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哥，你還在公司啊！都這麼晚了。」田欣悄悄地把頭探進來。
雖然這動作看起來沒什麼，但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敢來面對她這陰沉恐怖的表哥。
自從兩年前的事件發生，原本溫文儒雅的表哥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臉上不再有笑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冷傲氣息的於書軒。說冷傲是好聽，更貼切的說法是孤僻才對。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為了小小的一千塊美金，她把一對有情人拆散了。
但這怎能全怪她！一開始她聽信了姨丈的說詞，誤以為表哥和風塵女在一起，她才會替表哥感到不值！她認為像表哥條件這麼好，又是個新好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他不必自甘墮落。
她哪裡料得到，這一切全是姨丈一個人的陰謀策畫？姨丈讓她陷於不義，更使表哥對她深惡痛絕！
那一年事情被拆穿，表哥幾乎要親手宰了她，是她母親跪下來求他放過她，她的一條小命才可以保留到現在。
但錯都錯了，她也儘力想彌補，所以她才尾隨表哥來到台灣，無異就是想親自向表哥的女朋友解釋這一切的誤會。
不料，當他們回到台灣，才發現那叫梅蝶依的女孩早已不知去向，任由表哥如何請人尋找她的下落，至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表哥在美國打了數百通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的原因。
就這樣，失去了佳人的芳蹤，她也因為難辭其咎而選擇留下來幫忙找人。
整整兩年過去了，她看著表哥由原先的意氣風發至現在的孤傲冷絕，這一切如何不救人心酸？也證明了表哥是當真愛慘了那叫梅蝶依的女孩。
唉！當初如果不是她自編自導了那齣戲，現在她也不會淪落在此，每天看著表哥的撲克臉，都快對天下男人患有懼男症了。
「妳在這裡做什麼？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妳！」於書軒冷然的斥道。
「我知道，表哥，可是我不能走。」沒看見表哥找到幸福，她絕不走。
就算表哥每見她一次，就鐵青著臉趕人，但她這一走豈不沒人為當年的事作證人了？
於書軒怒視了她一眼，不再理會她，繼續手邊的工作。
「表哥，時間很晚了，你……」
「滾，不要妳多事！妳再靠近一步，我就掐死妳！」儘管兩年過去，但於書軒只要見到他這個害人不淺的小表妹，他的心就一陣抽痛。
怨恨她的同時，他何嘗原諒過自己？而表妹的存在只會更提醒他，當年他所犯下的愚蠢錯誤。
為了挽救小表妹的一條小命，他居然傷害了他最心愛的女孩，在他以為自己是在救人的同時，他正一步步落入父親所設的圈套。
當他發現事有蹊蹺，小蝶兒早已被他傷得不知去向，花了兩年的時間，連個消息也沒有。
「表哥，你就這麼恨我？」田欣的心難免被刺傷了，她知道自己有錯，但錯不致死吧！
「不想我更恨妳，就滾離我的視線，不要教我每見妳一回，就更痛一回！」於書軒怒得將手中的公文擲向一旁，手掌撐在額際，呼吸沉重了起來。
「表哥，你不想見到我，我這就走，你不要再氣到頭疼了，我馬上就走。」田欣見此狀，明白表哥的頭痛癥狀又出現了，立刻三步作兩步的跑離現場。
田欣的離開，並未讓於書軒較為舒坦，自從失去小蝶兒，他的日子就沒有任何意義。
小蝶兒，妳究竟人在哪裡？
＊＊＊
「蝶依，我今天替妳找的這工作不錯吧？」梅蝶依的第五號男友何風邀功道。
「是不錯！謝謝你了，風，你知道我家現在很缺現金，你的大力幫忙真令人感動。」梅蝶依臉上堆滿了迷人的笑容。
何風被迷得心魂都飛上天，笑得很白痴。
「那……妳要如何感謝我？」
「你要我如何感謝你呢？風。」她的小手搭在他肩上，笑得更加嫵媚。mpanel(1);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嗯！」她點點頭。
何風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好運道，只見他用台語要求道：
「ㄍㄚㄡㄚㄐ一ㄣ。ㄐ一ㄌㄟ。」
「你說：「ㄍㄚㄡㄚㄐ一ㄣ。ㄐ一ㄌㄟ？」你確定？」梅蝶依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確定。」何風忙不迭地直點頭。
「好，我要「ㄐ一ㄣ」。哪個部位？」她已經給他機會了。
「這裡。」何風毫不考慮的指著自己厚厚的嘴唇。
「不要吧？那會很痛喔！」梅蝶依作出訝異的表情，眨眨眼道。
她這俏皮的模樣，令何風整個心都酥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的疼痛，他都可以忍，小小的親吻又何痛之有？
「我可以承受，蝶依。」
「那你先把眼睛閉上，我不忍心讓你親眼目睹「ㄡㄚㄍㄚㄐ一ㄣ。ㄐ一ㄌㄟ」的畫面。」
「好，都聽妳的。」何風連忙閉上眼。
「你再低一點，我「ㄐ一ㄣ」不到。」梅蝶依要求道。
何風依言把身子探下去，心跳急速地等待佳人的香吻。
「我要動手了，你準備好了嗎？」
動手？應該是動口吧？何風的臉上閃過一陳疑惑，但下一秒他只當她是太緊張，以致說錯了。
「我準備好了。」
「好，你要咬緊牙關，免得受傷。我去了！」梅蝶依說話的同時，拳頭也用力的ㄐ一ㄣ上他的嘴唇。
「唔！」被揍到痛麻了嘴，何風難以置信地摀住又痛又麻的嘴，怒視著梅蝶依。
「啊！很痛嗎？我就跟你說不要，你就不聽我的，你看你啦！」梅蝶依無辜地送上關懷。
「妳……怎麼突然湊我？」還一湊就湊他的嘴，痛死了！
「是你要我「ㄍㄚㄡㄚㄐ一ㄣ。ㄐ一ㄌㄟ」哪！台語的「ㄐ一ㄣ」不就是揍的意思嗎？」梅蝶依一派天真的問。
何風瞠目結舌，簡直是被可愛又讓人生氣的小女人打敗了，他哪裡是這個意思？
他好好的幹嘛自討苦吃？真是有夠冤枉，白白挨了一拳。
下回打死他，他都不在她面前說台語了，免得落得音同意不同的下場，痛啊！
「不對嗎？」
「我是要妳親我，蝶依。」
「親？」
「對！等等，吻啦！我是要妳吻我。」為求保險，何風連忙將親改成吻，免得她又聽錯意思。
「吻？你早說嘛！幹嘛要用台語說，我台語不是挺溜的，很容易會錯意。依我看，你現在嘴巴腫成這樣，不可以親了啦！就吻這裡，好不好？」梅蝶依笑笑的指著他的臉頰。
何風感動的直點頭，自動將臉頰朝她靠近。梅蝶依沒有猶豫，結實地在何風的臉上用力「啵」了一下。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很融洽。
＊＊＊
「妳一定要這麼糟蹋自己不可？小蝶，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於書亞在梅蝶依和何風道再見后，才從角落走出來。
「你在說什麼？書亞。還有你到底要跟蹤我多久？我認真在享受生活，你不要打擾我，好嗎？！」梅蝶依生氣的瞪著他。
「小蝶，在妳找到幸福之前，我不會走。」於書亞肯定道。
他在事發一年後終於找到小蝶的下落，但沒想到小蝶的轉變會這麼大，這一年來，他看著小蝶像是只花蝴蝶，流連穿梭在各色草叢之間，跟每個男朋友都很要好，也將他們收服得服服貼貼，沒有人會因為是她男友之中的一位而爭風吃醋，大家把時間分配得很妥當。
「我很幸福，書亞，你沒有看見我每一天都過得很快樂嗎？」
「是嗎？妳真的快樂嗎？小蝶。」於書亞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梅蝶依明顯的一僵，但隨即恢復輕快的表情，聳聳肩道：
「快樂與否，由我自己決定，我自己覺得快樂就好。」
「妳不快樂，否則妳不會每次在背對妳男友時，都露出落寞的表情。」
「你這人很無聊耶！你跟蹤我就算了，還躲在暗處觀察我的表情！」
「我是關心妳，小蝶。」
「你要我說一聲謝謝嗎？書亞，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只要你遠離我的生活，不要再來打擾我。」
梅蝶依拒絕他的關懷，他是屬於過去式，她不願再回想那幾乎令她柔腸寸斷的過往。
「小蝶，妳當真不能原諒我？」
「你何錯之有？」
「因為是我將大哥要結婚……」
「夠了！如果你是要說這件事，那麼恕我不奉陪。」堅決的打斷他，梅蝶依轉身走開。
「小蝶！」於書亞在她背後叫道，無奈地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愈行愈遠。
他是可以追上去，但就是追上她也沒用，這一年來只要他一提起過去，她馬上就會毫不留情的轉身走開，擺明就是不願再聽到有關那件令她傷透了心的事。
他了解她其實並未將大哥忘記，才兩年時間要她忘記陪伴她十多年的大哥，談何容易？
但她表現得愈不在意，就表示她心中還惦記著那件事，所以她也就玩得愈瘋狂，愈沒有節制。
思及此，於書亞禁不住眉頭深鎖，他實在擔心再這樣繼續下去，小蝶會吃悶虧啊！
但除了每次在她約會時偷偷地保護著她以外，他也想不到其它的方法。
＊＊＊
梅蝶依走到家門口，就瞧見她的大姊和未來姊夫展御司，兩人擁吻著對方，陶醉到連她走近的腳步聲也沒聽到。
這兩人吻得難捨難分，梅蝶依突然興起頑皮的念頭，她先是故意清清喉嚨，見還是沒人理她，她的嘴角揚起，以著手掌圈在嘴邊，深吸口氣，更加走近擁吻的兩人，附在他們耳畔道：
「失火了，兩位還不趕緊分開？」
梅茉情嚇了一跳，身子尚未退開，展御司已先以保護姿態圈住她，讓兩姊妹都非常感動。
梅蝶依尤其感觸極深，曾經有個男人也曾如此護衛著她，然而……一意識到自己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令她心痛欲絕的男人，梅蝶依捏緊手心，指甲幾乎陷進掌心裡。
她必須借著疼痛，才能使自己記取教訓，不要再去想那個已經和別人結婚的男人。
「蝶依，妳太頑皮了。」梅茉情又羞又氣的對自己的妹妹嗔怪道。
梅蝶依先是吐吐舌頭，才轉向展御司，並以著曖昧的口吻說：
「未來姊夫，你這樣不行喔！你居然光天化日下欺負我美麗又溫柔的大姊，還被我這個未來小姨子看到，你說你要如何表示呢？」
展御司始終帶著微笑，任由梅蝶依對他既是促狹、又是調侃。這一年多來他和梅家四人都處得極為融洽，大家像是一家人，他早把小茉兒的兩位妹妹皆當作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疼愛。
「未來姊夫，你不能光是微笑，快表示你的意見啊！」梅蝶依拚命為他製造機會。
「蝶依，妳不要鬧了。」梅茉情當然明白自己的妹妹在玩什麼花樣。
但是她說過，在未還清兩千萬以前，不嫁就是不嫁，這決定沒得商量。
「未來姊夫，你說呢？」
展御司摟著心愛的女人，在她頰上印下一吻，聳聳肩道：
「妳大姊說什麼是什麼，我尊重她的意見。」
「可是你們之間也該有結果了。」
「誰說我們沒有結果，我們這樣也很好啊！」梅茉情對現狀很滿意。
相愛的兩人不一定要每天膩在一起，偶爾有一些距離，反而更能促進情調。
「哪裡好，萬一你們有小孩怎麼辦？」梅蝶依可不信未來姊夫沒有碰大姊。
而只要分享親密，難保不會有後遺症，凡事得防範未然才行。
說起大姊和未來姊夫重逢的過程，真的很戲劇，若不是她那酒鬼老爸惹出麻煩，讓妹妹琪琪被捉走，需要兩千萬才能將琪琪贖回來，大姊大概永遠不會去找未來姊夫幫忙。而這一幫，就把過去的情緣給重新點燃了。
雖說大姊顧慮向未來姊夫借了兩千萬，而不願在債務還清以前嫁給未來姊夫，但是這一年來未來姊夫的表現實在是可圈可點，身為未來小姨子的她，自然得為他說說話了，總不能讓這相愛的兩人一直關係不明的下去吧！
「蝶依，妳是說到哪裡去了？」梅茉情向來臉皮薄，妹妹的話令她更是面紅耳赤。
「我說的沒錯啊！還是未來姊夫你一直沒有——」
「蝶依，妳愈說愈不象話了妳！」梅茉情板起臉，作勢要好好教訓她。
「哇！大姊生氣了！我不說就是了。」梅蝶依抱著頭，又叫又笑的跑進屋裡。
＊＊＊
「表哥，有好消息！」田欣一路又叫又笑的奔進於書軒的個人辦公室。
自從姨丈的陰謀被拆穿后，表哥就沒有再回去於家，甚至連姨丈的公司，表哥也沒去接管，反而自己一個人出來開了一間規模很小的事務所，能夠有自己的時間去找人。
「妳又來——」
「不要先忙著瞪我，表哥，你先聽聽我帶來的好消息嘛！」田欣舉起雙手，做出求和的舉動。
「妳以為經過那件事，我會再相信妳說的話？」於書軒瞇起眼冷然道。
當初他就是被她的演技騙了，才會相信她被情人拋棄，還把他誤認是她的情人，以致演變成現在這個結果。
「我說過那全是姨丈要我這麼做的，這兩年來，我不也是真心在悔過了？表哥，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不給我彌補的機會？」田欣噘起嘴，委屈地紅了眼。
她」人獨自離開美國，跟著來到台灣，也是為了要贖罪啊！她也會想念親人，好不好？
「有話快說，不要在這裡哭。」她的眼淚無法令他心疼，反而更讓他想起另一個教他打從心底疼愛的女孩。
她是不是曾經哭到柔腸寸斷，卻沒人在身旁安慰？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無法原諒自己因一時的輕忽，而讓他最深愛的女孩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不知小蝶兒現在過得如何？是不是還痛恨著他？
他了解以她的個性，她不可能不怨恨他如此對待她，但她可以恨他一輩子，卻不要一輩子讓他找不著啊！
太陽穴上襲來一陳再熟悉不過的抽痛，令於書軒按了按額頭，難受地閉上了眼。
是他的報應，讓他每次一回想過往，折騰人的頭痛便隨之而來，時時懲罰著他的過錯。
「表哥，你又頭疼了？」
「妳不是有事要說？快說，說完就滾。」他咬牙撕聲道。
「啊！我差點忘記這件事了，表哥，我找到人了！」田欣連忙說出她今天帶來的好消息。
「妳說什麼？妳再說」次！」顧不得此刻正在抽痛的額際，於書軒大步衝上前，大手緊緊捉住田欣的手臂，激動得不得了。
「我說，我找到人了。」儘管手臂被捉得很疼，但田欣仍笑得很開心，她總算可以對錶哥稍稍有所交代了。
「妳找到小蝶兒的下落？她在哪兒，妳說她在哪兒？」不要說是激動，現在的於書軒眼裡是一片濕意。
「等、等一下，表哥，我找到的是書亞小表哥的下落。」
都怪她沒說清楚，看見表哥失望的表情，她的脖子縮了縮。
「書亞？」
「就是書亞。表哥，你忘記姨丈說你的小蝶兒就是和書亞一起離開的嗎？現在有書亞的下落，還怕找不到小蝶兒？」田欣樂觀的說。
「我從來不認為書亞和小蝶兒是一起私奔離開的！」於書軒憤恨的指出。
當年就是父親這麼對聯絡不到小蝶兒的他編出這種理由，才讓他察覺事有蹊蹺，以致識破了父親和表妹的陰謀。現在他仍然不認為小蝶兒會和書亞在一起。
「為什麼？」
「書亞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也相信小蝶兒在被我傷透心后，不可能跟和我有關係的書亞一起離開。」於書軒提出他的看法。
「說得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和一個傷害我的男人的弟弟離開，這樣每天面對他，豈不是永遠忘不了自己曾經受到的傷害。」田欣認同他的看法。
「現在妳也該了解我為什麼不想見到妳了吧？」於書軒咬牙切齒的說。
「啊！我不一樣，我是無辜的！表哥，你到底要不要知道書亞的下落？」不想掐死，田欣連忙轉移話題。
「說吧！我也想了解書亞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父親不說，他始終不了解書亞在當年的陰謀中扮演了何種角色。
一去就是兩年不見蹤影，一定有什麼特別原因讓書亞離家出走。
偏偏這兩年來，他怎麼也想不透書亞出走的原因究竟為何，這下終於有了書亞的下落，問題總算可以獲得解答。
＊＊＊
於書亞貿經對天發誓，一旦有一天教他遇見他那負心的大哥，他不會顧及兄弟之情，絕對要狠狠地痛揍他大哥，好替小蝶出一口氣。
所以當於書亞看見他已有兩年未見的大哥，居然和一名妙齡女子一同出現在他租賃的公寓門前，他立刻二話不說地衝上去，出手就是重重的一拳。
「書亞！」於書軒摔不及防地迎上這一拳，卻發現出手的人居然是他的親兄弟。
「不要叫我！你這個負心漢，我不承認你是我大哥！」於書亞緊握成拳的手不時往於書軒揮去。
才短短兩年，大哥以為他現在帶著嬌妻美眷出現，他就會接受他，原諒他當年所做的一切？
不，大哥別妄想，他現在愈是幸福，他就愈是痛恨他！
「書亞，你給我住手！先冷靜下來，我有事想跟——唔！」下巴被揍上一拳，於書軒差點因這重擊而咬到舌頭。
「我不想聽，你這混帳東西，不要以為事情過了兩年，我就會原諒你！我不會，小蝶也不會！」於書亞左一拳、右一拳，說話的同時，拳頭也不肯放鬆。
於書軒沒有回手，只顧閃躲，但他沒有聽漏書亞的一言一語，他在這時候提到小蝶兒，莫非……
「書亞，你說小蝶，你知道小蝶兒在哪裡？」他顧不得書亞次次充滿力道的拳頭，上前捉住弟弟的肩膀，迫切地想知道他心心念念、挂念在心頭的小蝶兒，現在人在何方。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於書亞甩開他的掌握，一拳用力將他揍倒在地上。
從小他就打不過大哥，現在可好，大哥根本不再是他的對手，他就趁現在把大哥打得一輩子記取這個教訓，好替小蝶出一口氣。
「書亞，我從來沒有求過你，我求你告訴我小蝶兒的下落。」於書軒跌坐在地上，不願還手不是他打不過書亞，而是他得讓書亞願意和他和解，否則他一輩子別想從書亞的嘴巴里得知小蝶兒的下落。
「你不用求我，你把小蝶傷得還不夠？現在還帶著你心愛的嬌妻，要再二度傷害小蝶？我一直很崇拜你，大哥，但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從小你那麼疼愛小蝶，現在你卻是傷她最深的人！你別想我會告訴你小蝶的下落，帶著你的嬌妻滾吧你！」於書亞恨恨地吼出他的怨氣。
「書亞，她不是……」
「住口！我不想再聽你說，我不會再受你和爸的利用。」於書亞不讓他辯解，一再地打斷於書軒開口的機會。
「書亞……」
「你夠了吧！」田欣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遂拿起放在屋外的掃帚，用力地朝著於書亞的後腦勺給敲下去。
「媽的，妳不要以為妳嫁給大哥，我就不敢動妳！」於書亞被打得頭差點爆掉，轉身凶神惡煞似的瞪著田欣。
「誰嫁給表哥了？你是不是瞎了狗眼，認不出我是誰？」田欣雙手叉腰，迎視他的怒焰。
「妳罵我瞎了狗眼？妳好大的膽子，妳到底是誰？」於書亞瞇起眼，突然覺得眼前這女的好象在哪裡見過面，但是在哪兒呢？
「我是你外婆——」她故意頓了下，見他一副想殺人的表情，連忙說下去：「的女兒的妹妹嫁的丈夫所生的女兒。」
於書亞眉頭鎖起，聽得很模糊，外婆的女兒的妹妹嫁的丈夫所生的女兒，總歸納起來是……
「表妹啦！小表哥，你的腦袋是擺好看的嗎？這樣也推算不出我和你的關係？」田欣調侃道。
「表妹？！」於書亞才不管她是近親還是遠親，總之她也是傷害小蝶的元兇之一，就是不可原諒！「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搶別人的男朋友，妳很得意？」
「你……你……要氣死人啊！你聽過表兄妹可以結婚嗎？」田欣簡直快被氣炸了。
「所以希望妳將來生的孩子，不會是白痴才好。」於書亞惡意的詛咒。
「不要太過分了！書亞。」於書軒雖然很不諒解田欣當年所扮演的角色，但這兩年來她已真心彌補，實在不該讓她遭受到書亞不理性的攻擊。
「我過分？你拋棄小蝶不過分？你和她結婚不過分？你對自己總有雙重標準！」
「我沒有和她結婚，我更沒有和任何人結婚，你聽清楚了！」
「你沒有結婚？可是爸說……」
「我不知道爸怎麼跟你說，但是爸跟我說的是——你和我深愛的小蝶兒私奔了。」這回換於書軒打斷他。
「什麼？！」於書亞發出驚呼，詫異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
小小的公寓里，兄弟倆經過了一番詢問及對證，再回想當年的林林總總，歸納起來只有一個重點，就是——他們兄弟全著了自家父親的道，在不知不覺中走進父親設好的陷阱。
終於弄清了所有事，於書亞反而無法接受事實原來這麼單純，只要他對大哥多一絲信任，更或者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那不該有的貪念，父親的陰謀根本無從進行。
一切的開始起源於他受到父親的蠱惑，繼而跑去向小蝶報假喜訊，才會一步步走進父親的陷阱。
如果不是他起了貪念，小蝶不會打那通電話，也就聽不到那些傷人的對話……原來傷害小蝶的人，不是大哥，是他自己。
難過的掩著臉，於書亞發出低啞的啜泣聲，十分痛恨地出手捶打著自己。
「書亞。」於書軒見狀，連忙上前阻止弟弟殘害自己。
他知道，他一直十分清楚書亞對小蝶兒的心意，所以這會兒書亞才會恨不得毀了自己。
「是我的錯，大哥，我一直以為我是被你和爸利用，認為你和爸很卑鄙，其實真正卑劣的人是我！如果我沒有想擁有小蝶的念頭，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爸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會算計到我頭上來。對不起，大哥，你揍回來吧！把我剛才揍你的分兒，連本帶利的揍回來。」於書亞很透了自己竟是破壞大哥和小蝶的元兇，捉著大哥的手就要揍向自己。
「夠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書亞，我也有不對，是我不夠小心，才會造成這種結果，你不必責怪自己。就算當年你沒替爸送喜帖，爸自己也會找機會將假喜帖交給小蝶兒，小蝶兒一樣會打電話來證實，然後傷人的言語一樣會上演，事情還是會發生。」於書軒不忍心見弟弟責怪自己，這兩年來他相信書亞同樣不好過，心中背負著內疚的十字架，任誰都不好過。
「可是如果不是我……」
「是我不該一時心軟，上了某人的當。」
「你們兄弟二位，夠了沒？你們都沒錯，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OK？」田欣對這對兄弟重逢后就忙著把過錯往自個兒身上攬，實在是有夠噁心想吐了。
就算他們兄弟感情好，也不必在她面前這麼噁心巴拉的上演吧？
騙人家沒有兄弟姊妹啊！
「妳也知道全是妳一個人錯啊！」兄弟倆異口同聲的轉頭開口道。
「喂！你們太過分了。」田欣看著兩人，氣呼呼地跺著腳。
「田欣，這兩年來妳也夠辛苦了，表哥不怪妳了。」於書軒了解田欣其實一直在等他說出原諒她的話。
始終沒說是因為他心情鬱卒，當然也不會讓她這麼好過。
「你不怪我了？真的嗎？表哥。」田欣喜上眉梢的笑問。
於書軒露出難得的笑容，點了點頭。久違了，他的笑容。
「太好了，謝謝表哥！」田欣又叫又笑的。
不理會她的狂喜叫聲，於書軒轉向弟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小蝶兒的下落。
「書亞，小蝶兒在哪兒？」
聞言，於書亞的表情瞬間垮下，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
「約會？不行啦！你忘記我要上班嗎？我現在很需要多賺些錢。」梅蝶依偏著頭，不好意思地拍拍第八號男友，拒絕了他的邀約。
「可是今天的時間說好妳要陪我。蝶依，乾脆妳找人代班，我把今天的工資加倍給妳，算是約會的費用。」陳彬遊說著。
一個月頂多兩次的約會，他不想毀在小小的金錢上，下次要再見面，不知又要等多久了。
「才加倍啊！人家肯花時間陪你，你才付加倍的費用給我啊？」扯著他的手臂，梅蝶依抗議著。
「那妳說要多少？」陳彬故作大方的任由她開價。
「一萬，你說好不好？」她嬌笑道。
「一萬是沒問題，不過妳一直不肯告訴我，妳急著賺錢究竟想做什麼？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這些小錢他陳彬才不看在眼裡。
梅蝶依眼睛一亮，心裡突然閃過一道念頭，她怎麼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從她的眾多男友里，挑一個最富有、最有可能拿出兩千萬的男人嫁了？
雖然聘金兩千萬可能會破紀錄，但是她的人也賠給他了。這方法好象不錯，至少比大姊必須等到三十年後存夠了錢，才能嫁給未來姊夫要強多了。
「你要幫我？」
「如果妳有什麼困難，我當然願意伸出援手。」在女友面前，陳彬十足十的重面子。
「如果是我家債務方面的問題，你也願意幫我的忙？」
「這有什麼問題！說吧，妳家的債務是多少？」一般平凡家庭就是欠債，也不至於太高吧！陳彬抱著自信在心中思忖。
「這樣。」梅蝶依毫不考慮，比出兩根細細長長的手指。
「兩萬元？」
梅蝶依搖搖頭，心裡明白這叫陳什麼的男友大概不在挑選範圍內了。
兩萬元？這種小錢他也好意思說出來。
「不是，那二十萬？」
梅蝶依又是搖首以對。
「兩百萬？」這時的陳彬臉色已有點難看。
梅蝶依連搖頭都給省下來，僅搖著食指，心裡十分抱歉，她不是故意要讓他難堪的。
「也不是？」陳彬忍不住做出吞咽的動作，連再往上叫價的勇氣也喪失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的困難不容易解決，你不必煩惱了。」梅蝶依反過來安慰他。
她知道經過這一次，這叫陳什麼的男友，必然會自慚形穢的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這樣也好，既然他不合適，她還是另找他人下手，一定會找到適合的人選。
只要教她找著願意拿出兩千萬當聘金的有錢人，她絕不說二話，把自己嫁了。
「等一下，我還是想知道妳家到底欠了多少債？」
「兩千萬。」
「兩千萬？！」這麼大的數目，令陳彬當場慘白了臉，只差沒口吐白沫。
兩千萬討美人一個歡心，開玩笑！這代價未免太大了，這梅蝶依再美如天仙，也不值得他砸下兩千萬，去買她的微笑。
再者他的家境再富有，要拿出兩千萬可也不是十分容易之事。
看來這位大美人他是無福消受，還是趕緊找別的女人下功夫才實在。
「我知道這令你很為難，你不用勉強自己。」梅蝶依了解十分重面子的他這會兒正在硬撐。
「這……一點也不為難，不過，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要先趕去處理才行。」
陳彬露出十分抱歉的笑容。
「那我們的約會——」見他像見鬼一樣的想儘速離開，梅蝶依心中暗暗發噱，卻沒有當面拆穿他。
「我看下次好了。蝶依，妳是個好女孩，我是真的很喜歡妳。」陳彬心裡不是沒有惋惜，她不僅人美，又很好取悅，只是兩千萬……唉，不說也罷。
「我知道，你不是有要事要處理？趕緊走吧！拜。」梅蝶依笑著在他頰上印下一吻。
「蝶依——」陳彬盯著她柔美的微笑，心中好生不舍，如此一佳人，卻為著家裡的債務奔忙，他就算無法全力幫忙，但也該略盡微薄之力。
將皮夾掏出，陳彬抽出皮夾里所有的千元大鈔，將它們全塞進梅蝶依的手裡。
「這給妳，妳今天不要上班了，好好休息一天吧！」陳彬說著，像是要永遠記住她的嬌顏似的，直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後才轉身跑開。
望著他倉促離開的背影，又看看手裡數張的鈔票，梅蝶依心裡劃過一道暖流。
原來她的身邊還是有好男人存在，只可惜這位好男人沒有兩千萬。
沒關係！這一個不行，下一個會更好！
甩甩手裡的千元鈔，梅蝶依拿起某號男友送給她的手機，隨手按了組記憶號碼，準備找別人下手。
「阿華啊，我是蝶依啦！我今天不想上班，你要不要陪我？好，這是你說的哦！我等你，拜。」將手機合上，梅蝶依笑得很開心。
如果不是那陳什麼的無緣男友的提議，她還沒想到可以要他們給她約會的費用，這樣一來存錢就快多了。
想她現在有九號男友，如果每一次約會都給她五千元，一個月三十天，若她天天都陪他們出去，一個月最少能凈賺十五萬元，這樣一來，大姊就不必那麼辛苦的等到三十年後才能嫁給未來姊夫了。
太好了，現在只要能讓大姊順利嫁給未來姊夫，她這作妹妹的就算犧牲美色也沒關係，反正她沒有什麼好去在乎的了，只要他們這個家有人能幸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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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亞，小蝶兒她家幾時負債來著？」還一欠就是兩千萬，兩年來的轉變真大，就連他的小蝶兒也變得讓他幾乎要認不出來。
變得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見錢眼開的貪婪，令於書軒怎麼也無法相信從前那個連要替她付學費，她都頑固的不肯接受，還一度跟他冷戰的小蝶兒，她當時的骨氣哪裡去了？
現在居然為了和人家約會，就要對方付約會的費用，這跟援助交際有何不同？
就算真為了兩千萬的負債，也不該如此蹧蹋自己！還是他當真傷她那麼深、那麼重，讓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於書軒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心裡明白小蝶兒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絕對要負全部的責任。
這兩年來他如果待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她不會被迫去面對這現實的生活，她不必為了區區小錢勉強自己陪那些男人約會，一切都只因為他放開了她，讓她飛出了他的羽翼。
「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嚴重，小蝶她家的確曾經負債兩千萬，但後來已經還清了。」於書亞這一年來的跟蹤可不是跟假的，當然了解梅家這一年的大大小小事。
「還清了？那小蝶兒口中的債務指的是？！」於書軒不以為這事已經解決了。
於書亞於是將梅茉情因為欠展家兩千萬，而不願嫁給展御司的情形說出來。見大哥一臉匪疑所思，他繼續說道：
「我想小蝶會這麼做，只是想要讓梅大姊早一點嫁給她所愛的男人，所以才那麼努力地賺錢，以及千方百計的掙錢。」
「那個叫展御司的男人，難道就答應讓她們這麼做？」於書軒瞇起眼，追根究柢道。
「大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找時間再慢慢告訴你，現在你看見小蝶了，也知道她不是從前單純無瑕的她了，你打算怎麼辦？」於書亞比較想知道的是這個。
「你認為我會怎麼辦？」
「如果你……」於書亞只遲疑了下，肩膀馬上受到重重的一擊。「痛哪！大哥。」
「就是要打醒你，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要找回小蝶兒的決心？如果我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小蝶兒，你以為我這兩年來苦苦追尋小蝶兒的下落，所為的是什麼？」於書軒嘶聲道。
「大哥！」於書亞很感動大哥的胸懷。
「經過兩年的時間，我從來不會期望小蝶兒她沒有任何改變，更何況她曾被我傷得那麼深，她沒有變得比現在更糟，已經令我很慶幸自己沒有毀了她。」於書軒是心懷感激的，感激上天並沒有讓他真正失去他所深愛的小蝶兒，他還有機會讓她回到他的身邊。
「我會幫你，大哥，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會幫你求得小蝶的原諒。」他早就想彌補當年他所犯下的過錯，如果可以幫忙讓這對有情人重修舊好，他心裡的愧疚也會少一點。
「不，書亞，你不必在小蝶兒面前替我解釋當年的誤會，也不要告訴她我來找過你，一切表現的就跟往常一樣就可以了。」他心裡自有打算。
「為什麼不讓我向小蝶解釋清楚？」
「沒有用，經過兩年的時間再去解釋當年所發生的事，已是多餘，現在該做的是想辦法重新贏回小蝶兒的心。」解釋已沒必要，他的小蝶兒不見得聽得進去。
「那大哥準備要怎麼做？」不管大哥想怎麼做，他都全力配合。
「我自會把我的計畫告訴你，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會會一個人。」
「誰？」
「展御司。」於書軒露出了笑容。
「展御司？梅家大姊的情人？為什麼要去會會他？」於書亞疑惑地問。
這展御司應該和這件事扯不上任何關係吧？
「當然是要他再吐出兩千萬來。」於書軒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
「什麼？」於書亞張大了嘴，以為他大哥是在說天方夜譚。
要展御司再吐出兩千萬來？大哥該不會是在說笑吧？
但見大哥的神情又不像是這回事，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想得這麼複雜，書亞，很快的你就會知道我打算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