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伴隨著巨大的撞擊聲,秦寶琳被一個過肩摔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
雖然她吃痛地哀號著,罪魁禍首卻仍舊笑眯眯地交叉著雙臂,擺出事不關己的表情。
「可、可惡——」秦寶琳忿忿地抬起頭,不服氣地咒罵。為什麼?為什麼他這麼完美?不甘心,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笑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知道,我知道。乖兔兔,不要老是生氣嘛。」說罷伸出胳膊,不顧她的反抗,一下子把正「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美人抱了起來,走到她的房間里將她輕輕地放在軟床上。
「死……」秦寶琳的聲音因為生氣而顫抖了起來。
「嗯?」他很好心地俯下身子傾聽。
「死老鼠,臭老鼠!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跪地求饒的!」雖然動彈不得,但她的嘴巴依舊不屈不撓地罵道。
男子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滿臉憐愛地看著她,然後轉身離去。
秦寶琳盯著他的背影,再望望客廳里無奈的父母,在淚水即將湧出的前一秒閉上了雙眼。
她早就該知道,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沒錯!他是她的哥哥,同父同母的血緣關係註定他們之間永遠只有兄妹之情。但是,該死的!她的生命中只有他,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從小到大,難道他對她就沒有一點親情以外的感情嗎?
雖然對此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否認,但他的嘆息卻讓她徹底明白——他對她的感情永遠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所以,她還是離開吧!僅僅是想像他那幸福的婚禮,都讓她覺得痛苦。
還是孤單一人吧!被人憎恨也好,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已經是毫無意義的了,只要沒有愛,就不會再受傷。
於是她開始了黑暗的生活,開始用身體上的傷來麻痹自己的感覺,讓自己心中的那道傷痕所帶來的疼痛也慢慢減輕。
這樣做是對的吧?只要為自己而活就夠了,只要自己還愛著自己就夠了。這樣的生活夠輕鬆,也夠自由。
沒錯,只要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即使再也見不到慈祥的爸爸,再也見不到和藹的媽媽,再也見不到他,她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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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淚珠滑過臉頰,秦寶琳睜開眼睛,看到的已經不再是她房間內粉紅色的水晶吊燈,而是墨綠色竹子搭成的天花板。
緩緩坐起身子,一陣眩暈等不及似地向她襲來,眼前的一切馬上被無盡的黑暗所取代。
「感覺怎麼樣?」有點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寶琳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勉強看清來人。
「你……」
「我是這裡的藥師,大家都叫我藥師娘。」悠哉游哉的腔調似乎早已經是她的個人風格。說罷又伸出雙手穩住秦寶琳的腦袋,熟練地翻了翻她的眼皮檢查起來。「頭還痛嗎?有沒有覺得視線不清或是模糊?暈不暈?」
秦寶琳很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她的病人了。
「什麼?你在給我看病嗎?」
藥師娘挑了挑眉,沒好氣的反問:「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觀賞動植物?」
「我又沒有病!」她掙扎著從床上跳下來,雙手叉腰地與她平視著,「我也不是什麼動植物!」
藥師娘看著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優雅地伸出二指,夾起剛剛便一直叼在嘴裡的細長煙管。從口中輕輕吐出一縷淡青色的煙霧,就這麼噴在秦寶琳的臉上。
「你——」雖然秦寶琳故意學壞,又常喝酒,但她卻從不抽煙,因為她討厭煙草那刺鼻的氣味……只是,這煙草的味道似乎還滿好聞的!
藥師娘嘆了一口氣,低頭深深吸了一口煙,這才把目光對準她。
「我行醫幾十年,最討厭別人懷疑我的技術!」又吐出一縷青霧后,她的聲音才恢復了平常的音調。
秦寶琳撇撇嘴,「哼!我從小到大被打得多了,都沒有怎樣……」這種事對她而言真的算是家常便飯。
「暈倒過嗎?」煙霧在不大的室內縈繞著。
秦寶琳稍梢緊張起來,的確,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受傷都不同。更何況,她這已經是受襲擊以來第二次暈到,並且失去知覺!
「我這裡雖然沒有那些大醫院的高級設備器材,但是我幾十年的經驗還是有的。你這麼長時間下來還能活蹦亂跳,就說明你暫時還沒有什麼大礙。」藥師娘優雅地吸著煙,淡淡的說。
「既然沒什麼大礙,那我就……」秦寶琳狡黠一笑。
「這是最保守的估計罷了。如果一心想死的話也是有很多機會的……比如說一口氣跑上幾公里之類的。」藥師娘對她笑笑,一陣輕煙飄過。
果然!秦寶琳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走到桌邊坐下,桌上擺著幾道小菜,她抗議好久的肚子終於有救了。
「放心,就算這次不是不小心被賣到這裡來,我也早就決定不會回家了。」現在這樣也好,家人想找也找不到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桌上的飯菜。她這幾天幾乎沒有進食,再不吃就真的是尋死了!
「哦?」藥師娘對她的反應頗感意外,「你離家出走嗎?」
「離家出走?」秦寶琳嚼著口中的食物對她的疑問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是小學生啊?我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也管不著!」
「很好!」藥師娘激動地一把抱住她,「你就留下來好了,包你吃香喝辣的,然後再給我生個乖孫子讓我好好抱抱。」
「噗!」秦寶琳當場噴飯,她剛剛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藥師娘還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口裡自言自語著:「小寶寶好可愛,臉粉嫩嫩的……」
「什麼小寶寶?」秦寶琳使勁推開她。
「當然是你和我兒子結婚,然後生的寶寶啊。」
等等,她怎麼不記得有答應過要為這老女人的兒子生寶寶!
「你哪只耳朵聽說的?」秦寶琳雙手握拳,指節喀喀作響。今天,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通常打她主意的人還沒有幾個敢再犯的。
藥師娘卻絲毫不理會她的警告,反而豎起食指在秦寶琳的腦門上戳戳點點,「你用腦子想想,我閑著沒事買個大活人回來幹什麼?你雖然挺能吃的,但卻幹不了什麼活的樣子,除了傳宗接代外,還能幹什麼?」
轟——
一座火山在秦寶琳的頭頂爆發了!
這老女人把她秦寶琳當作什麼了?專門吃睡產子的母豬嗎?
她是堂堂的大姐頭,打遍東城無敵手的秦寶琳!怎麼也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給別人生孩子吧?
她只打算翹家,可不打算真的給她的什麼兒子生孩子啊!
「哼!生你個死人頭!」一個拳頭飛快地打了出去,但還沒碰到對方就以拋物線住下落去。
咦?怎麼回事……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秦寶琳連忙扶住桌角坐下。
「你很不簡單哦,刷新了紀錄。」藥師娘仍舊一派優閑。
「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她輕輕吐出一口煙,「你猜這是什麼?」
麻醉劑!怪不得味道不太像煙草,因為它根本就不是煙草!
「普通人五分鐘就不行了,你是第一個捱過十五分鐘的人,不錯不錯!體力合格了。」她笑道,「乖媳婦,早點睡吧!我兒子雖然現在不在這裡,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相信這兩天就到了,所以趕快給我養好身體生個好孫子。」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劑的作用,秦寶琳感到前所未有的頭暈目眩!難道她平常真的造孽太多了嗎?原本被人口販子綁走已經夠不幸了,還讓她碰到這樣一個古怪的老女人……天哪!她上輩子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王,否則沒道理今生會過得如此悲慘。
更該死的是還要給她生什麼孫子!天殺的!
看來她這次真的要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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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秦寶琳在強烈的意識作用下醒來。
好、好險!換作普通人的話,那種藥力至少會持續到第二天下午。如果真的到那時候才醒來,估計不是五花大綁扔在那老女人兒子的床上,就是在拜天地了!還好她練過,否則貞操就真的難保嘍!
輕輕打開竹窗,屋外一片寂靜,四周環境在霧氣的籠罩下,幾乎看不分明。村子里的人顯然都還好夢正酣,只有偶爾的幾聲蟲鳴鳥叫傳入耳中。
左右一看,沒有任何動靜。
很好,時機來了!雖然藥性還沒有全退,但還是能勉強走路的。
捲起白襯衫的袖口,秦寶琳靈活地翻身到了窗外,幾秒鐘后便消失在茫茫的霧色里。
南方的夏季是潮濕而悶熱的,望著滿眼的白霧和各種茂盛植物,她頓時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原始叢林一般。
微微露面的朝陽穿透薄薄的水霧射在大地上,讓濃濃的潮氣在植物的表面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水珠。
由於時間原因,樹林中、小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但秦寶琳仍舊小心翼翼地東躲西藏。畢竟現在的她還沒有完全擺脫藥性,如果這時候遇到什麼人的話,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大可能的。
可惡!沒想到她秦寶琳也會有這麼躲躲藏藏走路的一天!想當初她走在南部的大馬路上,行人都是對她退避三舍的,今天的模樣算是把她的幾世英名都丟盡了。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秦寶琳終於覺得不太對勁了。
和城市的水泥森林不同,這個村子除了小竹樓就是木屋,而且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小路和大路都彎彎扭扭地連在一起,不時還分出許多岔路,岔路又連接著其他的小路。路旁草木鬱鬱蔥蔥,每條路看上去都差不多,加上瀰漫在空氣中的霧氣,讓整個視野都顯得不甚開闊,這裡對她而言宛如一個巨大可怖的迷宮!
唉——秦寶琳一邊暗自叫慘一邊揉著太陽穴,看來她這次是著著實實地迷路了。
看見前面有一片隱蔽的樹叢,她無奈地移過去。算了,先休息一會兒吧,然後看看附近有沒有行人,說不定可以悄悄在暗中尾隨他們走出這裡。
隨著晨霧漸漸散去,樹林里的各種聲音也漸漸多了起來。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鳥在林間不時哼出的悠長調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動物所發出的奇怪聲音。聽著聽著,秦寶琳不禁寒毛直豎……
更可怕的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甚至一隻動物經過這裡!難道真的是天要亡她?
沙沙……
嗯?剛剛是什麼聲音?秦寶琳第一時間警覺起來,感覺剛剛的聲音來自她的附近。
才想著,就聽見嗖的一聲,一個黑呼呼的龐然大物衝進了她所躲藏的草叢!
秦寶琳著實嚇了一大跳,但好歹她在黑道上混久了,遇事也比普通人多了一份冷靜。戰戰兢兢地往出聲處一瞥,卻差點嚇掉她半條小命——那東西少說也比她高一個頭,渾身黑黑且沾著一些不明物體,然而一雙眼睛卻雪亮雪亮的,嘴邊還不斷地發出急促的喘息聲!
「啊——熊呀——」
她秦寶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黑臟髒的東西!而熊這種動物更是集這兩者為一體,加上它的力量、兇殘本性和食肉性,即便是黑幫老大也沒有不怕的道理吧?現在,任憑她如何厲害,也只能呆坐在地上,緊閉雙眼,無措地瑟瑟發抖。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早知今日,她一定好好看看「動物世界」或是學學熊語之類的。
難道她一代英雌秦寶琳就要慘死在這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荒山裡?而且還是死在熊爪之下?不行,即便老天允許了,自己的自尊心也不同意啊!可她現在又使不出力氣來,怎麼保命啊?
思?怎麼她等了半天都沒什麼動靜?
秦寶琳悄悄睜開一隻眼睛望了過去,頓時魂又嚇掉了一半……
那頭熊也正在用一雙大眼盯著她看,看來今天她是難逃此劫了!算了!要殺要剮隨它的便,她豁出去了!
「呵呵——」那隻熊竟然發出了類似人類的笑聲。
呃?這個笑聲?難道……
秦寶琳揉了揉眼睛,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生物。不是熊,絕對不是!
「呵呵——」那東西又笑了起來。
「你是誰?」是個人嗎?
「漂漂!」
果然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瘋子、是個白痴!
怎麼?要飯的都要到這深山老林里來了?
秦寶琳覺得剛才渾身不見的力量又回來了,她活動著手腕,藥效因她剛剛嚇出的一身冷汗也差不多退完了。只要是人,她就沒有怕的道理,現在開始她要好好算算總帳。當然,就先拿面前的這個像熊一樣的傢伙開刀!哼哼,誰讓他嚇誰不好,偏偏嚇到她。
「呵呵,漂漂——」
傻呼呼的聲音讓秦寶琳覺得不打他有失天理,於是抬腿就朝他的胸口踢了過去。
「嗚……」那人痛苦地悶哼一聲,滾到了地上,疼得直打滾。
秦寶琳剛打算再補一腳,一張大網迎面撒了過來,她躲避不及,一下子就與那熊一樣的傢伙一同被網到了網子里。
「抓到了!抓到了!」
瞬間從四面八方湧出許多村民來,一邊幫著收網,一邊拍手歡喜道。
她實在太驚訝了,這個村子的人都是忍者啊?剛剛是藏在哪裡?
網一收緊,秦寶琳就一下子趴到了黑呼呼的傢伙身上,快要噁心死了,那人現在還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喂、喂!」她對著外面大叫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一個村民見是她忙笑道:「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們再抓三天也抓不到他!」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我、叫、你、們、放、我、出、去!」秦寶琳一字一頓,怒氣快要爆發了。
那村民看她一副快要吃人的模樣也知道她不好惹,只得道出實情。「不是我們不放你啊,只是我們一放,他就又逃了,請你將就一下吧!」
「將就?我不能將就,現在就放下我!我警告你們……」
秦寶琳被他們抬著走,氣得一路咒罵,可惜誰也沒有再理會她,畢竟,還有一個人更令他們害怕。
這麼一折騰,秦寶琳一大早的努力全化為泡影,因為此刻,他們停的地方正是藥師娘家的大門口。
「唷!」藥師娘永遠叼著她那根細長的煙斗,說話慢悠慢悠。
瞧了眾人一遍后,她這才把目光落在秦寶琳身上,「辛苦了。」
眾人得賞似的應道:「不辛苦!」
秦寶琳氣極,明白這是對她說的。
「他這是怎麼回事?」藥師娘看了看她旁邊的東西問。
有人趕忙解釋:「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找到少爺時,他就是這個樣子了。」
少爺?他們說這個白痴是少爺?其實也差不多啦,那種古怪的老女人生出來的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生物啦!
秦寶琳剛剛還覺得很好笑,但轉念一想卻發現她忽略了一個事實——她把她買回來好像是用來傳宗接代的,那就意味著她要自己和怪物生寶寶!
天!和旁邊的怪物……生寶寶?
秦寶琳只覺得一瞬間靈魂出竅,正往天空的最高處飛去。
「阮光竹!你又給我跑到哪裡瘋去了?」藥師娘沒有注意到秦寶琳的反常,只是一味地數落兒子。
那黑呼呼的東西也不回答,還是直愣愣地盯著秦寶琳。
藥師娘一看他那副樣子就明白了七八分,看來她的白痴兒子看上這粗魯的小妮子了,只要小妮子在這裡,他就跑不到哪兒去!
打開網子,她拉起快一命嗚呼的秦寶琳,「你的身體還沒恢復,而且又弄得這麼臟,還是先洗乾淨再說吧!」
秦寶琳陷在剛剛的震驚中無法回神,就這麼被藥師娘一路拉著,也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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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洗澡的地方是個用竹子圍起來的水池,池子里流的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秦寶琳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抱著乾淨衣物站在水池前。
一定是個夢,對了,這一定是一場惡夢!否則,她怎麼會在幾天之內遇到如此之多又如此之怪的事情呢!被打暈、被販賣,再加上現在要和那東西生寶寶,這一切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她的大腦已經很久沒有思考過這麼複雜的問題了。
逃跑?再說吧,現在的她身心俱疲,已經累得哪裡都不想去了。
這時,一陣沙沙的響聲傳來。
秦寶琳對著一旁的樹叢不悅地皺皺眉,膽子不小,竟然有人敢偷看她秦大小姐入浴!她順手抄起一個木桶砸了過去。
「哇!」一個黑影從樹叢中跌了出來。
又是這傢伙!
秦寶琳厭惡地看著藥師娘的白痴兒子。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
對了,要不要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趁現在讓他做公公,這樣一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嘿嘿,她真是聰明絕頂啊!
「漂漂!」那黑呼呼的人還是重複著同一句話。
漂漂?什麼意思?秦寶琳不免歪頭思索,這傻子從剛才就一直說著這兩個字。
「漂漂!」他不知何時蹦到了她面前,眉開眼笑地瞅著她。
一張烏漆抹黑的大臉突然出現在眼前,秦寶琳著實被他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卻不偏不倚地一腳踩在肥皂上。
於是,兇手害人不成反被被害人嚇得快要親吻可愛的大地。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黑影迅速把她攔腰一抱,身子也順勢一轉擋在她和後面的物體之間。
秦寶琳震驚地睜大了雙瞳。
等他們滾落到地上后,她才反應過來。他瘋了不成?竟敢抱她!
秦寶琳連忙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那人也不反抗,只是慢慢蜷縮起身體,繼續趴在地上。
她回頭,這才看見剛剛落下的地方有一截插在泥土中已折斷的竹竿,難道……他剛剛是要保護她?
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剎那間瀰漫她的全身。
秦寶琳慢慢接近那人,「喂,你、你沒事吧?」
他好像沒聽見似的,身體只是顫抖一下,卻沒有抬起頭來。
「喂!我在跟你說話!」
她不客氣地推了推他,但是手中濕濕的液體卻嚇了她一大跳!
闖蕩黑道這麼多年,見的流血場面多了,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是為了保護她而受傷。她所經歷的事多是他們為了得到她的權力,或是為了得到她的肉體而大打出手。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戰鬥,從來沒有人會保護她。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秦寶琳看著手中的血,覺得很吃驚,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很熟嗎?他應該還不知道她是他媽買來給他當老婆的吧?
而他現在竟為了她受傷……
「喂,你沒事吧?」
那黑成一團的人好久才勉強撐起身子,直覺地向背後的傷口摸去。
看著不停摸索著的臟手,秦寶琳終於受不了了。
「停——」她扣住他的手,大聲制止。「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很臟?不,應該說你全身都很臟,這樣傷口會感染的!」
他雖然很令人討厭,但畢竟是因為她才受傷,若就這麼放著不管,實在有違她的做人原則。
「嘿嘿……」他還是盯著她,彷佛不覺得痛似的只顧著傻笑。「漂漂!」
「別傻笑了!」秦寶琳一把將他推到水池裡,「洗不幹凈不要出來!」
這麼髒的一個人,已經超出她忍耐的範圍。
「嘿嘿,漂漂!」他從剛剛沒過腰際的水裡站起身來,仍舊喃喃念著:「你好漂漂!」
「我好漂漂?」秦寶琳摸著臉恍然大悟,「哦——你稱讚我長得漂亮啊!」
呵呵,雖然被這種人稱讚沒什麼好高興的,但她還是要承認他是有眼光的。
但是,他一直盯著她看,還是令她有一些不舒服,雖然和其他人看自己的感覺有點不一樣。
至於是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快點洗乾淨!」秦寶琳丟給他剛剛害她跌倒的那塊肥皂。
他看了看肥皂,不明白似的又朝她望去。
「不是吧?連洗澡都不會?」她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拿你手中的東西往身上擦啦!」
「擦?」他很迷惑的樣子。
「對啦!先洗頭,往頭上擦!」對不起嘍,這裡沒有洗髮精。
阮光竹十分聽話地拿起肥皂就往頭上抹,不一會就全是泡泡了。
「夠了,把肥皂給我,自己搓搓頭髮!」
天啊!她秦寶琳為什麼要教一個大白痴洗澡?
他很高興地把肥皂遞給她,接著揉搓起頭髮來,眼看泡沫越來越多。
「嗚——」
秦寶琳剛剛懊悔完畢,就冷不防聽到身旁的水裡傳來一聲極幼稚的嗚咽,該不會是……
她猜得沒錯,他一個七尺男兒正用著十歲小孩子般的語氣撒嬌,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二十歲。
「呃?」
秦寶琳有點受不了地轉過身來,卻見到他正用滿是肥皂泡的手揉著雙眼。
上帝啊!他的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喂,你的手上都是泡泡,這樣揉只會越來越疼!」天啊,她現在覺得自己正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講話。
「痛!」他沒有理解她的話,繼續揉著。
受不了!秦寶琳只好也跳入池中,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雙手好讓他不再虐待自己的眼睛。
「停!停!停!我來,好不好?」她拉下他的雙手,扯過一條毛巾,浸濕后輕輕擦去他眼睛附近的肥皂泡。
而他也似乎很配合,緊閉著雙眼,一動都不敢動。
毛巾一寸一寸的移動,秦寶琳的嘴也越張越大。直到阮光竹睜開雙眸,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呃,這種時候應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呢?
帥?不,不對!
美麗?不,也不確切!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的臉實在是太令人讚歎了!
好看的男人秦寶琳見過不少,但眼前這傢伙實在太令她驚訝了。
尤物!
雖然她實在不喜歡用這個詞形容男人,但用在阮光竹的身上一點也不過分。
原來在黑色污漬下的竟然是這麼雪白細嫩的肌膚,雖然不像女孩子般軟軟的,卻光滑有彈性,並且連一點毛細孔都看不到。毫無銳角的雙眉下是一雙清澈極了的眼眸,鼻子直挺,不大不小的雙唇泛著健康的粉紅。稍稍發黃的柔軟髮絲上沾著顆顆晶瑩的水珠,整個人在淡淡的水光映照之下,彷佛出水芙蓉般令人移不開目光。
雖然秦寶琳自己的長相也是美麗非凡,這回卻著著實實吃了一驚,接著便緋紅了雙頰。
「漂漂?」他的疑問喚回了她早已混亂的神智。
漂漂?他自己都那麼美了還說她漂亮?
「我叫秦寶琳,不叫漂漂!」臉頰的溫度讓她趕忙往池邊走去。
不妙了!她大小姐從來沒有在男生面前紅過臉,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藥師娘給她的藥性還沒有完全退去嗎?
「寶琳!」他很聽話地改口,但又添了一份溫柔。
秦寶琳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他拉住,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阮光竹接住擁在懷裡,他更是低著頭用一雙湖水般清澈純潔的眼眸凝視著她,彷佛能看透她一般。
一陣熊熊烈火再次燒過她的臉頰。
「放、放開我!」秦寶琳低下頭,手忙腳亂地亂揮。這個白痴到底想對她怎樣啊?
他很聽話的鬆手,但她沒站穩,就一下子滑入池底。
「寶琳——」他大呼一聲連忙把她從水裡撈了出來。
「我、我沒事!」秦寶琳狼狽地咳嗽著。「你、你突然拉住我幹嘛?」
「光竹……」他似乎很委屈,眼中水汪汪的,楚楚可憐,「光竹不想讓寶琳走。」
什、什麼?不想讓她走?秦寶琳的大腦神經反應遲鈍了起來,這回輪到她不明白了。一時間,她只好愣在原地,一動都動不了。
他觀察了一會兒,以為她不走了,就指指後背。「這裡!」
原來是叫她幫他清洗後背啊!她的大腦又開始轉了。
繞到了阮光竹的身後,輕輕揭開早已破得不成樣子的衣服,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出現在秦寶琳的面前。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她的胸中翻湧,最後扯住了什麼讓她為之一窒,喘不過氣來。
「寶琳?」他感覺到她的異樣,轉過頭來,卻瞧見她悲傷的表情。
「痛……」她擰緊了秀氣的眉,頭一次為自己的暴力而懊悔。她好想問他痛不痛,但話卻堵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痛?」他左邊的眉挑了一下,緊接著好像想到了什麼,「寶琳哪裡痛是不是?哪裡?」轉過身握住她的雙肩,阮光竹焦急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一剎那,彷彿有一樣東西進入她的體內,擊潰了她所有的防備。
「我不是在說自己,我是在問你!」秦寶琳失控地大喊,酸酸的感覺已經漫過鼻腔。
他真的是個白痴嗎?為什麼要保護她嘛!她又不認識他,又不曾拜託過他,為什麼到了這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她?
「光竹?」他指指自己,鬆了一口氣,對她露出毫不設防的微笑。「光竹已經不痛了。」
這就是被人關心、被人保護的感覺嗎?
哥哥也關心過她、保護過她啊,為什麼會感覺不一樣呢?
為什麼這麼令人害怕,卻又這麼令人覺得溫暖呢?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和她相處,她也從來沒有被任何人這麼保護過。
秦寶琳直愣愣地望著他純真的笑顏,淚水失控地滑落。
「啊!」一見她哭,阮光竹一下子慌了起來。「寶琳,對不起!寶琳,不哭哭!」說罷他孩子氣地低頭,輕柔地舔去她頰上的淚珠。
只是這輕輕的一舔,已經讓秦寶琳的大腦轟的一聲停止了運作,同時在下一秒暈倒在一個白痴的懷中。
唉,真所謂是一物必有一物降!
當然,秦寶琳大小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