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桑琳坐在計程車上,看著窗外的碩景,幾年沒有回來,這兒變得更繁榮,才幾年光景,好多本來是矮房子的地方,都蓋了大樓,人們腳步更匆忙,臉上的神情更冷漠,桑琳想想,或許人們對彼此的漠不關心,才會讓像她這種心理醫生日趨重要的原因!
「噴!」
一聲尖銳的煞車聲,令桑琳從冥想中回過神,突如其來的緊急煞車,也令她的身子猛撞向前座!
「喂!你活得不耐煩啦!」
桑琳還沒弄清怎麼回事,耳邊就傳來司機的咒罵聲,她撫著疼痛的前額,抬起額望向前方,只看見一雙窮兇惡極的眼睛像要殺人似地死盯著她!
司機才想開門下車,卻聽見路人尖喊和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處傳來!
司機一看苗頭不對,又關上了門!
那雙爵兇惡極的眼睛,卻迅速地由擋風玻璃上移到了桑琳的車窗外。
「別跑!站住!」
警察的追喊聲逼急了歹徒,桑琳見苗頭不對,忙喊著:「開車!快開車!」
計程車司機大概是嚇壞了,沒有立即反應,就這麼兩秒鐘的遲疑,歹徒已打開了車門,司機見狀,深怕歹徒上車,猛踩下油門,歹徒在車疾駛而去之前,抓住了桑琳的手,桑琳冷不防被硬拉下了車,和歹徒一起摔在地上。痛得她慘叫一聲!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歹徒已拿著槍指著她的頭,強悍地退到了騎樓下的牆邊!
齊威帶著部尾追到了騎樓下,梁大中的槍緊頂著桑琳的太陽穴,急喊著:「齊威!你別再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冷汗不斷自桑琳的額上滲出,一堆警察就站在離她不到五公尺遠的距離,但一把槍緊頂著她的頭,站在她身後的歹徒已是窮途末路,隨時都會喪失理智,所以她心中仍十分害怕!
齊威看著桑琳,看得出這個漂亮女人的害怕,但她沒有像一般人在瀕臨死亡之際的歇斯底里,沒有尖喊,沒有狂亂,比起一般人她算相當勇敢!
齊威故作若無其事他說:「梁大中!你不必威脅我,我不可能放過你的!」
齊威說完又上前一步,找著自己可射擊的角度。
齊威追捕他好幾年,梁大中聽過齊威的瘋狂和冷漠無情,但抓個人質,他才有一線生機,他不要去坐牢,絕不要!
「你別過來!」梁大中吼著:「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可不在乎多殺一個人!」
齊威舉起槍瞄準,故作不在乎他說:「隨你!反正我又不認識她!」
桑琳看著一臉冷漠的警官,不知道這個面對人質瀕臨生死之際猶能如此鎮靜的男人,是因為他身經百戰,還是他的冷漠?!
她突然想起韓青,那個跟警官臉上同樣有著冷漠的男人,那一段早已結束的戀情,好久好久,她都不曾再想起了,這段戀情是她主動結束,因為她無法忍受他的未來去去,無法忍受他不為人知的神秘,她曾經以為韓青是算命師口中的天意,分手后她才明白,根本沒有天意,就算有,也留不住天意中本該屬於她的男人!
「齊威!你快把人撤走,我真的要開槍了!」梁大中拖著桑琳沿著牆移動。
男人的鎮靜奏效了,梁大中恫嚇的聲音中透著慌亂,可是桑琳的心卻更加不安,因為梁大中隨時都有可能在驚慌中扣下扳機。
齊威的槍跟著梁大中移動,他冷冷他說:「我不可能讓你走的!」
桑琳見齊威一副已準備要扣下扳機的樣子,不覺吸了口氣,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才回國準備就職的第一天,就被歹徒挾持做人質,還碰上一個冷漠的警官,而那男人如果真開了槍,也許死的是她,不是她身後的歹徒,要真是如此,她死得豈不冤枉!
突然間桑琳看見男人身旁站了兩個一臉焦的卻奇裝異服的男人,她怔怔地看著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她可以肯定前一秒鐘,那兩個人根本不存在,他們就站在警官的身旁,一邊一個,隔著警官在爭執,聲音越來越大,奇怪的是就在兩人之間的警宮似乎渾然不覺!
「你怎麼能現身呢?!」科爾埋怨著。
「你沒瞧見郡主有危險了嗎?」福隆站到齊威的面前急急他說。「將軍!您不能開槍,那是郡主啊!」
科爾拉回了福隆說:「你別白費力氣了,將軍根本看不見你,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那怎麼辦?!」福隆急得直踱腳。「難道就不管郡主了嗎?!」
哎呀!你放心啦!將軍以前威名遠播,連戰皆捷,他一定有辦法救郡主的!」科爾的話連自己都安慰不了,更別說安撫福隆的不安。
桑琳看著爭執的兩人,幾乎忘了自己身處險境,除了她,好像所有的人都沒看見那兩個人,這大白天的難不成見鬼了?!
不!這一定只是自己的幻覺,一定是!
桑琳閉上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證實,一聲槍響在她耳邊進開,她嚇得失喊一聲,身體被擊中的歹徒拖著身子跌在地上!
她睜開眼睛直瞪著朝她走來的男人!
「齊威!你這個瘋子!竟然真的開槍了!」梁大中手按著被擊中的肩頭,忍著痛罵著!
齊威聳聳肩說:「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齊威揚了揚手,身旁的警察上前抓走了梁大中!
桑琳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開槍了,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就開了槍,完全不顧她的安危!
齊威伸出手拉起了桑琳說,「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沒事?」驚嚇過後的怒氣油然而生,她火冒三丈他說:「你把我當槍靶子,還說沒事?」
齊威聳聳肩說:「我就算不開槍,挾持你的歹徒被逼急了,倒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桑琳沒好氣他說:「你明知他挾持人質,幹嘛非把他逼急了不可呢?!今天如果你射偏了,倒地的一樣會是我!」
齊威皺著眉說:「我不想跟你爭,我救了你是事實不是嗎?!而且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開槍的!」
齊威怎麼也不承認錯,如果換作韓青,韓青絕不會開槍的,桑琳甩甩頭,幹嘛要拿這個陌生男人跟韓青相比,難道只因為他們臉上有著同樣觸動心靈的冷漠嗎?!
她揚高了聲說:「我沒事是因為我命大,你……」
「參見郡主!」福隆衝到桑琳面前雙腿一跪!
福隆被那一聲槍響嚇傻了眼,他怔怔地看著科爾,科爾一臉的驚駭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他回過神即衝到桑琳面前!
桑琳驚魂未甫,才罵著齊威,福隆這一跳,打斷了她的話,嚇得她又是一聲尖喊!
「你幹什麼?!」
正想收隊離開的齊威,聽桑琳一喊,看著突然又一臉驚駭的桑琳、疑惑他說:
「收隊可以嗎?!」
「我不是說你!」桑琳指著跪在地上的福隆問:「你沒看見嗎?!」齊威看了桑琳手指的方向一眼,根本什麼也沒有,他望著桑琳問:「小姐!你是不是被嚇傻了,這裡除了你跟我之外,什麼也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明明……」
「郡主!只有您能看見微臣,其他人是看不見的!」科爾也上前在福隆身旁跪下!
桑琳搖搖頭,難道自己真的驚嚇過度而產生了幻界?!
「不!不!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桑琳邊說邊搖頭。
齊威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桑琳的樣子好像真看見了什麼、可是明明什麼都沒有!
「小姐!你……」
「走開!走開!別來煩我!」桑琳閉上眼睛喊著!
科爾和福隆相視一眼就齊威說:「臣遵旨!」
齊威被桑琳一吼,忍不住皺起了眉,原本還以為她臨危不亂,沒想到受驚嚇的程度比一般人還深!
「小姐!是你叫我走的!可別再叫我回來了!」齊威說完,搖了搖頭喊著:「收隊了!」
桑琳在齊威的聲音中睜開了眼睛,那兩個男人不見了,桑琳看了看四周,真的沒了那兩個人的蹤影!
她吁了口氣,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自己一定是驚嚇過度才會產生幻覺!
她望向男人,正巧迎上男人回過身的目光,剎那間她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連剛才被挾持的情景彷彿也有著熟悉,桑琳搖了搖頭,想著剛才那一聲槍聲,仍一肚子氣悶,怎麼會呢?!她從來就沒見過這個男人!
這可惡的男人,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他居然真開了槍,他是真的大有把握了,還是求功心切,無視她這個人質的存在?!
齊威看了桑琳一眼,收回了目光,面對被挾持為人質的桑琳,他也著急,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麼能讓梁大中離開?
他回想著桑琳剛才閉上眼睛的剎那,彷彿他身後站了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科爾拉著福隆躲著,福隆不安地問:「怎麼辦?!郡主生氣了!」
「還不都是你!什麼時候不現身,挑這個時候出來攪和!」科爾忍不住埋怨著!
「我攪和?!難道你不替郡主著急?」
桑琳彷彿又聽見爭執的聲音,她邁開了腳步急急地離開現場!
她有些後悔提前一天去上班,本來是想先熟悉環境,沒想到卻碰上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驚嚇,但她仍決定先去上班,找個人多的地方,或許不會再見到那兩個人……不!鬼!
☆☆☆
桑琳走進了警局,她以優秀的成績分派到這間大的警局,她原本以為這麼大的警局會有良好的制度與完善的管理,沒想到踏進警局映人眼帘的是一團混亂,耳邊儘是不斷的嘈雜聲!
她走進警局根本沒人睬理,她也不知該向誰報到!
她攔住了迎面匆匆走來的一個女警問:「對不起!我是心理輔導……」
「輔導室在直走盡頭的辦公室!」女警說完匆匆離去!
「可……」
桑琳才開口,女警已走出警局,她一肚子氣悶,頭一天上班就諸事不順,先是被歹徒挾持,又被一個瘋狂警官的一聲槍響嚇著,接下來又見了不!沒有!
桑琳甩甩頭,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朝前走到盡頭,看見一間辦公室門上掛著「心理輔導室」的牌子,敲了敲門,無人回應,她搖了搖頭,暗想這是間什麼警局?亂成一團!
她開了門進去,好大一間輔導室,看來這警局亂雖亂,對輔導員倒挺尊重的!
她看了看四周,側邊還有個門,她走向前推開門,是一間洗手間,這倒好,省得她還得出去問人!
她走進洗手間,看著鏡中的自己,沒了早上出門時的神采奕奕,經過一番折騰,只有狼狽可以形容!
她梳了梳頭髮,補了點妝,修飾自己的狼狽,才轉過身,又嚇得只差沒跳上洗手台。
「微臣科爾、福隆,參見郡主!」科爾和福隆雙雙跪在桑琳面前。
「你們……」桑琳看了看鏡子,只有她在鏡中,她回過頭直盯著地上跪著的兩人驚駭他說:
「你們真的是鬼!」
科爾和福隆一齊威了點頭!
桑琳退了一步問:「你們老纏著我幹什麼?!」
「郡主……」
「等等!」桑琳舉起手打斷了科爾才開頭的話問:「你們怎麼老喊我郡主?!」
科爾緩緩他說:「您是月彤郡主轉世!」
「我?!」桑琳搖著頭說:「我想你們弄錯人了」B?f我怎麼可能是什麼郡主轉世!」
「不會錯的!」福隆篤定他說:「那天是您跟將軍的大喜之日,在迎親途中遏上了亂民,您為了讓將軍脫身而落下了山崖,微臣和科爾則隨郡主一起跳下山崖;咱們的魂魄就一直跟著郡主,咱們看著您出世,看著您成長,看著……」
「行了!行了!」桑琳打斷福隆的話說:「好!就算我真是那個什麼月彤郡主轉世吧,我們都已經死了,而且我也轉世投胎了,你們為什麼不也去投胎,還跟著我幹什麼?!」
科爾和福隆一聽桑琳的話,臉色一片黯然!
桑琳不明白他們的黯然,但心中對他們的畏澀少了兩個年約四十幾歲的人跪在她面前,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們起來吧!別老跪著!」
福隆惶恐他說:「那怎麼行?!君臣有別,怎可造次?!」桑琳見他說得一臉認真,啼笑皆非他說:
「現在什麼時代了,哪還有什麼君臣之別?『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不動就下跪!」
科爾也搖著頭說:「禮不可廢,一日為君,終生為君,臣跪君,大經地義!」
桑琳直瞪著他們,這兩個老頑固,怎麼也說不聽,她揚了聲說:「起來!起來!怎麼說你們也算是長輩,你們這麼跪著,豈不要折我的壽嗎?!」
科爾和福隆一聽惶恐他說:「不!郡主!您別這麼說,微臣……」
「起來!」桑琳忍不住吼著,對這兩個忠心的大臣,她實在沒別的方法!
果然桑琳一吼,兩人立即站了起來!
桑琳看他們一臉惶惶不安地低著頭,真想再罵他們一頓,可是想想這些古臣,實在不能以現在的常理來看待他們。
她緩下了臉色說:「說吧!為什麼你們一直守著我?!」
福隆看了科爾一眼,科爾才開口說:「郡主是恭王爺的掌上明珠,皇上對郡主更是寵愛,郡主和遠征大將軍的婚事還是皇上親自指婚,微臣受命完成郡主和將軍的婚札,可是沒想到迎親途中,遇上匪徒想劫走郡主,微臣沒有完成皇上的旨意,故不可離開,否則如何對皇上和王爺交代!」
桑琳怔怔地看著兩人,她簡直不敢槍信這兩個人對主子忠心的程度竟如此之甚!
她不覺好笑他說:
「你們說的那個皇上已經死了幾百年了好嗎?!他都不知道投胎到哪兒逍遙了?你們還死守著一道旨意遊盪,「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兩人神色難堪地望著桑琳,但認真的態度卻依然不變,桑琳斂起了笑容,他們可以陪著郡主跳下懸崖,可以在死後仍堅持要完成皇上的旨意,他們當然不會覺得可笑!
桑琳莫可奈何他說:「好吧!就算我是郡主轉世,就算你們要完成旨意,那也得找到那位遠征大將軍是不是?!他絕不會還活著吧?!」
科爾點著頭說:「將軍在您跌下山崖后,奮力殺退了劫匪,我跟著郡主,福隆跟著將軍,失去了郡主,皇上震怒,責任將軍保護不力,下旨殺了將軍!」
桑琳不以為然他說:
「你們那個皇上也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科爾搖著頭說:「君要臣死,臣豈能不死,其實將軍在郡主摔落山崖之前就抓住了郡主,可是郡主明白要讓將軍脫身,只能犧牲自己,所以郡主硬拉開了將軍的手,才跌落山崖,只是沒想到將軍還是難逃一死!」
這是這整件荒謬的故事中唯一令她感動的地方!而根據他們兩人所言,自己的前世竟是這凄美的愛情故事中的主角!
不!不!
她是個受過現代心理教育的心理學家,分析。判斷都因為自己清楚的理智,她連催眠之術都不信,怎麼會相信如此荒謬的前世之說?!
可是眼下兩個古代遺臣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又不得不信,而且……
桑琳突然想到那個算命師,他說自己的前世是生於帝王之家,而且年華早逝,跟這兩個人說的倒吻合,難不成自己真是那個月彤郡主轉世?!
韓!
那個算命師說「前世姻緣今生了」,難道指的是自己和那個被殺的將軍?!
桑琳急急地問:「你們知道那個將軍是誰?!」
科爾和福隆齊威著頭!
「是誰?!」
「砰!」一聲關門聲打斷了科爾的話!
「有人來了!你們快走吧!省得給人看到了麻煩!」桑琳催著。
科爾苦笑他說:「郡主!除了您沒有人會看得見咱們,咱們已經死了!」
桑琳一時倒忘了,她揮揮手低聲他說:「先走吧!我還有事要做!」
「喳!微臣告退!」
兩人說完就役了蹤影,桑琳朝鏡子看了看,又整了整裝,正準備走出去,卻聽見外面傳來驚恐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他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桑琳停下了腳步,輕輕地掩上了門,躲在門后側耳凝聽門外的動靜!
「趙平!今天的一切只怪你太貪了,怨不得我!」
一個陰狠的聲音響起,桑琳直覺不對勁!
「你想殺人滅口?」
「你一直都很聰明,可惜聰明的人都活不久!」
桑琳心頭一驚,竟有人猖狂到要在警局裡行兇!
就在桑琳震驚不己之時,另一個冷峻,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你們說完了嗎?!我是來辦事,不是來聽你們敘舊的!」
這個熟悉的聲音在桑琳心中造成更大的震撼,一個熟悉的影像就浮現在她的腦海,她將門輕輕地開了一個細縫,迫不及待地想證實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人影。
她穿過門縫,看到了一臉驚惶的趙平,還有兩個背對著她的男人,她無法確定背對著她的兩個男人是否有她腦海中的人。
男人拔出了相對著趙平!
趙平猛搖著手哀求他說:「不!不!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可以不要那筆錢,我保證絕不會說出你們的事!」
「趙平!太遲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吃就得付出代價,而你要為你的貪心付出代價!」
就在話聲結束,拿槍的男人按下了扳機,朝趙平的額上開了一槍!
鮮血自趙平的額上緩緩滲出,桑琳卻震驚不已,她用手緊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堵住自己就要進出的聲音,直往後退,卻由於太過驚駭,腳步一個跋貽跌坐在地上。
桑琳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微顫且不聽使喚,她不是個膽小之人,但今天她已經經歷過大多的驚駭,她實在無力再承受!
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額上順著鼻尖滑落,她不由得想起自趙平前額滲出的鮮血,她打了個冷顫,彷彿滑落的是自己的血而不是汗。
她用發顫的手抹去了汗水。卻聽見外面的人說:「去看看是什麼聲音?」
桑琳害怕地拖著疲軟的身子,捲縮在門后的角落,聽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腳步聲和自己越來越清楚的心跳聲。
她直盯著緩緩被打開的門,整個人僵直了身子,體內的血液彷彿都停止了流動,即使她額上汗水不斷,卻依然手腳冰冷!
身為心理學家,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人在面對死亡的那種無助。茫然和害怕的感覺,她這才體會到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那種坐以待斃的恐懼。
她索性閉上眼睛,決定靜待接下來將要發生而無力抗拒的事情!
她聽見開門的聲音,感覺到進來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自己預期的恐怖死亡並沒有降臨。
她緩緩睜開眼睛,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她順著男人的腳往上看,赫然看見一把指著自己的槍!
她心中雖然害怕,但強烈的好奇心卻令她壯起膽子繼續往上看,就在她的目光移到最高點時,她證實了剛才還來不及證實的熟悉。
桑琳在這一瞬間所受到的震驚遠甚於剛才目睹趙平的被殺,她作夢也沒想到,她竟會在這種情況下跟舊情人重逢,而他的槍還指著她!
韓青一看抬起頭來的竟是桑琳,心中所受的衝擊並不亞於桑琳,拿著槍的手不覺一震!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殺手生涯中,竟會拿著槍指著自己這輩子唯一深愛的女人,他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悸和對他而言早已陌生的溫柔。
他緩緩放下槍,彎下身溫柔地在桑琳的額上印下自己的唇!
「喂!是什麼事?!」
門外的男人催促著久久沒有出來的韓青!
桑琳在一陣悸動后想開口,韓青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出聲!
桑琳忍住了心中許多的疑惑,看著韓青迅速地閃出門外關上了門。
「沒什麼事!只是掛在門上的一把雨傘掉了下來。」
男人狐疑地看著韓青,不太相信韓青會為了一把掉在地上的雨傘耽擱那麼久,他懷疑的眼神由韓青的身上移到了他身後那扇門。
韓青見他起疑,深怕他會親自查看,但又不能明白地阻止,所以故作若無其事冷漠他說:「你還不走嗎?!那我先走了!」
韓青說完走到了窗邊,打開了窗,探了探頭,看看沒人,翻出窗外,迅速地朝窗外的停車場走!他不能回頭,,卻又擔心著桑琳的安危!男人見韓青走了,也顧不得心中的懷疑,給人發現了,他無法像韓青那麼容易脫身!
他急急地也翻出了窗,走向停車場!
韓青躲在暗處,確定男人離開后才又走出來,他正想回去把桑琳帶出來,卻在此時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喊聲!他只得打消念頭,先行離去!
桑琳撫著前額,感覺著韓青留下的溫柔,原以為早已褪色的往事。卻一下子鮮明了起來,而這突如其來的鮮明卻又跟乍見韓青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混雜在一起,再加上今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使她的心中一團混亂,腦子卻一片空白!
「啊!」
一聲尖銳的慘叫聲穿透緊閉的門,傳到桑琳的耳中,驚醒了出神的她,卻也令她更不敢出去。