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天，兵弈和左櫱一早就到學生會等展霆，對於昨天的事他們有一堆的疑問要問清楚。

沒多久，就看見展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兵弈馬上衝到他面前，劈頭就問：「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展霆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從他身旁走過。

「對啊！你有什麼企圖？」左櫱的話一說完，紀昊和歐陽曉正巧踏進了學生會。

「你們在聊什麼？」歐陽曉一臉的神采奕奕，反觀紀昊則是一臉精神不濟的坐在位子上。

「你們為何不去問問當事人？」展霆不點明也不道破。

兵弈和左櫱互看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看當事人紀昊。一臉的倦容，肯定一夜輾轉難眠，這事有蹊蹺！

紀昊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成了他們的話題，整個心思全不在學生會裡。

「昊，你昨晚一夜沒睡嗎？」左櫱用試探的口氣問道。

左櫱的話拉回了他飄遠的心緒，他點了點頭。

「要不要我幫你沖杯咖啡？」歐陽曉體貼地問。

「麻煩你了。」

「一夜沒睡？是為了公事還是在思念某人？」兵弈把「思念某人」這四個字特別加重語氣。

聽到「思念某人」，紀昊的腦海立即浮現了何櫱的倩影。為了她，他失眠一夜。想她扭傷的左手，想她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冷漠，想她不上醫院的倔強，想她依偎在他懷裡的柔軟，更想她和安子宸之間的關係。

結果想得他一夜難眠，想得他好難受，這種滋味他從未嘗過，對他而言是陌生的。這些陌生、不解、難受擾著他，使他無法理智的思考分析，一夜翻來覆去的。

兵弈、左櫱見他好半天沒回應，心裡都各自有了諸，互看對方一眼，嘴角掛著令人不解的笑意。歐陽曉將咖啡放在紀昊的桌上，看了看他們兩人，對他們嘴角的笑意感到疑惑，更對紀昊今天的反常感到不解。她轉頭望向展霆，想尋求答案。

展霆則是如往常的利用上課前的一點時間，過目展揚企業的公文，絲毫不理會他們三人反常的行徑。看來這一切早已被展霆預料到了。

紀昊的魂不守舍，展霆的毫不在乎，兵弈、左櫱的若有其事，歐陽曉的滿腹疑問，整個學生會裡漫布著不尋常的氣氛。

直到上課鐘響，才打破這五個人的若有所思。

「上課了！」歐陽曉出聲提醒，收著桌上的書本，率先步出學生會。

兵弈也慌亂的拿起課本。「曉曉，等我！」

左櫱則不疾不徐的晃出學生會。

「霆，等一下！」紀昊跟上展霆的腳步。

「有事？」展霆單手抓著課本，視線轉向與他平行的紀昊。

紀昊雙眼直視前方。「我昨天見到他了。」

「然後呢？」

好平常的一句話，紀昊卻聽出他話里一貫的冷漠。

「霆，三年了，該結束了吧，」紀昊試圖消除他的冷漠。「他是你爺爺，就算他……」

「他叫你轉告這些話？」他停下腳步。

「不是！」他與他面對面。

「那就請你不要櫱這渾水，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浪費口水。」話一落地，展霆轉身走人。「上課了。」

「霆！」望著他的背影，紀昊想起了老人孤獨的背影。

聖我高中的學生魚貫走出校門，嘰嘰喳喳地談笑著，把學生應有的朝氣表現的淋漓盡致。

何櫱趕緊收拾書包，但仍小心翼翼地怕牽扯到左手。想到昨日的種種，心情就好複雜。

「小櫱，你今天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安子築關心道。

她瞧見何櫱上課時用手支撐下巴，還頻頻對老師點頭，一整天都精神不濟的。

安子築的話，喚醒正沉浸於自個兒思緒的何櫱，心想：何只沒睡好，根本是一夜沒睡！為了他，她失眠了一整晚，閉上了眼，他的身影就盤旋在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想了一夜，惱了一夜，想他對她的關心是否只是同情？想他眼中的不舍是為了什麼？惱自己的自作多情，惱自己的不自量力，更惱自己上一次當還學不乖。

「沒什麼。」何櫱輕描淡寫地回答。

安子築一臉不信地看著她，卻沒有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她太了解何櫱了，她不想說的事，就算逼她，她仍舊隻字不提。

「如果有什麼的話，記住！你有一個好友叫安子築，她願意當你吐苦水的對象。」

安子築的這幾句話，深深的撼動了她，讓她不由得一陣心虛，卻也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我不會忘記的。」何櫱信誓旦旦地說。

兩個女孩注視著對方，似乎想告訴彼此，她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知己，她們的友誼是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動搖。

「我先走了，明天見。」安子築帶著笑意，離開教室。

何櫱忽然想起，昨天安子宸在電話里叫她今天放學時，在三年級教室的樓梯口等他。

何櫱坐在樓梯口，頻頻向後看，心想：安大哥怎麼這麼慢？會不會先走了？

正當她這麼想時，就聽到有人說話、下樓的聲音，她連忙站起來。

她看到好多人離去，卻沒有看到安子宸，心想：上去看看吧！

才踩上階梯一格，就聽到有人在說：「昊，這次的耶誕舞會要跟去年一樣嗎？」

「不！我們……」當紀昊瞥見樓梯口的身影時，他愣在原地，話也僵在嘴邊。她怎麼會在這？在等誰嗎？一大堆的疑問向他席捲而來。

昊？是紀昊嗎？何櫱心裡正疑惑著，抬起頭來，就看到一雙眸子正注視著自己，他們兩人的目光不自禁的膠著在彼此的身上。

兵弈和左櫱帶著十分有趣的目光看著他們，展霆不在乎的神情和一對深邃的雙眼，則是教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歐陽曉的一雙大眼睛里有好多好多的問號，心想：待會兒一定要找弈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忽然，何櫱的腦海里閃過安子築的身影，她回過神來，收拾起眼中的迷惘，故作開朗的走向紀昊。

「學長，昨天的事真的很謝謝你。」何櫱誠懇地說。

「你的手好一點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好很多了。」

她面帶微笑的，還動了動左手腕給紀昊看。

「啊！」一陣的痛楚，使何櫱尖叫出聲。

「怎麼了？」聽到她的叫聲，紀昊心都揪緊了，他焦急地看了看何櫱的手，眼中的心疼和憐惜表現的好清楚。

兵弈、左櫱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非常訝異，他們沒想到紀昊竟陷得如此深而不自覺。

展霆依舊帶著事不關己的眼神看著他們，而歐陽曉總算是從疑惑中理出了一點頭緒來。

「我沒事。」何櫱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

她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尖叫，真的是十分難為情。

何櫱的話，讓紀昊彷彿吃了顆定心丸，不再七上八下，瞧見她吐舌頭的俏模樣，他感覺自己的心深處漾著溫暖。

「小櫱。」

何櫱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反射性的抬起頭，所有人也反射性轉過頭。

「安大哥。」何櫱看到站在紀昊身後的安子宸。

當紀昊看到安子宸的那一刻，他發誓他真的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一想到她等的人是安子宸，又想到他們的關係是自己無法介入的……

天啊！他簡直快發狂了，他的胸口被嫉妒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好悶、好沉重、好難受，百般滋味在心口交織著、糾纏著。

這一刻，他對自己誠實了，他喜歡上她了！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吧。」安子宸充滿歉意的對何櫱說，同時也向紀昊一行人一一打招呼，當他看到歐陽曉，不由得一陣臉紅。

太明顯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臉紅為何，所有人都明白了，可惜紀昊被妒意遮蓋了雙眼，再也無法理智地判斷事實。

歐陽曉感受到安子宸眼中的熾熱，心虛地低下頭，不敢注視他，因為她知道自己終究是要辜負他的多情，又何必給他希望呢？只是讓他更一廂情願罷了。

她的態度使安子宸十分尷尬，何櫱見狀，立刻走到歐陽曉面前，她的舉動令所有人都不解。

「我猜你一定是歐陽學姐吧！你好，我叫何櫱，是安子宸的妹妹，雖然不是親妹妹，但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好。我常聽安大哥提起你，他說你好有才華，人又長得很漂亮。」何櫱一古腦兒講了一大堆話，真正的用意是不想讓歐陽曉誤會，還是怕紀昊誤會呢？她也不知道。

不過，她的一番話卻讓兩個人的心裡起了很大的反應。

其中一人當然就是紀昊，因為她的幾句話，讓他原本陰霾的心情雨過天晴、豁然開朗，也將他的嫉妒沖淡了。

另一人是安子宸，他向何櫱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心想：小櫱的這番話，無疑是把他和歐陽曉之間的關係往前推了一大步，希望她能明白小櫱話里的含意和自己對她的感情。

「安大哥，你不是有事找我嗎？」何櫱出聲提醒安子宸別忘了重要的事。

「對啊！」聽到何櫱的話，才讓他想起今天她要陪他去挑選歐陽曉的生日禮物。

看著何櫱和安子宸離去的背影，紀昊、歐陽曉兩人都心事重重。

縱使知道他們的感情宛如兄妹，但他們雙雙離去的背影，仍然使他覺得不好受。天啊！他想他是真的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

歐陽曉此刻的心情也是一團糟。她不知如何去面對安子宸對自己的情悖，看到他彷彿也看到了自己……想到此，她的眼神不經意的望向兵弈。

左櫱、展霆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