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光線昏暗,氣氛絕佳的義大利餐廳,空間裝潢屬歐風設計,環繞室內牆上的相片海報,都是義大利的街景,恰如其份的顯示充滿歐洲人文氣息的優閑氛圍。
「,你喜歡這家餐廳嗎?」尹薰一身荷葉邊的雪紡紗連身洋裝,襯托著她的優柔動人。
左頷首微笑,侍者端上餐后咖啡,有禮的退下;尹薰端起杯子,輕啜杯緣。
晚餐已經到了尾聲,該進入主題了。
「薰,之前你問我還愛你嗎?我要你給我一段時間,其實我早已經有答案了,只是對於你三年前的不告而別始終耿耿於懷,才讓你等我這麼久。」
他凝視她美麗的容顏,繼續道:
「Jet'aime!(我愛你)」
尹薰的笑容綻在唇邊,不敢置信地說:「你說什麼?」
「其實這三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反而更愛你!」左的語氣很輕很溫柔,像似在哄小孩。
「你已經不怪我當初的不告而別?」尹薰的心因他的話莫名的狂跳。
「我怪你是因為我太愛你了。」左伸手輕撫她的臉龐。「現在你回到我身邊,我不願再放你走了。」
「你沒騙我?」她的手心貼上他的手背,想應證他話里的真實度。她就知道她的計劃里絕對不會出現萬一。
左露出言不由衷的微笑。「我當然不會騙你,你忘了嗎?易詈薇鶉似?啊!」瞳底蓄著冷沉的眸光。
尹薰的身子微微一顫,心虛地點點頭。「,我真的好高興,你還是愛我的,你知道我等你的答案等的有多不安嗎?我好怕……」
「傻瓜!」左語氣極度的寵溺。「既然你這麼不安害怕,不然……」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這是什麼?」尹薰嬌眸笑意盎然的接過,緩緩的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隻鑲著鑽石的戒指,她抬起疑惑的眼。
「我們訂婚吧!」左笑意更甚的宣布。
尹薰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美顏驚訝不已地看著他。「你說真的?」
「這句話你問了很多次了,我有這麼不值得信任嗎?」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美好的弧線。「我爸就快從歐洲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們就舉辦訂婚典禮,你說好不好?」
「你說好就好!」尹薰情不自禁地擁住左。「我今天真的好高興,我真的很愛你!」
左收住唇邊的笑意,神色黯然地回抱她。
緩緩地踩下煞車,一輛銀白色跑車停下,左兩手放在方向盤上,眼神溫柔地凝視她。
尹薰靠近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Atantot!(再見)」說完,翩然的下車。
「Atantot!」
左揚起唇角,沒半點留戀的將方向盤往右轉,駛進自家車庫。
左一身疲累地步上樓,現在他只想卸下面具好好的睡一覺。演了一整晚的戲,真的讓他覺得累。
正待他要扭開門把時,卻發現自己不自覺的竟站在隔壁房門前。他敲了敲門,久久沒回應。
「知穎,你睡了嗎?」這個時間,應該不太可能吧!
左自動地打開門,黑壓壓的一片,靠著窗外迷濛的月光確定汪知穎還沒回來。
「那小鬼跑去哪裡?」語氣中含著連他都沒發覺的寵溺。
關上門,回到自己房裡,卻意外在門后撿到一封信。左攤開信紙,是汪知穎利落的筆跡:我去東部兩個禮拜,是為了攝影工作,不用太擔心我,我會自己照顧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穎
騙人!無名的怒氣倏地往腦門沖,左將她的信揉進手裡,握成拳狀。
說什麼去東部是為了拍攝工作,如果真的是,為什麼今天早上的時候不說!分明是在躲他。
「可惡!」左將揉成一團的信紙擲向牆上。
俊美的神情不復見以往的無害溫和,此刻左面如寒冰,眼神裡帶著冷冽。他非常非常的生氣,怒火燒盡他僅有的理智空間,他恨汪知穎不當面說清楚就離開!
拿起手機撥打她的電話,不一會兒,隔壁房間傳出熟悉的手機鈐聲。她連手機都沒有帶,她真的在躲他!
剎那間,左滿腔莫名的怒火被一股分離的恐懼澆熄,他冷靜下來,無意識地走到陽台上,一個人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彷彿時間靜止了。
左緩緩地移動視線,凝視著汪知穎專屬的位置,與她在一起時的回憶全都浮現腦海。她大笑、大聲說話、生氣的模樣好清晰地映在眼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可以感覺自己離快樂好近,因為她就是他的快樂。
她的房間總是亮著燈,跟她的人一樣,只要在她身旁,自己心底的迷霧都會被照亮。但如今她的房間卻是一室的黑暗,他的太陽丟下他遠離了,留給他的不只是一團迷霧,還有滿天烏雲的陰天。
左閉上雙眼,鎖住了淚水。
「媽的!」王海心生煩躁地把筆往牆上甩。
汪知穎走的第二天,王海已經第二十次莫名的發飆,魏少恩好心地把筆撿起來。
「老大,我想這個月我們文具方面的支出會增加。」
「這樣最好,全從那沒良心丫頭的薪水裡扣。」竟然隨便留個字條當假單,連同參賽作品一塊放在他桌上,沒經過他的同意,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大,知穎有她的苦衷。」雖然她什麼都沒對他說,不過他也可以猜個大概。
「去他的苦衷!」王海從抽屜拿出汪知穎自製的假單,不屑地用手指彈著上頭的白紙黑字。「你看看她的理由是什麼!心情不佳,需兩個禮拜的時間調整心情,這是哪門子的狗屁苦衷!」
「老大,你今天早上沒刷牙?」怎麼說出來的話那麼臭!
「我告訴你,死丫頭一天不回來,老子我就一天不刷牙。」王海真的被汪知穎氣爆了。
乾脆全盤托出好了,為了自己往後十二天的日子,魏少恩決定不顧汪知穎的威脅。
「那丫頭根本就是吃定我不敢開除她,才敢那麼囂張!」王海氣得猛捶桌子。
魏少恩倒了杯茶,放在王海面前。「其實你也要為知穎的出走負責。」
「我?笑話,干我什麼事!」他不開除她,她就好偷笑了,還要他負責?
「你指派給她攝影主題的時候,不是還建議她乾脆去談一場戀愛,比較容易進入狀況。」魏少恩揚聲提醒。
這跟她出走有什麼關係?王海不解地想。
她不是已經交出參賽的攝影作品了,雖然他還沒看過,誰叫那丫頭在字條里千叮嚀萬囑咐不準拆開,加上他在氣頭上,根本無心過目就叫魏少恩寄出去。
「那丫頭戀愛了!」謎底揭曉。
「戀愛了!」王海大大的感到不可思議,天啊!死丫頭有了喜歡的人,不過……「是誰?」
「是……」話還沒說到重點,就聽見身後的開門聲,兩人回過頭去。
左打越洋電話才從徐嫻芸口中問到汪知穎打工的工作室,當然他沒有對徐嫻芸說出實情,他扯了個善意的謊言。
說曹操,曹操到。魏少恩低聲在老大耳邊說:「罪魁禍首來了!」
王海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魏少恩就已經走到左面前了。
「嗨,你還記得我嗎?」魏少恩很快地打量他一眼,今天的左很不一樣,少了一貫的溫文有禮,反而多了冷厲、深沉的危險氣息。
左冷沉的點了頭,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汪知穎人在哪裡嗎?」
「你是誰啊!」王海見左語氣不和善,立即往魏少恩面前一站。「你有什麼事找那丫頭?」氣歸氣,追根究底他還是在乎汪知穎的。
左淡淡地掃了王海一眼,這大塊頭是誰!不過他的視線還是越過他,定於他身後。「你知道她人在哪裡嗎?」
這小子竟然無視他的存在,可惡!王海握緊拳頭。「小子……」
「老大……」魏少恩見狀,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趕緊跳出來澄清誤會。「老大,我跟你介紹這位是知穎的哥哥——左。」
「左!是左賀集團的左嗎?」一張黑臉愣然一怔,丫頭母親再婚的對象竟然是……「老大,你想的跟我說的是同一個人,其餘的我再跟你解釋。」魏少恩轉頭面對左。「這位是我們工作室的老闆王海。至於你的問題,很抱歉,我們不知道。」
魏少恩從王海桌上拿起汪知穎的「假單」遞給他。
「她留個字條說要請假兩個禮拜,然後就沒來上班了。」
應證了自己的想法,左反而沒了怒氣,轉而被絕望、空虛佔領。她真的在逃避自己,理由他猜得到。
見眼前俊美的臉龐覆上一層落寞,魏少恩不禁勾起唇角。看來丫頭沒有被月老放棄!
王海此刻是千頭萬緒的,現在是什麼狀況?
手裡的字條交還給魏少恩,左平聲道:「對不起,打擾了!」轉身欲走。
魏少恩的聲音卻在他背後揚起。「你應該也明白,她是為了你才出走的,如果你對她無心,就不要去找她,不然那死心眼的丫頭會誤會的;如果你對她有意,憑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他望著左腳步沒停走出去的身影,老實說,他也沒有把握這樣做究竟是幫了汪知穎還是害了她。
王海撫著下巴,沉吟的開口:「丫頭愛上了自己的哥哥?」
「是毫無血緣的哥哥。」魏少恩更正道。這話讓不知情的人聽見肯定會誤會,老大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你怎麼辦?」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你喜歡她這麼多年,難不成要拱手讓人?」魏少恩的心事他一直看在眼裡。
他苦笑地說:「我有什麼資格將知穎拱手讓人,決定權又不在我手裡。」
「可是你!」王海替他不值。
「老大,如果知穎是名投手,就算我站在打擊的位置,也沒有自信可以擊出安打,隨時都有被三振的可能,更何況今天是我沒勇氣當一名打擊者,當然只有坐冷板凳的份。」魏少恩自我解嘲。是他太膽小,沒有勇氣說愛,不過就算他有,汪知穎也不會愛上他,因為左已經擊出了漂亮的全壘打。
王海拍拍他的肩,一語雙關地說:「既然玩不來棒球,不如試試籃球吧,說不定命中率高一點!」
「好啊!你陪我。」魏少恩瞭然地笑說。
「我陪你!小心我的球技比你好。」王海意有所指。
「那可不一定。」魏少恩不認同的搖搖頭,轉身坐回電腦前。
「什麼不一定?當然是……」兩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
愛情是人生最美好的奇迹,卻不是全部!
「叩、叩、叩。」
「進來!」門裡傳來冷厲、不耐的聲音。
余秘書愣了一會兒,這是副總裁的聲音嗎?遲疑地旋開門把走進去。
「副總裁。」沒錯啊!是副總裁坐在辦公桌前,可是他看起來跟平常很不一樣。
左抬眼,神情煞冷地睨著他。「有消息了?」
余秘書猛地打了個寒顫。「是的,知穎小姐現在人在宜蘭羅東。」他必恭必敬地遞上一份資料。「已經查清楚小姐所在的地址。」
左深黑難測的眸瞥了一眼手裡的資料。「我知道了,出去。」
「是。」余秘書毫不猶豫地退出門外。一向斯文爾雅、待人和善的副總裁,怎麼會在一夕之間變個人似的?他心有餘悸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左心煩地耙過短髮,疲累地往椅背一攤。正如魏少恩所言,他要找到汪知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困難的是要不要去找她?
昨夜站在陽台一整晚,他認真地分析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敢承認的竟是自己愛上了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莫名的情懷悄悄在心中蔓延卻不自覺,直到她出走,壓抑太久的情感才一一冒出頭。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已沒有愛人的能力,怎麼會愛上她?
從小看著母親每晚委屈地為父親等門,沒有過一句抱怨;母親生病住院時,父親一個月來不到五次,她還體諒他的工作忙碌。
他替母親覺得不值,這樣愛一個人未免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曾經,他真的很愛尹薰,當年只要她開口,他一定會不顧一切跟她一起去巴黎。可是呢?她卻選擇不告而別,甚至沒有開口要他等她。
現在她回到他的身邊卻不是為了愛他,而是想利用他!
真心愛一個人的下場是什麼?原來不是永遠在一起,而是淪為分離、欺騙的命運,那一開始又為什麼要相遇?
左揉著側額。會愛上什麼人或許不是他能左右的,但至少他可以決定要不要放棄。
也許他喪失的不是愛人的能力,而是相愛的勇氣和對分離的恐懼。看清了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點也不勇敢。
左一手撕碎了汪知穎的消息,任由片片碎紙翻飛在半空,眼角微濕的閉上眼。
從今以後,汪知穎在他心底的位置依舊只是個「妹妹」,從今以後,他的世界里不再有陽光!
宜蘭羅東的鄉下空氣新鮮,放眼望去一片綠樹綠林,是在台北難得一見的風景,這裡卻是俯首即拾。
汪知穎頸上背著單眼相機,上半身一件白色的背心,搭著牛仔小短褲,頭上一項鴨舌帽,腳下一雙球鞋,伴著天邊的晚霞,走在鄉間小路上,真是好不愜意!
無奈心裡卻是不輕鬆。她來到宜蘭已經一個禮拜了,面對眼前的好山好水都無心欣賞,一顆心懸在台北。
「汪知穎你還真是沒出息!」說好這趟出走,目的是要遠離塵囂,逃離煩人的男女私情,徹底的凈化心靈……個屁!
以為不要見到左,就不會想他。事實證明,此實驗結果失敗!汪知穎簡直怨恨自己到極點。
教她更氣的是……台北那裡一點消息也沒有,就算她早就預料到左不會擔心她,那好歹還有老大、少恩啊!虧她還把他們當作生死之交,竟然對她的「請假」不聞不問!
就算她在假單上沒註明要去哪裡,但只要有心,天下無難事的,不是嗎?!更何況她還貼心的把這裡的住址寫好、放在抽屜里,他們竟然……她真是徹底對人性感到失望了。
信步走到小路的盡頭,是一間磚瓦砌成的四合院,汪知穎直挺挺的走進去。
「外公、外婆,我回來了。」
就見一名七十好幾、矮矮胖胖的老先生坐在圓圓的飯桌前,操著宜蘭腔調的台語說:「阿穎,卡快來甲飯。」
從廚房裡走出一個高高瘦瘦、面容和善的老婆婆。「小穎,你回來了。」外婆說的是標準正確的國語。
外公外婆的組合總令她覺得好玩有趣,一個是台灣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另一個是從大陸過來的外省姑娘。
汪知穎坐了下來,沒規矩的用手去拿盤裡的菜。
「小穎!一個女孩子家……」
她受不了的插口。「對不起外婆,我馬上去洗手。」然後一溜煙跑到廚房。她終於知道母親淑女的風範和嘮叨是遺傳誰的。
老先生笑眯眯地安撫妻子。「嚶生氣,咳生氣。」老婆婆臉上的怒氣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站在廚房門邊,汪知穎看傻了,這也是愛情的另一種面貌吧!
當年,外婆是個小學老師,被指派到宜蘭羅東教書;忠厚老實的外公則是當地的青年,沒有讀很多書的他,是個腳踏實地的農家子弟。
古早的年代,不要說什麼省籍情節、門當戶對的觀念,這兩個人連語言溝通都有問題了。不過愛情的偉大克服了一切困難,也讓雙方的父母點頭答應。
愛情降臨的那一刻,是沒有預警和道理可循的,在愛情的國度,人沒有分高低貴賤,平凡人和不平凡人機會均等。
抓起相機,汪知穎不動聲色的對好焦,快門一按,又是一張永恆的見證。
老夫婦發現了,反應不一,外公笑眯了眼,而外婆又羞又怒。
「小穎,你幹嗎拍我們……」
「恩愛幹嗎怕人家知道啊!」汪知穎義正嚴詞地說,坐回餐桌前拿起筷子。
「小穎……」老人家臉皮薄,不容許被拿來開玩笑,外婆板起臉,開始說教:「女孩子家說話不能沒大沒小,將來嫁出去,婆家會說話。」
汪知穎不甚認真的回應。「外婆你人還不錯,不擔心我將來沒人要!」扒了幾口飯進口。「還會煩惱我嫁出去的生活。」
「你這孩子……」碰碰身旁的老伴。「你也說她幾句。」
老先生一個勁的陪笑。「咳生氣!」轉頭對寶貝孫女說:「阿穎,咳惹你阿媽生氣,卡快吃飯。」
汪知穎忍不住露出白眼,這有說跟沒說不是一樣的嗎?算了,還是別為難老實的外公。她夾了塊肉放進外婆的碗里,笑容甜甜地道:「外婆,多吃點肉。」
看見有台階下,老太太也恢復笑意地動手吃飯。
老人家跟小孩子一樣好哄!汪知穎又再次應證了這個不知道誰說的理論,更好,汪知穎順手按著遙控器,鎖定新聞頻道,夾起空心菜準備送到嘴邊又停下了,一個新聞畫面瞬間懾住了她的心神。
左賀集團贊助的芭蕾舞公演,於今天下午召開記者會,左和尹薰都出席了,而他們並肩坐在一起的畫面,套句落俗的成語:真的是郎才女貌!
尹薰還對著眾家媒體宣布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
乍聽下,汪知穎愕然驚惶。他們要訂婚了!還真應驗了尹薰說的那句話:我們遲早是一家人!
記者會背景的超大海報,是那天的拍攝成果。老大成功了!她真的很替老大感到高興,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汪知穎垂下頭,毫不知味的咬著嘴裡的食物,胡亂地扒了幾口飯。「外公、外婆,我吃飽了。」站起身來,回到房間。
老夫婦擔憂地對看一眼。他們一向開朗、活潑的外孫女變了,她以前也會三不五時到宜蘭看看他們,但這一次事前完全沒通知就回來,問她發生什麼事了也不說,不然就是嘻皮笑臉地敷衍他們。
一個禮拜下來,她常常一個人很安靜地待在房裡,不然就帶著她的相機出去蹈踏,臉上的笑容少了,眉間的憂鬱卻深了。
看在兩個老人家眼裡、心裡真的很捨不得!
汪知穎抱著雙腿曲坐在床上,小臉埋在雙膝間,眼淚不聽話的滑落。她真的……真的好想左!
剛剛看見電視里他和尹薰一同出現,她心中立刻打翻了一個名叫嫉妒的罈子,所以嫉妒全在她心裡泛濫。
她嫉妒尹薰的美、嫉妒她的溫柔、嫉妒她的完美,只要是左愛她的理由,她都嫉妒!可是她又討厭這樣的自己,矛盾的情緒又在她腦海里開始拉扯。
而製造這一切的兇手此刻卻遠在台北!她抬起頭、擦乾眼淚,眼角瞥見床頭的電話,下一秒,她已經撥出去了。
「喂。」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富有磁性、低沉的男聲。
汪知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卻也來不及了,但又不想掛下話筒。「喂……是我。」
對方停頓了許久,才開口:「你好嗎?」
聽見想念的聲音,汪知穎內心的激動無法言語,不過她只能鎮定的說:「我很好。」
「有事嗎?」對方問候完又刻意保持客套。
汪知穎不習慣他製造的陌生距離,雖然是她先逃離,但他也不需要這個樣子。
「沒事,只是有句話要告訴你!」她的聲音有些高亢。
這回,對方安靜的不搭腔。
「左你這個大豬頭!」汪知穎氣憤地朝著話筒大罵一句,然後飛快地掛上。
大聲地罵出心頭的怨氣,果然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