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
下午才來到病房的安妮,手裡抱著要給霍霆看的書,才把門推開,原本要打招呼的那一句「嗨」被硬生生吞回喉嚨。
因為霍霆沒有像往常一樣醒著,而是躺在床上睡覺。
安妮輕手輕腳地把書放下,然後拖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看著霍霆熟睡的臉,安妮忽然覺得這時的他,看起來好脆弱,像個小孩般需要人呵護,而不是他平時擺出來那種撲克臉、死人樣。
細細打量之下,才發覺他的確有當帥哥的本錢。
長長的睫毛掩閉了他有神的雙目,濃濃的劍盾加添了他的英挺,略微鷹勾的鼻子在均勻的呼息下顯得柔和許多,而原本系抿的唇際也因熟睡而放鬆了線條,令人有種忍不住想親它一親的衝動……
等等!她在想什呀!
這個男人碰不得,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玩焉的呀,畢竟他喜歡的永遠不會是女人,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女人都知道要避他遠遠的……
絕對不要迷戀一個沒有可能性的對象。
想雖然是這麼想,但看到他俊美的面容,安妮還是忍不住心裡那種迷戀的心情。可是她離偶像祟拜的年紀已經很遠很遠了,為什麼現在看到他還是會有那種小女生看到心儀對象的初戀心情呢?
怪只怪他長得太帥了,這樣的長相真該毀容,才不會危害世人。惟一能慶幸的是他不會騙女人……不過騙男人也不好啦!
安妮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沒想到霍霆已經醒了。
「你來啦?」霍霆揉揉眼,試圖坐起身。
「等我一下,我幫你。」安妮連忙替他整理枕頭,讓他可以順利坐起,也順便掩飾她的尷尬。
「謝謝。」霍霆沒發覺她的臉紅,一邊打著呵欠一邊道謝。
等到一切就緒,霍霆舒適地坐在病床上,安妮才跟著坐回原位。
一陣沉默。
「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霍霆想了想,才開口。
「什麼問題?」安妮沒想到他會先開口發問。
「為什麼你這麼有空?」霍霆好奇地說。
「呃……」安妮愣住了。
「你不用工作,或者上學嗎?」霍霆沒有放鬆地問。
「有呀!」安妮答,但沒有解釋。
「有?」霍霆懷疑道。
「對呀,我白天來看你,晚上才工作。」安妮說。
「你晚上工作?」對於晚上工作,霍霆只想到「賊」這個職業,因為以安妮那樣平板的身材,要做「其它」副業也很難。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安妮岔開話題:「喔,對了,剛才我遇到瑪莉,她要我等你醒了之後叫她來量血壓。」
「瑪莉?」又是誰?
「護士呀!」安妮理所當然地說。
「你怎麼都記得那些人的名字?」霍霆覺得她很奇怪。
「認識人有什麼不對嗎?」安妮反問。
「是沒什麼不對……」霍霆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他從來不覺得要去認識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們,這樣的交情對他來說並沒有實質上的意義;與其每個人都是朋友的泛濫,他倒寧可只有三五好友的來往反而簡單,也不會涉入一些無謂的紛爭之中。
他向來就獨來獨往、我行我素。
可是安妮卻是一個例外。她打破了他一貫的原則,讓他覺得原來「認識」人也不錯。
霍霆的沉默讓安妮覺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會因為尷尬而死,連忙起身道:
「你等會,我去叫她。」
「不用那麼麻煩,你只要按個呼叫鈴不就好了?」霍霆指指身旁的按鈕,提醒她道。
「對哦,我忘了!」安妮吐吐舌,好笑地坐回原位。
看著她,霍霆忽然覺得像她這樣的女孩,其實也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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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上次的車禍事件,霍霆跟安妮已經達成回家的協議。
要他坐維尼可以,不過要由他開車。
坐在霍霆的床上,安妮懷疑地說。「你確定?可是我覺得讓一個傷患開車好像更不保險耶。」
「如果你覺得不妥——」霍霆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藍天綠地,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回頭道:「有一個更保險的方法。」
「什麼方法?」安妮奇道。
「坐計程車。」霍霆毫不猶豫地說。
「喂喂喂!你好像很瞧不起維尼的樣子?你這樣講是不是太過分……」安妮抗議。
「這跟瞧不瞧得起無關,只是需要一點安全保障。」霍霆平靜地說。
「你以為坐計程車就不會出事嗎?」安妮反駁道。
眉一揚,霍霆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或許你說得對,但至少出事的機率小一點。」
瞪著他,安妮覺得自己快被氣死了。
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傢伙,固執地要死,像頭牛似的,怎麼講都講不通,明明維尼很安全,可是他卻一副像是維尼會害死他的樣子,什麼跟什麼嘛!
安妮好想尖叫。
「如何?」霍霆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像顆熟透的蕃茄,一碰就會噴出火紅汁液似的爆開來。
要是不考慮善後的問題,他會考慮碰一碰。
不過,不是現在。
霍霆還是很理智的。
瞪著他,安妮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確定自己不會撲上去勒死他那得意的笑臉以後,才慢吞吞地開口:「那你自己出院好了!」
「這也是一個好主意。」霍霆不反對,反正他原本就想自己出院的。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啦!」安妮大叫。
「怎樣?」霍霆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玩,忍不住想逗她。
「你應該要有點風度嘛!」安妮覺得他實在太不懂得「紳士」兩個字怎麼寫了,不禁抱怨道:「你怎麼可以拒絕我的好意呢?」
霍霆拄著拐杖,慢吞吞地走回床邊坐下。「抱歉,這跟風度無關,在這種生死關頭,我不得不堅持。」
安妮覺得自己真的要給他兩拳才行,但她還是忍下來了。
「好,你贏了!但是維尼不是那麼好開的,而且你有美國的駕照嗎?」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在來美國之前就換好國際駕照了。需要檢查一下嗎?」霍霆笑道。
看見安妮緋紅的臉上有些許雀斑,襯著她的紅髮跟牛仔褲,顯得她的樣子更加俏皮、可愛。
「不用啦!哼!」安妮氣鼓鼓地說,背過身去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都沒反應,霍霆覺得應該鬧夠了,便戳戳她的肩。「你幹嘛生氣呀?」
「不氣才有鬼!遇到這種事還能不生氣的人就是聖人了!」安妮肩一聳,甩開他的手。「別碰我,討厭鬼!」
「有那麼嚴重嗎?」霍霆明知故問。
「嚴重!灑了鹽的豬頭你看重不重!」回過頭,安妮看著他,用力瞪了一眼。「跟你講你也不會懂的啦!」
「喔……」霍霆沉默下來。
他的確是不太了解女人,尤其是面前的小女生,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跟他以前所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樣。
要說她是淑女嘛,她大咧咧的個性又很教她頭痛,講難聽點是叫做三八;但是要說她沒大腦嘛,這幾天以來她對他的照顧又無微不至,細心得緊,什麼事都替他準備得好好的;而且,她也不像那些精明幹練的職業婦女,或是窩在家裡的名門閨秀……
不是沒遇過美女,聰明的美女也曾經讓他在商場上吃過敗仗,但是這個像小男生一樣的安妮,卻讓他有著無窮的驚奇。
忽然有個念頭,他想要多了解她一點、多認識她一點……
「喂!你也不會問一下嗎?」安妮打破沉默,推了他一把。
差點被推下床的霍霆,抓住床邊的護欄才沒出事。「呃……你想講就會講了,我不喜探人隱私。」
「算了,就當你問我好了!」雖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安妮也認了。
「喔。」霍霆無奈地回應,剛才的思緒被她的粗魯給打斷。看來他有必要重新考慮他的評價方式了。
再美再可愛的女人,只要粗魯就是教養不好,他怎麼也不會跟這樣的女人交往的,不然生命安全沒有保障。
霍霆有點被撞怕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車下驚魂記。
但是……
他還是不禁有點猶豫,畢竟她是這麼地特別。
「喂!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安妮再重新問了一次。
不過陷在自己思緒里的霍霆,沒有注意她的問題,只是保持沉默。
「哼!真的會被你氣死,不要跟你說話了啦!」安妮覺得被傷害了,他的冷淡令人不舒服。
但是這種以退為進的撒嬌法,也可以測試他到底關不關心自己。
過了一會,沒有反應。
安妮氣得轉過身來,只見霍霆正帶笑望著她。
「怎麼了?」他終於問了。
「沒事!」安妮雖然在生氣,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忽然呆住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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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是要討厭一個原本有好感的人,就得找到那個令人討厭的點,才能重點出擊,說服自己討厭他。
安妮現在就在列表寫出「霍霆該死的十個理由」。
趴在床上,看著面前的白紙,咬著鉛筆的安妮眉頭結了個死結,很是懊惱。
花了兩個小時,十個理由她才寫出三個……而且她覺得這幾個理由一點也沒有說服力!
第一個理由是,因為他實在是該死的帥!
「沒錯!帥哥都該死,因為他們會造成交通堵塞,害路人出車禍。人家說紅顏禍水,一點也沒錯!」安妮點點頭,為自己的論點拍手。
第二個理由是,因為他一點也不講理,所以也該死。
安妮想了想,解釋出理由:
「雖然他或許、可能、大概、應該——有一點點的可能性是對的,但是一點風度也沒有,講理也沒用,所以……所以……反正他不講理就該死啦,先跳過去。」
這個理由讓安妮無法自圓其說,因為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在耍野蠻,不講理的反而是她,不過打死她也不會承認這點。
第三個理由是,因為他不把她當女人看,最是該死!
瞪著這一點,安妮知道自己是在賭氣了。
因為她知道他愛的不會是女人,所以依此推斷,其實他不把她當女人看或許是好事。
但是她明明是個女人,是個需要疼、需要哄、需要保護的弱勢呀,他怎麼可以不把這麼柔弱的她當女人看呢?不讓她也就算了,還老愛跟她起爭執,一點也不像他對別的女人的態度。
就算是替他打針的護士,他也會和顏悅色地說謝謝,不像對她,連削個蘋果給他都像在折磨他一樣!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安妮氣道。
愈想愈火大,但是寫了一堆「該死」,安妮卻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好像有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感覺,可是她一定要逼自己去討厭他,不然……
她會有危險。
做了個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激動,安妮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掉進一個洞里,但那個洞明明不是她會掉進去的陷阱,甚至那個洞也不是設來捕捉她的陷阱,只是她運氣不好,就這樣掉進去了。
那個洞就是霍霆!
早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她還對他產生了好感,甚至像個花痴一樣去跟人家撒嬌、耍脾氣……
老天,她怎麼會這麼笨呀!
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示愛,就像是對牛彈琴一樣,人家的反應當然是「鴨子聽雷」了,她才不要把感情浪費在一個不可能有結果的人身上!
絕——對——不——要!
「不行,我一定要防範於未然,絕對要跟他保持距離才行!」安妮痛下決心,打算跟霍霆劃清界限。
一定得想個方法,讓她不要再迷戀這個傢伙,就算一丁點的喜歡也不允許!安妮堅定地這麼告訴自己,可隨即又像顆泄了氣的皮球……
唉……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難啦!她怎麼捨得真的跟他保持距離呢?
看來,女人的決心常常是不攻自破的。
「唉!」對自己的痴情感到無奈,安妮重新看著手上的紙,怎麼也想不出他的其它罪狀可以被劃上「該死」的等號。
雖然他的確是很討厭,但腦袋裡怎麼想也都只有他的樣子、他的笑容,還有他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影像鮮明得像才剛發生過一樣清晰……
「啊!怎麼會這樣?」抱著頭,安妮忽然覺得這個洞是愈來愈大了,而且有一大半是她自己挖出來的。
怎麼辦呀?
安妮忽然覺得她的心,好亂、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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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霆覺得怪怪的,好像今天特別安靜……
這才想到,原本會在自己耳邊嘰哩呱啦的安妮,今天好像轉性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個人悶在沙發里,也沒像平時一樣坐到床邊來,好像刻意要跟他保持距離似的。
這樣的安妮,很詭異……
「你怎麼了?」霍霆忍不住發問。
原本把頭埋在報紙里的安妮,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啊?什麼我怎麼了?」
「你怎麼今天……好像特別安靜?」霍霆覺得這樣的安妮,有點反常。
「不想說話不行嗎?」安妮悶悶地說。
「喔。」碰了一個軟釘子。霍霆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只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掃到颱風尾。
大概是女人的……「大姑媽」又來了吧?
想是這麼想,但還是覺得怪怪的,擔心的霍霆又開口,想引她說話。「你不覺得今天天氣不錯嗎?」
「有嗎?陰陰的,好像要下雨了。」放下報紙,安妮看向窗外,覺得今天的天氣跟她的心情差不多,是個烏雲滿布的陰天。
「喔,我還想出去走走呢!」霍霆暗示道。
可惜安妮一點也不領情,根本不理他,繼續埋首報紙堆。「請便。」
「可是我一個人不方便。」霍霆只好繼續暗示。
「你手邊有按鈴,叫護士陪你去。」安妮冷冷地答。
「她們很忙。」霍霆不死心。
丟下手裡的報紙,安妮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走到他的床邊。「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很閑就是了?」
「看起來是啊。」霍霆實話實說。
「是你個大頭鬼啦——」想了想,安妮決定不要跟病人發火。「算了,你要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吧,走吧。」
霍霆這會兒又不想出去了,只是坐在床上。
「幹嘛不走?」安妮見他沒反應,火氣又上來了。「你眼睛有毛病呀?幹嘛那樣看我?」
「你今天火氣很大哦!」霍霆陳述事實。
被他一堵,安妮反而冷靜下來。「有嗎?」
「沒有嗎?」霍霆反問。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到底要不要出去啦?」安妮把輪椅推到床邊,不過動作之粗魯,讓霍霆覺得那架輪椅可能會被她解體。
「呃……」霍霆覺得再激她,她的火氣可能會大到燒死自己,他還是明哲保身一點比較保險,他可不想待會發生輪椅殺人事件。「沒,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待在這裡好了。」
「嗦的傢伙。」安妮沒再說話,只是把輪椅推回原處,再坐進沙發里看起報紙來。
「呃……安妮?」霍霆一拐一拐地走近她。
「幹嘛啦!」安妮生氣地道。
霍霆扯扯她的報紙,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你的報紙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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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霍霆第二次出院的日子。
不過他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安妮的人。
霍麗霆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沒有時間概念的人!他不耐煩地看著手錶,坐在床邊等安妮。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小時了。
「不會有什麼事吧?」原本的不悅被擔心取代,霍霆決定打個電話問看看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雖然電話就在手邊,但是霍霆卻愣住了——
他竟然沒有安妮的電話?
「該死!」他咒罵著。
平時都是安妮自己上門來,他壓根沒想過她會有不來或遲到的一天,所以也沒留下她的聯絡方式,只知道她是他的鄰居。
為什麼她這麼久了還沒來呢?
之前就覺得她怪怪的,但是他也猜不出是什麼原因。她也不像是小家子氣的人,不會因為一個玩笑就翻臉吧?還是他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讓她一氣之下就不想理他了呢?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霍霆決定自己先出院,到家以後再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他一手撐起拐杖,另一手拎著行李,正打算走出房門,迎面就看到剛要進門的安妮。
「啊!」兩人差點撞在一起,還好安妮輕盈,閃過了霍霆的身子。
「你怎麼現在才到?」霍霆不悅地說,但是心裡忽然輕鬆下來。
「遲到總比不到好吧?」安妮嘟著嘴。
原本不打算來的,放他一次鴿子也無所謂,但是最後拗不過自己想見他的念頭,還是乖乖來接他出院了。
只是現在看到他,她又覺得有點尷尬。
畢竟他是她喜歡的人,可是他又是那個不可能回應她感情的人。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她,讓她愛上一個不可能愛她的男人呢?
安妮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悲劇女主角一樣悲情,可是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沒有哭哭啼啼的理由,只好悶在心裏面。
「你……」覺得她的話有點刺耳,但霍霆也懶得計較。「算了,我手續都已經辦好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喔。」安妮接過他手上的行李,把它擋在兩人之間隔開些距離。不想太過接近他,以免危險。
覺得她今天怪怪的,但是霍霆也沒想太多。反正人來了就好,有什麼問題,回去以後再慢慢討論,總會知道原因的。
安妮則是繼續保持沉默。
兩個人就這樣離開醫院的門口,一路走到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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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霍霆的祈禱沒有應驗,停在那裡的車子仍舊是他上次看到的那輛泥黃色的小車。
還是維尼。
「有什麼問題嗎?」安妮問。
「沒——」沒有才怪!看到它的第一個念頭,霍霆真想逃走,有多遠間多遠,畢竟這種丟到廢鐵場還會被嫌棄的東西,已經不能算是車子了。
但是行李、錢包都在安妮手上,他也只好乖乖就範。
「那好,上車吧。」安妮替他開車門,等他上了車才走回駕駛座。
顯然霍霆已經忘了他們之前的協議了,還是由安妮駕車。
坐上車以後,霍霆才發覺這輛車只不過車身有點難入眼,裡面並沒有外表那麼破爛,乾乾淨淨的,還有一股薰衣草的香氣。
椅墊還都套有淡紫的格子椅套,車子前方的空間也擺了一些小小的玩偶,大部分都是維尼熊的造型。而那股香氣則是由其中一個抱著蜂蜜罐子的維尼熊發出來的味道。
整體感覺上,這是很女性化的一部車。
霍霆忽然覺得車如其人,外表不修邊幅的安妮,就跟這台維尼車一樣,有著豐富且乾淨的內在。
這讓他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
看著安妮上了車,扣上安全帶,兩個人還是沒有說話,這詭異的氣氛讓霍霆忍不住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在緊張嗎?」他開玩笑地說,沒想到正中目標。
安妮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然一緊,隨即放開。「你想太多了!」
「不然怎麼這麼安靜?平常你都是嘰哩呱啦的,怎麼今天變啞巴啦?」霍霆打趣地說。
「我喉嚨痛,不想說話行不行?」話雖如此,但是她的聲調一點也沒有沙啞,反而中氣十足。
「是嗎?」霍霆不相信。
「嗦,坐好啦!我要開車了!」安妮發動車子,才剛要踏下油門,又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對霍霆說:「對了,有句話說在前頭。」
「什麼事?」霍霆問。
安妮對他露出甜甜的一笑,然後才說:「如果你想安全到家的話,敬請沿途閉上尊口,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就這樣。」
話畢,安妮便踩足油門,讓維尼載著他們,飛也似的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