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我剛才問過新來的秘書了,廖村宏曾托她訂花和禮物送人,巧的是,登記的地址正好和林金儀的資料相符,看來她還住在那裡。廖村宏是昨天晚上失蹤的,理論上應該是進了她家后就沒出來過。大白天的,要帶個肥不隆咚的中年人潛逃也不容易,我叫廖夫人掌握交款時間,就是怕拖久了他們會有機會落跑;再說,時間拖得愈長,人質獲救的機率也就愈低。」

「可是……你真的那麼肯定嗎?」小紅問。

孟一樊聳聳肩,「賭賭看嘍,沒聽說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嗎?」

「那……萬一賭錯了呢?」說真的,王怡茹也有些遲疑。

「那就……通知妳的近親吧。」言下之意就是岸捕成立治喪委員會啦!

小紅和王怡茹對望一眼--

哈哈哈,這笑話還真冷呢!

不得已,孟大偵探這回辦案多了一雙「左右手」,本來為了安全起見不讓她們跟,但又想到,萬二這兩個鬼靈精明的不行來暗的,到時候只怕會更麻煩。所以啦,他只好硬著頭皮帶她們一起去,至少可以就近控制著。

孟一樊的車疾駛在台北街頭,電子錶顯示七點剛過五分,距離約定交付贖款的時間剩不到三個小時。當然,他是不可能真的讓廖洪艾姿帶著錢去冒險,所以現在真的是分秒必爭。且今天到公司一「鬧」,相信「亨達企業集團」很多員工都心裡有數了,紙就快包不住火了,他得在事情尚未浮上台面前,先把廖村宏救出來。

孟一樊不是金田一,他如此赴湯蹈火並非為了誰的名譽,他只求問心無愧。

林金儀的住處是位於市郊的一棟小平房,有點歲月的痕迹了,不過環境還算清幽。

「看到了……」孟一樊捧著望遠鏡,「裡面有兩男一女,女的懷有身孕……應該是林金儀沒錯……」

「我姨丈呢?他沒事吧?」

「還活著。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嘴裡塞著一塊布……」孟一樊索性把望遠鏡交給她。

一會兒,王怡茹神色黯然地放下望遠鏡。「好可憐……姨媽如果看到了這個場面,不知會有多難過……」她回頭看著孟一樊,「孟大哥,他傷了你我真的很生氣,可是……再怎麼說他都是我姨丈,我小時候他還滿疼我的……」

王怡茹的聲音漸帶哽咽,孟一樊趕忙摟摟她的肩,「好了好了,別說了,救人要緊。」

「咦?」望遠鏡落到小紅手上。「那個男人是誰呀?又高又壯,身上還紋龍刺鳳的……唷,還理了個小平頭,真是亂噁心一把!」

「八成是林金儀的姘頭!」孟一樊搶回望遠鏡一看,「哇靠,看樣子他是剛出獄的流氓,恐怕不好對付。」

「還有其他共犯嗎?」

他搖搖頭,「不清楚,沒看見。」

接下來呢?王怡茹和小紅朝孟一樊望去。

他看了眼手錶,「我們還有兩個半小時……等待機會吧。」

不能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一直坐在這裡乾瞪眼也不是辦法……唉,真煩人!王怡茹百般無聊地拿起望遠鏡--

「咦?那個狐狸精好像在打電話耶!」

「會是第三通勒贖電話嗎?」

孟一樊不以為然,「應該不是。前兩通都是男的打,第三通沒理由換成女的呀!再說,那是家用電話。」

「她拿著一張花花綠綠的紙,看樣子好像是……好像是……」王怡茹很努力地瞇著眼睛看,「訂披薩啦!」

切,要我!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裡呸了聲,但此時靈感的燈泡就因那一塊披薩而在三人的頭上亮了起來--

「我有一個計畫。」孟一樊道。

「我也有一個計畫。」王怡茹接著道。

「我還有一個計畫。」小紅就怕搶不到戲份。

「OK,我想我們的計畫都差不多,現在……」孟一樊掏掏口袋,手中多了兩包藥粉。「這裡一包是安眠藥、一包是沒什麼大礙的腹痛劑,除了等送披薩的人來外,就只剩下一件事--」

他望著眼前兩張巧顏,「妳們兩個誰去?」

「那還用說,當然是--」

「她去!」兩人異口同聲地指著對方。

「到底誰去?」孟一樊耐著性子問道。

這對親親好姐妹互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下了個新結論--

「你去!」

真是夠了!孟一樊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正隱隱抽動著,看來,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了--

剪刀、石頭、布!

三十分鐘后--

哇哩咧,這是什麼爛手氣嘛!孟大哥,你一定要顧好我呀!不管不管不管,人家還沒有「那個」過,也還沒有去過迪士尼樂園,雖說自古紅顏美人多薄命,但我可不想那麼早死呀!

王怡茹噙著淚,一面在心裡把自己認識的神名通通念過一遍,一面伸出顫抖的手往門鈴按去--

叮咚!

「沖啥?」屋裡傳來一個兇狠的男聲,嚇得王怡茹差點把披薩掉在地上。

咳咳!「送……送披薩。」

門猛地被人拉開,王怡茹眼前多了一個彪形大漢,身高和孟一樊差不多,但體型可大多了。

小丫頭?!他挑了挑眉,賊溜溜的眼睛不懷好意的在王怡茹身上溜了一圈。

「您訂的海鮮和夏威夷披薩……」微笑!微笑!深呼吸--放呼自然!「一共是四百七十元,咦?發票呢……」她非常敬業的找著單據。

喀!

什麼聲音?王怡茹抬起頭,發現眼前多了一把冷冰冰的槍杆子。「呃……不用了,這頓就當是我請你吧!」她放下披薩想閃人,無奈卻遲了一步,身後的大漢一把就抓著她的衣領拎進屋。

孟大哥,救命呀!王怡茹無聲的呼救消失在掩上的房門后。

「糟糕!」孟一樊透過望遠鏡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怡茹被他抓走了,而且,那傢伙有鎗!」

「那那那……怎麼辦?」小紅焦急的問道。

「別慌,妳先幫我打個電話,」他把手機丟給小紅。「我設法潛進去救人。」

「報警嗎?」

「不,打回偵探社請求支援。」

「孟大哥,號碼咧?」

「按那個綠色的『OK』。」他回頭道。

「咦?真的有耶!」好神奇喔!小紅看他走遠了,趕忙道:「孟大哥,然後呢?」

要寶啊?孟一樊無法置信地回頭道:「妳不會用手機?」

小紅一臉無辜地道:「唉喲,不會用又不是我的錯,我爸嫌我太長舌不准我辦手機咩!」

真是敗給她了!孟一樊很無力的道:「妳只要再按一次『OK』就行了。」快,他要趕快去救怡茹,萬一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孟--大--哥--」

「又怎麼啦?」他快抓狂了。

「加油!」

△□◇#@*……

「謝謝!」孟一樊咬牙切齒地道。

小紅在孟一樊離去后,趕緊撥了電話回偵探社,電話一聲一聲地響著,就是遲遲沒人接聽,好不容易,電話終被接起--

「喂?」

「您好,這裡是猛虎偵探社……」

結果是電話答錄機!小紅不由得有些喪氣。

「……很抱歉,我們現在沒辦法接聽您的電話,請在『嗶』聲后留下您的姓名、電話,以及聯絡事項,我們會儘快與您聯繫……」

「嗶」的一聲后,小紅忙道:「我是小紅,我和孟大哥還有怡茹需要你們的幫忙……愈快愈好,否則會出人命的!這裡是……」

其實,偵探社裡不是沒人,只是--

莫言望著電話答錄機上紅色的留言顯示燈,眉頭微微一蹙。

王怡茹被抓進屋后,被綁在一張圓凳子上。

「我說,大哥大嫂呀……你們白吃一頓我也就認了,可是,我還得回去店裡報到呀,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離開后絕不會泄露你們的秘密的……不,就當我根本沒有來過好了!」

「吵死了!」冷不防地,一塊披薩不偏不倚的砸中王怡茹的左頰。

嗚嗚,變花貓了啦!她努力地想用肩頭抹去紅紅的番茄醬,一抬起頭,竟看見林金儀充滿鄙夷和不屑的冷笑。

死狐狸精,等孟大哥救了我,我要是不賞妳幾個耳光,再拔光妳的頭髮做狐裘,我就跟妳姓!王怡茹忿忿地想道。

「吃飯吧!」

「妳先吃,我來把風……」那大塊頭握著鎗貼在窗邊。「取款的時間快到了,要是讓我看到條子的影子,我他媽的馬上把那老頭『ㄅㄧㄤˋ』掉!」說到激動處,他握著鎗的右手順手往窗檯一敲--子彈竟走火一發,乒乒乓乓地碎了躲在窗外草叢裡的孟一樊一頭玻璃。

當下孟一樊突然明白,為何福爾摩斯和狄克崔西出門辦案時總有一頂帽子了。

屋內,王怡茹聽得心驚膽戰,但求孟一樊能快快前來解救他!

披薩一盒有八片,八減一等於七,沒關係,我還是有很大的機率毒到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然而--

「念在那死老頭以前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先拿一塊喂喂他。」林金儀邊說邊取了一塊披薩,走進房裡。

喂,等一下!不行呀……王怡茹無聲地吶喊著。

廖村宏嘴上的布被取下,聲音隱隱傳出,將近二十四個小時未沾一滴水,廖村宏的嗓子啞得好厲害。

「金儀,妳變了……枉費我是那麼的疼愛妳……」

「閉嘴!想活命就少說兩句……給我吃!」

姨丈……王怡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行,不能吃呀!姨丈……

「快吃呀!」

接著,廁所里傳來一陣唔唔唔的聲音,看樣子,那女人……不,那隻死狐狸精已經硬把披薩塞進廖村宏的嘴裡了。

「不要吃啊!」王怡茹脫口道。

什麼?大個子蹙著眉看著她,倏地,透著冷光的鎗又出現在王怡茹眼前。「說!妳是條子嗎?還是,是條子派妳來的?」

王怡茹眨眨一雙大眼,「嗚哇」地大哭起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啦!人家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披薩外送員,啊就剛才在巷口,有一個像變態一樣穿著大風衣的人,他給了我三千塊,叫我把兩包藥粉灑在披薩上……他看起來好凶啊,我當然照著做啊!人家又不認識他……哪知道他是條子還管子……總之,不關人家的事啦!」

不愧是王怡茹,瞎掰的工夫果然一流!

大塊頭只覺得她煩得可以。「干!不準哭了!如再哭,老子先把妳『ㄅㄧㄤˋ』掉!」

聞言,王怡茹的眼淚立即止住。「不哭就不哭嘛,那麼凶幹什麼……」

「所有的披薩都下藥了?」

「『買大送小』的小的沒有……」唉,藥粉不夠咩!

酒足飯飽后,「姦夫&淫婦」就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待取贖款的時間到來;至於王怡茹,當然還是繼續坐「冷板凳」嘍!

也許因為「飽暖思淫慾」,沒多久,「姦夫」就摟著「淫婦」想要親熱,不料,卻被她一把推開,「幹嘛啦?我現在可是有身孕耶!你是想把你兒子壓掉你才爽是不是?」

天啊,孩子果然不是姨丈的,孟大哥真是料事如神!王怡茹暗忖道。

「待會贖款你去領,我要去檢查一下『跑路』的行李,順便打個盹。」林金儀說完便進了房間。

客廳里只剩下王怡茹和那個大塊頭。

「喂!」

孟大哥,快來救我……孟大哥……王怡茹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喂!」

王怡茹一驚,左看看、右看看,她不確定的問道:「你……你叫我嗎?」

「當然嘍,不然我叫鬼呀!」他笑得極不懷好意,「看妳這副發育不良的模樣,該不會還是處女吧?嘿嘿,太好了,我已經好久沒有上『原裝貨』,今天真是卯死呀!」

「處……處女?笑死人了,怎麼可能!」王怡茹想起了她和孟一樊那樁「美麗的誤會」。

「告訴你,我才不是什麼處女咧,我還跟一個不認識的人上過床呢!而且,我醒來就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怎樣?看不出吧?哈哈哈……」

「真的?那更好,我最喜歡挑戰妳們這種表面上純潔,骨子裡淫蕩的騷貨了!我今天不把妳搞到哭爹喊娘,我就不是男人!」

哇咧--她是不是弄巧成拙啦?

「等等等--等一下啦!」

他會聽她的才有鬼!他把王怡茹從椅子上抓下來,一張豬嘴朝著她猛親,不安分的雙手開始剝她的衣服。王怡茹又踢又咬死命掙扎,卻仍是難逃魔掌,不到十分鐘,她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時,斗大的淚珠也滾了下來。

難道,她苦苦守護了二十年的處女之身,今天就要斷送在這個無賴手中?不!她情願對象是孟一樊,至少,他是一個那麼真的好人……

身上的衣物愈來愈少,地板的寒氣直透進骨子裡,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然而腦海中孟一樊的笑容卻是如此清晰--

「孟大哥!」她使盡僅有的餘力嘶喊道。

「有!」圓凳被高高舉起,瞄準,然後重重砸下--

歹徒慘叫一聲,從王怡茹身上滾落,孟一樊趁亂搶走他的鎗。「不許動!把手舉起來!舉高一點!」

孟一樊緊盯著歹徒,「怡茹,對不起,我來晚了!真沒想到林金儀那婆娘挺難搞定的……」他拉起她,手臂出現幾處血淋淋的抓傷和咬傷。

「我沒事……」除了快嚇死和嚴重走光外,她大小姐基本上是福大命大,好得很。反倒是孟一樊的傷口很令她心疼,「孟大哥,你流了好多血!我待會兒除了要把那狐狸精的毛做成皮裘,還要拔光她的牙齒穿項鏈!」

「拜託,這不過是……」孟一樊眼光微偏,意外瞥見王怡茹半露的酥胸,害他頓時刷紅了臉,趕忙盯著歹徒,目不斜視。「咳!皮肉傷……回去擦點葯就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怡茹拉到自己身後,好好藏著。雖說幾度想脫下風衣給她蔽體,無奈左手帶傷活動不便,右手又舉鎗對著歹徒,實在是有心無力。

「喂!你們是逃不掉的,我兄弟就快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把你們剁了喂狗!」歹徒滿臉橫肉撂下狠話的樣子真是噁心透頂!

「隨便!光你有兄弟我就沒有嗎?我們就來等等看誰的打手先到好了。」孟一樊才懶得理他。

孟一樊不輕舉,歹徒不妄動;至於王怡茹--她撿了披薩附贈的辣椒粉和一條橡皮筋,在虎口間一勾一彈--

「啪!」不偏不倚地打在孟一樊的太陽穴上,封口已拆的料包灑了孟大偵探滿臉麻辣碎屑。

「王怡茹!」孟一樊發誓,這趟任務結束后,他說什麼都要替自己的風衣配頂帽子。

「我我我……我失手了,歹勢!」

這包辣椒粉剛好壞事,歹徒見有機可乘,發了狠地上前與孟一樊一陣扭打;孟一樊因腰傷未愈,打得頗為吃力,幾度拳腳往來,歹徒也發現他的弱點,於是一腳踢飛孟一樊手上的鎗,隨後又往他左側腰間狠狠一擊--

強烈的痛楚讓孟一樊幾乎站不住腳,額頭上的冷汗如雨落下。

「孟大哥!你怎麼了?」王怡茹趕忙攙住他。

「傷口……傷口好像裂開了……」此時此刻,真的沒什麼好逞強的了。「我的鎗……」

「我幫你找!」王怡茹滿地搜尋著不知被踢到哪去的掌心雷,終於,在茶几底下瞄見了它的蹤影。「找到了!孟大哥接著。」

掌心雷被她拋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孟一樊的右手裡。

歹徒心知不妙,本來瞄準孟一樊的鎗板機已扣,-卻見王怡茹與孟一樊距離拉開,他心念一轉把鎗口偏了偏--

「小心!」

王怡茹冷不防地被孟一樊推開,只聽見耳邊傳來兩聲巨響,待她回神,只見孟一樊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眼前的歹徒卻毫髮無傷地持著鎗,面露得意笑容。

不!

「你對他做了什麼?」王怡茹尖聲叫道。

「妳說呢?告訴妳,我已經豁出去了,那一千多萬的贖款我也不要了,我要押著妳跟我一起跑路,等我玩爽了、玩膩了再把妳賣到妓女戶!一槍『ㄅㄧㄤˋ』掉妳,實在是太便宜妳這個小賤人了……」

「你敢!」她嘴還是一樣硬,但心裡卻早亂成一團了。孟一樊僵躺在地上的畫面讓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傷痛與無法置信。

騙人!這不是真的……孟大哥,你快醒醒,快來救人家呀……

「妳看我敢不敢!」歹徒將王怡茹逼到牆角,正要下手一逞獸慾時,他的左小腿驀地傳來一陣酸麻,痛得他慘叫了聲。「誰?」回頭一看,哪有什麼人?不過是一枚精亮的銅板在地上打轉罷了。

見鬼了!歹徒不當一回事的轉頭,眼前突然多了個身形瘦弱的老頭,嚇了他一跳!「你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又舉起鎗。

剎那間,王怡茹也忘了害怕--

「莫言叔!小心哪!」

莫言只是笑笑,毫不畏懼的伸手扣住歹徒粗壯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地輕輕一翻一轉,鎗便到了自己手中。

歹徒大驚,「你這個死老……」話還未說完,莫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的脖子翻翻手,接著他就不省人事地癱在地上了。

哇哇哇!王怡茹看得目瞪口呆。「好厲害喔!你是怎麼辦到的?」

莫言只是笑笑,脫下夾克罩在她身上。

對哦,莫言叔不能說話……王怡茹穿上衣服,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向她解釋道:

「那是少林功夫里的點穴。點住頸下的『天突穴』,對方即會昏迷……」

「孟--孟大哥?!」她興奮地叫著,「你沒事?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王怡茹又哭又笑地抱著他。

孟一樊一手摟著王怡茹,另一手從胸口抽出那本「好好用之私家偵探大補帖」,如果不是它,此時的他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只是,為什麼這薄薄的一本冊子能擋掉兩顆子彈呢?他不解地剝開略帶焦痕的封面,原來,包在牛皮紙里本以為是厚紙板的內襯,竟是兩片薄而不知名的金屬!

看來,「神探老孟」早為他兒子設想好了一切。

剎那間,孟一樊真是百感交集,尤其當他看見已被鬆綁的廖村宏--

廖村宏的表情五味雜陳,「孟先生,我……」

孟一樊只是笑笑地揮揮手,「什麼都不用說了,廖夫人還在家裡等你呢,我們走吧。」

一直守在孟一樊車旁的小紅,遠遠就看見了數條人影,怡茹、孟大哥、廖老闆,還有……大家都平安無事呢,太好了!

「小紅!」

「怡茹!」親親好姐妹在泛著淚光的微笑中相擁,「我擔心死了!妳沒有怎樣吧?」

「差一點點被強暴……」提起方才的遭遇,王怡茹仍是心有餘悸。「幸好孟大哥和莫言叔及時出手相救,我沒事啦!」

那就好!小紅鬆了一口氣。「對了,孟大哥,那些壞人呢?」

「還綁在裡面。小紅,現在可以打電話了。」

「打電話?」

「報警啦!」

「YesSir!」小紅露出燦爛的笑容。

尾聲

「哎呀,真丟咱『猛虎偵探社』的臉!要是我在哪會耗那麼久?三拳兩腳就把那王八羔子打得連他老娘都認不出來……」王漢虎邊比畫邊說。

「不、不,我說哪,救人要智取,你們男人就是大老粗,凡事只想到要靠拳頭解決,太不文明了!」劉鶯鶯搖搖蔥指,「我啊,我一定會先放迷魂香,當年從澳門帶出來的香葯譜我還留著呢,只要一小撮,保證十幾二十條壯漢都會像小綿羊一樣服服貼貼……」

武王漢虎與文後鶯鶯的競爭視線一對上,便一起轉向孟一樊--

「決定了,明天起我要重新替你安排武術特訓!」

「不,要先學我的藥劑調配!」

「唉,一樊是男子漢,先把身體練好比較重要,那些什麼家家酒的晚點再說!」

「哼,當年是誰栽在我的香粉上,上吐下瀉成一隻瘦皮貓啊?」

「劉鶯鶯,我是看在妳是區區婦道人家的份上……」

「怎麼樣?不服氣啊死老虎……」

孟一樊笑著搖頭,這兩人一鬥起嘴來,沒有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的。莫言仍埋首在電腦前,相較於那對老冤家的呱噪,他的沉默除了與生俱來,更多了一份與世隔絕的自得其樂。

滄桑的古董立鍾,指針不知不覺夾出一個小小的四十五度角,十記鐘響敲出緩慢而深沉的漣漪……

「一樊,你的傷還沒好呢,別亂跑啊!」

披著駝色風衣的腳步頓了頓,「有點事,我去去就回來。」孟一樊露出淡淡地微笑看著親愛的「家人」們。頭上那塊談不上嶄新,卻是經過睽違以久的大掃除的招牌--「猛虎偵探社」,正微微發著光。

位於台北近郊的銀髮族安養院--

「廖太太、廖太太……」護士小姐拍拍一位身著旗袍,滿頭漂亮銀髮的老太太。「您怎麼又睡著了?困了回房去睡吧,走吧,我幫您把電視關上……」

「不用,誰說我困?我看得正精采呢!」老太太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還有啊,不是告訴妳很多次了,別叫我廖太太,我姓蘇,我丈夫姓孟,他可是數一數二的大英雄呢,人人都叫他『神探老孟』!」

「是是是!」護士微笑地在她的杯子里倒了溫開水,服侍她吃下藥。

「然後,您還有一個小兒子對不對?他的名字好像叫……」

「對不起,」孟一樊走近老婦人,「請問,您是蘇敏慧老太太吧?這是送給您的。」他奉上一個扎著彩繩的紅紙盒。

「哎呀,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一家的綠豆糕?」蘇敏慧瞇著眼睛看著他,「你是……」

「是廖老闆要我來的。」他扯了個謊。「聽說您有很多關於神探老孟的故事,我……我在寫一篇報導,是關於早年偵探業在台灣的發展,所以……」

「這麼說,你是記者嘍?」

「嗯。」孟一樊很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可以的話,我想知道得愈詳盡愈好。」

「天,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你趕時間嗎?」

「呃,沒關係,您慢慢想,不麻煩的話,我可以常常來聽。」他待會兒確實有些雜務要處理。

「這樣啊……好呀!」蘇敏慧微笑道。「你說你好奇神探老孟的事,可是,你知道嗎?你長得還真和他有點像呢!」

「是嗎……」孟一樊聞言,心頭對母親思念的情潮幾乎淹到了喉頭。

「抱歉,我還有事,改天我再來。」他不顧護士和蘇敏慧訝異的眼光,轉身匆匆離去。

「真是個怪人……」護士咕噥道,沒看見蘇敏慧臉上複雜的神色。

「廖……不,孟太太,您剛剛說您的兒子叫什麼名字?您還沒講完呢!」

「一樊。因為我和我丈夫都希望他這輩子能平平安安、一帆風順,但是因為船帆的帆字筆畫不太好,單薄了點,所以我們就給他改了個十五畫的樊字……」她緩緩地向護士說著這個在她心裡溫習過千萬遍的往事。

「後來,我兒子也當上了偵探喔,而且還破了大案子,一點也不輸他老爸呢!」

「可是,您不是說您二十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和您的兒子聯絡嗎?那您怎麼會知道呢?」

「他是我兒子呀,我當然有辦法知道嘍!」蘇敏慧哈哈笑道,「走吧,我有點累了,陪我回房去。」

這時候,電視上正好播著午問新聞--

接下來為您報導一則社會新聞,亨達企業集團董事長廖村宏先生日前遭到綁架,歹徒要求一千兩百萬贖金,幸有熱心民眾奮力相救,擊退歹徒,平安救出人質……

「孟大哥,這樣真的好嗎?你為何不告訴她你就是她的兒子?」王怡茹問道。

「告訴她了又如何呢?」孟一樊嘆口氣道。

「這些恩怨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再說,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不敢說我能提供比妳姨丈更好的環境給她,那為什麼不讓她平平靜靜地安享晚年?她回台灣都兩、三年了,偵探社一直都在,她若真的想,為什麼不來找我?一切就讓它隨緣吧!」

這時,孟一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紀東啊……你看到新聞啦?過獎過獎……什麼?為什麼我會插手到綁票案?」孟一樊笑著抖了抖被風撩亂的風衣下襬,「因為,我是個偵探啊……」

孟大哥……王怡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這麼大方地就承認自己的身分?這和初識時對偵探業充滿不屑、怨慰與懷疑的孟一樊簡直是判若兩人!這麼說……

待他收線,王怡茹拿出他給的名片道:「孟大哥,我想,這張名片的有效期限應該可以延長了吧?」

「聰明!」他捏捏她的小鼻子。「對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妳。」

「什麼?」她眨著大眼睛問道。

「我愛妳!」

哼!這麼慢才說……不過,她還是覺得很幸福啦!王怡茹撲進他的懷中--當然,是沒受傷的那一邊。

「孟大哥,我也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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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場逗愛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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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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