但再回頭時,卻發現阿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將倚在樹榦上的梯子挪了開。攀附在樹枝上的管-兒滿臉倉皇,只是心急地望向樹榦下的阿桃。
「阿桃,這……」這是怎麼回事……就見樹下的阿桃抬頭朝她腕了眼,不屑地一聲輕哼。「哼!」原本的淚水沒有了,換來的是一臉輕蔑的神情。「手帕你留著吧!我不要了……」
「可是……」-兒望著手中的手帕,不解地開口。「這不是你爹爹留下來的手帕嗎?怎麼……」
「哼。」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阿桃一聲輕哼便又打斷她所有的話。「為了青樓女子而敗壞家產,又賣了我拿錢去侍候那個女人,這種男人配當我的爹嗎,誰要他留下來的東西?」她說話的口氣,滿是憤怒。「早該叫人燒掉了!」
「可是……」-兒還來不及開口,身下的樹枝卻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聲斷裂的聲音,她回頭一望,這才發現身下的樹枝已經因為支撐不起她的所有重量,而慢慢地在裂開當中。「阿桃……」她惶恐地又叫了聲。「你先放我下來……」真要從這高度掉下去,天啊!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樹榦下的阿桃,一點也不理會她,明明自個兒也聽見樹枝斷裂的聲音,但她一點也不為所動,冷眼看著樹枝上的管-兒。「像你們這種青樓妓女,早該下十八層地獄了,你們誘惑我的爹爹就算了,竟然連郡王爺也敢招惹?我今天這麼做,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阿桃,」恐懼在管-兒的心裡不斷地蔓延。「不要……」
「哼!」阿桃這又是一聲輕哼。「竟然連府里的丫頭們也全都讓你收買了!」她憶起那日,春花竟然地想替她說話的事。「看我今兒個不好好地讓你嘗點教訓,你倒在王府里囂張了起來!」
「不--」樹枝在這個時候又下滑了大半,管-兒的重心在這個時候全都向下滑去,不一會兒的時間,她整個人便連同身下的樹枝直直地往地上摔去,而這一幕,正巧讓剛從屋潛跳進府里準備替-兒送東西吃的洛小靖看見。
洛小靖的臉在瞬間全變得蒼白,隨手丟下手中的布包,急急忙忙地便朝-兒的方向飛去!
「小-兒--」
「-兒姑娘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今兒個這麼一摔,就連孩子也給摔掉了。都已經是個懷了孕的婦人,怎麼還那麼不小心呢?竟然還叫她爬到那麼高的地方。」看診的大夫嘆了一口氣,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藥方子我都開好了,現在,只能等她清醒過來了。」
整個房裡,所有的人都到齊了,但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死沉的寧靜,所有的人都不敢呼吸似的,全都靜靜地望著站立在床前的衛霽。
衛霽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昏睡的管-兒。
她懷孕了?為什麼這事,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而她……爬上樹枝?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狠狠地望著眼前的管-兒,可她什麼答案也不能給,仍是緊閉著雙眼,有種與世隔離般的寧靜。
「好了。」看診的大夫收起了自己的藥箱,緩緩地自床榻上站起身。「我過幾天再過來看她!快派人先去按我的藥方捉葯吧。」
「謝謝大夫。」徐伯見大夫起身,禮貌性地引著大夫,朝門口走去。
在床榻前的衛霽一動也不動,許久,才冷冷地開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任誰都聽得出來他話中的憤怒……「啊呀,」蔡嬤嬤首先開口,她再怎麼得罪,可也不敢得罪到郡王爺啊!「-兒只跟我說身子不舒服,說要去看大夫,可回來的時候跟我說只是得了風寒,我也就沒有再多想。哪知道竟然懷了身孕……」她要早知道,老早就告訴王爺了。
「對啊,」見蔡嬤嬤開口,阿桃也急著附和。「我怎麼知道她幹什麼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啊?又不是我害的……」
可是,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一旁的洛小靖便又隨手抽起了身上的棍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樣。「你這個臭女人!」她口出穢言,舉手便準備朝阿桃的方向揮去。「我都看見了,你竟然還敢撒謊引。小-子一定是讓你騙上枝頭的,她沒事幹什麼爬到那麼高的地方?要不是她掉下來的時候讓我看見,小咽子的腦袋瓜子早給摔爛了!」她的棍子都還沒揮下,便讓身後的展元熙握了住。
「我……」阿桃心虛地開口,腳步也不自覺地退後了幾步。「我哪有?我……我只是好心地去問她為什麼要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哪……哪知道她就這麼掉下來了……」
「你還敢撒謊?」洛小靖的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她長這麼大個兒,可從來沒哭過,但是看見小-兒摔成這個模樣,自個兒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心裡難受不已。
她索性丟開手中的棍子,憤憤地朝阿桃走去,伸手狠狠地便甩了她一個巴掌。
「啪!」
「你……」阿桃伸手捂上自己被打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洛小靖。「你幹什麼打人啊?」
「打死你最好!」洛小靖恨不得再賞她一個巴掌,大手一舉,便又揮向空中。「今兒個不打攔你這個盡會撒謊的臭嘴,可不叫你以後盡在這撒野?」只不過,那個討人厭的展元熙,竟然又在這個時候,握上她揮在半空的手。
「放開我!」洛小靖氣極了。「叫你放開我,你聽到了沒?」她像個小孩似的試著掙開他的手掌。
「我知道真相……」說話的人是春花,她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一聽到春花這麼說,阿桃便急忙心虛地開口罵道:「春花!你在胡扯什麼?」
春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抬頭朝阿桃望了眼之後,便又向床榻前的郡王爺開口:「-兒手裡的手帕,就是阿桃的……是阿桃叫-兒姑娘爬上樹枝去拾手帕的……」事實上,從阿桃要-兒到苑子的時候,她就見著了,只是一直不敢站出來說話。
可是今兒個發生了這種事,阿桃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她再也不能漠視不管了……「你……」阿桃的臉上百冒冷汗。「你在胡說什麼啊?!那……那手帕,怎麼會是我的呢?!說不定是-兒自己讓風吹掉的,所以才會上枝頭去撿啊……」
但春花一點也不理會她所說的話,朝前走了一步之後,又對著衛霽開口:「如果王爺不相信,可以自個兒瞧瞧,阿桃的手帕上,綉了朵桃花,很好認的。那是她的親爹爹留給她的東西,她一直都沒有離過身……」
「你……」讓她這麼一說,阿桃就連說話的口氣都慌了。「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我哪有那種東西?綉桃花的手帕多得是……怎麼會是我的……」
「你還敢狡辯?要是手帕上真有桃花,我洛小靖就第一個打死你!」洛小靖既然雙手雙腳都踢不到她,那隻好用話來威脅她,她發誓,展元熙這個傢伙要是一放開她,她鐵定讓這個叫阿桃的丫鬟好看……聽了這話,衛霽半信半疑地轉身望回床榻上的管-兒,只見她手中果真握了一條手帕。他遲疑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傾身,伸手觸向她手裡的手帕。只不過,一看見帕子上真有春花所說的桃花,衛霽的臉色霎時大變……「阿桃,」一旁的蔡嬤嬤在望見后也跟著倒抽了一口氣之後,終於忍不住地首先開口。「你真的太過分了……」
衛霽起身,什麼話也沒說,但回頭瞪著阿桃的深遂黑睜,卻像是要將阿桃整個人吞噬般地憤怒。他沉思了一會兒,舉步便朝她走去……「不!」看見衛霽高大的身影,直直地往自個兒的方向走來,阿桃的心裡滿是恐懼。「不要!我不是故意……」
「啪!」
在空氣之中,又是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大家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阿桃的身子便狠狠地讓衛霽這個巴掌,甩到了房裡的角落。
整個房子霎時又成了一片寧靜,沒一會兒的時間,血絲便從阿桃的嘴角流了出來,她的臉頰也在瞬間變得血紅。
從來沒有人見過衛霽打過任何一個女人,可他今天這麼一揮掌,可嚇壞了屋子裡的每一個人……只見他子夜般的黑眸,仍牢牢地瞪視著跪坐在地上的阿桃,許久,才聽見他以低沉的語氣冷冷地開口:「她要是有半點損傷,我就拿你全家的命來賠!」說罷,又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之後,轉身便朝門外的方向走了出去,留下整個屋子的人默默無語。
※※※
三天了……這三天來,衛霽幾乎是寢食難安,夜裡也輾轉難眠。
這些日子來為她擔憂的模樣,不僅嚇到了下人,甚至也嚇到了他自己。
已經整整三天了,她卻連動也沒動過一次,就像是琢磨過的石像,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彷彿是無言地抗議這世界對她所做的一切,也像是決定將自己完完全全地與世隔離……為什麼?
為什麼她遲遲不肯清醒過來?難道是怕醒了之後所要面對的世界?還是怕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竟讓他的心裡產生一股無由約恐懼,害怕自己將去面對再也沒有她的日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自己的心裡佔了這麼重要的地位?
是當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便陷下去了嗎?
不管是為了什麼,而今,他的生命里早已不能沒有她……只是,愈發現自己對她的情感,他愈是無法面對她,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才會對她故意裝作視而不見……所以,他才會用冷漠來掩飾一切,他才會用毫不在乎來取代所有的情感。
可是……這樣做並沒有讓他的日子比較好過。他的夢裡還是有她,午夜夢回的時候,他還是期待擁她入懷。強裝冷漠,只不過讓他的日子更加難過……而今,她懷了他的小孩,卻不肯跟他提一字半句,難道,她真的對他絕望了?
他真的傷了她的心嗎?「衛兄。」展元熙不知什麼時候走進房裡,此時正站在衛霽身後。
他望了床榻上的管-兒一眼,這才又開口問了聲:「還沒有醒來?」
衛霽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神色黯然。
「唉,」展元熙在一旁的椅子生了下來。「看來,真的是有什麼心結解不開,所以才遲遲不肯醒來吧。」
衛霽深不可測的雙眼,一直鎖在她美麗的容顏之上,許久,才緩緩地開口:「我改變主意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叫展元熙不知道如何反應。「衛兄指的是……」
「我不想把-兒借給你了。」在這一刻,他終於確定,除了他以外,誰也不準碰-兒。
一聽他這麼開口,展元熙倒是揚起眉頭,笑了起來。「喔……原來是那件事。」他又笑了幾聲。「展某早忘了。」
「忘了。」他不解地回頭望了眼身後的展元熙,遲遲無法理解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可不是嘛,」展元熙俊秀的臉上仍盈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不過是看你們倆繞了那個大圈子,所以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怎麼可能真借了-兒姑娘去陪客呢?展某我,若真要個煙花酒女,到青樓里找就有了,何苦還來勞駕衛兄呢?」
衛霽蹙緊了眉頭,讓他這麼一說,反而搞得更糊塗了。展元熙這麼做,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哈,」見衛霽不開口,展元熙倒也笑得高興,彷彿心裡頭老早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似的……他一聲暗笑,衛霽的死腦筋,在辦事上還算靈活,但一到了感情上頭,就成了十足的獃頭鵝……「我就想看看你們兩個,是不是真是你情我願啊?哪知道衛兄您竟然連想都不想,就允諾要將-兒姑娘借給我去陪我的遠房親戚,這麼一來,可傷透了-兒姑娘的心了……」他展元熙一無所長,就是看臉色的功夫倒是比別人高上一招,那日-兒姑娘的表情,他可是一清二楚地全看進眼裡了。
「衛兄,」展元熙這又介面。「女人是讓人疼的,你對-兒姑娘總是這麼冷漠、無情,也難怪她連懷了身孕的事也不敢告訴你啊!」
衛霽緊眠了雙唇,一句話也沒說。
「好了,」見他一直都不願開口,展元熙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揮揮一雙清袖笑道:「展某我也該告辭了。只不過在下還是忍不住要勸你一句,-兒姑娘要是真能夠醒來,就好好地疼她吧。」見到衛霽苦惱的神色,他實在是樂呆了!這傢伙老是綳著一張臉,見到心愛的女子也不懂得示愛,這樣下去怎麼成呢?他這個第三者能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看這隻獃頭鵝受不受教了。
一直等到展元熙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房內,衛霽仍在思索方才他所說的話。女人是用來疼的……難道他疼她疼得還不夠嗎?還是真如展元熙所說的,他真的對她太過冷漠?所以她美麗的眼眸里,總是有那麼一絲絲恐懼……難道,她也對他有情?只是……有情到什麼地步?是否也愛得像他這般難受?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心裡竟然掠過了一道淺淺的暖流,他只聽見一個聲音一直不斷在心申重複地問自己:她真的愛他嗎?
他自椅子上站起身,緩緩地走至床榻旁坐下,一隻大手輕執起她柔嫩的柔夷,視線也不自覺地凝望著她美麗的臉龐……他深情地凝望著床上的管-兒,終於輕柔地開口:「-兒,醒來吧,」他輕嘆了口氣。「讓我好好補償你……」
這裡是哪裡……管-兒不太確定這個地方在哪裡,可是自個兒已經在這片白茫茫的地方好一陣子了,既看不見出口,也找不到方向,就只能這麼靜靜地在原地站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自個兒爬上樹梢為阿桃拾手帕,怎麼如今……竟到了這個地方?
衛霽呢?蔡嬤嬤呢?大夥都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怎麼也看不到人影?
她伸手緩緩地觸向自己的小腹……孩子呢?是不是還在?從樹上這麼摔了下來,是不是還留得住呢?
一想到自個兒的未來,她的心裡便不由得一陣傍徨。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她到底還要在這個地方待多久?為什麼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後再見不到衛霽的身影,心就像是要讓人刀割般的痛?
不--她不要這樣!她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面,還想再多看他一眼,如果真的要選擇離開,她也要再見他一面!她甚至還未曾告訴他,她愛他……沒錯!她愛他!她再也無法忽略自己的情感……她的情緒,由平靜轉為倉皇,在茫茫無際的一片空白之中,努力地試著尋找一個出口,突然,一道暖流劃過她的身旁,掠過她的心頭,她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若有似無的飄浮在空氣之中……「-兒,醒來吧……讓我好好補償你……」
是他!
她睜大了雙眼,四處巡望,雖然聽不太清楚這個聲音到底在說什麼,但她卻十分地確定--聲音的主人是他!
她沿著他的聲音方向追去,此刻,她什麼也不能想,滿腦子只剩初見他時,他那張過分性感,卻又溫柔的臉……「嗯……」
管-兒在床榻上挪動了下身子,雙眼因刺眼的陽光而微微地輕皺。
許久,才見到她極勉強地睜開自己的雙眼,可是,身上卻無一處不疼。「好痛。」
「醒啦?」一看見她終於有了動靜,剛進門的蔡嬤嬤隨即盈了笑臉,急忙上前撬扶著她坐起身子。「你這麼一昏,可整整睡了好幾個時日了呢!可叫王爺擔心死了!」
「蔡嬤嬤,」她仍是蹙著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腦子裡仍只記得為阿桃撿手帕的事……「發生了什麼事?」蔡嬤嬤不置信地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該不是這麼一摔把腦袋瓜子給摔壞了吧?
「不是……」她搖搖頭,只不過昏睡得太久,所有的記憶都變得模模糊糊……她低頭望了下自己的掌心,好奇地又問了蔡嬤嬤一句:「阿桃呢?」只記得在摔下來前,明明握著她的手帕,怎麼這會兒,手帕竟不見了?
「阿桃?早讓王爺趕出郡王府了!」蔡嬤嬤忿忿地道。「阿桃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不小心可是會賠上人命的。」蔡嬤嬤說著,擰了條毛巾便上前為她拭去臉上的汗珠……「把她趕出府了?」-兒不懂。「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你實在太善良了,難道感覺不出來她是在整你嗎?都把你傷成這副德性,你還問蔡嬤嬤我為什麼?不過,我蔡嬤嬤在府里待了幾十年了,可還是第一次看王爺那麼生氣呢!為了你,王爺差點就把阿桃拉下去砍頭了呢!」
「為了我?」她從來不敢有這等奢望,衛霽竟然會為了她生氣?
「可不是嘛?」蔡嬤嬤洋洋得意地又開口。「自從-兒你出事之後,王爺可是每天都來你房裡守著呢……」
「咳!咳!」
蔡嬤嬤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背後一道輕咳的聲音便霎時打斷了兩人所有的對話,蔡嬤嬤回了頭,就見衛霽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以深不可測的黑眸,牢牢地鎖在管-兒美麗的容顏之上。
蔡嬤嬤識相,趕緊收起了話,朝衛霽揖個身之後,轉身便朝門外走了出去;她蔡嬤嬤難得開口說這麼多話,可不想就這麼讓王爺給賞了白眼啊。
一直等到關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衛霽才跨開了自己的腳步,緩緩地朝床榻走去。「你醒了?」
他伸了手,才想觸向-兒細緻的臉龐,卻讓她下意識地躲了開。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仍有某種程度上的恐懼,彷彿他是只會吃人的老虎似的,她什麼話也不敢說,就這麼靜靜地瞧著他。
可是,她的反應卻讓衛霽的手也跟著懸在半空,他的心也因而涼了大半。
他緊抿著一雙性感的唇瓣,放下了自己的手,什麼話也沒說,順勢便在床榻上坐了下來。
「對不起……」意識到衛霽臉上的黯然,管-兒下意識地開口道歉。「我……」只不過,才一開口,她竟反不知要說些什麼。怕他,不過是這些日子以來養成的一種習慣,見他那種受傷的神色,她竟有點內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衛霽的視線仍放在她的臉上,好一會兒才開口:「沒關係,」他一向冷漠的表情竟也在這個時候盈上了一抹無奈的笑意。「果真讓展元熙給說中了,這些日子,我對你太冷淡了,所以你才會有這種反應吧……」
「不!」她紅了臉。「不是這樣的……」
他突然輕撫上她臉頰,那溫熱的掌心撫去了她心中所有的紛亂情緒。
他凝望她的黑眸是如此深情,她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了身孕?」
「你……」-兒睜大了眼睛。「你知道了?」她……她還以為,應該還沒有人發現才對……「知道?」衛霽很訝異她竟然會這麼間。「請大夫替你看傷的時候,大夫告訴我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是等到孩子流掉了才知道……」
「孩子流掉了?」這個消息對管-兒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原本還想帶著腹中的胎兒一起遠離郡王府的,可是這會兒,孩子流掉了,她竟反而覺得人生霎時變得毫無意義……她顫抖的手緩緩地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天啊!都是她……都是她害的?!要不,孩子也不會這麼流掉了!是她親手殺死自個兒的孩子的!都是她……淚水慢慢地滑下她細緻的臉龐,那嬌嫩柔弱的神情,看得讓人好生不舍。
衛霽伸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低沉的語氣這又間了次:「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了孕的事?」那麼,他會好好地照顧她!他一定會的……為什麼?
他的問句讓管-兒轉回所有的注意力,哀傷她望向他誘人的臉龐;為什麼?她自己又在心裡頭問了句,當初瞞著他,不讓他知道,不就是怕他不讓她留著小孩嗎?可是,現在連孩子都沒了……「你不會讓我留住小孩的……」
「為什麼?」他不懂,他究竟做了什麼,竟讓她這麼怕他?
「為什麼?因為-兒……只不過是爺您從青樓里買回來的丫頭,因為您……」-兒的語氣霎時硬了半晌。「不也把-兒借給了展公子嗎?」所以她才會認定了自己在他心裡一文不值,什麼地位也沒有……他頓時啞口,竟無法開口對管-兒的指控做任何辯解。
可不是嗎?在她的面前,他何時表現過一絲關心,又何時表示過一絲在意?當展元熙跟他開了那麼大的玩笑,而他又毫不猶豫地將她借給展元熙,他又怎麼能期待她信任他?
「是我不好……你能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嗎?」
他這一句話,讓管-兒訝然地抬起頭,不解地望向他英俊的臉龐,腦子裡所有的疑慮,全都讓他這麼一句話,一掃而空了……衛霽淺揚了抹無奈的微笑,他一向不擅些花言巧語。「我的意思是……等你傷好了,再為我生個小孩吧,這郡王府里,也需要一個夫人……」
老天!管-兒無法相信自個兒的耳朵所聽到的,他說什麼?不!不!不!他的意思是……「嫁給我。我說過,只要你能醒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這一次,他一定會盡他所能的,用心地去疼愛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再也不準任何人欺侮她,再也不去計較她是什麼身分。
而她……會是他衛霽的郡王爺夫人。
原來……淚水這會兒又不斷地在她的眼眶中凝聚,所有的感動,此刻都在她的心裡翻騰。一直到了這一刻,她才清楚地知道,原來在夢中的那道聲音,真的是他……原來,在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之後,她真的可以愛他……淚水不斷地落下她白舊的臉頰,再多的言語地無法形容此刻心裡的感動,他雖沒有開口對她說愛,但她卻完完全全地都感受到了。
該告訴他嗎?她在心裡不斷地自問,讓告訴他,她愛他嗎?從第一次,他從宋大娘的手中將她接起的那一刻開始,她便不由自主地愛上他了;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愛上他不苟言笑的英俊臉龐了……「王爺……」-兒感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而窗外,枝頭上的小鳥吱吱喳喳地叫著,彷彿同他們倆一樣,正在互訴情衷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