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座的人錯愕不已，原來真正的佟進辰已不在人間。

「原來他是假冒的......」佟凝雙喃喃地說，一點也不知道成為她繼父有七年之久的佟進辰是假冒的知縣大人。

高天海繼續說下去，把事實真相攤在眾人面前，「十年前，真正的佟進辰剛當上知縣，在赴任的路上遇到風雨，和這個人--程春林--投宿在同一家客棧。因為客棧位在荒郊野外，投宿的客人並不多，因此兩人很快熟稔起來，並且知道了對方的身分。

「當時只是衙門負責徵稅的小吏程春林，見佟進辰不僅和他年紀相仿，連外貌身形也有些相似，便起了狼虎之心，異想天開地想要取代他，殺掉他之後，以他的身分坐上知縣大人的位置。」

莫怪十年來都沒有人懷疑過他的身分，因他本來就熟悉衙門公務，當然露不出任何破綻。

厲向楓聽到這裏，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爹會被連累，「高兄，這和我爹的死有什麼關係？」

高天海看著惡狠狠瞪著他的程春林說：「如果我沒猜錯，當時令尊也投宿同一家客棧，只不過他可能提早離去，不知道事後程春林殺掉了真的佟進辰。」

厲向楓聽高天海這麼說，豁然明白，臉上倏地泛出悲憤之色，「也就是說，三年前，我爹在某個場合認出了這個人，所以惹來殺身之禍？」這就合理地解釋了程春林為什麼說他爹不該認出他！

其實厲向楓的父親厲世昌是不是認出程春林，不得而知，不過程春林心裡有鬼，以為人家識破他的真實身分，才會趕盡殺絕。

高天海輕輕頷首，看著臉色難看至極的程春林，「程春林，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八九不離十？」

「不對！你一派胡言，這全是你憑空捏造的故事，我不是什麼程春林，我是佟進辰。」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仍強烈否認自己是程春林。

他情願承認自己是無惡不作的佟進辰，也不要是個一輩子沒沒無聞的小人物！

「呵呵......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想通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件事，而且知道你不是佟進辰本人嗎？」高天海點出了他沒想到的事。

「你......你到底是誰？」程春林不明白高天海為什麼能摸清他的底細，因為唯一知道他身分的厲世昌已經被他殺死了！

「我想佟進辰一定曾親口告訴你，他在世上舉目無親，對不對？」高天海不等他回答，徑自說下去，「他說的沒錯，他父母皆歿，也不曾娶妻生子，不過，他一定忘了告訴你，他有一個同是孤兒的表弟。」他就是那個和真正的佟進辰相依為命的表弟。

「什麼？你是他的......表弟？」程春林大驚，萬萬沒想到高天海會是死去的佟進辰的親人。

難不成這就是報應，死去的佟進辰藉著高天海的手報仇？這下，他再也無話辯解。

「高兄，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程春林是假冒的？」厲向楓問道，這才了解為什麼高天海會這麼積極地調查佟進辰，原來除了和公事有關，也是為了替死去的表哥報仇。

「沒錯，多年來我寄給表哥的書信都石沉大海，一直讓我很擔心。」所以高天海見到厲向楓的檢舉信，才興起調查的想法，果然讓他發現佟進辰早已死去，且查出程春林真正的身分。

一憶及情同手足的表哥無辜慘死，他再也忍不住內心升起的悲憤，從胸腔擠出聲音對程春林咆哮，「程春林，你到現在還不肯承認你殺死了佟進辰嗎？」

「我......」程春林倏地被高天海全身張揚的怒氣嚇著，只能瞪大兩眼獃獃地望著他。

見到程春林因為高天海的逼問而怔住，厲向楓知道機不可失，立刻對被挾持的佟凝雙喊到：「雙兒，打掉他手上的刀，我來救你。」

話語甫落，他的身子便像弓上的箭一樣射了出去--

佟凝雙微微一怔，旋即依言撥開程春林抵住她脖子的刀，只不過程春林同是也回過神來，在厲向楓完全拉過佟凝雙的身子之前，在她臂膀上劃了一刀--

「哎呀！好痛。」手臂上傳出一陣火熱，佟凝雙擰眉喊痛。

「給我滾！」厲向楓抱著佟凝雙，踢開程春林，讓隨之行動的官兵制伏他。

「雙兒，讓我看看你的傷。」厲向楓帶著佟凝雙遠離打鬥的範圍，將她放在椅子上，急忙檢查著她的傷口。

「好痛......」從沒經歷過這樣的驚嚇，佟凝雙疼痛的感覺特彆強烈。

厲向楓檢查了一會兒，發現她的傷口並不深，血也流得不多，緊擰的眉頭才慢慢舒展。

「沒事，我先止住流出的血。」他將左手的袖子整個扯下，然後撕成長布條，再將它們綁住她的傷口，避免鮮血不停淌流。

見他細心地處理自己的傷口，佟凝雙突然忘記熾人的疼痛，雙眼濕潤地怔怔瞧著他的俊臉。

不知為何，她的心波動得好激烈，好像被人掐住，用力搖晃般......

他不是不想理她的嗎？為什麼眼見她受傷，還好心地幫她處理傷口？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是同情她嗎？

她心頭亂紛紛的，既想推開他，又恨不得揪住他的領口，問他在幹嘛？

總之，對眼前這個俊挺的男人，她非常矛盾，而且愛恨交加。

「好了，應該不會流血了。」厲向楓再三確定傷口的血不再流出，才敢收手。

「呃......謝謝你。」佟凝雙抬眼吶吶地道謝。

「雙兒，你是不是還很痛，要不要讓我送你刀大夫那裡去？」厲向楓發現佟凝雙眼角閃著淚光，徑自以為她的傷不如他想像中的輕。

「不用。」佟凝雙突然好恨他幹嘛對她那麼好，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才不需要你的關心。」

「雙兒，你怎麼說起氣話來了？」厲向楓微微錯愕，不解她好端端的怎麼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

「厲向楓，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不可理喻嗎？」顯然他看不出她生氣的原因，讓佟凝雙更加惱火。

厲向楓緊抿著春，心想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決定要拉著她私下澄清，沒想到一抬起頭，原本擁擠的大廳變得冷清清的，就剩下他們兩人。

原來擒獲程春林之後，高天海見事情圓滿達成，所以不想打斷他和佟凝雙的相處，徑自帶著他的人馬及其他人離去。

當然，他們兩人也把周遭的人給忘得一乾二淨，因此才沒發現人全走光了。

「雙兒，我從沒那麼想，你不要誤會我。」厲向楓趕緊表明心思。

「你別騙我了，厲向楓，不僅如此，你還認為我跟那個假冒佟進辰的人一起陷害你，對不對？」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她就氣憤不已，難道他不知道她一顆心全向著他嗎？

更別提她因為他落入佟進辰手中而提心弔膽，流了不少擔憂的淚水。而眼前這個翻臉不認人的男人，竟然抹煞她的一切？

她恨死他了，她再也不要理這個男人了！

厲向楓一愣，一時無言以對，最後狼狽地向她道歉，「雙兒，請你原諒我一時胡塗，以為是你在我茶里下藥......」

都怪他當時被怒意蒙蔽了理智，事後他冷靜下來思索，如果她真想背叛他，早該泄漏高天海的行蹤，然後和假冒的佟進辰逃之夭夭，讓他們最後功虧一簣。

可是她並沒有，反而還救他出來，這代表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他！

「你終於知道我是無辜的吧？」佟凝雙沒好氣地說。

厲向楓難為情地承認，「嗯！虎子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我了。」算他看走眼了，沒料到香玉會出賣他。

至於香玉，在知道自己闖出大禍后，已經害怕地逃走，而厲向楓也不想再去追究她的責任。

畢竟，如果他始終相信佟凝雙，就算香玉再怎麼厲害，也不從破壞。

「那好，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即使他道了歉，佟凝雙仍氣憤難平，打算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雙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厲向楓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你還不懂嗎？意思是我們再也沒有瓜葛了。」佟凝雙恨恨地撇開臉，不再去瞧他令人又愛又恨的臉。

「雙兒！」厲向楓全身一涼，伸出手扳回她氣呼呼的小臉，「你不是同意等我報仇之後，就要和我一起計畫將來，你怎麼可以反悔？」

佟凝雙不客氣地打斷厲向楓，「我為什麼不可以？你逃走好幾天了，也不來找我，害我必須為了娘，答應和楊萬進成親。」只要一想到葯嫁給楊萬進，和她洞房花燭夜，她心裡就忍不住發毛。

她甚至想說，如果厲向楓始終不出現，那麼她就要在楊萬進碰她的時候一刀解決自己的生命！

「雙兒，你聽我解釋，我沒立刻救你，是唯恐假冒的佟進辰聽到風聲而逃跑，所以趕緊去找高天海，確定他拿到朝廷的公文，再趕來救你。」其實沒人知道他有多擔心來不及將她救出來，更是為此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好吧！就算是這樣子，你剛出現時，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好像是陌生人？」佟凝雙無法不在意他剛才漠然的模樣，害她難過得想哭。

她還想說，乾脆讓佟進辰一刀抹過她的頸子算了！她再也不要看到他冷冰冰的樣子。

厲向楓雙手抓住她的雙肩，連忙出聲解釋，不管如何，一定葯讓她相信自己並沒有忽視她。「雙兒，我並沒有不理你，我只是想把假的佟進辰儘快繩之以法，等事情辦好再找你。」

「你騙人！我才不相信你的划！」佟凝雙捂起耳朵。

「你要相信我，雙兒，你知不知道當假冒的佟進辰把刀子抵在你頸子上，我都快瘋了，我甚至有一個衝動，只要你能平安無事，就算爹的仇不報都無所謂！」厲向楓激動地解釋。

「你......你沒騙人？」佟凝雙放下雙手，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愣愣地望進他眼裡，心情劇烈地擺動。

「雙兒，我騙你幹嘛！」厲向楓露出苦笑，他又不是吃飽閑著，以捉弄她為樂。

真的嗎？為了她，他可以放棄報仇？不管是真是假，佟凝雙心跳得好快、好興奮，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這人真是......」她抬眼看他，突然因自己誤會他而感到不好意思，羞赧地垂下眼。

「雙兒，你現在應該知道你對我很重要。」厲向楓按住她的雙肩，誠懇地說。

佟凝雙聞言仍不敢抬眼，不過卻不再否定他的任何話語。

「雙兒......」厲向楓突然低下身子欺近她，近到她可以聞到他的氣息。

佟凝雙小臉倏地發燙，微微向後傾，想躲開那令人渾身著火的接觸，「你......你想做什麼？」

厲向楓直勾勾地瞪著她嬌羞的麗顏，「我想要......吻你。」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一雙大手悄悄勾住她的纖腰，把她輕盈的身子拉過來。

「向楓！」佟凝雙驚喘一聲，半張小嘴迎接厲向楓撲過來的唇舌。

再次品嘗佟凝雙的小嘴，厲向楓忍不住內心的貪婪及慾望，不斷地索吻，使得她受不了全身竄起的激情，不斷啼出嬌吟。

「唔......」她好想念他的吻，熱情地配合舌尖的進攻，直到快要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捨地停下來。

他地春移到她的嘴角，在她的耳畔吐出灼熱鼻息，「雙兒，你知道嗎？我一見到你，就想這麼做了......」

「向楓......」佟凝雙沒想到他這麼饑渴，再也不懷疑他所說的話。

厲向楓瞪著她嬌嫩的臉蛋，「雙兒，過幾天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去見我娘？」

他離家為爹報仇已經三年了，現在真兇已經伏法，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回家一趟，並且告訴娘和弟妹們這件好消息。

當然，他不會獨自一人回去，一定要帶著佟凝雙回家。

「你......你要我和你去見你娘？」佟凝雙抬眼驚訝地問。

「是啊！難道你不想去見我的家人嗎？」她不如想象中露出欣喜的表情，讓他困惑地皺眉。

「我......」佟凝雙欲言又止地看著厲向楓。

她並不是不想，只是她被囚禁的這些日子，她常想，他為什麼從沒對她說過他喜歡她呢？

以前，她並不以為意，可是一確定自己這輩子只愛他一人，就更渴望他也能一樣地愛她。

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沒從他口中聽到這答案，她覺得兩人的感情就好像踩在雲端上，好不實在。

莫非她不想嫁給他？厲向楓忽然變得很不安。他帶她回家的目的，除了介紹家人認識以外，也是要向外界公布兩人的關係。

「雙兒，難道你不想嫁給我嗎？」禁不住內心的疑惑和不安，他驚心地采問。

「什麼？你願意娶我？」佟凝雙震驚不已，顫抖地問。

「是啊！帶你回去，當然就是要讓我娘認識你這個未來的媳婦。」見她目瞪口呆，他不僅莞爾一笑，補充一句，「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是這樣嗎？可是你......」佟凝雙當然很高興他要娶自己，只是要娶她之前，不是該說聲喜歡她嗎？

厲向楓不明白她臉上為何仍有猶豫之色，「雙兒，你是不是對我還有什麼不諒解？」

「沒有......」她悶悶地搖頭。

「那你為什麼吞吞吐吐，有話不說呢？」厲向楓向來沒耐心，可卻為了她而不斷忍耐。

「好吧！既然你要我說，我就說。」佟凝雙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本來就不是會藏心事的人，她搞不懂自己幹嘛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像自己。「我想問你，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我為什麼要嫁給你？」

果然，話一出口，心情頓時舒暢許多。

厲向楓因為她的問題愣了一下，隨後咧開嘴直笑，「我的笨雙兒，如果我不喜歡你，幹嘛娶你？」

原來是為這個而跟他鬧彆扭啊？真實傻丫頭，難不成她以為他會隨便找個女子就成親嗎？

他當然是真正喜歡上她，這一生只認定她一個人。

「你真的喜歡我？不是騙我？」佟凝雙開心得不得了，忍不住撲進他懷裡。

原來他是喜歡自己的！聽他親口承諾，原本心坎還有一點陰影，頓時掃去陰霾。

「千真萬確，如果不喜歡你，幹嘛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厲向楓忍不住拿兩人的第一次肌膚之親的對白來糗她。現在想一想，還是因她的大膽而咋舌。

「討厭！你沒事幹嘛提這件事？真不害臊！」佟凝雙突然用力錘他胸膛，羞答答地抗議。

每次只要會想自己曾厚顏地要求他賠一個洞房花燭夜，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哈哈！現在害羞會不會太慢了？」厲向楓開心地大笑，見她因羞慚而模樣迷人，忍不住親了她一下。「雙兒，你肯不肯跟我回去一趟？」

他抬起她的小臉，目光充滿了柔情蜜意。

「嗯！只要我告訴娘一聲，我隨時可以跟你走。」佟凝雙這次不再猶豫地點頭答應，靠在他堅實的胸膛前，心裡漲滿對他的愛意。

不只跟他走，海角天涯她都願意跟隨，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她。

就算他想回去當他的山寨頭子，她也願意當他的壓寨夫人！

「太好了，見過我娘之後，我再向你娘提親，我沒儘快拜堂成親。」瞧她一身大紅新娘嫁衣，厲向楓希望他們的好事能趕快來臨。

「好。」佟凝雙心思和他雷同，也盼望下一次能為他穿上鳳冠霞帔。

「對了，雙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華我？」他也學她，向她討一個答案。

佟凝雙從他身上抬起臉，漾出一個動人的嫣笑，「向楓，我喜歡你，我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了。」

「雙兒，我也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了。」厲向楓聞言，難忍內心的激動，低下頭攫奪她的唇，「那麼......今晚還要我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嗎？」

「當然！就算你不肯，我也會跟你要！」佟凝雙仰頭，用最深情的吻見證她對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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