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家為了今晚的婚宴，一大早便忙個沒完。
「吳嫂，你幫我到廚房裡看一下餐點準備好了嗎？」徐嫻仙雲站在游泳池畔邊指揮著桌子的擺放。
「好的，太太！」
「那張長桌擺這邊。」這是她的婚宴，她必須親自監督。「花放門口。」
左天善從容廳踱出來，從身後擁住愛妻。「別忙了，這些事交代給劉經理去忙。」左家沒什麼下人，遇上如此隆重之事，只好煩勞公司部屬來幫忙，不過來幫忙的同仁，個個心甘情願，誰叫總裁平日做人成功。
「不忙，你知道我的個性。」她笑盈盈地依靠在他胸膛。
「凡事要求完美嘛！」左天善當然了解。
來幫忙的同仁看到這一幕都笑了，欣羨總裁與總裁夫人間的感情融洽；站在三樓陽台上的左則黯下神色。
在他的記憶里，從未看見父親如此溫柔地對待媽媽，他只記得媽媽每晚在客廳等門時的委屈，媽媽的臉上也從未出現像徐嫻芸那般幸福的笑容。
汪知穎悄悄站在左身後。自從雨天的深吻過後，左對於此事絕口不提，她也陪著他裝傻，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回到了從前，會鬥嘴、吵架、說笑，比較不同的是，彼此都很清楚對方在演戲。
她不知道左在害怕什麼，而她不提，是不想兩人的距離更遠，也不想給他壓力，所以她放任他們的關係順其自然，只要他不躲她就好，只要她還能關心他就好。
汪知穎看不到左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背影看起來好受傷，她走上前，故意嚷著聲問：「你在看什麼？」
左冷掃她一眼。「沒什麼。」旋身欲走進房。
「等一下！你想不想知道一個秘密？」汪知穎喊住他的腳步，順道拉住他的手臂。
「我沒你那麼八卦！」
「好吧，你不八卦，是我大嘴巴想告訴你。」她緊拉住他的手臂不放。「你知道左叔叔心裡最愛的人是誰嗎？」
左撇過頭，懷疑她是故意找碴，事實很清楚擺在眼前，不然他父親幹嗎娶徐嫻仲雲進門。
「是你媽媽。」汪知穎眼神專註地看著他每一絲神情。
左冷笑反斥：「汪小姐，你是在說笑話嗎？」太可笑了！如果父親真愛母親，母親會活得那麼不快樂嗎？
「我說的是事實！是左叔叔親口對我媽說的。」一天晚上她不小心聽見左叔叔和母親的談話。「當年，左叔叔的事業剛起步，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事業上，他希望給他的妻兒過好日子。或許是命運愛捉弄人，當他事業飛黃騰達之時，最愛的妻子卻過世了。」
沉痛的記憶斂在他眉間，左不由得默然。
「左叔叔一直知道你不諒解他，卻從來不對你解釋清楚，因為他當這是一種懲罰！」妻子的逝世、兒子的不諒解，左天善心裡的苦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那是他自找的！」左說的絕情。拿妻子的命換自己事業的成功，他就是無法原諒。
「你這個大笨蛋！」汪知穎忍不住對他大吼。她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希望他不要再懷著恨意過日子。「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私！不要站在你的立場看事情，請你也為你的父親想想！失去你的母親，他心裡的痛不亞於你啊！」
她一句句的大吼全撞進他心底。
「人生有時候是很荒謬的，明明這是你的人生，你卻無法掌握它！明明是你所愛的人，你卻保護不了她。」汪知穎語氣十分激動，她不要看他這個樣子。「這種無奈你也有過，不是嗎？那你又為什麼不能體諒你父親的無奈？又為什麼要逼死你自己？」
左無語。
「其實你是很善良溫柔的，不然你不會在傷害尹薰之後，那麼的後悔、自責不已。，你不要再重蹈覆轍了！」她一向少根筋，很少說什麼大道理，只因為她愛他，所以她渴望了解他的一切。
左愕然地看著她，感覺自己心底的死結在鬆綁。
「每個人都會犯錯，不論有心或是無意的，但知錯能改是該得到原諒的吧。」汪知穎拉他到欄杆前，往下俯視。「你看，老天給了你父親一次贖罪機會，要他用下半輩子去好好的愛另一個女人。」
左天善和徐嫻芸卿卿我我的畫面再度映入左的眼眸，他的神情卻不知不覺放柔和了。
「你為什麼不給你父親一次機會呢？給自己一次機會呢？」也給我愛你的機會！這句話汪知穎補在心裡。
左扯開她的束縛，轉身疾步進房，很快的關上落地窗，拉起帘子。
汪知穎還來不及反應，只能站在門外祈禱自己說的話他聽得進去。
左拉開床旁的抽屜，拿起壓在最下面的盒子，一個綠色的方盒，那是母親最鍾愛的顏色。
打開幕子，那是一張張他與母親的合照。媽媽的笑容總是那樣的含蓄，照片中沒有父親，拍照的人也不是父親，而是隨行的司機，因為父親總是在公司忙，他甚至懷疑父親當時知不知道這些照片的存在，會不會當時他連他們兩母子的存在也不記得了。
左倚著床，呆坐在地板上，任由時間穿梭著現在與過去的時空。他總是要藉由「曾經」時時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父親是如何對待媽媽；不要忘記媽媽去世的那一天；更不能遺忘母親的模樣。
可是他卻忘了母親深愛著父親，所以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父親完成他的理想，他忘了母親的快樂是來自父親的喜悅；他忘了母親是靠著對父親的愛，才度過漫漫長夜寂寞的煎熬。
也許在他心裡某一塊角落早已釋懷了，自己卻一直沒有發現，如果不是汪知穎雞婆的一番話，徹底解開心裡的結，或許他這一輩子都學不會原諒。
左小心翼翼地把回憶收進盒子里。過去的不愉快就讓它過去，值得珍惜的永恆就放在心底，對於現在……他深深的祝福。
時間在他釋懷過去的點滴中，悄悄地溜走了。
拉開衣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西裝，白襯衫搭著剪裁簡單的黑色西裝，往鏡子前一站，不失帥氣的打扮卻隱約透露出不馴的氣質。
左離開房間，汪知穎也恰巧關上房門，他雙眼不移的盯著她。
汪知穎一襲金色晚禮服長及小腿，兩條細帶繫於頸后，雪白的香肩一覽無遺。
本來就因為穿著感到不自在的汪知穎，在左無禮的注目下更加感到彆扭。「喂！你看夠了吧！」
左唇邊帶著笑意說：「這是我送你的那套禮服，你穿起來真的很漂亮。」
汪知穎不習慣被讚美。「你也不錯啊！人模人樣的。」他的表情少了下午時的冷絕氣息，是不是表示……左握住她的手走下樓梯，汪知穎不想放開，順理成章的反握住他。
「今天下午……謝謝你！」左的表情很不自然。
「不客氣！」雖然他說的含糊，不過她卻很清楚，漾著開心的笑容。
走向婚宴的會場上，他牽著她的手不放，汪知穎一路默不作聲，只是傻傻地笑。這一刻，對她而言就是永恆。
游泳池畔邊的會場，在徐嫻芸的精心布置下，是個簡單溫馨的婚宴卻不失隆重。
時間快接近六點，客人也來的差不多，每個人看上去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在在顯示了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生活。
汪知穎抬起眼看著左，一向身旁經過的名媛淑女打招呼。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一定會應付不過來而鬧出笑話的。
左眼尖地瞧見紀昊他們一行人。「他們來了！」食指指向不遠處的方向。
紀昊、兵弈、展霆都是一系列的黑西裝搭白襯衫，不同樣的款式。何藝兩件式的白色雪紡紗禮服，烏黑的長發披肩，好不溫柔婉約。歐陽曉一頭俏麗的短髮，一襲水藍色的晚禮服，點綴她舉手投足間散發的女人味。
汪知穎放開左，開心地拉住何藝和歐陽曉。「你們今天都好漂亮哦！」
「，恭喜！」紀昊明知道他可能會不高興，但還是要說。
「謝謝。」左回答的語氣則令其他人大感訝異，他竟然說謝謝！而不是反諷的話語。
兵弈搭著他的肩，挑著眉問：「你怎麼了？」不會是因為打擊太大吧？
拿開他的手，左牽動嘴角笑道：「我沒事，只不過突然之間懂了一些事。」突然之間長大了不少。
紀昊五個人的目光移向汪知穎身上，左的改變肯定是因為她。
「哇！你們竟然知道我是幕後功臣，其實我只是對他曉以大義，沒想到他如此受教。」汪知穎半點不謙虛地說。
她誇張的口吻逗得眾人大笑。
「知領，我覺得你可以跟弈大哥結拜了。」何御偎在紀昊身邊打趣地說，這兩個人老是愛搞笑耍寶。
「我才不要！」汪知穎連忙搖搖手。「我才沒他臉皮那麼厚呢！」
「是嘛！那是誰喜歡上……」汪知穎趕緊掐住兵弈的大嘴巴，乾笑著對其他人說：「沒事，你們看……」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會場里所有人的目光移向前方的小舞台，左天善氣度翩贏牽著他的妻子走上台，徐嫻芸身著一襲淡橘色旗袍，出自上海名師之手的旗袍，更襯托出她優雅的氣質。這樣一對璧人教在場的人拍手稱羨。
左天善接過司儀遞給他的麥克風。「謝謝大家蒞臨我與內人的婚宴，二次再婚，我們彼此都很珍惜這段緣份，對於下半輩子的人生，我們只期許做對幸福的平凡夫妻。」這段話又獲得滿堂采。
左盪開真誠的笑容，望著自己的父親和他愛的女人；紀昊五人見狀，無不露出開心的微笑，左終於卸下了面具！
「謝謝大家，希望今天所有人都能盡興。」徐嫻芸含著笑意陪在丈夫身旁。
自助式的餐點一道道端上，左天善夫婦在賓客間穿梭著敬酒、接受祝福。
汪知穎端了杯香檳給他。「我們去對爸媽說些話吧！」
呷了幾口金黃色液體，左點點頭。
他們走向舞台前的左天善夫婦，紀昊一行人也一同前往。
「左爹恭喜你！」展霆送上誠心的祝福。
「謝謝你們！」左天善覺得很開心。「嫻芸，他們都是界最好的朋友，而這三個人……」他介紹著紀昊、兵弈、展霆。「是將來紀氏、兵寰、展揚集團的接班人。」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徐嫻芸讚賞地說，他們氣宇非凡的樣子給她非常好的印象。
「徐阿姨你別這麼誇我們，是不是真的英雄出少年還是個未知數呢。」兵弈幽自己一默。「就怕出英雄的時機在老年呢！」一番話把大夥全逗笑了。
汪知穎適時的插話進去。「媽、左叔叔，我們祝你們百年好合。」真心地獻上祝福。
左舉起手裡的酒杯。「爸、徐阿姨，恭喜你們！」
「謝謝你們。」徐嫻芸欣慰自己除了擁有一個好女兒，還有一個好兒子。
左天善發覺兒子的眼神中不再懷有恨意。「……」他笑容不減。「爸，我很高興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相信媽也是一樣的。」
左天善聽齣兒子話里的含意，他原諒自己了！埃謝謝你！」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父子之間不用說謝謝。」左忍不住慶幸自己明白這個道理還不算太遲。
徐嫻芸握住丈夫的手，她懂他此刻的心情。
「先生。」吳嫂的出現真不是時候。「書房有你的電話。」
左天善對吳嫂點個頭，舉杯對著紀昊他們說：「你們玩的盡興。」隨後挽著妻子一同離開。
「左叔叔真的很高興。」汪知穎望著他們走遠的背影。
左點了點頭。恨一個人真的很容易，原諒一個人真的好難！不過當你學會了原諒，會發現這世界的海闊天空和美好。
「丫頭！」
汪知穎反射性的回過頭。「老大、少恩，」她朝他們揮揮手，隨後對左他們說：「不好意思，我朋友來了，我先過去。」
一伙人絲毫不介意汪知穎突然退常
「那兩個男人是誰？」兵弈好奇地湊到左身邊，不懷好意地笑道。
「她的學長和工作室老闆。」左不理會他賊兮兮的笑容。
「你們聽見了沒？是學長耶！」兵弈煞有其事的拉高分貝。「單純美好的大學生活，學長跟學妹很容易談戀愛哦！」
「不要拿你齷齪的腦袋去想事情！」左睇睨了他一眼，轉身從侍者的托盤裡拿起一杯酒。
「談戀愛哪裡是什麼齷齪事，不過對另一種情況而言，談戀愛可能就是件齷齪事！」兵弈戲護地說。
左才不上他當，撇過頭去；站在一旁看戲的兩男兩女則從頭到尾笑意不歇。
「喂！你們看……知穎跟那個學長靠得好近。」兵弈故意大聲嚷嚷。
左幾乎是反射動作般的掉過頭。他們果真靠得好近，有說有笑的。他心裡不是滋味的一口飲乾杯里的酒液。「他們看起來好登對！」歐陽曉決定跳出來幫腔。第一次見面以後，汪知穎和她還有何葯成了知心好友，無話不聊，所以汪知穎的心事她們是再明白不過了。
「是啊！而且我想知穎的學長一定對她有好感。」何御也不落人後的幫幫姐妹淘。「上次我聽知穎說她有喜歡的人，是不是她的學長？」
歐陽曉和何御的話讓左掀翻了心底的醋罈子，胸口酸酸澀澀的好難過。汪知穎喜歡的人明明是他，卻被他們亂點鴛鴦譜，而他又無法反駁。
何御和歐陽曉暗暗的竊笑，極有默契的悄悄擊掌，她們就不信左聽了這些話會無動於衷。
紀昊和展霆極為同情地看了左一眼。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不過他們也幫不上忙，就怕哪天這兩個女人會將矛頭指到他們身上。
兵弈不知從何處找來一瓶酒精濃度極高的威士忌，故意倒在喝生啤酒的杯子里，一倒就是八分滿，真是夠狠的！
「，喝酒！」
左被嫉妒沖昏頭，不疑有它，接過後就一口灌下，企圖借酒消愁，不料……
汪知穎吃力地扶著左上樓，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終於進了他房間。
她小心翼翼地讓他躺在床稀！八辣弈！」她忍不住罵道。到底灌了左多?酒，讓他醉得不省人事，還說什麼替她製造機會，應該是製造麻煩吧！
坐在床沿，汪知穎扶起他，幫他脫下西裝外套；左枕在她肩上，臉埋在她頸肩。
雖然左已經醉得毫無知覺，但她還是清醒的，兩個人靠得那麼近，汪知穎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臉。
替他解開襯衫的扣子，微微露出的健碩胸膛，真是引人遐思……她拍拍自己的臉頰。「汪知穎，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她傾下身讓他躺平，走到床尾幫他脫下鞋襪，再伸手拉起被單覆上他。
沒照顧過喝醉酒的人，汪知穎仔細地檢查有沒有遺漏的細節。「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飛快的衝進浴室。
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條濕毛巾，她蹲跪在床旁，輕柔地擦著他的臉。
他真的長得「好漂亮」！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樑、薄削的唇，在在證明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汪知穎擦著擦著竟然玩起他臉上的五官，一會兒捏捏他的臉，一會兒拉拉他的鼻子。
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不禁覺得很好笑。「真好玩！」
一道想法突然閃進她腦海，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房，手裡抱著相機再跑進來，焦距對上他熟睡的俊顏，一連按下快門，還自動幫他擺弄姿勢，不用多久她就拍完了一整卷底片。
床上的左輕輕翻個身，讓心虛的汪知穎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來了。
她輕手輕腳的退到門口，眼神不舍的望向床上。上次自己喝醉的時候，左照顧了自己一夜，現在他喝醉了，自己怎麼可以忘恩負義？
汪知穎替自己的留下找到了「不當」的理由，開心地蹲跪在床旁，一徑地凝視他俊美無儔的睡顏。
看著看著，她俯趴在床沿睡著了。
時針慢慢走，想替兩人製造多點時間，無奈作主的不是它，分針盡忠職守，不循私的催促時針。窗外的天漸漸亮了，時針走到了七的位置。
左側個身，徐徐地睜開眼，想不到映入眼帘的……她怎麼會在這？
他努力的回想：昨晚兵弈拿了杯酒給他，他喝完后，還搞不清楚狀況，人就醉了。之後應該是汪知穎扶他回房照顧他的，模糊的印象中，他隱約記得他好像聽見類似快門的聲音。
左伸出手撫著她的臉龐。被人守護一夜的感覺真好，他喜歡一睜開眼就能看見她。
他想起上回這個傻瓜在書房門口守了他一夜；還有她在雨中等他好久好久……她總是對他很好，為了他付出很多。不管他是否喜歡她，她還是不減少一絲一毫的付出。
愛情是一場華麗的冒險，他該為了她冒險嗎？
汪知穎感覺有人在摸她的臉，緩緩地睜開眼。
「早啊！」左坐起身靠在床頭。
她吶噸地回答：「早啊！」揉揉眼。「你頭會不會痛？要不要吃什麼？」
「為什麼不回房睡？」左心疼地摸摸她的頭。
「知恩圖報嘛！上次你也照顧我一個晚上。」汪知穎說著違心之論。她很滿意兩人目前的關係，就算左對她不是愛情，但只要能一直在他身邊就好了，即使是以「妹妹」的身份。
她雙手撐著床沿想站起身，無奈的是跪坐了一整晚，她的兩條腿部麻了，一個不小心竟跌坐在床。
左扶住她。「沒事吧？」
「還好，不過你的床可能要借我坐一下。」她拍拍毫無知覺的大腿。
左深黑難測的眸看著她，突如其來地開口：「知穎，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事？」汪知穎抬眼，不解他的表情為何會這麼認真？她笑道：「你不會是肚子餓了吧？」
他決定了！他不想讓她愛上那個學長，不想有一天她愛別人，不想再體驗猜忌的難受，最好的辦法就是……左忐忑不安地開口：「知穎……我愛你！」好想把她鎖在他的身邊。
汪知穎驚悸地看著他，氣息一怔，一會兒才開口：「你說……」她有沒有聽錯啊？
「我說我愛汪知穎！」說完，伸手將愣愣的她拉進懷裡。
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汪知穎忍不住濕了眼眶。
「你為什麼這麼慢才說？你知道我等你等很久了！」
「其實我很早就愛上你了，可是我太膽小了，一直不敢對你說。」左緊緊地擁著她。「對不起，愛我讓你吃了不少苦！」
「沒關係，我要你用一輩子來補償我！」汪知穎伸出小指。「打勾勾！」
左心中一震。她的一句話，一個小舉動，竟然可以輕易地安撫自己對愛情的恐懼。他欣然地伸出小指勾住她的承諾。
「說謊的是豬頭！」汪知穎漾著幸福的笑容，雙手緊勾住他的頸。「，我真的好愛你。」
左也想與她沉醉浪漫的氣氛中，可是……「知穎……」拉開兩人的距離，他一直感覺有一個硬物壓著腹部，待看清楚后——完蛋了！汪知穎表情扭曲地垂下頭。
「汪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背著相機？」這小妮子肯定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時，幹了不該乾的事！
「我……」她一溜煙的往外跑，左立刻下床追了出去。
「汪知穎你別跑！」
晚風習習，新月如鉤，繁星點點，今晚的夜空一點也不寂寞。
左下巴抵著汪知穎的頭，擁著她站在陽台上，深情地開口：「你走的那一天，我一個人站在這裡。」
「幹嗎罰站啊！」汪知穎不解風情道。
左沒好氣地回答：「我在想一個豬頭！」真想剖開自己的腦袋，看看是哪?線路接錯了才會愛上她！
「喔……」汪知穎沒敢生氣，誰叫自己又說錯話了。「然後呢？」
左調整了情緒。「我在這裡站了一個晚上，發現了一件事……」汪知穎又忍不住插話：「不會是發現天空是黑的吧！」好冷的笑話，不過更冷的是左的臉色。
他鬆開在她腰際的手，作勢要回房，汪知穎趕緊拉住他。「別這樣嘛！我只是開玩笑的。」
「一點都不好笑！」左板著一張臉，真想拆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廢物。
「對不起嘛！」軟綿綿的語氣。這是何御和歐陽曉教她的，而且她非常需要，誰叫她老是說錯話。「你繼續說，我保證不打斷！」
看見她撒嬌、無辜的神情，左的火氣也升不上來了，他真的栽在她手裡了。
「我站在這裡，面對的是尹薰，站在身邊的人是你，那個時候我就發現我愛的人是你。」他一直望著不屬於自己而且縹緲的完美，他曾經執著地相信尹薰是他的最愛，卻忽略了身邊的幸福。
汪知穎故作一副驚訝狀。「原來你是因為我房間在你隔壁才愛上我的啊！」
「汪知穎！」這次，他真的有想殺人的衝動！
「人家是開玩笑的，別那麼認真嘛！」她拍撫著他的胸膛。「不過說真的，你對尹薰還是有情有義的。」
左賀集團和尹薰的合作案，左決定單方面違約取消公演，然後支付高額違約金給尹薰，違約金額比尹薰原本的酬勞高出了兩倍，也算是變相幫助她度過難關。
「你說對了一件事，傷害了她，我真的很後悔，這樣做多多少少可以彌補我的罪惡感。」雖然左賀集團之前為公演投資的金錢和心血全付之一炬，不過他還是認為值得。
不論如何，她曾經是自己真心愛過的女孩，他也不想做的太絕。
汪知穎雙手環住他的腰，靠著他的胸膛。「我還真嫉妒尹薰，你是這麼愛她。」
左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她只是想要他哄她。「你不需要嫉妒她啊！她擁有我過去，你卻擁有我的未來和一輩子！」
「沒錯！」其實她才不計較誰愛誰先、誰愛誰多的無聊問題，重要的是她愛他，想要永遠賴在他的懷抱中。「，我愛你！」
左雙手緊緊扣住懷中的嬌軀，低下頭吻住她的雙唇，緩緩的吮吻。
汪知穎輕抽了一口氣，放了膽笨拙地回應他，舌尖調皮地探入他唇內。
久久，左才放開她，在她的耳畔輕聲說：「我愛你！」他對他的完美女孩訴說情衷。
汪知穎笑得好甜好甜，小臉漾著幸福的光采。她終於知道了真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