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end
他們之間的新關係已經出現變化。相互的默契,雖說是理解但是仍舊沒有交談。為了做愛,宣布某種形式的休戰。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方式,但是卻運轉得相當不錯。
德夫林晚上來到她的卧室,一句話不說,梅根也可以移軀到他的懷中。她開始理解到,不管他認為自己是什麼人,但是他絕對喜愛她的身體。毫無疑問,她同樣也為他的身體所吸引。雖然不要求。甚至不鼓勵沉默,但是任何嚴肅的話題都是禁止的。因為絕對不允許任何東西妨礙他們的需要,人體的必然需要。
出了卧室,兩人陌生得像首次路遇。他再也不故意迴避她,她也不再找碴馴服他,即使她為某些事大感煩惱。他們在一起談話時也漸漸自如了。他們問及對方的過去,雙方都能不加猶豫地予以回答。
他「比你高貴」的神情已有所收斂,儘管還沒有完全消失。
他仍舊是公爵,總之不是養馬人。因此,他注意不在她面前高聲講話。而她繼續保持著對他的微笑,搞得他心醉神迷。
他們開始融洽地相處起來。
那還不夠。
梅根仍舊應該讓他知道,她在流產問題上撒了謊。她希望自己應該讓他懂得她是為了他才那麼說的。她還應該打起精神告訴他,她愛他。她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無休止地奉迎下去,最少不能始終如此,自己的每一句話總得小心斟酌,以免爭吵。這不是她的本性,而是情緒的壓抑。
她仍舊盼望著重見那個養馬人。
「我不相信事情的進程像你計劃的那樣,準確無誤。」蒂法尼幸福地讚歎說。這時,她與梅根來到海德公園散步。她是昨天到倫敦的,因為她自己的婚禮在一周后也要舉行了。「你得到了你的公爵,你愛他,而他更愛你。」
「總體上講還行,蒂弗。」
「這話什麼意思。」
「你憑什麼認為德夫林愛我?」
「他當然愛,」蒂法尼堅持說:「他肯定愛。他娶了你,不是嗎?」
「是的,但是這中間並沒有偉大的愛情,甚至沒有愛情。」梅根看著遠處的湖泊,隨後煩惱地補充說:「當我給你寫信時,蒂弗,我還迴避了一件小事。我快生寶寶了。」
「這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的消息啊。」
「現在,我同意這種看法。但是當我首次發現這個問題時,我並不那樣認為。因為我當時還沒有結婚。」
蒂法尼停住腳步,感嘆他說:「但是……上帝啊,你不是說你是迫於無奈才結婚的吧?」
梅根轉過身,看著她的朋友,但是仍舊不敢正視對方:「是的。」
「你懷疑他的愛情也就不足為奇了。但是他肯定對你說過,他從那時起便愛上你了。」
「一次都沒講過。」
「那麼,當你告訴他,說你愛他時,他怎樣說的?」
「我沒說。」
「這是什麼意思,你沒有?你不是一直對我說,你愛他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告訴他。」
「梅根!為什麼不呢?」
「即使我寫了那麼冗長的信,但是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告訴你,蒂弗。」她說話時,稍帶一點修飾。她花了些時間才理出頭緒,隨後總結說:「所以,你可以發現我為什麼一直不願意大張旗鼓地渲染他性格上的弱點,尤其是因為……因為我們之間那種非同尋常的不戰不和,我非常喜歡。我不想有任何舉動,來破壞這局面。」
蒂法尼的臉頰紅得像梅根的絡絡頭髮。「那事真的很妙嗎?」
「豈止是很妙,」梅根說。她們這時再度溜達起來。每當她們看見紳士走過。抬帽向她們致意時,她們都點點頭。她們並不知道那些紳士們停下腳步,注視著她們。「不過別指望在第一次就能得到這般享受,最少是不會太舒服。男人們干那事,如果你問我,那真不公平。我們命中注定不僅要在害怕與無知中面對此事,而且還得忍受因此造成的痛楚。」
「我的侍女說疼痛是難以忍受的。」蒂法尼推心置腹他說,她的臉色現在有些發白。
娜哼了一聲:「這丫頭不知道自己談了些什麼。這事與其說害怕,倒不如說是煩惱。在你明白過來之前,事情已經幹完了。像我這種情況,我被搞得忘乎所以,如果憑理智做事,那份感受肯定會索然無味的。現在,你不像我,你還可以體會其它的感受。」
「我告訴你我根本放鬆不下來。隨著結婚日期的臨近,我是越來越緊張。」
梅根回想起自己臨近蘇格蘭時的那種恐懼,當然原因不同。
蒂法尼從不擔心泰勒的愛情。在他們的婚姻上,她完全有希望獲得極大的幸福。梅根則毫無把握,德夫林現在只喜歡與她做愛。
「這是正常的。誰都會對婚禮感到緊張的。可是,又有誰會了解我的緊張。我緊張的是迪奇即將舉行的那該死的舞會。」
「純屬胡謅亂說……」
「暫停,」梅根笑著說,「我沒那麼緊張。由於你與泰勒已經決定將新婚旅行推遲到明年春天,所以你才趕來的,對嗎?」
「絕對。我將成為鵲橋舞會的組織者之一……」
「打住,蒂弗。」梅根笑得更厲害了。
「謝靈·克羅斯難道還不夠大?」
「或許是的,但是你至少還想得起如何大笑。我得考慮考慮。」
梅根嘆息起來:「對不起,你的大日子迫在眉睫,我有什麼理由來談論我的問題?」
「胡說八道,即使你提出些純屬烏有的問題,我也不會驚訝。
我決不相信他不愛你,梅根。凡是見過你的每個男人……」
「德夫林不像他們,他這個人相當獨特。他的祖母告訴我,女人一見到他總會在愛情問題上自以為是,因為她們總是生活在美好的回憶中。對此,我深信不疑,因為我也做過相同的事。當他看到我時,我在他眼中的全部形像,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
「你有時表現出些不耐煩。」
梅根微笑起來:「你我兩人都明白,我是個被寵壞的人。沒必要再努力做些什麼,笑臉相迎就行了。」
「哦,什麼?」蒂法尼誠心他說,「當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我估計他只不過是聳聳肩,對嗎?」
梅根停往話頭,眼睛睜大了。「既然你問到了,他的反應與我的做法有些相似。」
「啊哈,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如果一定要說有人被寵壞的話,那就是可惡的公爵,他可能有十來個保姆追在他身後,將他當作小寵兒。既然他是侍從們的主人,他們自然要滿足他的任何需要。你只有一個保姆,一個十分溺愛你的父親。所以,說到被寵壞的人,如果你要問我,你與他相比,豈不是小巫見大巫。」
「這話留給我日後講……如果我還有機會與他鬥嘴的話。」
蒂法尼的婚禮辦得相當漂亮,這正是梅根期待著的。哦,她的婚禮就不要辦得比蒂法尼的還要鋪張了,或者說多接待些來自小地方的客人就行,僅僅只請朋友及家人。在這件事上,她總是被否決,因為她那該死的內心的聲音與好奇聯起手來,共謀反對她的理智。
在婚禮上,她為朋友由衷地高興,然而,在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她是不幸的。德夫林緘口不語,可能也是不幸的,只是原因不同。她情緒因此變得更差。如果他願意,他原本可以舉行如此規模的大型婚禮。但是,他卻被迫私奔到蘇格蘭去了。梅根內心的對話又開始了。
我應該槍斃了你。
斃我,還是斃他。
你。你最好是早早退身,我決不想聽到你的任何消息。
當你心情不好時,你為什麼總是發瘋,總是需要衝著別人發泄?
我並沒沖著誰發泄,我是在罵你。
上帝啊,她接觸不了現實。她內心的聲音並不是一個分離的個體。但是它同以往一樣,是正確的。對造成自己不幸的責任,應該由自己承擔,這種看法的確搞得梅根日子難過。或許是時候了,她不能再這樣拖下去。
她第二大回到謝靈·克羅斯,孤身一人。顯然,不算絕對的孤身一人,因為陪伴著她的有5名魁梧的侍從,加上一個侍女。
迪奇早在一周前便回去了,她承認像她那個年紀,她不可能長時間容忍倫敦的喧鬧。再說,為了籌備舞會,她有許多事情要做。
德夫林本應該陪她回家的。因為距聖·詹姆斯的舞會只有4天了。然而,在最後時刻,他取消了行程。他說,有些業務事先已經有了預約,所以他得在肯特多留一周,或者說在開完舞會後走。
以梅根現在的心情,她應該想知道這話是否屬實。總之,用業務忙來避免兩人見面,這是最恰當的借口。昨天,德夫林在參觀完婚禮之後仍舊繼續保持著平和的心情,他昨晚並沒有到她的卧室去。在見到蒂法尼與泰勒是如此幸福之後,他產生出這種意識:他們「各自為陣」的婚姻對他來說是不夠的。
舞會那天早晨開始下著一場寒冷的暴雨,這時清新空氣相當有益,隨後賓客紛至沓來。正是那天,梅根決定與他私下談談,當然純屬私事。她甚至沒有確定在舞會前還是舞會後進行談話,她是否要請德夫林坐下來,向他承認一切。如果他出現了,無論舞會前還是舞會後,她都懮心忡忡,害怕搞得他整天都為之敗興。他直至此時都沒有回來,迪奇開始發愁起來。
梅根大部份時間一直呆在她的房間里。做了5天新娘的蒂法尼抑制不住愉快的心情,下午時分趕來這兒找她。
「泰勒直接去了馬廄。他決定買一匹聖·詹姆斯賽馬用的良種馬。但是他擔心其它人也趁這次相邀的機會,也這麼做。那麼,公爵養的馬在一天之內就會賣完。對於應邀前來的客人,你了解多少,我甚至聽到傳言,說女王有意到會。你定然不會相信公路上緊張的交通,沿途小客棧也繁忙得很。如果泰勒在這個地區沒有熟人,我們可能要到半夜才能到,我可不願意在馬車中睡覺。」
蒂法尼稍歇片刻,喘了口氣。梅根很快回答說:「你本應該像我父親那樣昨天到,就可以迴避擁擠的人群了。你清楚地知道你來這兒是不該等收到邀請后才上路的。事實上,我希望你在任何時候,都能前來多住些日子。」
「你的賓客名單太長,恐怕是整個謝靈·克羅斯的人都從家裡請了出來。坦率他講,梅格,今天是否還有勛爵留在倫敦,我都懷疑。」
梅根爽朗地笑了:「只有你與眾不同,因為你決不相信這兒的房子會完全住滿。再說,我在去倫敦之前,便讓人為你準備了一個專用房。你願去那兒嗎?」
「平房甚至比別墅好,對嗎?是的,我的侍女甚至今天還在掛我新置的裙袍。既然你正巧來到這座宏偉的建築物,我迫不及待地想聽聽你的高見。」
梅根領路走進衣帽間。迪奇親自過問,專為她定做了一件珠光寶氣的裙袍,當然她也猜到梅根在舞會上不習慣穿豪華的服裝。的確,梅根對這件服裝興趣不大。雖然那漂亮的裙袍上鑲嵌有象牙與藍寶石和許多珠寶,但是總給人以過於奢侈之感。珠寶縫製在深勒的緊身腰圍處,點綴成一排。一朵朵白玫瑰縫製在裙邊,組成花環,她曾幽默地對德夫林說,那並不是粉紅色的。
「上帝啊,到時候,你看上去會像個公主。」蒂法尼感嘆他說。
「不,僅僅是公爵夫人。」
蒂法尼揚揚眉,聽到她朋友那沮喪的聲調,她準確地猜出了原因:「你仍舊沒告訴德夫林?」
「今天晚些時候講。」
「你在這問題上簡直犯有毛病,」蒂法尼總結他說,直接切人到問題的實質。
梅根淡淡地一笑:「我想也是。」
「要是再推遲,你在這上面就會更加神經兮兮的。」
「推遲什麼?迪奇問,」她這時飄進化妝室。
梅根努力想逃避這個問題:「德夫林來了嗎?」
「剛到。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這孩子搞得我好煩。估計可能是因為我讓人給他送去了那份宴請賓客名單的副本。」
「為什麼?你是否邀請了一些他不喜歡的人?」
「那是難以迴避的,但那不是問題。昨晚,他可能在馬廄里睡覺。」
「你在開玩笑。」梅根難以置信他說。
「我給你講過,有那麼擁擠。」蒂法尼對梅根說。
迪奇僅僅嘆了口氣:「他曾到三家不同的客棧投宿,但是沒找到房間。他認為時間太晚了,就沒有去找熟人。如果他早些時候離開倫敦,就不該有問題了,要不也就早早地遇到並解決了問題。我們在這兒舉行過一次舞會,那可能是十年前的事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只要我們想款待來賓,聖·詹姆斯家始終能夠搞出大規模來。」
有人提醒梅根,說她還沒有見到最終的賓客名單。「你到底邀請了多少人?」
」大約600人。但是我希望他們每個人,加上我遺漏的那一小部份人,他們都能夠前來提醒我,讓我別忘記他們。」
短暫愜意的沉寂。隨後,蒂法尼淡淡他說:「在謝靈·克羅斯搞兩個舞廳,這倒是一件好事。」
「我太驚訝了,」梅根用尖銳的聲調低聲說。
迪奇假裝沒有注意到她驚訝的表情。她喜歡搞得別人驚訝不己。這也是為什麼她沒說明搞這次舞會的原因,她甚至沒有告訴她最親近的朋友,此事與德夫林的婚姻有關,她的妹妹,瑪格麗特當然是知道的。自從她來后,她便對此事保持沉默,這對一個喜歡說東道西的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來這兒還忘記了一件事。」說著,她遞過一隻珠寶盒,那是她隨身帶來的。「德夫林應該提醒我打開家裡的寶庫,儘管我想不出他為什麼建議用紅寶石來鑲嵌你的裙子。」
梅根可能想到了,但是她笑了起來。她所不願意的,就是他認為她應該穿粉紅色裙子。迪奇要做的事情大多大多,不可能多停留一會兒,也無法詢問她,她曾這樣提議說:「你可能想小睡一會兒吧,親愛的。」話還沒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但是梅根還不致於神經緊張得無法思維,她趁對方還在走道上時,趕在她走出聽覺範圍之前,沖著她高聲問:「女王真的要來嗎?」
「肯定。」那話從開著的門中飄進來。
「肯定。」梅根喃喃他說。
「迪奇,要是宣布了這樁婚姻,你便用不著擔心,也見不到你的羅思斯頓公爵可能鬧出醜聞來。」
露辛達難以置信地膘了瞟她孫子,並順著他關注的目光,看到梅根站在那兒。但是她幾乎被遮完了,因為她身邊圍著那麼多年輕的勛爵。「看在上帝的份上,德夫林,那舞會僅僅才開始。你可以簡單地邀她圈舞,將她調離人群。你知道,那是允許的。」
「不能這樣做,」他咆哮起來,儘管他已經開始走向梅根,並照那話做了。
迪奇沖著他的背影搖搖頭,沒料到他自己宣布了婚姻。她聽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本能地聽到了。他故意大聲他說:
「對不起,先生們。我想與『妻子』共舞一曲。」
幾分鐘之內,即使那些沒聽到他講話的人,也在鄰近的他或她的提醒之下,明白過來。迪奇不禁為嘆息。她獨自承受著歡樂的浪潮,開心地笑了。如果沒有達到她想造成的驚訝效果,她也就不再追求更好的方式了。親愛的孫兒因嫉妒而氣得臉色發青。在這兒,可是人人都瞧在眼裡的。
只有梅根例外。德夫林正如她通常見到的那樣,粗魯得令人驚愕。但是她沒有理由認為那是出於嫉妒。其實,自從她走下樓梯的那一刻起,她便受到眾人的極度關注。男人總認為過份的關注就是不同尋常。對此,她已經習以為常了。當時,在場的男人太多,而且等著要與她相識的人還相當不少。
德夫林甚至在正式邀請時使用了「妻子」一詞,但是這並沒有表明對她的嫉妒。她已經被冠以梅根?聖·詹姆斯的名字。如果說她不是聖·詹姆斯家的親戚而是妻子,那本不是她的錯。
不,粗魯正是他這個人的德性。她試圖找出理由,來解釋為什麼他還在說話的時候,他便將她拉入華爾茲的舞曲中:「如果你因為昨晚在馬廄里睡覺而氣惱,我得感謝你沒對我提到此事。」
「所以,請別感謝我。」
梅根眨著眼睛。那話聽起來好象她過去的德夫林,她會心地笑了。當她問話時,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想起來啦,你曾經在下等人的圈子中混過不長的時間,對嗎?」
由於他的手臂摟著她,嫉妒漸漸消失了,而且她的微笑更加釋緩了這種情緒,如果不是嘲笑的話。由於見到他那令人驚愕的舉止,她向他推薦了一種脫困的借口。既然他也意識到這樣做事有些唐突,所以他接受了她的建議。
「在你的馬廄中,有一張相當好的床,梅根,那是從你的客廳中搬去的,當然那很難與草堆相比。」
「草堆?」她驚訝他說,「我沒有意識到……」她驟然停住話頭,隨後她表現出相當的理解,慶幸自己並沒有一味地斥責他。
「看來,這也不是我的錯,對嗎?」
「太對了,我請你原諒。」
「你正該如此。既然我們涉及到不滿的話題……」
「我們不……」他想打斷話頭。
「啊,是的,我們相互不滿,」梅根直截了當地接著說,「你4天沒見我了。你好不容易才回來,甚至也不來見我,問候一聲。你這人做丈夫的修養還不太夠,德夫林。」
「如果你了解我們時興的標準婚姻,你可能就知道我這人的丈夫氣十足。迪奇告訴我,說你正在小睡。」
「我沒有睡,你本應該發現這點。」
她垂下目光看著地上,低聲地抱怨著。德夫林側著身,想看她的表情是否像她的聲音那樣顯得生氣。但是她將頭扭過一邊。
在舞會開始之前,她只知道他多次躲著那些來賓,來賓們在他剛一走進門時便向他涌去。他那嫉妒般的憤怒有一半原因是由於自己沒機會見到她。
「你現在想我嗎,梅根?」這時,他小心地問,不敢肯定在她的埋怨聲中自己得到的印象是否正確。
「現在想。我相信我在想你。」
「啊,你願意與我溜出去一會兒嗎?這樣,我可以向你道歉,並且真心地向你致意。」
「我想可以。」
為了不讓她改變主意,他立即拉著她走出舞池,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他,但是她的步伐很難跟上他。他沒有意識到這點,渴望在這人海中能找到一個人靜的地方。迪奇,站在他要經過的門邊,身邊是引人注目的弗雷德里克?理查森。
「上帝,他又要鬧笑話了,」她感嘆他說,「攔住他,弗雷迪。
我肯定,在場的人都能猜到他要幹什麼。」
「實際上,我今晚更願意去死,也不願意阻止他出醜,如果你不介意我這樣說話。」
「一旦他恢復理智,他會感謝你的。」
「親愛的迪奇,那太晚啦。」弗雷迪回答說。但是他還是有違初衷地出面擋住德夫林的去路,正好及時。「我說,老朋友,你難道不覺得今天晚上,你又干起第二輪傻事嗎?」
德夫林停下腳步,讓梅根能夠跟在他身邊。「理查森,我還沒有完全諒解你這種朋友,你又要興風作浪啦?」他用低沉的語調說。
弗雷迪這時放鬆下來,甚至咧嘴笑了:「我可以想象。但是你祖母肯定會被這種打擊氣暈了,所以我才出面阻擋。」
聽到這些,梅根將手抽了回來。她被拖著穿過大廳,在她完全聽明白候爵說這話的含義時,臨時又將剛抽回的手遞給他。
「我認為我的丈夫非常想找個地方聊聊,理查森勛爵。如果我知道他拉我來是為了介紹我與你相識,那我早該告訴他我們在漢普郡的萊頓的舞會上見過面。儘管如此,仍舊很高興再見到你。」
「說得好,公爵夫人,弗雷迪歡笑地看著她,接著沖德夫林眨眨眼:「這種下台階的辦法不失為絕佳之舉。如果你不介意,下支舞曲我搶走她一會兒。」
「我相當介意……」
「不,他不介意,」迪奇這時走上前說。「去吧,弗雷迪,但是別搞得我們的公爵夫人單調乏味。今晚,她應該與她所有的來賓交朋友,而不是某個小圈子。」在侯爵突然帶走梅根之後,她接著對德夫林說:「親愛的孩子,你表面上也得裝出大度些,」隨後她又誇張他說:「你怎麼沒有頭腦?」
「表面上。」
「你臉紅啦,德夫?」
「表面上,」他哺哺他說。隨後,他聚集全部力量,生硬地問:「你介意我去跳舞嗎,我的祖母?」
「見鬼去吧!」她哼了一聲,轉身離他而去。隨後她回身僅僅扔下一句話:「今晚離你妻子遠些,除非你能控制自己。,,晚會共進行了大半夜:晚餐,女王的光臨與告辭,婚姻的「正式」公布,德夫林在喝了一瓶半香擯后,感到自己可以安全地再次接近妻子,不致於在晚會上第三次干傻事。
在他走近她之前,他注意到另一個女人。後者整晚都在竭力迴避他,直至現在。他轉身朝她走去,來到薩布里娜。理查森身後,粗魯地將她從朋友堆中推出來,將她拖進舞池:「我告訴過你哥哥,如果我還能見到你,我就擰斷你的脖子。他沒有警告過你。」
薩布里娜注視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是並不十分害怕。
「說過,但是……但是我還是來了,德夫林,來請你原諒的。是我欠你的人情。」
「你豈止欠我,」他冷冷地說,「我們為什麼不準備說明真相呢?」
「我只想成為公爵夫人,你是附近唯一的公爵,不僅人年輕,而且還沒有結婚。」
「見鬼。」
「哦,你要求了解真相,」她警惕他說。「對不起,這事複雜得多。」
「懷上孩子嗎?」
「沒有,」她回答說,臉通紅起來。
「你已經將這些告訴弗雷迪了?」
薩布里娜點點頭:「當他告訴我你要與別人結婚時。」
「我希望他狠狠揍你一頓。」
她臉頰浮起紅霞:「他揍了。」
「那麼,我可能會原諒他了。另一方面說,你這種人不再應該與別人談到我。」
「別發牢騷,德夫林。這事的結局不是挺好嗎?弗雷迪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你不可能有機會遇到你的妻子。」德夫林就討厭坦率地承認這種簡單的事實。所以,他沒有回答。但是薩布聊繼續說:「我以為我討厭她,但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弗雷迪愛上她了。」
「他是個魔鬼?」
「他也說自己是魔鬼。」
「他簡直在鬼扯!」德夫林抬頭朝梅根處望去,想發現弗雷迪是否也在那些奉承者中間。該死,沒見他的人影。「當我首次遇到決鬥時,我真該同意與他的較量。」
根據傳統習慣,在梅根的婚姻正式宣布之後,她就該與大多追隨者斷絕往來,然而表面上看,傳統沒有對此產生任何影響,因為她保持著所有的關係往來。她當時結識了一些名聲不佳的傢伙,一些更加聲名狼藉的好色之徒。這些人外表英俊內心邪惡,縱然她成了有夫之婦,他們也窺視著她成熟的嫵媚。
她可能暗自慶幸,自己以前幸好沒遇到這些傢伙,她丈夫恰好沒與這些人為伍。儘管她接到數不勝數的這樣?那樣令人作嘔的建議,從挺逗的提議到十足的下賤。然而每當她遇到這種事情時,她都能努力地壓著火氣,予以婉拒,沒有造成尷尬的場面。
除此之外,她當時的感覺之好,超過自己的想象。當然這是因為德夫林在晚會初期表現得魯莽的緣故。現在,她可以肯定,他將她拉走,是要在舞會期間與她做愛。那可能鬧出最為糟糕的笑話,當然那更像養馬人德夫林,而不是作為公爵的丈夫。
梅根每次一想到這事兒,都會情不自禁地莞爾。她每次尋找?並且見到德夫林時,都會想到此事。她那晚想了整整一夜。
當德夫林來回穿梭於賓客之中時,總有一個婦人出現在他的人群中。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不安。當她見到他與別的女人跳舞時,聽到她們奉承他時的那種咯咯笑聲時,她無意中發現自己的丈夫憎惡這些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她無意中了解到他想娶的人是她,而不是她們。因為她發現他多次地看著自己,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考慮到上述事實,她當時相當緊張,就像她以往準備表明心跡一樣。表明心跡的日程安排在晚上。她不希望德夫林吸引住她,最少不能馬上這樣做,儘管這可能造成她的長時間的等待,儘管這種等待是充滿希望的。但是她認為,他並不非常介意她是否愛她。
「我估計整個晚上都有人恭維你。」
梅根轉身看著講話的婦人,她長著一頭可愛的金髮,淺灰色的眼睛令梅根感到她雖不善交際,但顯得老於世故。「那似乎是常規的禮儀。」她回答說。
「那麼,你反而是一臉晦氣噗。」
「請再說一遍。」
那女人笑出聲來,冷淡的聲音:「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有必要嗎?」
「的確有必要。我叫瑪麗安娜?艾奇遜,是你丈夫任意拋棄的女人,僅在幾個月前,在舉行婚禮的時候。」
梅根只是注視著她,驚訝得發獃。這時在場的一位紳士說,「我說兩句,伯爵夫人,你從來沒有舉行過婚禮,對嗎?你們的事在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之前,記得羅思斯頓便中止了這層關係。」
「那麼,你是否記得他讓我苦等十年之久?」瑪麗安娜幾乎是沖著那男子吼叫著說,「浪費了十年的光陰。」
梅根聽到這話極為驚愕,瑪麗安娜?艾奇遜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十年?老天,德夫林與這個女人定婚達十年之久?這件事鬧得人人皆知,為什麼以前沒人在她面前提過?
「你是幸運得令人拍案的人,親愛的。」瑪麗安娜對梅根說,火氣稍退,但苦澀依舊。「趁他的興趣還沒有衰退,便促使他走進了教堂結婚。你知道,這事需要短?平?快。所以,別指望他所謂的愛情會地久天長。」
什麼所謂的愛情?梅根真想知道,但是卻反問出口:「你們的定婚時間為什麼會那麼長呢?」
「因為他總是推遲婚期,一次又一次。當我最終拒絕再拖延下去的時候,他乾脆結束了這種關係。」
「為什麼呢?」梅根情不自禁地問。
「還為什麼,親愛的?他只是不想娶妻。但是他喜歡訂婚。
這樣,他可以避免成為眾矢之的,那些滿懷希望的媽媽也會因為失去目標,而不得不放棄乖女兒們攀龍升天的前途。」
梅根感到一陣肚子痛。由此看來,德夫林不需要妻子,至少不需要她,顯然也不需要瑪麗安娜?艾奇遜。梅根毫不費力地便從瑪麗安娜那苦澀的表情中,了解到這些。瑪麗安娜為嫁一個男人,苦等了十年時間。由於她已經訂了婚,要麼無人前來保媒,要麼也會拒絕那些前來求婚的人。然而她苦等的丈夫沒有出現,她那值得讚揚的苦等也沒得到補償,她反而被拋棄了。
伯爵夫人青春已逝,加之又特別不善交際。她現在可能沒有了前途。儘管在結婚市場上每年有著許多渴望成家的青年,但是像她那種年紀已經沒希望再找丈夫了。事實上,是德夫林將她打入老處女之列。
她不知道該對瑪麗安娜?艾奇遜說些什麼。她非常懂得她的苦澀,但是安慰的話說起來,總是陳舊的老一套,沒意思。她為她感到遺憾,並對德夫林的無情感到憤怒。
「你又在發泄自己的怨恨嗎,親愛的瑪麗安娜?」說著,弗雷迪忽然出現在梅根身邊。
「只不過是實話實說。」伯爵夫人生硬地回答說,儘管帶著幾分的不自然。
「絕妙的主意,」弗雷迪侯爵微笑了,笑得相當甜蜜。「我們是否可以聽聽其它打算?」
「請別插手此事,弗雷迪。」說著,德夫林忽然出現在梅根的身邊。
「我需要還人情,老兄……特別是自從你認為我愛上你的妻子后。」當他們同時注意到瑪麗安娜纏著梅根時,德夫林為了逼弗雷迪讓步才那樣說,而態度相當粗暴。
「如果你沒娶她,我隨時都可能愛她。」
德夫林僅僅向他的朋友投去厭惡的一瞥,隨後牽著梅根的胳膊走開了。她只是瞬間順從了他,隨後抽回手臂,噓聲說:「先生,你真卑鄙!」
他沒有裝作不知道她為什麼抬起手臂。「難道不經過法庭調查,就審理完結予以宣判啦?瑪麗安娜特別擅長於在一些小事上贏得別人的同情。」
「你對那位女人做過些什麼……」
「別問了,梅根,」他不耐煩地打斷話頭:「我對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在特別尷尬的時間內,發現……她碰巧與另一個男人做愛。」
梅根冷冷地停下來,她大睜著眼睛,射出怒火:「那麼,你也不能因為她不願意再度推遲婚期而與她斷絕關係吧!」
「再次?我們八年前訂婚。在這期間,我僅僅推遲過一次婚期。當時我爺爺去世了。但是瑪麗安娜總是能找出一個又一個借口來推遲婚期,具體有多少次,我都數不清楚了。」
「那是說……她不想嫁你。」
「並不完全。我肯定她非常想嫁我。可能的,儘管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總之,這是約定的婚姻,是我爺爺的舊思想。她高興的只是快速成為『公爵夫人』,她從不承擔做妻子的責任。
因為我們的訂婚給她帶來的那份榮譽,不亞於做我的妻子。」
「她的確有其它情人。這無疑成為她不願意立即結婚的又一理由。」梅根總結說。
「可以這麼說吧。」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不生自己的氣。她恐懼地發現自己剛才的表現是那麼地缺乏忠誠與信心。正是在此之前,她還打算告訴他,說她愛他。他現在肯定還會相信她嗎,或者不會了?
梅根氣惱自己,但是更氣惱瑪麗安娜?艾奇遜。瑪麗安娜選擇了相當合適的目標,因為梅根知道得不多。梅根只有在搞清事實后,才可能出面反駁。
由於在她涉足此事前,德夫林沒提過此事,所以他應該受到小小的告誡。「你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護呢?」
「有許多人相信她,只有了解我的人才不會相信。」他回答說。
糟之又糟的是,這暗示著她本該屬於第二種人:「對不起。」
她悲哀他說。
他嘆了嘆氣:「梅根,你對我還不太了解,還不能為我辯護。
我已經給你講了許多道理,在任何情況下做事都不要盲目。」
「豈止這些,我甚至在沒問過你的情況下,相信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為什麼會責難你,加之她是個……」
她的話沒說完。當她意識到自己又犯了總是推卸責任的老毛病時,臉頓時紅起來。
德夫林透過她那變幻不定的面部表情,敏銳地猜到她的想法。「別犯傻了,」他尖銳地指出,「她怎麼能與你比。你不會四處潑我的髒水,即使是你面對著願意聽你講話的人,你也不會說我的壞話。不公正地指責任何人,那根本達不到目的。我相當清楚地知道,你之所以沒兌現自己的諾言,那是因為你發脾氣的緣故。」
實際上,即使訂婚了,但不友好的相處,就不存在自責,然而她丈夫因此獲得了「永遠忘不了的惡毒像」。隨後她惱火他說:
「我仍舊要說的是,你本應該為自己辯護,而不能只對我說這些。」
「真相說出來,會毀掉她一生,對嗎?作為紳士,我不能那樣做。」
「對,我估計你就不能,」她在對方可能阻止她行動之前,或者在猜出她的意圖之前,搶先說話。她擠過濃密的人群,赤裸裸地問:「艾奇遜夫人,你是否在說謊?」
德夫林在她身邊沉吟起來。一條人道立即閃出,這麼一來,瑪麗安娜一聽到問話,便立即能看清發難人。場中的交談忽然靜了下來,沉默很快瀰漫到四周。幾小對正在跳舞的男女踩著別人,甚至連舞會也出現短暫的停頓。這顯然驚動了樂隊,音樂也為之嘎然而止。
在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迪奇遠在隔壁房間中也能聽到聲音。「上帝啊,現在怎麼辦。」
少數喊喊喳喳的聲音響起,少量的咳嗽聲,以及人群為了聽清每一句話,走近時腳步帶出來的摩擦聲。
在這時候,如果德夫林的第一?也是最大的反應是一巴掌扇在梅根的臉上,並將她拽出去。那樣,結果就會糟得不能再糟。
相反,他用手臂摟住她的肩膀,儘可能柔和他說:「別這樣。」
她看著他,那微笑令他好生受用。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引起的騷亂:「你知道,我受不了哪怕是輕微的傷害,德夫林。」
她用最理智的語調講出這話,「我就是要毫無保留地用這種或者那種的方式予以反駁。艾奇遜女士毫無理由地低毀你的形像,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我既然知道她在我面前說了你的壞話……
你知道我的脾氣。那麼,請別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德夫林感到某種最為荒唐的衝動,極想爽聲大笑。妙啊妙,她似乎只在與他講話,完全是為他著想,她好似完全忘了一切,沒有意識到大廳內每一雙耳朵都在貪婪地傾聽。然而他對她的了解何止這些。她故意當眾發出警告,事情早該如此了。他毫不懷疑這是故意的。他甚至想知道今晚還能有誰敢羞辱她。他極為清楚地看清了結果,並用自己的方法予以處理。他看到她造成的戲劇性場面時,抑制不住從嘴角上流露出微笑。這幾乎算不上有損他人,儘管他認為那是可能的。當然,事情還沒完。
「我認為你已經得出了結論,親愛的。」
「並不完全,」她回答說,語氣中充滿了憤怒。這就等於是告誡他,這齣戲還沒唱完,她無論如何還要表明態度。「你可以保持紳士風度,縱容她的詆毀行為。我則不行。」
聽到這話,出現些率直的私語聲。但是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止她再次面對這位受辱的瑪麗安娜。梅根說:「用他們的話說,事實最終將戰勝一切,你難道能這般寬容嗎?你不會介意談談我丈夫最終解除婚約的『真正』理由吧,伯爵夫人?要麼還是打算離開。」
瑪麗安娜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已得到下台的機會,逃離這情調盡失的舞會。她沒有回答,順著梅根遞出的台階,連忙走了。帶著羞辱,以及說謊者的烙印,或許更多。
「你說完了嗎?」德夫林沖著梅根的背影問。
她轉過身,向德夫林投來媚驚四眾的微笑。「是的,我想是的。音樂怎麼啦。」
梅根一問到音樂,這成為恢復正常的信號,大廳內又開始了高聲的交談。德夫林只是瞟了一眼樂隊,要了一曲華爾茲。先是弱拍,隨後是正常的旋律,他帶著妻子步人舞池。
「我沒能告訴你,我多次想做你剛才做的事,或者達到那種效果。」當別的舞伴們開始從他們身旁旋轉而過時,他但承地表示:「謝謝你。」
「樂意之至。」
「我毫不懷疑,」他綻顏笑了。「你知道,這將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
「所以,你喜歡搞得她狂怒嗎?」
「不,你要求我不要毀了她,所以我沒有那樣做。如果你沒有這樣要求,我會那麼乾的。那時,便不僅僅是搞得她尷尬了。
德夫林,我希望你能意識到這點。」
「我的確意識到了,人人都意識到了。所以,如果有人談到你時說不出話來,請勿見怪,實際上,他們夢寐以求地想羞辱你,哪怕是一點點。」
「我還沒有注意到你遇到這種問題。」
「你是不會遇到這種事了,我認為我們已經建立起『互利互惠』的關係。」
「我認為是你的膽識建立起來了。說到膽識,我總是缺乏的。」
「你做都做過了,還不敢說。」
她為此聳聳肩:「那是脾氣,不是膽識。你知道,我早就有意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我又總是拖延不決。」
德夫林心裡直犯哺咕。他想起上次,她拖了好久才告訴他某些事。他沉重他說:「我不想聽。」
「你不想……」她氣急敗壞他說,「好,我就要告訴你。我一直懷著孩子。」
這話自然引起他的注意:「我想你說過,事情不可能發生第二次。」
「如果是那樣,我還沒主意呢。但是,這是我以前懷上的孩子。」
這可「真正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放慢了腳步,最後來到舞池邊。「那麼……你在撒謊?」
「是的,但是出於好意。」
「我想起了你的好意,梅根。」他冷冷地說,「你現在想告訴我的就是在你懷著我的孩子時,還想讓我取消婚約。事實上,你『懷著我的孩子』卻想離開我。」
她聽出這話中的憤怒,她退卻了,以求他們之間的緩和。
「就此而言,我現在並沒有這種目的。我所知道的,便是我要讓你痛苦。」
「你就沒有別的意思?不,別告訴我。你口中再講出一個字,說不定又要鬧出笑話來。我們可是有幸避免了一次。我真他媽的想爛醉一回。」
他離她而去。照她的脾氣,她不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她可以大聲講些什麼,將他叫回來。但是,她沒有那麼做。少數的人正關注地看著她,很可能想了解她那驚愣得發獃的原因。
哦,她顯然相當優秀地控制住了感情。她估計她本該首先告訴他,說她愛他,隨後再提到孩子的事。她不希望他聽到孩子的事時,那般氣惱。
她走了出來,去找她父親與蒂法尼,她需要他們的支持,因為那天晚會還沒有結束。她仍舊要告訴德夫林,將她該講的話講完,不管他是否想聽。但是,她得先讓他冷靜些。
然而,出了那事後,她再也沒有見著他。他甚至沒出來收尾,送客人離去。最少有一半賓客紛紛離去,他們中有些人住在本地,或者僅有兒小時路程,或者有些人渴望趕回倫敦。剩下的人可能要在第二天才從容道別,他們希望作為賓客留下來,多住些時辰。
在梅根可以抽身之時,已經接近拂曉了。她懷著僥倖的心情,希望德夫林早些時候也能像她一樣。所以,她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前,先去檢查他的房間。有必要到他的居住區域去看看,因為他沒有開燈,門也敞開著,她看到一縷微弱的光線。物體在這種光線的作用下,反而顯得更暗,留下大片陰影。
她終於看清他躺在床上,一大團被子幾乎遮住了他整個腦袋。她坐在他身邊,拉下被子,看見他正倦曲著身子睡著,頭轉向一邊,手臂抱著枕頭。
他光著脊背。她有一種衝動,爬進他的被窩與他共眠,等到時間成熟時,再將應該講的話說與他聽。這樣做或許會再度推遲時間,反正時間已經一推再推了。
她溫柔地搖著他的肩膀:「德夫林?」他咕哦著。她搖得重了些:「德夫林?」
他的頭往後靠,轉過來,從眼睛縫裡見到了她。這時,他原來抱著的枕頭掉了下來:「什麼?」
「你醒啦?」
「沒有。」
那話聽起來有些像他平時的滑稽說法,所以她投入地說:
「你並沒有給我機會,讓我告訴你我內心中最重要的話。我知道其它方面已經讓你很生氣,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你才要說出這一切,你知道嗎。」
說到這裡,她的情緒激動,話卡在喉嚨里講不出來。她的手好一陣都在撫摸他的厚背,隨後再愛憐地將他前額的頭髮抹到臉后。
難以置信,德夫林明顯不相信,但是他沒有打斷話頭。甚至在舞會上也是如此,儘管那晚他將舞會攪得亂成一團。他最終還是穿上正式的黑色禮服,輕快地出現在人前。
她更喜歡梳順他的頭髮,某種程度上軟化了他殭硬的態度,最少在他開口講話之前是這樣的。
她終於可以講出話來了,這些話可以說是湧出來的:「我愛你,安布羅斯·德夫林·聖·詹姆斯。」她屏住呼吸等待著,然而他一聲不吭,這就令她的聲音中滲雜著一些尖銳:「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他急忙醒來,「什麼?」
「你說,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現在讓我獨自獃獃,梅根。我喝得大多了,需要睡覺。」
她跌坐回去,難以相信事實。好啦,當她最終將心裡話講出來時,她再也想象不出他可能要說什麼。現在她明白了。
梅根醒來后一小時,大約第二天下午三點左右,她走出房屋,帶著一個裝著衣物的小包。如果她先吃東西或者打好包里,時間可能來不及了。她沒有要馬車,自己走向馬廄。但是在那兒,她也沒有叫備馬。
總之,她當時沒有離開,儘管她肯定路過下人的住所。沒有,她正自言自語他講著話,非常大聲地獨白。當然德夫林不敢掉以輕心。他果然相當關注,甚至在她走在通往馬廄的路上時,他便獲知此事。
當她到達的時候,她根本沒理會馬夫。他們看到她的表情以及包袱后,猶猶豫豫地問她要什麼。他們跟著她,從一問屋跟到另一間屋,她在尋找她要找的東西。但是,她最後失望了,她什麼也沒有看到,在這之前沒有像德夫林早年在他家的馬廄中一樣,有放床的痕迹。這兒有許多的馬夫,他們有著各自的房間,自己的領地。當然,去那裡睡覺也沒有問題。她心裡又開始對話。
我注意到路上有一堆絕妙的草堆。
你認為我不能加以利用嗎?他能,所以我也能。
我讓你回去,記住了嗎,所以,我不想聽到說我正在自欺欺人。
她往回走,去察看那草堆,將衣物包放在角落中,連踢帶扔,將它丟到離草堆約有一臂遠的地方,直到她在草堆中鋪出一張床為止,最少在她眼中是張合適的床。她一直站在她的得意傑作之中,這時德夫林來了,他大聲地宣告了他的到來。他沖著那些笨拙的馬夫們高聲叫著,讓他們離開馬廄,全部走開。
梅根挺了挺胸,踢開眼前的阻擋物,轉過身面對著他的丈夫。她希望他變得怒不可遏。他可能那樣,但是他此時一身公爵的打扮,所以她真的講不出話來。
她張開嘴,但是他卻將她堵了回去。「你認為你想在這兒搞什麼鬼,梅根?」
她的下頜形成最倔強的角度:「我搬來馬廄住。」
他早注意到草堆角的衣物包,也了解到此事,但是他趕來這兒並不想聽到這些:「你這是為什麼?」
「你聽我說,我將留在這兒,一直到我的養馬人回來為止。」
她顯得如此之反叛,他毫不懷疑她的目的。他想象不出她為什麼要說這些。但是他那受到威脅的憤怒被逼了回去。她不能離開他,因為他不想讓她走。
他好一陣尷尬,隨後謹慎說:「我想你也不能忍受他。」
「你想錯了,」她反駁說。
「不存在這個人。」他甚至更加小心地解釋說,唯恐造成她的誤解。
「他是存在的,」她堅持說,「你不過是將他深深地埋在你那公爵的傲氣之中。但是我警告你,公爵大人。如果我得不到你的愛,我最少希望德夫林·傑弗里能夠回來。我要留在這兒,直到我得到他為止。」
他驚得倒吸涼氣。「你是告訴我說,你想要我愛你?」
「如果那問題算不上愚不可及,」說著,她對他的遲鈍大光其火,「我經歷了好幾個星期的痛苦,才告訴你我愛你,你是否認為我僅僅是因為喜歡痛苦嗎?很好,所以你沒有任何興趣。我就住在這兒,直至等到德夫林·傑弗里回來。」
像這般發脾氣,反而激得他脾氣失控:「你搞什麼鬼?如果你想談論痛苦……」
「我不想。」
「那麼,讓我們談談你的『興趣』。如果你準備告訴我你愛我,我可能非常有興趣。所以,如果你想這麼說,為什麼不說呢。」
「我說了。」
「你沒有!如果我聽到那話,我決不可能忘記。」
「你聽到了,你這卑鄙的傢伙。昨天晚上,在你床前。別打算再想否認,告訴我……」
「梅根,」他打斷話頭,努力表現出某些耐心,哪怕是一小點:「我昨晚喝了一瓶,便去睡了,你沒有說吧!」
她停了一會兒:「你真的不記得我去過你的卧室?」
「不記得。你去過嗎?」
「是的。」
「那麼,請你重複一下你要告訴我的?而我又沒聽到的話,你不會介意吧?」
聽到他那溫和的話語時,她的眼睛懷疑地瞇了起來:「不,我想我不會再說一遍。」
他大為光火,大步跨來,走路時將草料踢得四處橫飛。當他偶然注意到他的妻子時,看到她大睜眼睛佯裝出挺逗的樣子。他忽然停下來,大笑起來。
「上帝啊,當你向我挑釁的時候,我就喜歡那樣,小丫頭,那會槁得我慾火焚身的。」
她的眼睛稍許再睜大一點,尤其是因為他說干就干,開始脫去茄克衫。
「能幹嗎?」
「別裝純情了,你是故意那樣做的,不是嗎?」
「肯定不是……德夫林。你要幹什麼?」
那精製的白襯衫也脫去了,丟到了地上。「這像什麼。」
她朝後退卻一步,她的眼睛看著他的身體。那赤裸的上身是為她而脫光的。「這可是光天化日呢!」她抗議他說。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有這……」
「我不能?我認為你想得到沒有架子的公爵。」
「我有這意思,但是……但是……」她最終發出一聲尖叫,當她在後退時,退到了草中。當她再往後退時,那該死的裙擺絆住她。
「再次跌到我的腳下嗎?」德夫林綻顏笑了,「我喜歡那樣。」
梅根尖叫著,努力想站起來。但是他在那幾,當她可以站起來時,他壓在她上面。那時,她滾動著,努力地阻止他的手指去剝她的衣服,也阻止他脫去剩下的衣物。最終,她情不自禁地發出咯咯笑聲,她完全失敗了,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歡樂,因為她又找到過去的德夫林。
「我們曾經在我的馬廄里做過愛,」說著,她撩撥地用她的指甲划著他的後背,而下體則感到他的身體在進到她的體內時形成的弓形。「我猜,唯一公正的辦法便是我們在你家的馬廄里再重複一回。」
」這怎麼與公正扯得到一起。」他回答說,慾火大發時的聲音顯得粗糙。
她嘆息說:「當你放下公爵架子時,我就喜歡。」
「你還愛什麼呢?」
「你,」她喘息他說,這時他的嘴含著她的乳頭,輕柔地吮吸著,「你認為你還能夠再愛我嗎。」
他的頭抬了起來,向她投去令人眩目的微笑:「有什麼事情能令你認為我做不到。」
「你能嗎?」
「對此,我正在考慮。」
「我恨你!」
「不,你不恨。你愛我。」
「還有呢。」
「對此,我仍舊在考慮之中。」
她不禁嫣然一笑,隨後咯咯笑出聲:「你是個可惡的愛捉弄人的傢伙,德夫林·聖·詹姆斯。你是相逼我代你說出那句話?」
「不,」他付下身,擦著她的嘴唇,一次,兩次,向她度入令人神魂顛倒的吻。隨後,他補充說:「憑著對你的了解,你說出的話總有毛病。」
「我可以簡單他說,我愛你。」
「但是這話該我說,我愛你,小」r頭。」
三周之後,他們陪著梅根的父親回到娘家,因為德夫林聲稱在該地區有業務要辦,並且聲稱他離不開梅根,哪怕是幾天。所以得帶她同行。他對此還制定了時刻表,他們是星期天早上到達的。當她意識到公爵的馬車停在她家鄉的教堂前時,梅根開始哭泣起來。
「這沒有必要,」說著,她用手臂摟住她丈夫的脖子,緊緊地摟住。
「我知道。」
「你已經為我做得太多。」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於你賜與我的愛相比。我對你的溺愛絕對不亞於你父親,甚至更多,我敢肯定。」
她向後一靠,向他報以柔情似水的微笑,還帶著兩個酒窩。
這酒窩令他感到受用,絕不遜於她的微笑。「我同樣能溺愛你嗎?」
德夫林喃喃地說:」你已經這麼做了。現在,讓我們做些讓奧夫人懊悔的事吧!」
顯然,他早聽說過這件事情。梅根看著窗外,看見了奧費莉姬·薩克雷那肥胖的影子,以及她的三個女兒,還有弗雷德里克?
理查森,蒂法尼與泰勒。德夫林早已安排好一切,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我不能那樣做。這是卑鄙與懷有惡意的,偏激得像個頑童。」她回頭瞟了膘德夫林。「我知道你遇到過許多麻煩,但是那都不再是問題。你是我的一切,德夫林。」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秀臉,「這是蒂法尼的主意,親愛的。一件遲到的新婚禮物。」
「啊,」聽到這裡,她露出燦爛的微笑,「既然如此,如果不下去,我便真孩子氣了。對嗎?」
羅思斯頓公爵忽然發出爽朗的笑聲,「絕對如此,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