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自在像是掉進了染缸,身上開始出現了白色以外的色彩,鮮艷難搭的色澤卻在她身上獲得了最佳詮釋,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古典的她也可以亮麗奪目,原來莊嚴的她也可以風情萬種,原來端秀的她也可以搔首弄姿。

一頭留了二十八年的長發,她狠心剪去了,只餘下至肩胛骨的長度,又削薄又燙鬈,身上少了重重的負擔,落得她一身輕,也襯托出她從未展露的俏麗丰采,原來她也能這樣甜美如蜜。

改變了近三十年如一日的髮型,只有她自己知道當五十公分長的細發與她分離落下時,她是什麼樣的心情。

長發落地的同時,她也將自己與過去一刀兩斷,並時時借著鏡中反射出來的短髮警惕自己曾受到的屈辱,狠狠地告訴自己不能再回頭。

耳垂上的珍珠耳環已取下,沒有署名的寄還給君熙,摸上了各式各樣的耳環,不同的材質,有金的、銀的、白金的、鑽石的、玉的、翡翠的、水晶的,獨獨缺了讓她十年前忍痛在耳垂上打下洞的珍珠。

重新在短期內縫補破碎的心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卻輕而易舉的利用了自身的美麗,擁有許多、許多的疼愛及熱情,爭相追求著她的男男女女,不為其他,只是因為她天生幸運擁有的美麗外表而已。

從前她是不知世事的生活著,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感情上,與君熙決裂后,她才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世界有多麼的現實,並非她所想象的那樣美好。

她決心改變自己、活出自己,做個真正「自在」的人。

這段時間,君熙也曾多次找過她,然而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她一定立刻掛上電話;即使他到她家門口按電鈴,她也來個相應不理,戴上耳機放著最熱鬧的音樂;就算偶然相遇,她也無視於他的存在。

她開始涉足各種娛樂場所,舞廳、酒吧、KTV,彷彿要將二十八年來所錯過的歡樂在最短的時間內彌補起來,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放縱自己的機會,時下最流行的小飾物隨時會出現在她身上,發上染著流金,指上塗著寇丹,嘴上抹著唇彩,臉上擦著胭脂,她的轉變嚇壞了原本熟悉她的每個人,然而除了她和君熙之外,沒有人清楚她到底為了什麼原因改變了自己,包括她的妹妹。

**************

「什麼!?你想在淡水的別墅辦一個舞會?」寫意的嘴誇張的張成一個O字形,一手愛憐地撫著姐姐的前額,「你是不是發燒了?」

自在回給她一抹甜甜的笑。「沒有啊!只是每次都去參加別人舉辦的舞會,也想自己辦一次看看。」

「真的假的!?」寫意狐疑的挑起一邊的眉。

「你看,我連邀請名單都寫好了。」她將一張單子還給妹妹。

寫意一邊將名單接了過來,一邊說道:「這一陣子我都快不認識你了,可是我的那些豬朋狗友你倒是認識了不少。」說著,她用眼睛睹了一下名單,默數著上面有多少個著名的「狼人」。

「所以才想辦個舞會請他們來狂歡啊!」自在笑著解釋。

「咦!這上面怎麼少了一個名字啊?」寫意晃了晃手上的名單。

自在將名單接了過來,「少了誰的名字?我可是仔細檢查過了。」她又將名單細細地從頭看過。寫意裝著一副十分困惑的樣子。「少了男主人的名字啊!我們的康大帥哥竟然沒有列名,莫非老姐你另結新歡?」

自在本來燦笑如花的臉無預兆地拉了下來。「什麼另結新歡,我的舞會只邀請我歡迎的人。」

「言下之意,你是不歡迎他來?」寫意扮了個鬼臉。

自在默不作聲,只是端詳著手中的名單,檢查是否遺漏了哪個朋友,卻不回應寫意的疑問。

寫意突然靠過身去,右手摟著自在的頸子,小聲地說:「最近我很久沒看見康大哥了,你們是不是情海生變,告訴我,你老妹可是慈航普度的觀世音,會讓你平平安安地靠岸。」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這個人,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自在擺了擺身子,將寫意掛在脖子上的手甩了下來。

寫意不以為意的用被甩下的手撩撩長發,依然盈盈一笑,像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孩子。「老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看在我們『情比姐妹深』的份上,你就不能透露點玄機給我嗎?!」

「什麼『情比姐妹深』,我們本來就是姐妹了!」自在聽了寫意的話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的睨了她一眼。

寫意也笑了,「這就是!我們是親姐妹,你有什麼事總要跟我說一聲,免得我老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亂尷尬的。」

「反正你就按照這份名單幫我邀請這些朋友,那天要有一個不到,我就唯你是問!」好脾氣的自在連個性都變得不一樣了。

「呃……好啦、好啦!」寫意也被姐姐差異甚大的改變嚇了一跳。

自在想起寫意的詭計多端,驀地嚴厲的拉下臉,沉聲特別叮囑道。「另外,不許你邀請名單上沒有列名的人。」她了解寫意的古靈精怪性格,要不多加上這句,寫意一定會私下請君熙來參加。

「是!謹授皇太后懿旨。」寫意碰了根不鏽鋼釘,只好摸摸鼻子,拿了名單去執行命令,臉上卻出現一抹狡黠的笑。

自在卻沒有留意到寫意狡黠的神情。

要搞小動作,老姐哪是她的對手,寫意在心中早有了主意,那一天她要給自在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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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在淡水的別墅雖然僅供度假使用,佔地也有將近六百坪,卻很浪費的只在土地正中央蓋了棟約有一百坪的兩層樓建築,其餘的全植上樹木,在層層蓊鬱之中,今晚的別墅顯得特別熱鬧。

雖然寫意真的依照自在所言,只邀請了名單上的人,然而憑著何家過去在商界的關係,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企業家的第二代也都參加了這個舞會,一方面是在於寫意刻意沒有交代來人不準宣傳出去,另一方面大家得知宴會的主人是有名的古典美人自在,眾多黃金單身漢不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樣一來,自在也控制不了來客的數量,只能在門口熱絡地歡迎每個到來的賓客。

「姐,這位是雲鼎集團雲叔叔的大公子云柏雲大哥。這位是宇新企業章伯伯的二少爺章子譽章大哥。這位是遠嵩公司蕭伯伯家的三小姐;穎潔,你年紀好像比我小吧?那你還得叫我姐一聲大姐。」

寫意陪著自在在門口迎接著來賓,也虧得她記性好,每一個客人她都還叫得出名號,至少能擔起招待之職。

從來沒有辦過舞會的女主人自在卻是被搞得昏頭轉向,除了原先邀請的朋友,又多了近兩倍的人,幸好空間夠大,食物的準備在寫意有心的安排下也充分的供應,倒是沒有出任何差錯。

「姐,這位是……」

寫意指著走上台階的一位男士,那人一手抱了一大束香水百合,將整張臉遮擋在花束後面,一時間自在也瞧不出來人是誰。

寫意故意停頓了會兒,才略略加大了嗓音道:「這位是跨國企業拓巍公司的總經理——康君熙,康大帥哥!」

一聽到君熙的名字,自在一張原本略帶紅暈的笑臉立刻沉了下來,轉頭睇向寫意,黑眸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她的怒氣。

寫意一臉無辜,先把罪推到外人身上,反正只要不是她說的就行了。「我真的沒邀請他,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

君熙走向自在,想將手上的花送給她;自在卻不接,頭也轉向另一邊去,一張臉好像冰河般地寒入人心。

「姐夫,你這跟頭可栽大了!」寫意笑著揶揄。

君熙很尷尬的乾笑著,「寫意,你就別笑我了。」

「什麼姐夫不姐夫的!你姐可還沒嫁人,別壞了我的名聲!」自在大聲的抗議著,彷彿有意在眾人面前說明她的單身身份。

寫意吐吐舌,窩回身旁樂忍的懷中,不敢再說話。

君熙愣了好一會兒,「自在……」真沒想到嚴謹端莊的自在竟搖身一變成了這樣的嬌女,比起從前的寫意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在白皙般的臉龐上彷彿罩了一層霜。「你來做什麼?這裡沒有人歡迎你!」她嚴厲不留情地對君熙下了逐客令。

「自在……你給我個機會解釋一下好嗎?」君熙的臉上凈是求饒的神色,眼光適時向寫意射出一個求救信號。

寫意縮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說明她現在也無能為力,旋即又嘟著嘴,用眼睛瞟了下君熙面前的地面,示意他試著使用當眾下跪這個絕招,通常女人是很容易為這種事而感動不已的。

君熙回以一記感激的眼神,雖然平時他對寫意並沒有特別的多加照拂,然而寫意這時的雪中送炭對他來說卻好似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一樣,不過他沒有依照指示去做,畢竟有那麼多外人在場,這層薄薄的臉皮他還無法丟棄,他只是往前跨了一步,輕輕地拉著自在的衣袖。

「康先生,請你自重一點!」自在嫌惡的將袖子驟然甩開,像是碰觸到了毒蛇猛獸一般。

這已經算是完全不給君熙面子了,從小就是資優生的他一直都是被父母及師長捧在手心上的寶貝,他實在沒有太多向人道歉的經驗。

他倏地紅了臉,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眼帘中掃瞄過的每個人似乎都在等著看他繼續下去的「精采表演」。

「姐——」倒是寫意看不下去了,她伸長了脖子跳出來打圓常

自在兩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睨了她一眼,一張臉綳得像喜瑪拉雅山一樣的冷。「幹嘛?」

「人家姐……」看到自在冷凍庫般的表情,寫意硬生生地將一個「夫」字吞了進去,原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一點勇氣霎時無影無蹤,她輕輕地舔了一下花瓣似的唇,心虛地小聲說道:「人家康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嘛!你就聽聽看他是怎麼說的,法官判人死刑前不是也要讓犯人有申訴辯駁的機會嗎?」

「我哪有資格判他死刑,」自在將頭揚起,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狠狠地撂下一句話,「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君熙的心狠狠地震蕩了下,耳邊不斷重覆著她最後一句話語,一張斯文俊逸的臉也慘白一片。語音一落,自在便頭也不回地往大廳里走去,剛好碰上一直在門口徘徊想尋找機會親近她的某個不知名的富家子弟,她順勢挽著那人的手臂,昵聲說道:「你願意請我跳開場舞嗎?」

那人如奉綸音地大點其頭,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小孩,歡天喜地又昂首闊步地環著自在的腰走入大廳,而自在始終沒有向君熙瞄上一眼。

君熙傻傻地愣在當場,不知是否該去追她,那一束香水百合從他手中跌在台階上散了一地,良久,他才緩緩地向上吐了一口氣,雙手頹然地捂住整張臉,然後又緊緊地揪住額前的發,口中喃喃地念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

樂忍走過去,拍拍他的肩,低聲地安慰他,「人都有犯錯的時候,關鍵是在於會不會改,你也必須給她時間看著你改,不是嗎?」

「是呀!姐夫,」自在一走,寫意就開始不老實了。「你放心好了,我們都站在你這邊,老姐現在是吃錯藥了,你要快點幫她恢復正常,要不然老爸、老媽一回國,我可是背負了『護姐不周』的罪名。」

君熙抬起頭感謝的看著樂忍與寫意,該說的話太多,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口,他只能黯然地點點頭。

「好啦!老姐就交給我們,你放心吧!」寫意漾著笑道。

「我明白你們的好意,但這次我實在是……實在是……」君熙一時想不出什麼話來教訓自己,頓了一會兒才冒出一句,「太可惡了!」

「好了、好了,別再自責了,沒聽過『沮喪會殺死一隻豬』這句諺語嗎?」寫意一臉正經地上起課來。

君熙想了想,什麼時候多了這句諺話,他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別聽她繞著圈罵你,這是英語俗諺,正確來說是『沮喪會殺死一隻貓』。」樂忍輕輕地捏了寫意的臉頰,對著困惑的矛熙,強忍著笑意向他解釋著,「連九命怪貓都受不了長期的沮喪,何況是人?」「對啦、對啦!我就是這個意思。」寫意調皮一笑,「所以現在就跟我們進屋去跳舞吧!這別墅我也是主人,姐姐不歡迎你,我歡迎你。」

寫意和樂忍旋即將君熙推進大廳,而君熙雖然擔心再遭到自在的驅離,然而好不容易才又見到自在,他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

大廳里,一雙雙熾熱的目光有如殺手長槍上的紅外線瞄準器,目標完全對準自在一人。自在今天穿著一襲水藍色的連身禮服,兩條飾滿碎鑽的肩帶在她的粉頸前方交叉而過,後腦的髮髻柔柔地綰成一個蜘蛛網的模樣,髮網正中央綴著一隻由紅寶石、藍寶石及祖母綠精心鑲制而成的蜘蛛,皓腕上戴著由白金、黃金及玫瑰金三種顏色配合而成的串心手環,每一個小小的金心上還精緻的鑲嵌了三種不同顏色的鑽石,略微低胸設計的禮服依稀可見兩座山峰中的峽谷,雪嫩的香腮上薄施粉黛,輕易的讓古典美與現代美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當她輕舞著一曲曲倫巴、華爾滋或吉魯巴的時候,絲質的衣料便熨妥般地貼在她身上,完美的曲線更足以令眾人屏息。

她像是顆最耀眼的明星,閃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舞會。

其實寫意的容貌並不遜於自在,只不過身邊多了樂忍這顆轉個不停的衛星,亮度當然也就稍微不及才聲明是單身身份的自在了。

自在刻意地和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男士跳舞、言笑,完全無視於君熙的存在。

君熙就像一尊大廳角落的雕像,動也不動地站著,只有眼光隨著自在的旋轉而徘徊,然而他實在是太出色了,不斷有盛裝打扮的女士主動過來邀舞,他卻是用一貫的禮貌來謝絕,始終將目光焦點放在自在身上。

大廳的另一個角落坐著一個男人,雖是坐在沙發上,仍看得出他身材的頎長,從進來舞會到現在,他的視網膜上就貼上了自在的影像,同時他也拒絕了許多趨之若鶩的女士,因為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巧合的是他與君熙的目標是同一人。

自在一曲又一曲的跳著,臉上的紅暈更增添她的嬌色,一曲既終,正想略做歇息,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她眼前。

「自在,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她的右手邊是一臉歉意的君熙。

「何小姐,有榮幸能請你跳支舞嗎?」她的左手邊是另一名身材頎長的男人。

自在連眼角都沒瞧君熙一下,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漾起嬌柔甜美的笑顏,毫不猶豫的將柔荑交給另一個男人,讓那個陌生的男人握住她的小手,並攬上她的柳腰,輕盈的旋轉移向舞池中央。

君熙倏地臉色蒼白,一隻手還停頓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麼放下,更加確信自在是真的恨死他了,才會接二連三的在眾人面前故意不給他台階下。

遭受心愛的人難堪的拒絕,而且還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卻無能為力挽回,莫名的痛楚在心中激蕩著,全身的冰冷就像是將裸體的他空投在南極的冰山上,他握著拳頭,愣愣地品嘗肝腸寸斷的滋味。

他愣愣地看著自在與陌生男子滿場圓轉地飛舞著,並不斷愉悅地談笑,整顆心緊緊地糾結起來,開始慢慢地體會了當自在親眼見到他倒在其他女人身上的痛苦。

她在報復!?

君熙終於有了這樣的認知,並且深深地感受到自在想要他嘗到的滋味有多麼地難熬,他不想再多看一秒鐘,卻怎麼都移不開視線的折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忍著胸口的疼痛,回到了角落,靜靜地啜飲著烈酒,繼續承受她給予他的懲罰。

**************

雖然自在沒正眼看過君熙,然而打從他一進門,他每一個落寞的神色,每一聲不經意的嘆息,他的一切反應就完全掌握在她的眼中,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一種報復的快感便油然而生。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跟她跳舞的男士是誰,她只是利用了在場眾多的愛慕者來參與演出她自編自導的這場戲,她要讓君熙明白看著所愛的人和別人卿卿我我,是一種多麼摧心的折磨及痛苦。

然而和她跳舞的男士卻與之前那些永遠不可能成為主角的路人甲角色有些不同,她不斷地感受到他眼神的侵略性,握得稍緊的手及攬得太近的腰,讓她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你終於願意認識你的舞伴了。」男人輕輕一笑,微笑之中有一股令人無法逃避的魅力。

「呃!?」自在這才回過神,歉窘的將視線移向他。

「何小姐,你好,我是沈默。」

沈默的直率讓自在有些赧然,略顯緋紅的臉又嬌美了一些。「真是抱歉,沈先生,我剛才覺得有些累。」她垂下眼臉含羞低語著。

「那麼你休息一下好了。」原本微帶調侃的神色換成溫柔的關懷,即使沈默了解自在是言不由衷。

自在仰起頭,報以一抹感激的甜美笑靨,婉言道:「不用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謝謝你!」

到現在她才真正看清楚舞伴的模樣,赫然發覺眼前這個人有張電影明星般的臉孔,他的五官仿若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黑白分明的雙眸訴說著他的睿智,聳直的鼻樑襯托著堅毅的嘴唇,從頭到腳完美無缺,找不出一絲瑕疵,她幾乎懷疑自己進入了好萊塢的電影中。

「其實剛才該說抱歉的是我。」沈默並不在意她的驚詫,他見過太多這樣的表情,只不過不是出現在像自在這樣的女人臉上。

「嗯?」

他輕輕一笑,歉然道:「似乎是我打擾了你和康先生。」

自在驀然驚覺,淡淡地說:「我不認識那個人。」

沈默眼中閃過一抹慧黠,「對不起,是我錯了。」雖然認錯,他的臉上仍是帶著笑與幾不可覺的不以為然。

「沒關係。」她淺淺一笑,卻還是忍不住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你怎麼知道他姓康?」

「跨國網路企業拓巍公司的康總經理,商場上有誰不知道?」沈默笑著回答,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她心中揚起幾分得意,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是嗎?我就不知道。」

「或許是何小姐沒有經商的緣故吧!?」沈默很體貼的幫她解釋著,並順著她的語意,當作她真的不認識君熙。

自在有些感動,畢竟一個大男人有這樣體貼人微的溫柔實屬難得。

沈默的話題一轉,露出一抹無比迷人的笑容,說道:「聽說何小姐喜歡音樂,現在從事的好像也和音樂有關?」

「是的,我學的是古箏,」她微微點頭,心中疑惑著為何他如此了解自己。「平常在家裡教授古箏彈奏。」

沈默的臉上綻出光芒,笑起來有如太陽般燦爛。「太好了!舍妹前兩天還嚷著要學古箏,要我幫她找個老師,沒想到今天就遇上最好的人選,何小姐,你是否願意再多收一個學生呢?」

自在有點受寵若驚,沉吟了一會兒,看著沈默充滿懇求的眼光,她不知道世界上有幾個女人能拒絕這種熱切的邀請。

「嗯……只怕我無法勝任……」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沈默篤定的望入她的眼底。

「我……」自在仍舉棋不定。

沈默為她的猶豫做了更正。「我只是擔心舍妹太笨,不能符合你的要求,把你這個好老師氣跑。」

自在樂然一笑。「好吧!我就儘力將自己所會的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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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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