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勢大逆轉!
一大清早,眾人梳洗完畢、給關二爺上完香,又到了令人期待的早餐時間。
樓從虎穿著T-shirt和卡其滑板褲,一身輕便裝扮準備回警局,原本短刺的頭髮還用髮膠梳出帥氣造型,神采奕奕地到早餐桌邊坐下。
「早安啊各位!又是美好的一天。」樓從虎對著在場睡眠依舊很不足的眾人打招呼。
「真不可思議,不管多美好的一天,你看起來都一樣討人厭。」昨晚在機動組調查站忙到半夜三點才回家的陸冀盟,刻薄又率直的說出感想。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穿成那樣,檢討一下吧。」跟犯人周旋兩天才終於有空回家的雷律川,除了花襯衫愈來愈皺、睡眠愈來愈少,還「五十步笑百步」的板著關公臉指教他的衣著。
「嘿嘿!」對兩人拿他磨牙發泄睡眠不足的怨氣,樓從虎只是滿不在乎地笑。「這是新造型,晚上要支持交通隊抓飈車族,當然要穿得年輕一點。」
「沒記錯的話,路檢要穿制服吧?」向來成熟穩重的康新將很少參與這種無聊瞎扯,可是樓從虎春風得意的樣子,看在他們幾個睡眠不足的人眼中,實在礙眼,連他也忍不住想潑冷水。
「嘿嘿!」樓從虎不在乎、也不辯解,高高興興吃他的早餐。
「虎從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爽什麼?」雷律川終於忍不住了,音量提高了十分貝。
「好問題。」樓從虎彈了下手指,投給他一記讚賞的眼神。
「等等,當我沒問。」看他小人得志的跩樣,雷律川決定收回前言。
可惜,來不及了。
「事實上呢!我已經不叫虎從樓了。你們看!」為了替自己正名,樓從虎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回頭對著廚房的方向扯開嗓門。「親愛的水凈妹妹,麻煩你出來一下。」
親愛的……水凈妹妹?眾人同時做出反胃的表情。
這種稱謂,從率性的紀衣尋或優雅的陸冀盟口中說出都不奇怪,可是從不三不四的樓從虎口中說出,就讓人不自覺有化身為牛、將食物反芻的衝動。
不一會兒,平日對樓從虎不理不睬的倪水凈竟然乖乖從廚房裡走出來,只除了險上還是一片冰冷。
「有事?」她漂亮的黑眸閃著明顯的不悅,幽冷的字句自柔唇吐出。
「水凈妹妹,你在我那乾淨整潔的房裡還住得慣嗎?」樓從虎笑得一臉無辜。
倪水凈沒回話,冷冷瞪他,短短几秒之間,已經升起暴力圍事的衝動。
事實上,她若真的發難,在場三位不爽很久的男上一定共襄盛舉,鼎力相助。
「看你精神這麼好,雙眼炯炯有神,應該睡得不錯吧!」樓從虎的嘴巴簡直壞到極點。「水凈妹妹,今天我不想喝咖啡,想改喝熱巧克力。」
「沒有。」倪水凈冷冷回復。「還有,不要叫我水凈妹妹。」
「是嗎?」樓從虎不介意地笑笑,忽然轉開話題。「對了,水凈妹妹,你家那盞檯燈真是可愛極了,你……」
「閉嘴。」一聽他要提起自己髒亂的小窩,明白他的威脅意圖,倪水凈連忙喝止,畢竟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家,再臟再亂,也不願意讓滿桌帥哥聽見。
她恨恨地瞪了樓從虎一眼,終於一手抽走他手裡的咖啡,回廚房泡熱巧克力。
「看吧、看吧!我還是叫樓從虎。」樓從虎眉開眼笑地證實自己的清白。「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指教是可以,不過大名前面加幾個字會更貼切。例如:卑鄙的樓從虎。」看出端倪,陸冀盟涼涼地說。
「是啊!或是欺負女人的樓從虎。」雷律川加註。
「喂喂喂!有那麼嚴重嗎?我只是想平衡一下從前被重創的幼小心靈。」樓從虎連忙叫屈,只惹來準備離去的康新將白眼相待。
「卑鄙。」陸冀盟吃完最後一口早餐,冶哼著。「幸好衣尋一早就出門了,否則……哼哼!」
「我……」樓從虎真是冤得百口莫辯。
「是啊!欺負女人的樓從虎。」雷律川雪上加霜。「連做飯給你吃的人也敢得罪,不怕她在裡頭下毒、吐口水。」
雷律川說完,倪水凈正好寒著臉端出一杯熱巧克力,重重放在樓從虎面前。
「水凈妹妹這麼善良,下毒是萬萬不會的。」被兄弟這麼一調侃,樓從虎也忍不住覺得自己剛剛有點過分,見她出來,俊臉連忙掛上討好的笑容,一面拿起濃郁的熱巧克力準備就口,一面裝得善解人意的替倪水凈開脫──
「至於吐口水嘛,就算讓水凈妹妹吐幾口口水,也是我的榮幸,和著這香甜的巧克力暍入嘴裡,剛好是一次完美的間接接吻。是吧?」
樓從虎發表完,正想暍下熱巧克力,忽然被橫來的玉手奪走。
此舉一出,讓樓從虎錯愕、眾人不解,抬頭只見倪水凈白晰的粉頰上染著一抹淡紅,眼底映著羞惱,抓著馬克杯匆匆回廚房。
看著嬌柔的背影消失在廚房,樓從虎好半晌才回神,頓悟又驚愕地喃喃自語。
「不是吧……她當真吐了口水……」
所以說,誰都能惹,就是不要惹煮飯給你吃的人。
連著在萬里住了幾天,倪水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小強的基因,否則怎麼會對一連串的生活改變如此習慣呢?
沒錯,她不但習慣成為萬里的管家,替眾人打掃煮飯,而且還逐漸習慣在這裡住下來的感覺。
唉!這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呢?好歹她也是個學有專精的計算機工程師啊!怎麼會淪落到當女傭,還樂在其中?樂在其中也就算了,居然連基本任務都沒達成。
說什麼要替父親報仇,結果現在把柄落在人家手上,為了維護那點形象,她得屈服於樓從虎的淫威之下。
雖然自從那天早上的「吐口水事件」后,樓從虎向來言詞調侃的作風已經收斂了不少,但這還是不夠啊!她是要來報仇的!不是真的來當女傭的!
倪水凈一面將衣物丟進洗衣機,一面檢討著自己太善良而想不出陰險的報復手段,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看看時鐘,大概是郵差吧!倪水凈按下洗衣功能鍵,連忙去開門。
門一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先生和一個長相柔弱漂亮的美人。
「請問你們找誰?」倪水凈禮貌性地開口詢問。
「你是誰?」那老先生相貌威嚴,聲音宏亮,一雙精明的眼眸打量著她。
「我是萬里的管家,請問先生您找誰?」從對方不以為然的目光中,倪水凈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這麼像菲佣過。
老先生濃眉一聳,不答話,舉起手杖揮開她,直闖進去。
「喂!先生!」這是什麼情況?倪水凈跟在後頭想阻攔他,卻被一隻嬌柔無力的手掌給抓住了。
「小姐。」軟軟的嗓音輕柔吐出,五官細緻古典的美人兒正以一雙柔得湛水的眸子瞅著她,當倪水凈以為她要提出解釋或道歉時,對方卻只是繼續用那悅耳的聲音發出命令:「請你幫我把我剛買來的東西拿進來。」
什麼跟什麼啊?
倪水凈先是一楞,才蹙起眉頭,抽開被握住的手,走到那位徑自在沙發上坐下的老先生面前,維持著基本禮貌開口:「先生,請問你們要找誰?現在館里的人都不在,除非是要找我,否則麻煩您擇日再來。」
不亢不卑,又隱隱帶著不悅的話語引來老人的注意,他擰起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如果您的確聽見我說話的話,是的。」倪水凈總覺得這老人的眉宇之間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卻記不起自己在哪見過他。
老人聽了她的話,氣得橫眉豎目,正要發作,古典美人見狀,連忙走過來,表情還是那麼溫柔,口氣還是那麼驕傲。
「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這位是從虎的父親,我們是來找從虎的。」
「樓從虎的父親?」難怪有點像那傢伙-一樣討厭!倪水凈恍然大悟。
等等?父子?倪水凈忽然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老先生。
如果他是樓從虎的父親,那不也是她的殺父仇人?
老人非常滿意她驚訝的表情,以為她應該知道識相了,口吻再度恢復了霸道。
「他呢?」
「就算您是樓從虎的父親,他還是不在。」嘖嘖嘖!這對父子雖然脾氣不算很像,可是氣死人的程度真是不相上下。既然知道他是殺父仇人,倪水凈說話也就不客氣了。
「妳!」
「樓伯伯,您別跟下人計較,氣壞了身子划不來。」古典美人連忙過去替老人拍拍背,婉言安慰,一回頭又頤指氣使起來。「小姐,我們要在這裡等從虎,請泡茶。」
泡茶?倪水凈瞪著她半晌。
好,要喝茶是嗎?很好,她已經讓樓從虎訓練出一手「好茶」了。
樓從虎才結束警局的勤務,就接到倪水凈打來的電話,宣稱有貴客造訪。
一回到家,打開大門,看見客廳的來人,他直覺就想轉身偷溜閃人,卻被眼尖的倪水凈喊住。
「啊!樓先生,您回來啦。」倪水凈的聲音史無前例的客氣,甚至臉上還帶著甜美的笑容,百分之百的不懷好意。
這對古怪的訪客在客廳里坐了一下午,閑聊間透露出來的訊息,的確足以讓倪水凈如此輕鬆愜意地表現出看好戲的神情。
因為,他們是來「逼婚」的。
「逼婚」的戲碼雖稍嫌老套,不過她很期待看著對兒子有諸多不滿的暴躁老先生,對那個痞到無盡頭的樓從虎怒責斥暍的場面。
看兩位本家仇人互相廝殺,也算是對亡父的一種安慰吧!
「嘿嘿!」樓從虎硬生生被喊回來,笑得很尷尬,晃回客廳,對沙發上的老先生打招呼。「爸,您來啦。」
「哼!」老先生冷哼一聲,算是應答。
「從虎,你回來了。」古典美人笑得溫柔恬靜,小粉蝶似的撲上去。
「青青,你也來啦。」樓從虎居然沒有迎接那個馨香粉影,乘機享受美人恩,反而身手矯健、戒慎的閃到一旁,一面對老先生陪笑臉。「爸,您要來怎麼不先通知-聲,我好先請假回來。」
「哼!早早通知你,你不知道又要躲到哪去。」老先生口吻滿是不悅,凜凜威眸掃向兒子那副不正經的打扮,白眉鎖得更緊。「你都幾歲的人了,還穿成這樣,一點分寸都沒有,整天只會嘻皮笑臉、遊手好閒!」
罵得好!罵得妙!罵得呱呱叫。倪水凈靠在樓梯邊一面聽,一面微笑贊同。
「爸,我沒有遊手好閒。」樓從虎眼角掃到倪水凈的幸災樂禍,心知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建立起的「權威」,當場一江春水向東流,十分哀怨。
「沒有遊手好閒?都快三十歲的人,沒成家、沒立業,整天住在別人家裡吃閑飯,還不叫遊手好閒?」老先生愈罵愈上火。
「爸,我現在有工作,住在這裡也有交房租,沒有白吃白住。」樓從虎極力討回一點顏面。
「工作?當個警察算什麼工作?一個月賺六、七萬能成得了什麼大器,那點錢能養活一個家嗎?」老先生聽他反駁,火氣更旺。
六、七萬也不少吧!這種市道下,算是中上收入了。
聽到這裡,倪水凈忍不住在心裡替樓從虎說句公道話,而且這老先生對警察這個工作也太過輕視了吧。
「爸,你們等了這麼久也餓了吧!不如我們先去吃飯。」為了同一件事也吵了快十年,樓從虎懶得再吵,索性扯開話題。
「是啊!樓伯伯,委屈您在這裡等了一個下午,也該用餐了。」青青保持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婉言勸服。
「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老先生不滿地舉起手杖敲敲地板。「你這個不肖子!我們樓氏珠寶家大業大,等著你繼承,你卻一點基本的責任感也沒有,當個什麼警察!早知道我當年就不該送你來練什麼防身術,現在好了,整天在萬里館跟那些人廝混,當了個二線三星的小警察,整天像狗一樣跟人家跑進跑出,我連提都不敢跟人家提……」
「沒這麼嚴重吧!」聽了一大串劈哩啪啦的訓示,看著樓從虎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倪水凈,原本應該拍手稱快,可是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忍不住低聲爆出一句不贊同的輕嗤。
孰料,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反駁,不只她自己嚇了一跳,連樓從虎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沒料到她居然會替自己說話。
「你、你閉嘴!」老先生被眼前這小女傭的冷言冷語弄楞了好幾秒,才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抓著手杖朝她揮指。「你不過是個下人,這裡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國父上個世紀已經推翻滿清,解嚴也過了很久,那不叫做什麼插嘴的餘地,那叫做言論自由。而且我是在樓家工作,不是什麼下人。」
原本倪水凈也覺得自己插手管別人的家務事似乎不妥,可是看這位老先生氣焰囂張,又出言侮辱,倪水凈的脾氣也上來了,她的名字雖然有個「水」字,偶爾也很膽小,但是怒火一燒時,她的理智通常會當機。
「你兒子雖然快三十歲還像個地痞流氓,非常欠罵,但當警察卻沒什麼不對,
他又不是作姦犯科,堂堂正正工作、冒生命危險替社會維護治安,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無聊!」
下完鏗鏘有力的結論,倪水凈趁著眾人驚愕,做完「拉開保險、拋出手榴彈」的動作,就頭也不回的溜回廚房躲大爆炸,順便準備晚餐去。
「她、她居然罵我無聊?!」樓老爺活了六十幾歲,從來沒被人如此反駁過,好不容易從錯愕中回神,面色鐵青。
「爸,水凈不是故意的。」什麼叫做他像地痞流氓,非常欠罵?樓從虎雖然因為她的仗義執言而滿心感動,卻也忍不住有點怨言。
她居然把他瀟洒狂放的氣質形容成地痞流氓,實在太不識貨了。
可是這個不識貨的女人,卻讓他孤軍奮戰十幾年的心,有了甜甜的暖意。
想起自己最近老是欺負她的舉動,兩相比較,忍不住慚愧。
他想,他該對她「好一點」才是。
其實,對於自己的一時衝動,倪水凈可沒樓從虎那麼感動,反而後悔不已,尤其當她開始嘗到多管閑事的苦果時,她更加後悔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著我?」推著購物車,在超市挑選蔬果的倪水凈快發瘋了,回頭對著亦步亦趨,尾隨在後的單眼皮帥哥大吼。
「我幫你嘛!」樓從虎笑得一臉無辜,手裡把玩著蘋果,嘴裡嚼著口香糖,流里流氣。
「拜託你不要幫我。」倪水凈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自從那天失言后,樓從虎的態度再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不但不再拿房間髒亂的秘密威脅她,而且和善得令人毛骨悚然,不管她在做什麼家事,他總會很雞婆的跑來「幫忙」。
不過幫忙的下場,通常是愈幫愈忙,不是打翻湯、弄破碗,就是把菜炒黑,害她得大費周章善後,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傢伙比她更懂得「報仇」的奧妙。
「別跟我客氣嘛!反正星期天我也沒事,陪你來買菜只是舉手之勞。」樓從虎無視於她的痛苦,還當真覺得自己幫了大忙。
「你沒事不會去跟你未婚妻約會,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倪水凈開始發覺,冷言冷語也是可以經由後天訓練,達到琅琅上口的境界。
「那才不是什麼未婚妻。」想起近日常常借口奉父親之命來探望他的曹青青,樓從虎俊朗的眉宇就糾打成結。
「是就是,幹嘛不認帳?」倪水凈涼涼開口。
樓父來訪的唯一好處,就是帶來了個讓樓從虎束手無策、又避之唯恐不及的曹青青。
雖然她不明白,像樓從虎這種一看就知道經常思想犯罪的男人,幹嘛不肯接受大美人的投懷送抱,不過她不在乎,反正只要有令他痛苦的人事物出現,她就能減少幾分報下了大仇的罪惡感。
「我說了不是就不是。」樓從虎煩得要死。
「大男人就該敢做敢當。」倪水凈輕輕冷哼一聲,隨手拿了幾瓶優酪乳丟進推車裡。「而且,我看曹青青不錯啊!人美,家世又好,配上你這個樓氏珠寶的二少爺,也不委屈吧。」
「委不委屈是由我決定吧!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樓從虎極力撇清關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眯起興味的單眼皮小眼睛,湊上俊臉逼視她。「你口氣幹嘛這麼酸,該個會是在嫉妒吧?」
「我幹嘛嫉妒?」被驀然放大N倍的仇人面孔嚇了一跳,倪水凈壓抑住莫名亂跳的心臟,佯裝若無其事地轉開臉。
「幹嘛嫉妒啊?」樓從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一個大步踏到推車旁擋住她的去路,傾身向前,認真地凝視她。「你自己憑良心說,你是不是偷偷暗戀我?」
倪水凈瞪著他,毫無表情。
「被我說中了?」見她沒立即反駁,樓從虎妄自下了定論,還自行融會貫通,舉出證據。「難怪你從一開始就對我特別的『不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唉!你也真是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喜歡就直接說出口。其實我也滿欣賞你的,大家做個朋友,進一步交往也……啊!好痛!你壓到我的腳了!」
「對、不、起。」看他跳腳呼痛的模樣?倪水凈無動於哀,冷冷拋出三個字,推著肇事的購物車結帳去。
樓從虎看著前頭輕巧嬌俏的背影,雙手閑間插進褲袋,痞痞地吹了個泡泡,俊瞼浮起難以察覺的笑意。
她真是愈看愈可愛!或許,進一步交往也是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