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清晨。
「啪！」地一聲，門猛地被人用力推開，進來的濕一名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子。
香玉一看到人在睡夢中、發出微微鼻息聲的佟凝雙，目光變得凌厲起來。
「起來！我叫你起來──聽到沒？」打量了一陣子，她將帶來的提籃放在桌上，來到床邊試圖叫醒佟凝雙。
這不請自來的騷擾，讓累了一晚、急需飽眠的佟凝雙聽了很刺耳。「不要吵我！」她發出憤怒的聲音，一轉眼又睡去。
「起來！你給我起來！」香玉見她又睡去，叫人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高亢。
「迎巧，叫你不要吵，你還吵？」佟凝雙受不了地起身，一張眼才發現入眼的不是她的丫鬟迎巧。
出現在眼帘之中的是一名陌生女子，正板著臉瞪她。「咦？你是誰？怎會在我的房間？」睡眼惺松，佟凝雙忘了這裡不是佟府。
「你看清楚這裡是哪裡？是你的房間嗎？」香玉兩手扠在腰上，沒好氣地問道。
佟凝雙一僵，她忘記昨天自己被人從花轎中擄來。「啊！」她猛然憶起昨晚發生的事，叫了一聲。
她昨晚最後的印象是──她筋疲力盡地躺在厲向楓身下......想著，一張剛睡醒的小臉不禁倏地漲紅髮燙。
這裡不是厲向楓的屋子，而是原本拘禁她的屋子，她一低頭，看見大紅的嫁服穿在身上。
「昨晚是......是誰帶我回來的？」
「什麼？」香玉不解佟凝雙說這話的意思，「你不是被關在這裡嗎？還是你昨天跑去別的地方？」整個山寨里的人都知道這裡是關她的屋子。
佟凝雙兩頰一紅，忙不迭地點頭，「對，我是被關在這裡沒錯。」想也知道，一定是厲向楓趁著天未亮，將睡夢中的她抱回來，還替她穿上了這一身衣服。
不僅褪去她的衣裳，連穿都代勞，這男人真是......膽大包天！
香玉認真地打量佟凝雙，覺得她神情怪怪的，「你快點起來好不好？我沒有時間和你繼續蘑菇下去。」見她始終沒有起床的意思，香玉口氣不佳地催促。
佟凝雙迅速抬眼，「咦？我在這裡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一早就跑來吵醒我？」奇怪！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吵人就算了，從頭到尾口氣還都很沖！
她並不知道，香玉會出現是因為厲向楓囑咐要來關照她，更不知道香玉一眼就打算討厭她。
「你以為我想理你嗎？要不是厲大哥交代，誰管你在這裡有沒有得吃、有沒有得穿？」香玉帶來的提籃中裝了些厲向楓要她準備的衣物及食物。
厲大哥？佟凝雙一愣，是指厲向楓嗎？
一想起俊逸的他，曼頰上好不容易退去的紅暈又浮現，羞答答地臉紅了。
「你是說......厲向楓要你拿吃的跟穿的給我嗎？」不知為何，一想起這是他交代的，心窩湧現暖意。
「嗯！衣服和包子放在桌上的籃子里。」香玉冷冷地響應，冷眸閃過一抹狐疑。
厲向楓今早的態度，和這女人臉上的神情，讓她一直覺得很不對勁。
雖然住在山寨的人有不少是攜家帶眷，但也不乏像她這種舉目無親、孑然一身的男女。
厲向楓英姿颯爽、身手不凡，一向是她傾心的對象，尤其是她爹生病亡故之後，她無不期盼能嫁給厲向楓，做他的妻子。
所以，對外貌美麗的佟凝雙的出現，她倍感威脅。
佟凝雙聞言，怦然心動。是這樣嗎？她竟然覺得很感動......
不對！他是奪走自己清白的惡棍，她應該恨他才對。
「他人呢？叫他出來。」這男人竟然......毀去她的貞操，實在太可惡了，她要找他算帳！
「你喊什麼喊？厲大哥人不在山寨里。」即使在，香玉也不會說。
「那他人在哪裡？」想躲開她嗎？那可不行，她一定要討回公道！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香玉冷笑一聲。
佟凝雙從床上跳下來，「你不說，我自個去找他。」她又不是缺手缺腳，不能自個找嗎？她不再理會香玉，往門口衝去。
就在她要奪門而出時，外面闖進來兩條身影，一個是體型粗碩的虎子，另一個身姿纖細，正是她的婢女迎巧。
「迎巧？！」沒料到來人是迎巧，佟凝雙愣住。
終於見到牽腸掛肚的小姐，迎巧用力推開走在前面的虎子，撲向同樣驚喜的佟凝雙。
「小姐！」迎巧激動地大叫，眼眶迸出欣喜的淚水，「我好擔心妳哦......嗚嗚......」擔心了一晚，就怕小姐慘遭不測，從此天人永隔。
俾凝雙聽見迎巧流露真情的低泣聲，輕拍她顫動的背，不斷地安撫她。
「別哭了，迎巧，我知道妳擔心我，妳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妳面前嗎？」佟凝雙推開迎巧的身子，端詳她的哭臉，「妳看來也應該沒事吧！」
見到服侍自己多年的貼身婢女安然無事，佟凝雙開心不已。
「是的，我也沒事，小姐。」迎巧用袖子拭去臉上的淚痕，露出寬心的笑臉，「小姐，知道妳沒事，我好高興。」
迎巧打量著佟凝雙，覺得她眼窩深了些，看起來似乎睡眠不足，其它倒是還好。
佟凝雙一聽，突然露出苦笑。她真的「沒事」嗎？
唉......雖然外表沒什麼變化，但是她內心再清楚不過了，從今而後，她不一樣了！
「迎巧姑娘。」看著她們主僕互問平安的虎子突然插嘴，「現在妳見到妳家小姐了，妳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佟凝雙這時才發現帶迎巧進來的是虎子，「虎子，是厲向楓吩咐你這麼做嗎？」
「是啊！佟姑娘。」虎子摸摸腦門，坦承不諱地開口，「大哥出門前交代我帶迎巧姑娘來找妳，而且說不用看住妳們，只要妳們不要去麻煩寨里的人，隨便妳們想做什麼。」
厲向楓大概料她們不會逃出山寨，所以也就不找人看住她們。
「他出門？」佟凝雙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動自由，反而對厲向楓的離開滿腹狐疑，「他為什麼要出門？你知道他去哪裡嗎？虎子。」
他去找佟進辰嗎？佟凝雙小臉驟變，該死！她都用清白交換她的自由了，他還想要把她送回去嗎？
「大哥說要自己一個人去城裡，因為......」虎子也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本來是要他送信到城裡給高天海，沒想到厲向楓臨時變卦，說現在城裡風聲緊，要他留在山寨里。
偷聽他們對話的香玉聽到虎子就要泄漏厲向楓的行蹤，趕忙出聲阻止。
「死虎子！你幹嘛那麼多嘴說出厲大哥的去處？你忘了厲大哥千交代、萬交代，不準向外人說出他的行蹤，更何況這女人還是佟進辰的女兒。」她毫不客氣地斥責虎子。
虎子還來不及抗議香玉的態度，佟凝雙就搶先一步斥責她，「妳不要胡說八道！誰說我是佟進辰的女兒？」
「妳不是佟進辰的女兒？那妳是誰？」香玉大驚，反應和厲向楓如出一轍，以為捉錯了人。
佟凝雙輕哼一聲，她才不想回答香玉的問題，「虎子，那你知道你們大哥去找誰嗎？」
「呃......」虎子猛然閉上嘴巴，露出為難之色，「這、這我不能說，佟姑娘。」雖然他一向討厭眼高於頂的香玉，但是香玉說得沒錯，厲向楓臨走前不忘提醒，要他不要和佟凝雙說太多。
佟凝雙懊惱地跺腳，恨恨地看著站在她面前露出奸笑的香玉。「妳實在很討人厭！」她氣呼呼地罵道。
香玉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把佟凝雙的怒語當笑話。
「虎子，別跟她們廝混太久，別忘了你還有事情要做。」知道虎子不會再多嘴，香玉安心離去。
「小姐，她是誰，為什麼這麼囂張？」迎巧見香玉離去，茫然地問。
「我哪知道她是誰啊？」佟凝雙擰著眉嘟嚷。
「佟姑娘，她是香玉，我也不喜歡她，妳不用理她。」虎子回答了她們的疑惑，待佟凝雙她們轉身瞧他，才又說：「很對不起啦！佟姑娘，虎子今天不能把大哥去哪裡告訴妳。」
「沒關係啦！虎子。」佟凝雙見虎子滿臉愧疚，也不好意思怪罪於他，「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她早就看出模樣粗獷的虎子是個沒什麼心機的老實人。
「真的，妳不會生氣？」虎子聽了很開心。
「對，沒什麼好生氣的。」佟凝雙笑笑地響應，偏著頭想了一下，又向虎子試探，「對了，虎子，山寨的人......是不是這幾天就要離開？」
她以為厲向楓不想留下她，故意對她撒謊，好讓她死心。
但出人意料的是，虎子竟然點頭，證實厲向楓所言不假。
「對啊！大哥說最晚明天就要離開，到時要全部走光光。」虎子好奇地看向佟凝雙，「對了，佟姑娘，妳怎麼知道啊？」
「呃......我是一大早看到有人離開，才這麼猜測。」佟凝雙隨便找個說詞搪塞。
那麼厲向楓真的沒騙她......真的要把她留下來給佟進辰派來的官兵帶回去！
思及此，她心思紛亂，有說不出的煩躁及擔憂。
虎子不疑有他，「嗯！我等一會兒還要去幫忙他們把家當運到山腳下。」像他這樣沒家累的，就得出來幫忙大家。
「虎子，那你忙吧！我會和迎巧待在這裡，不會走開。」厲向楓料得沒錯，她不會逃離這裡。
虎子看一看外頭，發現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中，「那麼佟姑娘和迎巧姑娘，我晚一點再來，我要去忙了。」
客棧中，高天海以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今天的不速之客。
「你有什麼事，不必親自前來，可以託人帶封信就好。」眉目之間似乎不喜見到厲向楓出現。
「怎麼，不歡迎我？」厲向楓唇角微微上彎，大手握住茶杯，垂下的視線盯著碧綠色的茶汁。
他毫不意外高天海不歡迎他出現，連他也覺得今天不該來。
「不是，你應該知道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讓佟進辰懷疑到我頭上來。」高天海身分敏感，他不希望佟進辰發現這次搶親的行動是由他一手主導。
「我知道，可是我不放心派人送信過來，想一想，還是親自出馬。」這是厲向楓的借口，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在逃避佟凝雙。
太好笑了！他竟然害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唉！怎會這樣，兩人歡愛過後，睡不著的他望著佟凝雙疲憊的睡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像脫韁野馬一樣，任由慾望取代了理智，佔有了她純潔的身子。
這不像他所熟悉的自己，他一向不被慾望掌握，雖然他天性放縱不羈，但是做事有分寸，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一清二楚，也從不出差錯。
可是......竟然會發生這種事，他直到現在都不能坦率地面對事實。
「向楓，你怎麼了？」高天海見厲向楓突然閃神，訝異地問道。
他本來就對厲向楓的出現感到奇怪，現在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讓他直覺厲向楓的到來不單純。
「我沒事。」一回神，厲向楓忙著否認。
「是嗎？」高天海瞇著眼觀察厲向楓游移不定的眼神，出聲警告，「你沒事最好，事情到這地步，不容我們出一點差錯，要不然......」
「我知道。要不然我們不僅前功盡棄，還可能反被佟進辰一網打盡，落入他手中。」厲向楓悻悻地接話。
「你能了解是最好的，佟進辰這傢伙超乎你我想象的厲害。」與佟進辰相處過，高天海知道這人不能小覷。
「你只會警告我，倒是你，現在是不是按我們的計畫在進行？」厲向楓口吻不悅，似乎怕他搞砸計畫。
「佟進辰已經聽從我的建議，派人向楊泰和要求援兵。」高天海淡淡地說。
「楊泰和肯答應嗎？」
「不提別的，她未來的媳婦被你們山寨擄走，你想他會不答應嗎？」這已經不是佟進辰該頭痛的問題，而是涉及楊泰和的面子。
厲向楓點點頭，覺得高天海說的有幾分道理，「那麼依你估計，楊泰和的官兵什麼時候會攻進燕馬山？」
「我猜後天一定到。」高天海自行算過路程，知府的官兵腳程最快也要後天才能到燕馬山的山腳下。「對了，你們寨里的人走得如何？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全部離開。」
「這你毋庸操心，明天太陽下山之前，一定全部離去。」厲向楓倒不擔心寨里的事，反倒疑慮計畫不會如願發生。
他盯著高天海一派輕鬆的臉，皺著眉開口，「我想問你，佟進辰一定會跟隨官兵來到燕馬山嗎？」
「哈哈！這你大可放心。」高天海一聽，哈哈大笑，「佟進辰這人十分狡猾，從前苦於縣令擁有的兵力不足，逮不到你，所以他從不出馬帶隊。如今有楊泰和撥來的兵力加入，他如虎添翼，你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豈會平白把機會讓給別人擒住你？」
原來他們正在等待佟進辰帶領大批官兵圍攻燕馬山，然後再進行他們計畫中最要緊的步驟。
厲向楓莞爾一笑，原來他真是個誘餌，用來引佟進辰這隻老狐狸出洞。
「既然你那麼說，我就安心了。」無妨，只要能順利報父仇，他才不在意被當作目標。
高天海突然眉一挑，「你來我這裡，就是為了討一個安心？」
「不然你以為我來幹嘛？」沒料到高天海有此一問，厲向楓避重就輕地回答。
「可是，我們當初想這個計謀時就沙盤推演過的......你今天來，容我說句不客氣的，簡直是多此一舉！」高天海並不笨，早猜到厲向楓應是為了別的事冒險前來。
高天海不留情面的話語讓厲向楓尷尬地摸摸鼻子，「我並不覺得多此一舉，畢竟對我們來說，接下來每一步都不能有差池。」
「是這樣嗎？」高天海輕笑一聲，一點也不相信厲向楓的說詞。
厲向楓故意忽略高天海的取笑，假裝不經意地問起佟凝雙的事，「對了，我聽佟進辰的女兒說，她並不是他的女兒，不過是個繼女，真有這回事嗎？」
坦白說，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而他就是為此而來。
他不該和仇人的女兒上床，而且還迷戀她的身體，他現在最期盼的就是佟凝雙真的不是佟進辰的女兒，要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很重要嗎？」高天海一雙精明的眼睛審視著厲向楓，試圖從他偽裝的冷靜神色中找出答案。
原來如此！這才是厲向楓今天來的目的。
「只是隨口一問，倒也不是很重要。」厲向楓感受到高天海的銳利目光，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那位姑娘說的沒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從厲向楓不自然的神色中窺出一二的高天海，突然斂起眉眼，淡淡開口。
「那麼他們真的不是父女。」太好了！這個事實對厲向楓來說，減輕了他內心的罪惡，隱隱泛起了喜悅。
「對。聽說當年佟進辰利用權勢強娶佟凝雙的娘，而這位小姐很不能接受，兩人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當中。」佟進辰強娶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佟凝雙恨佟進辰卻是不爭的事實。
厲向楓仔細回想佟凝雙的表情，當時她神色激憤，嚴詞否認他們父女的關係，恨不得殺他千刀的模樣，就好象有血海深仇一樣。
只不過，他以為她演技精湛，目的是騙取他的同情心，然後放走她。
「我了解。」雖然誤解她讓他心中有愧，不過得知真相，卻讓他鬆了一口氣。他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佟凝雙跟佟進辰毫無瓜葛。
「這下你安心許多了吧？」高天海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話。
「什麼？我幹嘛安心？」厲向楓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高天海臉上的調侃教他無地自處。
「哈哈！我有說錯嗎？」高天海不客氣地笑出聲。
聽到刺耳的笑聲，厲向楓羞惱地瞪高天海一眼，「我來得夠久了，告辭。」他說走就走，懶得和高天海客套。
「慢著！我還有事要說。」高天海突然喊住厲向楓。
厲向楓不情願地停步，轉身盯著高天海刺眼的笑臉，咬牙問道：「高兄還有什麼事？」
「佟小姐在山寨的這幾天，就麻煩你多費心照顧。」高天海噙笑地說。他捉弄厲向楓的居心非常明顯，而且也達到了目的。
厲向楓模樣狼狽地怒瞪著他，「高天海，你真無聊！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什麼叫待客之道。」
喊住他就為了說這一句話？這傢伙根本是存心看他笑話！
最後，無視高天海的放聲大笑，厲向楓悻悻地離開。
是夜，佟凝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沉入夢鄉。
一定是白天的午覺睡太多，讓她現在睡不著，再不然就是睡在旁邊的迎巧打呼聲太吵人，當然，她也可以遷怒從窗縫中射進的月光太耀眼。
總之，她就是死不承認，因為某一個男人英俊的臉龐不時浮現在腦海，害她怎麼也睡不著！
討厭！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覺得心好煩、好亂？她將頭枕在手臂上，煩悶地發出呻吟。
厲向楓這男人死去哪裡了？為什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呢？
虎子說他功夫不凡，輕功更好，如果施展輕功的話，不用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從縣城返回了啊？
可是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都子夜了，為什麼他人還不出現？
她對他的心情真是複雜、矛盾，一方面想親手將他千刀萬剮，另一方面又害怕他在外遇險......
一想到他可能遇到不測，她心便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該死的為什麼要對一個奪走她清白的男人放不下心呢？她真是笨！難怪會被他給吃干抹凈，實在怨不得人。
「唉──」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佟凝雙無奈地下了床，在單衣外披上大紅色的喜服。
來到可以看向門外小徑的窗邊，她打開了窗子，讓溫柔皎潔的月光灑進來，把屋內的黑暗給驅走。
清風徐徐，輕撥著被風吹落的青絲，姣美的臉蛋伏在窗台上交疊的雙手上。
「今晚的月光好迷人。」晶瑩美眸望著空中明月，喃喃自語。
幸好還有月亮陪伴她，讓她不用獨自一人熬過漫漫長夜。
忽地，只有蟲鳴蛙叫的夜色中傳來一道男音。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聲音又輕又柔，好象怕深夜裡唐突到佳人。
佟凝雙猛地抬頭，閃閃發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忙著搜索令她整晚心思浮躁的身影。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細微的聲音掩不住其中的幽怨。
厲向楓巍然的身形從黑暗中翩然穿出，臉上噙著一抹迷人的笑意，「你是見不到我的人，所以睡不著嗎？」
其實他在夜幕拉下時就已經回到山寨，只不過他沒出現在她眼前罷了。
至於這夜深人靜之際，他為什麼會來找她？因為──他想她！於是他的腿自有意識地主動來尋她。
「才、才不是這樣，你少自大臭美。」瞪著站在窗前的男人，她小聲地否認，不過聽起來恨薄弱。
厲向楓才不相信，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已證明她等了他一晚，這大大滿足了他男人的虛榮心。
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想她想到睡不著！
他放肆的笑臉讓佟凝雙知道自己的說詞可笑且站不住腳，「我其實是找你有事。」她趕緊澄清。
「哦！有什麼事？」厲向楓挑眉問道。
「呃......」佟凝雙頓了頓，轉頭往睡得極熟的迎巧瞥了一眼，「迎巧睡在裡面，讓我到外頭跟你說」
等她走到屋外，在厲向楓面前站定，正要開口之際，他忽然提議，「走吧！在這裡還是會吵到別人，有什麼話到我的屋子說，那裡比較僻靜。」
不等她同意，他徑自伸出大手勾住她的柔腰，施展輕功，帶她奔向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