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希哼著歌，手提著一籃收好的衣服，踩著輕快步伐走入客廳里。

昨天，夏毅火向她告白，她高興得整晚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夏毅火。

不就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嗎？白天見得到面就行了啊，別在她睡夢中還來打擾她咩，這一定就是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夏先生，你在看什麼？」左希看到坐在客廳里的夏毅火，心又開始怦怦亂跳。

「地圖。」他向左希招招手，示意她坐在他身旁。「難得我今天沒什麼事，我們開車出去吧。」

「好哇！」聽到夏毅火要開車帶她出門，左希興奮不已。「要去哪裡？」她看著夏毅火翻看的地圖，都是一些旅遊景點。

看得出來，夏毅火是屬於喜歡戶外活動的人。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他指著其中一個旅遊景點。

「去爬山？」左希臉頰抽搐了下，難不成她與夏毅火正式開始交往的第一次約會就要去爬山？！

是啦，那是多麼健康、有益身心的活動，而且接近大自然、接受芬多精的熏陶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只可惜她這個人天生運動神經不發達，不愛戶外活動，對她來說與其去爬山，還不如在床上爬枕頭山來得好。

「呃，夏先生，我想你還是自己去，我回房間寫程序。」左希連忙站起身，卻被夏毅火拉住手。

將左希的反應全都看入眼底，他當然知道她不想爬山，想藉機「落跑」。「人要多往戶外走，體能才會好一點。」

「我知道啊，可是我覺得我這樣就很好了，我這個人很虛的，爬山爬不到五公尺就累了，叫我和你一起去爬山，絕對會造成你的困擾啦，所以了……夏先生，你就自己去吧，連同我的分一起用力地爬完。」嗚嗚，其實左希也挺傷心的，如果夏毅火選一個好地點進行他們的第一次約會，那她絕對會很高興參與的。

「不行，你一定要去。」夏毅火合上地圖。「你上樓去換長褲再拿件外套，那裡下午會有點涼。」

「不去不行嗎？」左希悲慘地再問了一遍。

「這是為你好。」

一句為她好，讓左希無法拒絕，她認命地上樓換長褲拿外套，再走下樓時整個人還真像要去爬山的打扮。

而她這身勁裝，讓夏毅火滿意極了，他拿了車鑰匙及外套，與左希走出客廳，坐上吉普車。

車子一發動，在庭院里跑來跑去的大獃、二呆就開始興奮地亂叫，就像是要夏毅火也帶它們兩隻一起去似的。

「大獃、二呆，我告訴你們我和他是要約會唷，不缺電燈泡，你們兩個乖乖顧家吧！」左希笑嘻嘻向大獃、二呆道別，而兩隻狗則是可憐地哀哀叫。「它們兩隻好像在抗議說它們也要去。」

「你剛才不是說了，我們不缺電燈泡嗎？」

吉普車在路上駛著，左希與夏毅火沿路有說有笑，看到超商他還體貼地停下車，讓她進去採買零食。

「又不是小朋友，凈吃這些含有色素的零食。」嘴上雖然這麼嫌，但夏毅火眼神中凈是對她的寵溺。

「哎唷，誰叫這些東西做得這麼好吃咧。」她回給夏毅火一個大大的笑容，車子開了約莫兩個小時，到達森林遊樂園區。

夏毅火停好車排隊買票，而左希則是站在路標廣告牌前研究路線，看到全程來回三公里時，她幾乎軟腿。

「走吧！」夏毅火牽著左希展開攻頂之行。

果然，左希非常有自知之明，才走沒三分之一她就開始哎哎叫了。「不行、不行，我走不動了。」她好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才剛走就嫌累！」他挑挑眉。「前面有很特別的東西。」

「不看、不看。」她揮手，沒什麼興趣，老天！下次要和她約會也找好一點的地點。約她看電影也不錯啊，她可以從早看到晚。「要就你背我，不然我就要回去了。」左希賴皮，使出賤招。她雖然不重，但也有四十多公斤，夏毅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背著她去爬山。

「好。」出乎左希意料之外，夏毅火點頭，蹲下身要背她。

這下她反倒不好意思了，拍拍他的肩說：「好啦、好啦，我自己走，特別的東西到了沒？」她勉強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

「到了，你沒看到嗎？這叫親吻石，遠遠看像不像？」他指著前面突出的兩座大岩石。

「你就是要帶我來看這個？」左希心裡一陣悸動，甜蜜的感覺流過全身。

「嗯，這兩座岩石還有傳說。」他看著一旁的標示。

「哦？什麼傳說我看看？」當看到據說看過親吻石的情侶在親吻石前接吻，兩人的戀情就會長長久久。看著不吭聲的夏毅火，左希心裡緊張極了，他想的與她一樣嗎？

「走吧！」夏毅火將她的羞怯誤以為是猶豫，於是就算他多想品嘗她紅唇的滋味，也只好作罷了。

「等一下！」左希出聲喊著，一手握住夏毅火的手、一手搭上他的肩，踮著腳，鼓起勇氣，就像蜻蜓點水般親吻了夏毅火的唇。她的吻來得如此突然，夏毅火根本無法反應，想伸手摟住左希的腰，她卻像只蝴蝶早已翩然飛走。

「希望我們的戀情也能長長久久唷。」她紅著臉說著，看也不敢看夏毅火。

「一定會的。」夏毅火開心地朗聲笑了，伸手環住左希的肩。

一大早，左希打了個呵欠走下樓，就看到平常絕不踏入廚房一步的夏毅火竟然在煮東西，她趨前看，只看到他把大把、大把的藥材丟入鍋內煮。

「夏先生，你在煮什麼？」

「安迪湯。」夏毅火注意到左希因為晚上要寫程序，每天都很晚睡，白天又得整理家務，整個人精神不濟，他看了十分心疼。

昨天他看到電視在介紹這種湯，特地抄下來，到中藥房買藥材回來試著煮煮看。

「什麼東西啊？」左希皺眉。「你要喝的嗎？」

「不是，是你要喝的，你不是常說睡眠不足、精神不好，這種湯可以補氣，讓你的精神好一點。」他微笑地對她說。

啥咪，她為什麼要喝這種鬼東西？她驚恐地想溜走，但夏毅火卻輕易地抓住她，將她摟在懷裡，給她一個早安吻。

自從帶左希去爬山有了第一次親吻后，他就戀上她的唇。

他渴求的愈來愈多、愈來愈難以自持。

夏毅火的大手伸入左希衣服的下擺，探入裡頭，在她光滑的背上不停撫摸著，甚至還挑開她內衣的背，移上她胸前的柔軟、豐盈，感覺自己下腹的慾火開始狂燃。

瞬間，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只是緊抱著左希。「別動，讓我這麼抱著你。」他嗓音喑啞地說，試圖用理智壓下慾火。

聽到夏毅火的話，左希連動都不敢動，她能感覺到夏毅火的身體是多麼的緊繃。

幾分鐘后，夏毅火放開她，並將煮滾的安迪湯倒入保溫杯里遞給她。「以後我每天都會煮，你得喝光它。」

左希羞怯地整理好衣服，看著那個保溫杯，百般不願地伸手去接。

「我拿去房間喝。」她小心端著保溫杯上樓。

從前天自餐廳回來，她正式升格成夏毅火女朋友後福利果然變多，夏毅火對她不再要求太多，體貼她工作辛苦，能自己動手就動手，儘可能讓她利用空閑時間寫程序，最好別熬夜。

「要喝完。」他叮嚀著，這是他對左希的關心。

「嗯！」他是為她好耶，讓她真的很感動，湯都還沒喝，心窩就暖暖的，精神也百倍。

左希將保溫杯端到房間，輕啜了口，原本沉浸在愛河的幸福表情瞬間不見，她差一點被濃重的木柴味給毒死。

「惡……」不習慣這種味道的她幾乎要吐了。

原本左希是想把它拿到廁所里倒掉，但想到夏毅火為她熬湯的認真模樣，還關心地叮嚀她要喝完，她怎麼就是沒辦法忍心將湯給倒掉。

忍著吧，把它當成可樂一樣可口。

「這是可樂、這是可樂。」她催眠自己，一鼓作氣將整杯湯給喝完，從舌根傳來的氣味幾乎要讓她反胃，她連忙下樓為自己倒杯水，大口喝水沖淡口裡的木柴味。

一天一杯，媽呀！好想死啊，但這是夏毅火的心意，是他對她滿滿的愛，就算再怎麼難喝，也要含淚吞下。

半夜，左希戴著眼鏡下樓找吃的，沒想到夏毅火竟然還沒睡，他坐在客廳看恐怖片。

「嗚……半夜會作惡夢喔。」左希裝神弄鬼，用力朝夏毅火的肩膀拍一下。

夏毅火沒被她的舉動嚇到，反倒是左希自己被電視播放的血淋淋畫面嚇到。「媽呀，恐怖片看太多晚上會不敢睡覺喔。」像她，小時候看了一部恐怖片，有隻手從馬桶伸出來，從此她半夜都不敢爬起來尿尿。

「我又不像你。」長手一伸，夏毅火把她撈到身旁。「還在寫程序？」

「對啊，好累喔！」她哎哎叫著抱怨。「這時候我真希望你是程序設計師而不是個建築師，如果你和我同行，也許就能幫我寫了。」

「抱歉，我心有餘而力不足。」隔行如隔山，面對一些看也看不懂的數列，他投降。

「討厭，也不會安慰我一下！」她抬起臉瞪著他，嬌嗔道。

「你的鏡片裂了。」夏毅火發現她戴的眼鏡竟然有裂痕，伸手取下她戴的眼鏡，仔細審視，依照這樣式及鏡框磨損程度來看，這副眼鏡恐怕有點歷史了。

「我知道啊。」左希不以為意地說。「反正只是裂了一點，又不是一大片掉下來，能戴就戴。」

「這很危險，因為你這副眼鏡是玻璃鏡片的，萬一裂開碎片會扎傷眼睛，如果為了省一點小錢，卻造成遺憾，豈不得不償失？」

「這我也知道，但能戴就戴，我捨不得換。」

「明天我帶你去配新的，這副不要了。」夏毅火霸道地下了結論，卻惹來左希不高興。

「你說不要就不要啊，這是我的耶！」

「你這副眼鏡一看也知道很久沒換過，這段期間你近視度數沒變化嗎？戴一副度數有問題的眼鏡還不如不要戴。」他將眼鏡丟入垃圾桶里。

「你——太過分了！」雖然知道夏毅火說得有理，也是為她好，但他的做法讓她不能接受。「這副眼鏡是我媽帶我去配的，你知道她有多辛苦嗎？這副眼鏡三千多塊，她一天薪水才七百塊，她得工作一星期才能幫我配這副眼鏡，她自己很省，可是為了我和弟弟，她什麼錢都捨得花。」對她來說，這副眼鏡的價值絕不是金錢能衡量。

「抱歉，我不知道這副眼鏡對你來說這麼重要……」

「說抱歉有什麼用？」左希揚高聲音，從垃圾桶里撿回眼鏡，但原本只是有裂痕的鏡片卻整塊掉落。她手指穿過鏡框，空的！「你看、你看，全壞了。」她氣到雙頰鼓鼓的，臉還因為怒氣微紅，像極土撥鼠。

「你彆氣了好嗎？我和老闆說，叫他把鏡框留著，鏡片重配，換成安全鏡片。」夏毅火安撫地說。

「是啊，也只能這樣，不然要怎麼辦？」看到心愛的眼鏡變成這樣，她心疼死了。不過他也是因為關心她、為她好，她很快地氣消了。

夏毅火撫著她的發，手攬著她的肩，低頭吻上她的唇。

她柔軟甜美的櫻唇，嘗過一次畢生難忘。

左希僵著身子任他吻著，而他的吻越來越深入……

「呼呼……」好累喔，左希嬌喘著。「真是太瘋狂了，我們竟然在沙發上……」她曾想過可能會與夏毅火發生親密關係，但地點絕對不會是在沙發上。

「你覺得沙發不好？」夏毅火將左希摟進懷裡，親啄著她的唇問著。

「也不是不好，只是跟我認知的不一樣，以為這種事應該是發生在床上的。」她害羞得一直往夏毅火懷裡鑽去，兩眼都不知該往哪兒飄。

他們真的連進到房間的時間都沒有嗎？現在想起來，她的心還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以前，她也曾好奇過性愛是怎麼回事，今天她終於知道是如此的美好，雖然過程有一點疼痛，但那些美好輕易地蓋掉這個小缺點。

倏地，左希整個人被夏毅火給抱起。「喂、喂，你抱著我去哪裡？」

「去睡覺，還是你想要我們兩個就這麼光著身體躺在沙發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回你的房裡睡？」

「對，我陪你睡。」他不容置疑地說著。

「嘎？」左希傻了幾秒，回過神來，她的屁股已坐上他柔軟的床鋪。「衣服沒拿。」

「小偷不會偷的。」

她安心地躺下，夏毅火也上床將她擁在懷中。

被人摟著睡的感覺超棒，讓從小缺乏安全感的左希嘴角彎起，很快地入眠。

聽到細微均勻的呼吸從懷中傳來，夏毅火心底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自己竟然會愛上這個女人，這是他始料未及，有她在他身旁，每天都是新鮮的一天、快樂的開始。

要不是左希出現，他幾乎都忘了該怎麼笑，彷彿他天生就是個不會笑的人。

現在，她重新教會他如何去愛、去珍惜周遭一切，這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幸福，而他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