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學校區附近的「煙雨咖啡館」，總是學生們最愛的聚集地點之一，結束了講座，陸冀盟不好推卻學弟的邀約，索性讓他們請吃飯。

「學長，這次真的謝謝你來參加我們的講座，邱教授本來還擔心你工作太忙會走不開。」主辦這次講座的負責學弟誠懇地說，對眼前這位曾經一舉考上司法官、調查員、律師三榜的優異學長恭敬佩服的無以復加。

「還好。」陸冀盟倒是沒什麼感覺，淡淡地回答。

雖然他看起來面無表情，不過他此刻心情還算不錯，來吃飯之前，他已經去解決掉康爸交代的任務，把後車廂的東西送到杜家小女兒那裡，而且更令人愉快的是，杜可漾並不在家，他無須交代任何事情，只是把東西轉交給她的室友就走人。

畢竟她姊姊杜清雪的糾纏已經讓他頭痛了，他可不想再招惹另一個花痴的杜家人。

「對了學長，你怎麼會認識杜可漾？」學弟對他的寡言有點難以招架，順口把話題帶到剛剛陪同學長去送東西的事情上。

「我不認識她。」陸冀盟淡淡撇清。

「可是剛剛……」

「那只是受人之讬。」陸冀盟動作優雅地將咖啡杯就口，輕啜淺嘗，隨即皺起眉頭。

泡得真爛。

「我想也是。」學弟笑了笑，一面解釋兼拍馬屁。「杜可漾以前跟我是高中同學，個性蠻奇怪的，出了名的討厭帥哥，所以我才會納悶為什麼學長會認識她。」

「學弟。」漂亮銳利的桃花眸穩穩掃了學弟一眼。「哄女生開心用這套不錯，不過對我就免了。」

學弟被他電得臉一紅，尷尬的傻笑帶過。

正當氣氛僵凝，門口走進了一票男男女女，嬉鬧的談笑聲在沈悶的咖啡館里揚起，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意。

「學姐！你太奸詐了啦！哪有人這樣？！」年輕的男孩子聲音抗議著。

「那不叫奸詐，那叫ICESNOWSMART——冰雪聰明。」帶著調皮笑意的女聲跟著回答。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陸冀盟背對著門口，自然看不見對方，只是敏銳的對這甜軟嗓音頗有印象。

「怎麼這麼巧，說來就來。」學弟看清被圍繞在群體中心的女生，湊過身對陸冀盟說。「學長，那就是杜可漾。中間穿橘色上衣那個女生。」

陸冀盟回頭掃過那抹正在人群中揚著燦笑與其他人打鬧的年輕女孩，無誤確認了正是中午跟他借過手機的女生。

真巧。原來她就是杜可漾？

「學長，要不要跟她打個招呼？」學弟殷勤詢問著。

「不用了。」巧歸巧，他可沒興趣。陸冀盟淡淡回絕。

沒多久，那甜美的嗓音極近的自他身後揚起。

「反正你們通通不準賴皮，這頓你們請。」因為要到帥哥電話而意氣風發一整天的杜可漾一落座，就對著愁眉苦臉的學弟妹們愉快宣布。

「學姐～。」眾人非常哀怨。

「誰叫你們通通賭我要不到電話。」杜可漾才不理他們，反正就快畢業，能壓榨這些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可是學姐，你的手段太低級了，哪有人藉手機打到自己的手機看來電顯示，這不叫要電話啦！」從賽亞人變身回來的學弟大聲抗議。

藉手機？正在看手錶，準備走人的陸冀盟聽到這裡，微微蹙起眉頭。

「但你們不能否認我真的要到電話了吧。」杜可漾才不理他們，兀自口沒遮攔，完全沒意識到下午解救她的美男子正坐在自己身後。「而且你們也不想想，要我去跟長成那樣的人要電話，這已經是突破尺度的演出了。」

長成那樣？

這個杜可漾不但利用他跟別人打賭，還在背後批評他？

陸冀盟桃花眸陰陰迸出冷光，端起剛剛放下的難喝咖啡，喝了一大口，表情更加難看。

對座的學弟看著臉黑了大半的學長，雖然不是在瞪他，卻被濃重的煞氣逼得心驚膽戰。

「厚！學姐！你也拜讬一下，什麼叫做「長成那樣」，你有空真的要去做視力檢查啦。人家已經比金城武帥了，你還想怎麼樣？」這下換學妹抗議了。

「不怎麼樣啊，反正我又不喜歡帥哥。」杜可漾聳聳肩，一臉無辜。

「何止呢，學姊不但不喜歡帥哥，還不喜歡太聰明的人。」一旁的學弟湊熱鬧開口。「聽說學姊家隔壁的老先生要介紹帥哥給她認識，學姊一聽說那位帥哥是個一次就考上司調律三榜的菁英，馬上決定到畢業都不回家了。」

「對啊，不用見面光聽介紹，我就知道那傢伙是個外星人。我可沒興趣跟小綠人作朋友。」杜可漾不太喜歡這種討論，隨便應付幾聲，將重點放到她心愛的甜食上。「不要說那個啦！我要點菜了！我要吃提拉米蘇、黑森林蛋糕、起司蛋糕、草莓慕斯……還有，我看看……嗯，MENU上甜的我都要。」

原來他是外星人？

陸冀盟有趣地揚起眉，從懷中掏出手機，看在學弟眼裡，那表情卻跟有趣扯不上一點關係，事實上，有個極致的形容詞叫做「怒火燒盡九重天」，和學長的表情十分搭調。

後頭陰沈的氣氛並沒有感染到這邊猶不知大禍臨頭的杜可漾，手機一響起，她連忙從小背袋裡翻拿手機。

「大概是阿周打來的，你們幫我勾單子！我全部都要喔！一個也不能漏掉。」她一面吩咐學妹，看也不看的接起手機。「喂？」

「你好啊，杜可漾。」冷冷的嗓音以奇異的清晰清晰自話筒里揚起。

「你好，我是可漾，請問你是誰？」不是阿周，杜可漾有些失望，一面湊到學妹旁，指點她勾單子，小小聲地：「……還有這個。」

「你說呢？」冷沈危險的嗓音輕問著。

「國祥嗎？」這聲音很好聽且有點耳熟，卻記不起聲音主人的輪廓。杜可漾索性瞎猜著。

「不是。」

「子聰？」不對，子聰的聲音好像也沒這麼有磁性。

「不是。」

一連猜了幾個，杜可漾已經有點懊惱了。

「你到底是誰啦！」那嗓音明明很熟悉，怎麼還是沒半點印象？

「提示一，被你騙的人。」陸冀盟從位子上站起來，轉身走到她身邊。「提示二，長成那樣的人。提示三……」

看著對座學弟妹突然對著她的方向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一種可怕的預感終於遲鈍地閃過杜可漾的腦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借你手機的外星人。」低柔的話語落下，一隻手掌壓上了她的肩膀。

「啊？！」杜可漾驚叫抬頭。

正好看見……她心目中的，小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