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宮?聖雲殿——
位於燮國皇宮西側的聖雲殿,是一座雅緻、幽靜的宮殿,也是縱橫燮國後宮將近六十年的太皇太后西嶸氏的寢宮;她十七歲進宮、十九歲產子后被立為蓉妃,往後幾年她竭力於後宮鬥爭,與幾位皇妃合作,把當時的皇后當成主要敵人,在皇帝的耳邊進讒言,興風作浪,最後成功地讓皇帝廢后,改立蓉妃為後,並將她所生的兒子改立為太子。
跟著,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她又再次扶持一批新人宮的妃子,將她們調教成心腹,與舊有的妃子在後宮鉤心鬥角,而西嶸氏則扮演了居中調解的角色,不讓任何一方坐大,也不讓兩方有和解的機會。
西嶸皇后多年來以相同手段控制後宮,一直等到皇帝殯天、太子繼位,她被尊為皇太后,居於燮宮最高的位置。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屹立不搖,她對天子所選的后妃也下了一番功夫,多半選擇溫馴、柔弱,抑或是與西嶸氏家族親近的重臣之女,而天子的性格原本就懦弱無主見,所以也任由母親安排一切。
天子的無主見無形中養大了西嶸氏的野心,她不再滿足於後宮地位的鞏固,開始將自己的觸角伸到燮國的殿堂之上;她有計劃地將西嶸氏一族引進朝廷,封官、封爵,讓他們逐漸擁有左右天子、縱橫朝廷的能耐。
一切的計劃都進行得十分平順成功,加上天子在位的最後三年染了病,鎮日昏昏沉沉,更無心於朝政,這讓西嶸氏更肆元忌憚地以「叛亂罪」殲滅了朝中最後一批反對她的勢力。
這一切的順利發展讓西嶸氏洋洋得意,甚至有種連老天都在幫她的想法,天子殯天之後,西嶸氏的地位躍升成為任何人都不可撼動的太皇太后,跟著,她讓大子皇翌極天繼位,成為燮國第十三代帝君,同樣為他選后、選妃,將所有親信安排在朝中,打算以過去一貫的方式控制燮國。
她以為自己成功的控制了新燮王,但如今看來卻沒這麼簡單,那麼,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
西嶸氏坐在軟榻上,兩名侍女站在身後細心按摩,她在焚香中閉目沈思,思索著燮王、思索著自己應當如何應付這突然其來的反撲。
皇翌極天……第一次將這個名字映入腦海中,是他滿周歲的時候,她那個略顯懦弱、個性溫吞的兒子首次露出興奮的表情,抱著皇位的繼承人,笑得像是擁有全世界那樣的滿足。她還記得自己當時淡淡瞥了一眼,只覺得那嬰孩目黑唇紅,長得十分可愛。
皇翌極天三歲那年被封為太子,之後她所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太子聰穎、太子細心,學習能力十分強、文韜武略都難不倒他等等的讚美之詞。每周他都會固定上聖雲殿請安,從不間斷,就算西嶸氏正在午睡或是會客,皇翌極天都會秉持著後輩的恭敬姿態,安安靜靜地候在外殿等著傳喚。
想來,他就是以這樣溫馴恭敬的態度瞞過了自己二十幾年也說不定,西嶸氏的嘴角不屑地勾起。因為皇翌極天的溫馴、近似天子的懦弱,所以在皇帝殯天後她連考慮都沒有,就將他擁上了燮王的寶座。
「嘿嘿……想不到我居然有看走眼的時候……」西嶸氏喃喃自語。
「太皇太后?您有什麼吩咐嗎?」身後按摩的宮女一愣,機靈地回應。
「沒事,繼續捏吧!」
「是。」宮女應了一聲,再次專心地為太后按摩,不敢多問一句。
那麼,燮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興起了從自己手中逃脫的念頭?算來應該是半年前,當燮王從宮外將那個叫蘭堇的少年接回皇宮、擔任五皇子的保傅之後開始,燮王逐漸有了改變……
蘭堇,起初她並不覺得那名少年會對燮王造成什麼影響,直到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言之鑿鑿,每個人都說那個蘭保傅生得國色天香,比絕色美女還要美麗,就連瑛皇后也對他充滿了戒心,這才讓西嶸氏開始留意起這號人物。
叛臣蘭浩文之子……她記起來了,尚書蘭浩文——那是前朝最後一批反對後宮干政、導致她必須除掉的人之一,想不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而且讓皇翌極天給遇上了!
雖然不確定那名少年知道了些什麼,但是他的存在就足以讓西嶸氏感到不舒服,所以,西嶸氏更加留意燮王與蘭堇的一舉一動,在得知燮王為了他不惜將皇后軟禁在銀鳳殿,甚至荒廢朝政的時候,西嶸氏立即以禍亂朝網之罪將蘭堇收押在地牢。
西嶸氏的意圖很明顯,明確地告知燮王她才是燮國皇宮真正的主人,倘若皇翌極天真的為了一名男寵而荒廢了朝政,那麼自己隨時可以再找一位新燮王來取代他的位置。
但事情的進展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順利,蘭堇被囚禁后,燮王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既沒有立刻到聖雲殿請罪,也沒有試圖和皇后恢復感情,他對朝政依然漠然、對後宮依舊冷淡。就在西嶸氏摸不清楚燮王的心思為何按兵不動的時候,安排在王都的心腹紛紛將消息傳回聖雲殿,東陵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短短几日就逮捕了數千名與西嶸氏相關的人士,有宗親、也有親友,一口氣將王都內西嶸氏的勢力給剷除殆盡。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駐守邊關的西明王與南陽王也同時返朝,還各自率領了軍隊進駐在王都之外,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尚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西嶸氏卻再清楚不過,原來皇翌極天並不是一隻溫馴的兔子,而是一隻善於隱藏、隨時準備撲倒獵物的猛獸!
「難得、難得……兩隻溫馴的兔宙心子居然生出一隻大老虎來了。」西嶸氏緩緩睜開眼,笑得十分感慨。想起自己這一生中都為了確保權力而奮戰,最後居然被嫡生親孫給算計了。
「太皇太后,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身後的宮女看起來更緊張了,畢竟太皇太后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又是嘆息又是苦笑,還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看了真讓人不安。
「玉兒,我沒事,我說人還真的不能不服老呢……」西嶸氏搖搖頭,抬手揮了揮,要他們停止按摩,沉默半晌后才開口道:「去幫我找燮王來,就說我這位太皇太后歲數大了,有好些話想和孫兒聊一聊呢。」
「是,玉兒這就去。」宮女彎身請安,腳步靈敏地離開了。
望著玉兒逐漸遠去的身影,西嶸氏微微眯起眼,心中不禁揣測著依舊被囚禁在地牢里的蘭堇,如果先前宮裡的傳言屬實,燮王確實為了這名少年著迷沈醉,那麼那個叫蘭堇的少年,無疑是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一張王牌了。
景鴛宮——
「朕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不去了。」宮殿內,燮王坐在案前讀書,俊美的臉上波瀾不興,淡淡的拒絕了聖雲殿宮女的傳命。「你回去轉告太皇太后,過兩天等朕的精神好些了,自然會過去請安。」
「……是。」玉兒欲言又止,最後卻礙於身分而默默退下。
聖雲殿的宮女離去后不久,東陵王皇翌燁也來到了景鴛宮請求晉見,來到燮王的書房后,一張俊顏咧著似笑非笑的笑痕問道:「剛才我好像看到了聖雲殿的宮女,怎麼?老狐狸按捺不住想求和了?」
「差不多。」燮王將手上的書本擱下,轉向東陵王說道。「她身為西嶸氏之首,當然得為他們盡點力,不過這次她可打錯如意算盤了,西嶸氏這些盤根錯節、佔據王都多年的毒瘤,朕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摘除。」
「哈!沖著陛下這句話,臣弟這一個多月來都沒休息呢!」東陵王微笑,不忘為自己討賞。「等這件事結束后,陛下可別忘了放我一段長假,臣弟要好好休養一番才行。」
「沒問題,這一次要不是有你幫忙,事情無法進展得這麼順利。」燮王誠心道謝。東陵王手段圓滑、人面又廣,在王都結交了各式各樣的朋友,由他來逮捕西嶸氏安插在王都的人最合適不過。
東陵王但笑不語,雙眼在書房內環視一圈后問道:「嵐弟呢?他沒有在龍青宮,我還以為他到陛下這裡來了。」
「他出宮了。」見東陵王問到了皇翌嵐,燮王嘴角一撇,忍不住質疑道:「你應該知道他去找誰,現在時機正敏感,你這個做四哥的可別讓他到處亂跑,要是壞了我們的計劃,到時候誰該負責?」
「嵐弟心中最服氣的未必是我。」東陵王好整以暇地回應。「陛下在嵐弟的心中才是真正的榜樣,若有人在所謂的『敏感時機』還有閑走一趟溟山,就不能怪嵐弟有樣學樣了。」
燮王一愣,昨晚上溟山之事連東陵王也知道了?」莫非是嵐弟又多嘴了?還是宮中有人將這件事泄漏了出去,一想到後者,燮王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緊了。
「陛下放心,派在溟山的護衛我也有份,嵐弟三不五時往那裡跑,我總得多雙眼睛在那裡看著他,所以『那個人』的消息只有您知道、我知道上東陵王看出他的擔心,忍不住取笑。「再說,光看陛下今天精神好心情佳的樣子,我也不難猜出來哩!」
「咳!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提點你這位四哥一聲。」燮王輕咳一聲。「要是不想讓他四處跑,倒不如想個法子將他困在身邊,省得一天到晚來我這裡討人。」
「臣弟多謝陛下關心。」東陵王拱手行禮,眼珠子一轉,笑吟吟地道謝。「多謝陛下的聖旨,恩准嵐弟跟在我身邊共同處理西嶸氏族人這項煩人的事情,有了嵐弟相助,臣弟必定能精神飽滿、事半功倍。」
「就照你說的辦。」燮王揮揮手,樂得讓東陵王將皇翌嵐天天帶在身邊,省得他一天到晚只想著往蘭堇那裡跑。
「那麼我這就去見嵐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東陵王微笑,非常期待看到皇翌嵐得知消息的模樣。「不知陛下有沒有話需要我代傳給嵐弟,或是『那個人』人的?」
燮王沈吟了一會兒,目光因為想到了蘭堇而轉柔,半晌后才開口道:「就說,朕會以最快的時間掃除宮中所有不寧靜的事情,讓他回到我身邊的。」
「遵旨。」東陵王微笑,將燮王交代的話牢牢記在心中,跟著拱手謝恩,正想轉身離去時,突然腳步一頓,最後一次問道:「關於西嶸氏族人的處置,陛下的心意依舊不變?」
燮王抬頭,漆黑的眼瞳坦然回望東陵王的目光,緩緩點頭道:「除了燮國太皇太后西嶸氏之外,其它的人朕一個也不打算留。」
溟山——
東陵王抵達溟山宅邸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在心腹手下的帶領下,穿過層層密道,這才來到蘭堇居住的地方。
還沒伸手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皇翌嵐笑鬧的聲音。
「哈!蘭堇你又輸了,這一杯酒換你喝了!」
「嵐皇子,我……」
「不行!願賭服輸,這杯酒你一定要喝!」皇翌嵐堅持的聲音讓門外的東陵王搖頭,連門也不敲,直接推開了木門——
「東陵王?」
「四哥!」
東陵王精明的黑瞳在屋內一掃,確定並無其它人之後,最後停在皇翌嵐微醺的臉頰上,他眉頭一緊,大步走到皇翌嵐的身邊,手一抄,奪過他手裡的酒杯,似笑非笑道:「今晚來的倘若不是我,看你怎麼保住自己的腦袋。」
「四哥,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皇翌嵐傻笑,酒意不但讓他昏沉,更讓他無法思考。「你來了更好,來來!我們一起喝!」
「胡鬧。」東陵王臉一沈,直接扣住皇翌嵐的手,將他整個人壓在自己懷中,低喝道:「等你醒了看我怎麼治你。」
被東陵王按在懷中的皇翌嵐根本不覺得有事,反倒是靠在他懷中不斷地笑著。東陵王無奈地轉頭,對蘭堇抱歉道:「這傢伙給你添麻煩了,希望他不是從昨天就纏著你鬧到現在。」
蘭堇原本就是絕色,如今在燭光和酒氣的雙重渲染,下,更顯得絕魅動人,東陵王再次慶幸今晚燮王沒有一起同行,不然嵐弟真要惹上麻煩了。
「嵐皇子是怕我問,所以才浮想些花招來逗我開心的。」蘭堇淡淡一笑。「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是在一起喝酒而已。」
「我知道。」東陵王對蘭董微笑解釋。「這傢伙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不說點狠話教訓他怎麼行?我看他一時片刻是不會醒了,看來今晚我們兄弟倆都得在你這裡借住一宿,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蘭董有些奇怪地看了東陵王一眼。明明這裡就是他的別院之一,居然問他這個借住者是否介意,真是太奇怪了。
「皇兄早就將這裡買下了,我當然得問問主人的意願才行。」東陵王一眼看出他的困惑,眨眨眼戲謔道:「那,我們這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就暫時告退,夜深了,不打擾了,我們明天再見。」
「嗯,慢走。」蘭堇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目送東陵王扶著東倒西歪的皇翌嵐離去。
蘭堇將木門重新關上,才坐回床邊,雪兒就立刻跳入他的懷中,不滿意地嗚叫幾聲,似乎在抗議他一整晚的忽略。
「好了,現在你可以安心睡覺了。」蘭堇露出微笑,輕撫白狐柔順的毛,自己也爬上床躺好,帶著微醺的醉意很快就睡著了。
「嚇?」當皇翌嵐半夜因為口乾舌燥而醒來,看到身旁睡的人居然是皇翌燁的時候,嚇得「咚」一聲跌到了床底下。
「砰」的一聲巨響,不但讓皇翌嵐整個人摔醒了,也將沉睡中的東陵王給吵醒了。
「嵐弟?你搞什麼鬼?」東陵王伸手一抹俊顏,向來含笑的臉龐因為被吵醒,出現了極為罕見的不悅神情。「這麼大一個人了,睡覺還會滾到地上去,真是的!」
「四……四哥?」皇翌嵐用力揉了揉眼睛。沒錯,這長相、這容貌,還有教訓自己的這種語調,確實是四哥沒錯!「咦?四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是在……我出宮來找蘭堇,不是嗎?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你看清楚這裡是哪裡?胡塗蟲!」東陵王挑高一道眉。「這裡就是溟山,喝了點酒,腦袋就亂成這個樣子,下次你再碰酒,看我怎麼教訓你。」
「四哥……你真的是四哥嗎?」皇翌嵐還是有點恍惚。皇翌燁脾氣一向好,再加上他從小就寵自己,就算自己犯了錯,他也不會過度責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皇翌樺失去了平日的和氣,看起?春孟裾嫻暮萇氣的樣子?
「我是不是你四哥?哼!既然不確定,還賴在地上做什麼?乾脆坐上來看清楚。」皇翌燁冷冷一哼,看著皇翌嵐很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乖乖地坐回床邊。
「如何?」皇翌燁挑高一道眉冷聲問。「看清楚了嗎?我是誰。」
「四哥。」皇翌嵐委委屈屈地開口應道。是被惡人附身的四哥,他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見到皇翌嵐無比委屈,卻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神情,皇翌燁覺得更惱了。雖說知道皇翌嵐孩子氣重、就算喜歡纏著蘭堇應該也不至於出事,但是親眼看到他和另外一個人喝得醉醺醺的,自己的心裡頭就是不好受,但他知道這個渾小子一點也不懂,要不然不會以這種委屈的眼睛看著自己了。
「四哥,你是來這裡找我的嗎?」意識到皇翌燁並不打算開口,皇翌嵐只好主動示好。
「當然,難道你以為四哥和你一樣閑,可以隨意出宮來找人喝酒嗎?」皇翌樺的口氣依舊不好。
「嘿嘿……」皇翌嵐低頭假裝懺悔。好吧!不知為什麼四哥還在氣頭上,自己被他消遣幾句也沒關係。
「不過你的好日子明天就正式結束了。」皇翌燁冷冷的開口。「陛下已經下旨,從明天起你跟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審理西嶸氏族貪污、謀反這件案子。」
「什麼?」皇翌嵐瞪圓雙眼。「我?四哥你不要開玩笑了!那些東西我根本就不懂!你要我一起審理?」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懂,陛下才要你跟著我從頭開始學。」皇翌樺再次挑眉瞪視。「你自己說,這陣子大家忙翻了天,連西明王、南陽王都從邊關返朝,就你:—個人輕輕鬆鬆的,不會不好意思嗎?」
「可是……」皇翌嵐還想再辯。
「陛下已經下旨,沒得商量。」皇翌燁直接打斷他的欲言又止,語氣轉柔說道:「西嶸氏的案子已經不能再拖了,接下來我得沒日沒夜的進行審理,沒時間到處挺你、擔心你是不是又闖禍了,你就當是四哥拜託你暫時留在我身邊,別讓我擔心、荒廢了正事,這樣可以嗎?」
「原來四哥你心情不好,是因為西嶸氏的事情啊!」皇翌嵐突然領悟了。所以他才會一整晚臉都這麼臭。「幸好!我還以為四哥在生我的氣呢!」
皇翌樺俊臉僵了一下,好半晌無法吐出一個字。
「是,我為了很多事情在煩心。」皇翌樺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淡淡的微笑。「你該體諒四哥,別再讓我操心了。」
「好。」皇翌嵐爽快地點頭了。「說完了嗎?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
「和四哥說了一堆話,我又累了,想睡覺了。」皇翌嵐說完后,主動地躺好,抬頭對皇翌樺笑道:「好久沒和四哥一起睡了,以前我晚上常發惡夢,都會吵著要和四哥一起睡,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皇翌燁的俊顏因為回憶到過去而轉柔,低頭看著皇翌嵐毫無戒備、一臉天真的神情。
「現在和那時候一模一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有四哥……」皇翌嵐閉上眼睛,很快就昏昏欲睡。「我就不怕!」
皇翌樺凝視著皇翌嵐熟睡的臉半晌,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為他蓋好被子,最後也在他的身邊躺下,就和過去的日子一樣,在皇翌嵐的身邊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