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蜀山的白金一代

初秋的季節，偶爾能感覺到些許的涼意。蜀山派的御劍台上站著許多身著道童，俱是十五年紀左右的童子，手持一柄長劍，臨風而舞，扭動的身姿牽引起身上的道袍，遠處看來真是英俊兒郎。他們或是因家中所求來此學藝，或是心中向道，或是無處可歸，從五湖四海來到這裡，學起那上天下海的神仙之術。

在遠處傳來陣陣讀書聲，什麼時候蜀山辦起了學堂嗎？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講師台上一老者帶頭誦讀著經文，其下坐著二三十個**歲年間的童子。

這老者卻不是什麼普通人物，乃蜀山中執掌戒律的律德長老清陽，青陽看著眼前的童子，神色間透露出驕傲和滿意。

這群童子自然不是一般人，他們早早就確定了蜀山弟子的身份，更有些天資過人之輩已有了自己的道號，往日這樣的人能有十個便是天老爺眷顧咱們蜀山了，長老們各自領取，留於身旁細心教導，已做那下代門中骨幹。

像這樣的人數實乃蜀山開派以來的頭一遭！要知這蜀山好歹也是數百年的門派了，掌門清微獲知情況，破例已學堂之形式，眾長老輪番上陣，掌門時而也來此講課考究，誓要打造蜀山白金一代。

哈，這陣勢之強大，師資之雄厚，所要求之嚴卻是已開了蜀山一派的先河也！雖不是後無來者，但註定前無古人。

念及此清陽不禁端正了表情，玉不琢不成器，定要好好教導他們，不然實乃蜀山之罪人，無顏去見眾師祖阿！

清陽慧眼如珠，一眼就湊到角落裡插科打諢之輩，怒睜雙眼道：「常天，剛剛眾師兄弟念的經義，你給我講解一下！」

清陽視線所及，聳聳拉拉的站起一童子，面色微紅顯然已經開始緊張了，支支吾吾一番后嘆聲道：「弟子不知！」

些許笑聲傳來，***熊，誰笑的，一會有你苦頭吃的，常天咬牙想到。

「哼！長卿啊，你來解釋一下！」清陽盯著看了會常天後，喚著白金班裡的白金弟子。「是，老師。。。。。」

呼，常天出了口氣，好懶老頭沒有見機飆。

「常天，為師再給你次機會，剛剛大師兄所講的你可聽明白了？」神色滿意的清陽顯然很滿意長卿的答覆，又轉去問著常天。

不是吧，還來！我寧願你不要給我機會，雙眼帶著大大的問號常天對著身邊的道童出無限能量，他倒也實誠，指指自己，又指指耳朵，苦笑著搖了搖頭！

常天真是雙眼一陣黑，硬著頭皮粗聲道：「老師，弟子資質愚鈍，沒有理解大師兄的話！」

「哈哈哈」學堂里一陣鬨笑，資質愚鈍？你若資質愚鈍還能坐這裡，連這樣的借口也說的出來。

「你。。。。。」清陽指著常天，抖落起了山羊鬍，氣道：「抄經書三百遍，晚課前交給我！」更大的笑聲傳來

好吧，我們運氣不怎麼好，今天恰巧碰見常天走霉運！

。。。。。。。。

「今天課就上到這裡，你們回去要好好溫習，明日我還要考察你們，知道沒有！」清陽訓斥著底下的童子。

「弟子知道，恭送老師！」在一片片問安聲中，清陽抽身離去。

「臭小子，養你有何用阿，叫你上課不認真聽。」常天抬手對著身邊童子的腦門就是一下。

童子捂著腦袋，憨笑道：「師哥彆氣，我不是一直在想幫你嗎！」

常天撇撇嘴：「那還沒幫到？說！」雙手搖晃起那大腦袋。

「這不是還沒想好嘛！」

「你。。。。。算了！」常天翻了翻白眼。

「好啦，你們兩個，想想一會去那裡玩吧。」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常天兩人的面前。

常天笑著指著來人：「喲，是『清明』師兄來啦！」

「二師兄好！」

「恩，永安師弟有禮！」來人顯然很享受著聲二師兄，喜滋滋的還了禮。「小子，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次。」二師兄憤憤注視著常天。

「是是是，小弟知錯，小弟知錯，那裡是清明師兄啊，不只來了個明嗎。那清啊，還在那坐著呢！」常天眼巴巴的湊著大師兄長卿。

「好啦，莫氣，莫氣！」看著師兄臉色有黑的徵兆，趕緊笑著勾住他的脖子。靠上去悄聲道「一會去個好地方！」

二師兄狐疑的看著常天：「什麼地方？」

「到了就知道啦，保證讓您不會後悔！」常天捂住輕笑，彎起的眼睛像個月牙，略有點尖的下巴，怎麼左看右看怎麼像狐狸呢？二師兄心裡一陣納悶。還是後山那種吃到了老母雞的狐狸。

「好，姑且信你一會！」

「什麼叫姑且啊，真是！愛信不信。。。。」

長卿注意到身後的吵鬧聲，轉身望著那三個人不禁出了神。現在大家在一起開始修課沒多久，多數人對身邊的人還不怎麼熟悉自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少年人的拘謹建立起溝通的隔閡。也不知這三個傢伙是怎麼認識的，處在一起的熟絡程度真是應了那句有緣千里來相會啊！常天和姜清還好說，兩個人一看模樣便知是個人精，屬於那種眼珠子一轉，鬼主意亂竄的類型。但是為啥那一天到頭頂著個大腦袋就差臉上寫著四個大字『我很實誠』的永安也能跟他們湊到一塊。真是奇哉怪哉阿！搖搖頭，長卿轉身繼續研究手中的經文。

身為大師兄，一定要給師弟們做好表率。嚴於己，才能行服師弟們。長卿一直記得自己在拜師禮上師傅清源說的話。挪動了下身子，長卿又認真攻讀了起來。

「你說那愣子剛剛瞧我們做什。」常天伏在姜清的耳旁說道。

「那傢伙，難道聽到我們的話了？」姜清輕輕的皺起了眉。

常天摸著下巴：「看他挺正派的，應該不回去跟長老們說吧。」

「不會的，大師兄不是那樣的人！」永安用他的大腦袋擠進兩人中間，急忙插嘴道。

「要你多嘴。」常天瞪了眼永安，暗想：「瞧他樣子也不是！」偷偷給了姜清一個眼色，拉起永安，三人結伴躡手躡腳的溜出學堂。

出了學堂的常天三人縱橫在後山林里，時而爬上樹榦，時而撿起腳下的石頭打起樹上的野果。相互追逐嬉戲，少年的笑聲為這片百年老林平添了幾分神彩！

「我們這是要去山腰溪？」看著方向，姜清問起了主謀。

「還是師哥聰明啊，不過也不全對，總之到了就知道啦！」常天趕忙堵住了姜清的嘴，笑眯眯的問起身邊的永安：「大腦袋，餓不？」

永安摸了摸肚子，仔仔細細想上一番后，實誠道：「餓了！」似乎沒有注意這個動作引的笑料。

「你呀，你呀。」常天笑著摸起永安的大腦袋，真不知道為啥一個六歲孩童會長怎麼大的腦袋，相比較起自己而已，已大了有一半多了吧！手感也挺好，以後學好道術了，一定要去拜會下你家父母，看看他們是什麼樣子。常天忍不住又上去摸了幾下。

「還沒到嗎？」姜清喘息著，這一路走來對於現在的他還是很吃力的。

「過了那片草叢就是了！」拂去臉上的汗，常天疾走幾步，一下撥開草叢。眼前出現了一處河，從目力所不及處緩緩的奔過眾人的視線。

「這不還是山腰溪嗎？你個傢伙，白白讓我走了這一趟，不給個說法看道爺今天怎麼修理你！」

「師兄莫慌，且聽師弟慢慢道來。」常天又開始眯起了眼睛上前一步，指著那緩緩流動的湖面笑道「答案就在這裡！」

「哇，師哥，好多魚啊！真多真大。」湊上去的大腦袋很快注意到不同之處，出陣陣驚呼。

「魚？」姜清箭步跑去。

「這，這，這。。。。」姜清倒吸一口涼氣，那波光漣漪的湖水裡暢遊著大片大片的魚群，頭頭都肥大的很。

姜清一掌拍在常天的身後：「好小子，怎麼給你找到的！」疼的常天一陣齜牙咧嘴。「說吧，小天子，我們用什麼抓，快快道來。」

「你怎麼不想？」摸著被拍的地方，常天賭氣道。

「你都想好了，我還想什麼。嘿，我說，你好端端的脫衣服幹嗎？」

「不脫衣服怎麼抓？」面對著姜清的質問，常天瞪著眼睛喝道。

同為人精的姜清那有不明白的道理，眼珠那滴溜溜一轉馬上樂道：「好小子，看你這花花心思，既然如此，那為兄就在這裡恭候賢弟佳音啦！」雙手一交叉，就端做到河邊的巨石上，樂滋樂滋的開始欣賞風景起來。

拖好衣襪的常天輕輕靠近巨石上的身影，「給本道爺下去！」撲通一聲伴著姜清的驚呼，惹得魚群四處逃離。

「想白吃你大爺我做的飯，你還早了十萬八千年！」說完趕緊步入水中，似乎不給敵人打擊報復的機會。

初秋的水，已經有些冰涼了。尤其是像山腰溪這種從山上流下來的河水，剛跨入進去的時候，常天禁不住打了個寒蟬。

「喏，想吃就給我拿好咯！」將道袍的兩個衣角遞到姜清手中，撐開道袍浸沒到河底。等上片刻剛剛受驚的魚群便又晃悠悠的遊了回來，全然不管河中那突然多起來的四根「頂河身柱」，還有不少笨魚直接就在柱間來回嬉戲。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常天二人一個對視，猛的一下將手裡的道袍從水底中提起，嘖嘖，看著袍中掙扎著的魚兒，足有四五條之多，條條都是肥大的那種！只這一次就足夠吃上一頓的啦，三人年紀尚小吃不了多少的。二人相視一笑，勾肩搭背的往岸上走去。

「接下來呢？」上了岸的姜清急急脫去身上的衣服，**裸的四處晃蕩起來。

「急什麼，尋些木材過來！」

「永安，快去，快去！你看我做什麼，我剛剛不是抓了魚，人累的慌嘛！」

「去你大爺的，大腦袋，找細點的！別見什麼拿什麼。」

「恩，師哥，我知道的！」永安轉身離去

「你昨日就是到這裡阿？我還以為你給師傅訓了幾句，賭氣出走了呢。」姜清想起昨晚很遲回來的常天還有那是他身上微濕的衣服。

「運氣太好，走著走著就找到這裡了！看來本道爺福緣匪淺啊。」常天一邊搗鼓著魚一邊哈哈笑道。

「又在扯皮了木！」

常天顯然既不服氣「那你怎麼也不找個出來？」

「你都找了，我還忙和什麼？」

「這魚還想吃不？」空中飄蕩著淡淡的威脅。

「嘿，這不成啊，大爺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你這叫過河拆橋！」姜清急道「好兄弟，得得得都聽你的！」

「想吃，就消停會你的嘴！」從永安手裡接過木柴，常天俯下身子匆匆在地上堆了個形狀，變戲法的從身後拿出一個紅袋子。細細摸索一番就掏出兩塊火石。

姜清愣神道：「這些你都是從哪裡找來的？」

「又開始了，張伯！」常天重重的念著後面兩個音。

「膳房的那個張伯？」

「除了他還能有誰。」常天有點不耐煩道。

「師哥，有火了，你看，起火了！」興奮的叫聲。

「我看的到，快點，把串好的魚放到火堆旁邊。」

「這樣就可以了？」姜清顯然不明白為啥這過程那麼簡單那麼快。

常天又拿出那紅袋子，折騰上半天後，拿出一個更小的袋子，雙手捧著道：「少不了它。」

「什麼東西？」同樣的疑問。

常天眯起了眼睛，神經叨叨道：「鹽！」

「你從哪裡弄來的？又是張伯？」

「哇，師哥，你好厲害！」不同的答覆。

「接著再等上一會就可以吃啦，哈哈！」緩緩飄蕩於空中的香味，吸引著少年們肚裡的蛔蟲。

「走，小安子，跟師兄我游泳去！」姜清等上一會，乾脆起身拉起身旁的師弟往河裡跑。

「那魚。。。。。「

「交給你四師哥吧，一會管吃就好，快走，快走！」

火堆旁的少年翻動著手裡的魚忿忿道：「切，沒有立場的傢伙，這樣就給人拐帶了！」

藍天白雲下，從林海里升起的炊煙伴著那午後的日光，三個赤身少年，清脆林間的鳥鳴，還有那自始自終都在安靜流動著的山腰溪，暖洋洋的日光打在他們身上，曬得皮膚紅彤彤的。

「這才叫做生活啊！給個神仙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