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都幾歲了,還要別人叫你吃飯嗎?」靜寬沒好氣地問。
她這是在關心他嗎?「沒辦法,有時工作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時間,餓過頭了就沒感覺。」瞿少堂可不想錯過這一刻。
靜寬最受不了這種笨人了。「當執行長一個月的薪水有很多嗎?多到連飯都不用吃了?」
「這不是薪水問題,而是責任問題。」他義正辭嚴地說。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責任那種東西就留給那些想不開的人就好了,你幹麼去跟人家湊熱鬧?」
「或許我就是那個想不開的人,不過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瞿少堂雙手摟住她的腰,低笑著俯視微帶羞惱的她。
「誰關心你了?好了,你先去客廳等,我來煮東西。」
「你會煮?」瞿少堂這次真的很驚訝。
「泡麵誰不會煮?」她嗔道。
他雙肩劇烈聳動,笑到眼角都濕了。
「笑什麼?」靜寬推開他。「不想吃就拉倒!」
「吃,我當然要吃,只要是你親手煮的,就算是泡麵也是最好吃的。」他的嘴像摻了蜜似的。
靜寬橫睨他一眼。「待會兒在泡麵里幫你加多一點鹽。」
「沒問題,我一樣會吃光光。」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真的很煩,走開啦,先去外面等。」
「好。」瞿少堂沉醉在她少見的美麗笑靨中,情不自禁地在她嘴上親了又親后才肯離開廚房。
五分鐘后,她果真端了兩碗煮過的泡麵出來,其中一碗給他。「面應該已經夠軟了,快點吃吧。」
瞿少堂才掀開蓋子,泡麵的香味馬上竄出。「嗯,好香,果然煮的人不同,味道就是不一樣。」
她橫他一眼,好像在說「你很無聊」,然後低頭吃著泡麵,心中不禁思忖,他還不知道嗎?不知道他母親來家裡找過她?如果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問呢?為什麼不要求一個解釋?
「今天考得怎麼樣?」他兩、三口就把泡麵吃完了。
靜寬頓了一下。「還好。」
「這麼說就表示考得不錯了,那我就不吵你了,吃完早點睡,不要再熬夜看書了。」說完,他就端著碗走進廚房,不想在氣氛這麼好的節骨眼上逼問她任何事,也許她還不想見他的家人,也或許還沒有準備好來面對,所以不要急於一時,再給她一點時間,至少等她畢業以後。
見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她突然覺得口中的泡麵一點味道也沒有了。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又想要什麼?
當他不再對她熱情,表現得有些疏遠,也不再滿懷慾望的摟抱她,反而覺得空虛失落……
何靜寬,你真是虛偽,明明是你一再的拒絕他,現在反倒怪起別人,你以為你是誰?
那個聲音不斷地嘲笑她。
不!她在想什麼?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和愛,就維持現在的狀況就好了,其他的都不要去想。
因為快接近畢業考了,靜寬待在圖書館的時間比平常還多,總會待到很晚才會回家,或許是不想分心,也或許是……怕對那個家的牽絆會越來越深,留與走、愛與不愛,兩種感情總是在心中拉鋸著。
在這樣的矛盾心情下,跟他同居的日子也過了一年多,她不知道平和的日子還可以過多久,誰會先撐不下去……
晚上九點多,她手上抱著書本,正要走進大樓,有人出聲攔住她,是在一年前就閃電結婚的甄可芸,大概是怕一些閑言閑語傳出來,壞了自己的行情,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在眾多追求者當中挑了一個對象,匆匆地下嫁,對她來說,自己永遠要擺在第一位。
「我有話要跟你說。」甄可芸不改傲慢的姿態。
她秀眉輕顰。「我跟你沒有好到有話聊。」
「再怎麼說,你媽都替我們甄家生了一個兒子,我們共同有個弟弟,應該還不至於關係惡劣到無話可說吧。」她嘲諷地笑了笑。「巷口有家85度C,只是喝杯咖啡的時間而已。」
考慮了兩秒,靜寬和她走向巷口的咖啡蛋糕專賣店,點了一杯蔓香梅果釀之後就找了外頭的座位先坐下。
「你快畢業了吧?」甄可芸端著招牌熱咖啡過來,做了個開場白。
靜寬看著她,沒有說話。
「少堂也三十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她啜了口咖啡。「男人到了三十歲,也該定下來了,何況他是家裡的獨子,伯父和伯母也會想抱孫子,況且你們也在一起滿久的了,是該考慮結婚了。」
「你來找我就是要問這件事?」靜寬不以為然地問。
她玩弄著戴在手指上的三克拉黃鑽。「我到現在還是很不甘心,不知道自己輸在什麼地方,不過我知道什麼對自己最好,也懂得把握機會,看在我們還有一點親戚關係的分上,要奉勸你一句話,不要太天真了,以為男人愛你,就會等你一輩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到底想說什麼?」甄可芸的口氣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甄可芸勾起精心描繪出的唇形。「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動物,住在一起久了還是會膩,一旦對你的身體不再有性幻想,那麼分手是早晚的事,特別是像瞿少堂這樣的男人,他在半年前當上『太皇建設』的副總經理,就幾乎掌控了整個公司,有多少女人想得到他,她們可不會像你這樣欲擒故縱,而是直接脫光衣服,躺在他的床上等他寵幸,男人是抵抗不了這種誘惑的。」
「然後呢?你是希望我快點跟他結婚?」靜寬直接嗆回去。
甄可芸臉色一變。「如果他想跟你結婚,早就開口了,可見得他也在猶豫,老實告訴你吧,我這兩天聽到一件大新聞,瞿少堂最近打算和『天喜飯店』集團的小公主相親,這位小公主的年紀跟你差不多,人家可是身價非凡,個性親切又可愛,你根本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靜寬凜著小臉。「我該謝謝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嗎?」
「不用謝我,因為我等著你落到跟我一樣的下場,不過你會比我慘,因為你是被他玩膩了才拋棄,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甄可芸笑得好不幸災樂禍。「到時可不要哭。」
「我不會哭的,也不會隨便找個男人來充數。」最後一句暗喻有些指桑罵槐,讓甄可芸頓時氣歪了臉。「我還是我,沒有人能傷害得了我。」
說完,靜寬起身離開。
對!就算瞿少堂真的跟別的女人相親,那也是他的選擇,她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反對,不准他去,不是嗎?
她下意識地抱緊自己,好像有陣冷風驀地吹上心頭。
不讓自己思考,回到家之後,很快地洗了個澡,然後鑽進被窩裡,想要讓四肢暖和起來。不要去想了,就讓他去相親,說不定可以找到比她更適合的對象,應該為他高興才對……
不知想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睡去,直到一個吻落在頰上,把靜寬從冰冷的深淵中拉了起來。
低沉的男嗓柔柔地響起。「我回來了。」
靜寬的心一抽,在心底大喊——
你都要跟別的女人相親了,就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直接告訴我,我會馬上離開,不會纏著你不放。
「嗯。」她困難地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